第二十八章 新年第一战（2）

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整个大军阵略向前突，居于坡下，几乎位于战场之央，再向后三百多米处的蓝草坡上是三千名熊族猛士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声呐喊，愤怒咆哮。与正规天风军严守军纪，统一行动的作风完全不同，他们不讲究阵列前行，结阵以待。他们更加狂暴，散乱，也更加勇猛难当。

    立刻有人晒笑道：“铁风旗一万一千人全在眼前，他浅水清纵有天大的本事，又到哪里去变天降奇兵去。”

    “楚英住手！”石容海喝止手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方虎既敢自己一个人来，咱们也就不能辱没了自己的声誉。不过姓方的，如果浅水清只是叫你过来说这些废话的，那我怕他是要失望了。我止水三万大军在此，他有本事，就来打败我。没本事，就该早早认输，也省得到时候铁风旗死得一个不剩。”

    “你说。”

    很显然，这个猜测无法立脚。

    “那么将军以为此战若是这样下去，无其他意外的话，我军可能胜利？”

    石容海愤然大叫：“这个王八蛋！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我现在刚刚想通！是降卒！那些降卒！！！他肯定是把蓝城的降卒给收服了，然后让他们穿上天风军服冒充铁风旗士兵。我们被他用人数这一手给骗了过去，他的手下现在应该有一万六千名士兵而不是一万一千名！你看看，骑兵！对方的军阵里，为什么只有不到八百骑兵？他们最强大的骑兵队在哪里？我一直在找他的骑兵，可整个战阵里几乎没有几个骑兵！现在你们再看看，他浅水清既然要防御，为什么他们还要摆守势却结方阵？他是明守暗攻啊！他是在准备配合骑兵包夹进攻我们！现在他的骑兵肯定正在迂回包抄我们的后路！快派人把守后方，现在才刚过去不到一半时间，我们还来得及！”

    他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好比是狼突然变成了羊，其转变之大，速度之快，令人惊得都要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得存在某种可以治人良心的灵药。

    浅水清把三个营的所有马都交给了虎豹营，这一刻，这支为数三千人的骑队在绕了一个大圈后，终于从止水的后方杀了过来。

    石容海断然回答：“除非他有天降奇兵，否则，他必输无疑。”

    这话说得有道理，对士兵们来说，战前的等待，往往比战争本身更加难熬。一旦置身沙场，作了第一次砍杀后，士兵们除了砍杀就不会再考虑任何事情，但像这种战前的僵持，让士兵有充分的时间去感受去思考战争的残酷和死亡的恐怖。那意志略差的，首先就会支持不住。

    方虎点点头：“果然是豪杰，行。浅少还有一句话，托我带给将军。既然这样，我就把这句话转给将军，我说完就走。”

    方虎朗声长笑：“恰恰相反，我家将军是派我来招降的。浅少说了，此战，你止水军已然败定。石将军也算是个非凡人物，在北门关时表现也极为突出。浅少很欣赏石将军，希望石将军能率部起义，弃暗投明，浅少绝不会亏待石将军的。”

    有将领说：“会不会这家伙想故意通过等待来消磨我军士气？毕竟战前等待时间太长的话，会对士兵的精神形成极大的折磨。”

    石容海的心却越来越不安起来。

    半个时辰后，石容海的后续部队终于全面抵达战场。

    两支军队对峙在这蓝草坡的空旷土地上，相距不过四百米距离。

    时间，在一分一分的过去，天风军依然沉静，没有丝毫的动静。

    眼看着一个时辰就快到了，自己的部队，也开始准备结束休息，发起进攻。

    这一次，浅水清信守诺言。

    战前的焦虑，在炙灼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这是一场比战争还要令人难熬的精神考验。

    大家都认为这个分析很有道理。

    在一群人倒抽凉气的呼吸声中，石容海看着方虎，他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道：“浅水清，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也不认为他这样做会有什么好意。但是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么……替我谢谢他，他的好意，我接受了。”

    又有人说：“那会不会是他们另有援军？浅水清需要时间来等待援军？”

    进攻之前，石容海再一次仔细凝望远处，希望通过对对手的观察，可以从中发现些什么端倪。

    那个时候，楚英的这句话，突然点醒了石容海。心中的一个亮点闪过，石容海立刻醒悟过来。

    假如说浅水清是屠夫，那么方虎就是浅水清手中的屠刀，所有浅水清做过的事，那些惨烈的杀戮，几乎都有这个方虎的份。

    天风军背东而战，正午阳光强烈，的确可对止水军造成极大的影响。

    于是这个猜测，也被否决了。

    如今的世上，就算是最愚蠢的将军，最无能的腐儒，也不会如此带兵打仗了。然而浅水清，今天他却玩了这么一手。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等待，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

    而现在，在大战即将开始的那一刻，方虎竟然一个人出现在了止水人的阵营前。

    又有人道：“两个时辰之后，日正当空。太阳从东面升起，我们身处西面，向东进攻。天风军背光而战，占有天时。浅水清想等的，怕就是这个时候吧？”

    那一匹匹高昂亢奋的铁血座骑，掀起悍天军威，呼啸奔腾出天地惊雷，如海潮汹涌，怒涛拍岸，狂呼炸响着冲向敌阵。

    方虎嘿嘿一笑，眼中闪过无数诡诈狡黠，向着石容海拱手叫道：“既然这样，那么两个时辰后，咱们沙场见！”

    他做得是如此光明，如此堂皇，仅仅是一个瞬间，就从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变成了一个只讲公平，满口道义的仁人君子了。

    石容海点点头：“浅水清布的这个守阵，也让我迷惑了半天。既不利守，也不利攻，他到底想做什么，和给我们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有没有必然联系，我也说不上来。”

    隐隐地，他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心底有一些疑惑盘旋多时，却始终得不到解答。

    石容海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石容海呆呆地看着远方，始终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浅水清要这样大方。

    静寂，仿佛死一般的静寂。

    如今，虎豹营的骑队在天边卷起一股天地狂潮，对着敌人的后方发起波澜壮阔的疯狂冲击。

    ……

    所有人都被这话弄得一呆，石容海更是吃惊不已。

    石容海的眼神不断收缩着。

    这其中，赫然就浅水清赖以成名的虎豹营铁卫，第三卫！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石容海终于还是忍住了这强烈的诱惑，沉声道：“让他过来。”

    方虎？那个浅水清手下的第一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