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
温香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何管家,二小姐说菜咸了,要你重新做过。”
下了一晚上雪,一大早起来,天地间都白了。琉璃推开门傻愣在那里,被那片白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用衣袖偷偷擦掉不知不觉掉下来的泪水,哆嗦一下,把衣领拉高一点,蹦啊跳啊的往厨房跑去,肚子饿了找东西吃!
“公子真好!”琉璃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飞快的逃出去了。
可是山庄虽然大,人却是少得可怜的,除了卢杨兄妹三人,今昔何昔之外,竟然只留用寥寥八个佣人,软玉、温香、离尘、怀忧、无思、无暇、张牙,舞爪,现在就算多了一个琉璃,也是清冷的可怕。害得她经常在山庄里迷路了兜兜转转好久,却连半个可以问路的鬼影都找不见。只好运着内力大声哭喊着求救。于是卢杨山庄内,经常不时传出一阵阵鬼哭狼嚎。
另外温柔又好看的二管家何昔,医术高超,厨艺精粹,主要负责照顾三兄妹的饮食起居,外带教飞花飞絮的琴棋书画什么的。
记得之前当今昔把一张卖身契约扔到琉璃面前的时候,琉璃瞠目结舌半晌,然后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讨价还价,又一个时辰的软磨硬泡,终于把卖身契给签了。
“没……就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
“没有……”
“哎,公子公子……”琉璃费力的把他扶正,不让他倒下来,“醒醒醒醒,怎么又睡着了?”
“猪啊!赶快给我醒过来!”
怨他吗?有时候问自己,却又不由得苦苦一笑。
琉璃轻飘飘的飞下去:“公子今天起那么早啊!”
“擦擦歌啊……哎哟哎哟我的妈,腰都要断了……不会所有的东西都要全擦一遍吧?”
“恩,好,你下去吧……”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你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和我们一块走吧!”一个柔柔怯怯的声音说。
“到厨房去把饭菜端到公子房间里去吧,闻到香味他自然就起来了。”
“呵呵,今昔他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习惯他就好了。”
径直便推开了门进去,绕过外厅进到房内,就看见了卢杨飞雪躺在洁白的白丝绒大床上,黑色绸缎的长发泻了一地,露出半裸的肩背,庸懒又华贵。
“啊?”琉璃接过梳子,看着那比罗玄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青丝竟不知道从何下手。太过长的头发落在华丽的地毯上,是根本就无法盈盈一握的柔滑。心下呆呆的出神,一不小心拽下几根青丝来。
“没吃饭啊!用力点!”
“恩,我知道。”琉璃点了点头,可是手还是抖得不行了。
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温香实在是忍受不了琉璃的魔音摧耳:“琉璃你在哼唧些什么呢?”
何昔个子不高,纤细又瘦弱,眼睛很大,略微的娃娃脸,睫毛长的可以扇扇子。皮肤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想捧在手心里宠溺的可爱小正太。简单一言以弊之……精致!实在是太精致了,简直跟洋娃娃一样。
爱,就这么卑微着,哪怕那份爱是乞求来的,哪怕那份爱,只有短短的一夜或者一瞬间而已。或许,也够了。
“啊?何昔做的菜会咸?”琉璃郁闷中。
“?”
站在巨大的浴池边,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上逐渐消褪下去的红色印记。可内心的伤痛和不甘,却如何都无法磨灭。那一夜成为永恒的幸福却也是最深的不堪,在心底凝结成朱泪,灼灼其华。半点,都不敢去回忆去触及。
“二小姐还说……说要你端过去,不然她不肯吃。”
“怎么了?不小心跌倒了吗?外面下雪了路滑你小心一点啊!”琉璃连忙接过盘子,蹲下去替她擦拭。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份爱,都会有回报的!而傻傻的希冀着罗玄那样一个人来爱她,打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冰蚕纱衣放在深深的箱底,看都不敢再看一眼,那上面,尽是那月圆一夜缠绵绮靡的味道。
偏偏在外人面前还总装出一副翩翩公子,风采绝世的样子。琉璃得意的笑,看来果真还是人无完人啊!那些不知情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家公子其实是个大懒猪呢!哈哈!
突然见温香端了托盘低着头进来,碗碟全都摔碎了,裙子上也全是油污。
“恩,好,一会我帮她送过去,你回去换洗一下吧……没伤着哪吧?”
“不用了。有什么消息了再来跟我说吧!让我再一个人静一静……”
原来,做菜也可以跟舞剑一样帅啊!琉璃习惯性的傻愣在那里。而站在一边的软玉和温香也口水直流,不知道是在看饭菜还是在看人。
就这样,在山庄平静而安稳的度过着。尽管,每个白昼和夜深,心底没有一刻能放下那个人。
是人都知道卢杨飞雪嗜睡成癖,每日都是日上当头才起身,经常不到月上,就又回房睡去了。一张床大的跟天安门广场似的,舒服的不行了。每日琉璃都要整理好久。郁闷得她背地里就管他叫“教皇”。
“他们也不在一块吃饭,你每个人每个人的做,会不会很忙?累的话就留给软玉温香她们去做啊!”
……
“哦!”琉璃连忙转身往外跑,终于可以逃开了。
见杨柳飞棉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一路上一边走一边用手偷菜吃,到了卢杨飞雪门口连忙在裙子上把手擦擦,把罪证消灭干净。
一低头,却见卢杨飞雪依着墙边庸懒的望着自己,轻轻撩了撩发,尽是无限的风情,优雅的抬手和琉璃打招呼。琉璃瞪时傻在那里,慌忙的扶住树枝差点没掉下去。
鼻血嗖的就掉了下来,赶忙用手忙脚乱的接住,免得掉进饭菜里。
不过琉璃来了这都快半个月了,还一次都没有见过卢杨飞絮。听软玉说她几乎从来都不出房门的。
怒,恨不得一捶敲晕他!
琉璃心里总是畏惧着那一片的洁白,每次都会想起那一地的绒草。却又硬逼着自己不去回想,头上也不知道冒的几多是热汗几多是冷汗。
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嘿嘿,hello啊,公子!”
“公子还没起么?”今昔整个头埋在帐本里。
每日梦中醒来,总是泪流满面。一千遍一万遍的麻痹欺骗自己,玄哥哥不是今生都不要见她了,或许等他气消了,便会来接自己了,接自己和他一起回哀牢山。告诉自己,一切,都不过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而已。等梦醒了,玄哥哥依然会陪在她身边,温柔的对她。
“呵呵!”琉璃干笑两声,“鬼才信呢!一天虐待我!”
她终于想明白了世人为什么把卢杨面具传的那么神乎其神了。不管那面具后的是如何普通或者是毁容或者是如何对不起观众的一张脸。可是,隐藏在这样的面具和天人之姿后面任谁都要无端的猜测妄想一番。
说是卖身契约,不如说是劳工合同。琉璃决定先在卢杨山庄当一年的长工再说。工资要得老高就算了,还只肯干扫地擦桌子之类的轻活,医保福利奖金加班按时收费,还每周周末要两天休假,五一,十一七天长假的,弄得今昔眉头都打成结了。
何昔飞快的把手中做好的菜递给琉璃让她给卢杨飞雪送去,一个龙井竹荪,一个雪花片汤,一个桃仁鸡丁,看得琉璃口水直往菜里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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