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不敢相信自己执着了千年想要寻找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他只是突然间堪破了?放下了一切?
“江流!赵病……”
亦休摇头:“那纹章是佛门至宝,你以为是你区区鬼魅就能毁得了的么?”
“你看我敢不敢!”
妙嫣法力凝结,只要他再敢说一个不字,立马叫着紫印纹章灰飞湮灭。
妙嫣一手拿着紫印纹章,一手拿着一个瓶子。
“妙嫣炼制好了忆魂丹却一直找不到亦休,一气之下,竟一把火把镇野寺烧了,还抢走了紫印纹章,有几个小和尚受了伤。亦休大怒,来找妙嫣麻烦。二人在街上打了起来,一阵风似的,现在也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亦休看了看手里的忆魂丹,用力朝湖里抛了去。
湖浪轻轻的拍打着岸边,亦休冷眼看着她:“妖孽,真是胆大包天,老衲念你千年修得金身不易,让你三分所以不愿露面,你真当老衲怕了你不成?赶快交出紫印纹章!随我回镇野寺领罪!”
几人直奔西郊,并不难找,那两人一路打着过去,到处是飞沙走石,树木断裂的痕迹。一直追到漫月谷中,也正是江小司当初喝下脱骨香的地方。
“我明白了……”
重新回到人群。他知道江小司一晚上几乎都坐在一个地方,没怎么挪动。或许她看到了一些过去认识的朋友,想要上前打招呼,可是因为他不知道,她便不能离开他十米之外。
切生日蛋糕了,他看着李月依幸福的吹灭蜡烛,和邵冰切开蛋糕,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甜蜜拥吻和起舞。他知道江小司和他一样正怅然的望着这一幕,原本这些她也应该经历的,可是却只能接受自己爱的人永远也看不见自己的事实。
沈漠往洗手间走去,等在门外,直到短信响起。
江小司吓得脸都白了,以妙嫣的法力,怎么可能打不过亦休,还是她根本就不忍下手有心想让?
她摇摇晃晃退了一步,环顾江小司、江流、雨晨、沈漠他们。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吃了这忆魂丹,否则,我便毁了紫印纹章!”
沈漠一惊,这些年亦休为躲避妙嫣的纠缠,干脆进山中苦修,妙嫣这几年一直都在到处找他。
沈漠怔在那里,环顾四周,寻找那个始终在他十米之内,他却永远也看不见的爱人。他们未来,又该如何呢?他又真的舍得,为了彼此能在一起,让她继续吃那么多苦么?
他隐没在人群,周围的欢声笑语却全与他无关。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难道自己要让江小司一辈子困在这样的状态中,离原本应该丰富多彩的生活越来越远?每天跟着自己乏味枯燥的三点一线?
江小司呆在那里,妙嫣走了,她终于放下执着离开了。寻了千年,却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原来亦休都记得,原来这世上不论再深的感情,都是说不爱就不爱了。
有问江小司要电话的,有请她跳舞的。他不知道江小司怎么拒绝的,所有人都一脸遗憾的走了。他的心里又嫉妒,又很希望她能够融入她本该属于的群体。
——沈漠,我要去洗手间。
她看着亦休,轻轻吐出两个字:“保重。”
江小司撇撇嘴,她其实现在已经相当于沈漠的影子。虽然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俩都是同时出现,但基本上还是依着沈漠的生活主线。他看书她就在一旁看书看电视,他工作她也跟在一旁帮把手。
沈漠看着周围狂欢中的年轻人,觉得自己是那样格格不入,或许自己真的是老了,但是江小司不能跟着一起就这样虚度一生的老去啊。
“什么?”妙嫣喃喃摇头,“可你说你不记得了!”
沈漠摇头:“你生生世世,长跪不起,画地为牢,念佛诵经。可是依然改不了你的本性,依旧火爆脾气,就像你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改变不了你还在爱她的事实。当和尚,根本就不适合你。她既已离开,你还是早日还俗吧。一个苦苦寻了千年,一个苦苦守了千年,够了,已经够了。”
亦休眼露悲戚:“不要说我,你又如何呢?我与妙嫣,承诺生死相随、同甘共苦。可是身为男人,事到临头,总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她死,宁愿自己苦,也不愿她受半点苦的。你可以说我傻,可是这千年来,我从没后悔过。”
亦休看着她的脸,沧海桑田,那张脸那双爱他的执着的眼都没有变过,可是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
李月依生日聚会这天江小司正跟着沈漠在外地工作抽不开身,原本江小司想打电话跟李月依祝福一下就算的,没想到沈漠却推了所有事带她回来。
江流沉默无语,或许这样对亦休、对妙嫣,是最好的结果……
“是的,不需要吃什么忆魂丹,我九世为僧,每一世却都还有记忆。”
——沈漠,糟了。雨晨打电话来说,妙嫣和亦休大师打起来了,现在百里街一片混乱。
沈漠闭眼侧耳听了一下:“在西南方向,跟我来。”
眼泪,随着手中的紫印纹章和装忆魂丹的瓶子同时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