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附骨之蛆（三）

    “我和政府已经决裂，他们从未信任过我，而我也不信任他们。我杀了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人因为我而死，难道我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无其事的回到以前的生活？”

    “已经不可能了。”他挥了挥手，身边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太阳正要落下，广阔的天空和漫天火云让他平静了下来，远处的天空中有一只鹰在盘旋，到处都郁郁葱葱，在夕阳中反射出瑰丽的光芒。

    他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我就问问你，最近厂里忙不忙。”

    “难道你没有想过，【他】或许也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一个幻象，就像我代表了你对过去的向往，【他】承载的是你异变后，对于杀戮和破坏的渴望。”

    “你想回到从前的生活。”伴随着黄远平静的声音，悠扬动人的音乐响了起来。他发现自己身处waiting吧中，黄远还坐在他对面，小小的吧台里，美幸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恩？什么？”他强忍着心里的酸楚，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来。

    他并没有按照王直的警告离开，而是继续悄悄跟踪着他，或许他是在寻找和等待另一个机会。这样的揣测让王直想要过去把他撕碎，但他最终暂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杀意，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

    “不忙，一点也不忙。”他连忙答道。

    “总统先生，我没有什么把握，但事实是我们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如果他提出非常苛刻的要求，难道我们也要接受？”

    “是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可以消失了。”

    王直把脸埋在碗里，大口大口地扒着饭，那久违的香气让他分外思念。

    “够了！”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身边的三个人，父亲、母亲和美幸瞬间消失，但场景却仍然停留在那早已经被出售换成医疗费的老房子里。

    “为什么？”

    “我并不这样认为。”帕特曼平静地答道。“不是向某个国家妥协，而是向一个超人，这并不是不能想象的事情。就算是被披露出去，美国人民也更容易接受这样的事情——至少会比在本土动用核武器要容易些——运作得当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把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到最小。”

    “你满意了？你究竟想干什么！”他用力抹去眼泪，抬起头，黄远正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

    “没法控制了。”一名总统的高级幕僚说道。“被人用手机拍下来的视频在网络上到处都是，而且还有多种不同的角度和版本。虽然都看不清王直的相貌，可他造成的后果已是众人皆知，无法掩盖。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民众要求真相的呼声已经无法遏制。”

    “王直？你发什么呆呢？妈妈在问你话。”

    “你把我制造出来，难道不是想和我聊聊吗？”

    “从法国的经验来看，他提出苛刻要求的可能性并不高。”帕特曼看着总统说道。“如果选择继续与他为敌，我想您和国务卿、国防部长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的人，安全恐怕很难得到保证。”

    “不是？”王直大笑了起来。“那我想做的是什么？你告诉我？”

    “很让人怀念，不是吗？”黄远叹了一口气，望着那个小小的人工湖。“就像是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

    “妈～～”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

    “我没有什么可以聊的。”

    他手中的啤酒瓶猛然爆裂，黄褐色的酒液沿着屋檐滴落到地面。

    “各位，美利坚合众国正面对有史以来最危急的事态，我毫不夸大地说，这次的情势比‘911’时严重100倍！”一名身着军服的老人站在屏幕前，而他周边则坐着美国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长等政府高官。“这是当时的卫星照片，每隔10秒钟拍摄一次，我们可以看到，从王直开始追踪这个不明身份的男子，到男子被他制服，37秒内造成这个社区几乎全毁。姑且不论财产损失，在这37秒内，有92人死亡，17人失踪，466人受伤。请各位设想一下，如果他是在纽约，我们将面临怎样的伤亡。面对这样的威胁，我们必须毫不犹豫地动用最大的武力。”

    “你这是……”将军继续叫道，但总统打断了他的话。

    “我授权给你，与王直进行接触，并寻求妥协，我们对他以往的作为不再追究，也可以答应他的任何要求。”他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但危及美国国家安全、危及美国政府国际地位的条件和危及政府官员安全的条款，必须首先经过我的许可。”

    那段日子，几乎可以说是他醒来后最快乐的时光。

    王直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我从来没怨恨过你。”

    “无条件、全面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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