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色的夜空，漫天的流星划过，那最后的一次回眸，小护士惊叫着的表情，然后是清凉的夜风，越来越近的地面。

    但他并不慌张。因为他可以感到身体正在慢慢的恢复，也许只要几个小时他就能完全复原。

    24年的时光如同漫画一样在眼前滑过，在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不愿离开。

    【你想要的一切。】

    他的眼又变得血红，只不过，他知道这一次是额头上伤口里流出的血。

    冷柜里很窄，阴冷、寂寞的感觉包围着他。

    【凡人，你愿奉献自己的灵魂，换取一次新的生命么？】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睛里的世界变得一片血红，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到惊慌、害怕，彷佛那是理所当然。

    “那一天？”

    他惊叫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巷子外跑去。

    他惊皇失措的把它远远抛开，然后发现自己已经满身是血，半干的黏黏的粘在他的脸上、手上。

    【补给能量。那种摧毁一切的感觉很美妙不是吗？另外，我很好奇，你明明知道一切答案，为什么偏要用这种方式回想呢？这种问答方式不但缺乏效率，更浪费能量。】

    【真的么？】黑暗中，一抹暗红亮起，随即是久违的烟草香气，“他”似乎又在微笑。【在那个漫长的梦里，难道不是你和我一起经历了所有的一切？】

    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啊！！

    年龄：36。

    死亡时间：2012年11月23日01：44（现场判定脑死亡）

    那张呆滞的，满是鲜血、恐惧和绝望的年轻女子的脸。

    王直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你是谁？”

    在一切消失前，他看到几个人推着担架向他跑过来。

    王直也在看着他。

    黑暗中，他睁开了眼睛。

    是么？

    一墙之隔的地方，值班医生还在电脑上玩着游戏，他可以等到他睡着再离开。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黑暗中，“他”笑了起来。

    他躲在黑暗之中，无声无息，但又是无比迅捷的往那里走去。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一切忽然又动了起来。

    魔鬼王直，登场。

    “不，你不是。”

    那种深入灵魂的快乐让他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就像有人编写了剧本，顺利得出乎意料。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巷口。

    “哈哈哈……”他觉得自己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终于抬起头来。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他慢慢缩起脚，把挂在右脚大拇指上的卡片拿到眼前。

    【什么也不拿走，我只要你的灵魂。我将与你融为一体，直到那一天到来。】

    “你是魔鬼吧？”他很惊诧的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竟然狂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你要和我签一个契约么？”

    红色和蓝色的灯光交错闪动着，既像是救护车顶上的灯，又像是抢救室门上的灯。

    他有的是时间，他可以慢慢等待。

    “我能得到什么？”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子。

    他的眼前晃过那一张张脸，那些他在病床上想起的人和事。

    醉汉从喉咙的破洞里发出“嗬嗬”的嘶吼，他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他伸手抓住王直，但是很快因为无力而被挣脱。他的目光里流露出绝望而哀求的神色，但他看到的却是一头野兽。

    【在我降临的这一刻，在我的触及之所，濒死之人中你恨意最强，你最不甘心。】

    【是的，那一天。】

    他随即粗暴的扑了上去。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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