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礁石

于深谙伏击作战的彭铮和屈俊杰来说，现代战争中的伏击绝非凑到一起的密集战术，武器威力的庞大可以让伏击者所控制的区域大范围增加，而敌人火力的反击，更从客观上增长了伏击范围的的扩大和兵力的分散。

    “撤退吧！”直到这个时候，屈俊杰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在他的命令下，士兵们背着牺牲的战友搀扶着手上的同伴迅速向后方撤去。

    在这个大前提下，屈俊杰自然不会将兵力集中在一起去伏击敌人，所以，他的伏击阵地是由班组级的队伍，延绵控制了数公里的距离，而在他打响敌人尾部战斗的时候，在中部设伏的部队还在等待着敌人大部队的离开。如此漫长的一个伏击线也给予了屈俊杰可以将手头火力射程发挥到极限的可能。对于敌人来说，如果他们的前进是，1.2.3.4.5的排列方式，那么，屈俊杰的伏击，就是，5.4.3.2.1的倒退，第一波攻击对应的是敌人第五也是最后的后卫，而第二波攻击，面对的则是第二波攻击，面对的则是排在第四位的敌人。

    “不用怕，命令直升机编队出动，干掉他们。”敌人的散布阻拦更多的只是骚扰，而且远程导弹不菲的价格也决定这绝非他们可以一直使用的手段。而对于指挥官来说，利用空中部队打掉的敌人，那么即便低空遭到污染，那么被解放的葡萄牙也可以寻找到无数落脚点，尤其在发现敌人之后，空中打击就更加无需顾忌。

    “那只能用最后一种办法了。”彭铮早就预料到屈俊杰会否定他的计划，于是无所谓地摆摆头，“点灯把敌人吸引过来。”

    敌人的防御终于在这种看起来根本不合常理的疯狂中瓦解了，当他们发现自己手里的武器根本无法阻挡冲过来的疯子时，心中最后一点希望彻底坍塌，剩下的只有希望过后的绝望以及在对生命奢望的恐惧。

    机身下，唯一挂载的一枚通用导弹在获取目标所在的大致方向之后，脱离挂架被发射出去，机群整齐射出的导弹群在雷达屏幕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声势浩大。

    ※※※

    屈俊杰不想用这种纯粹拿命堆出来的情报，虽然他也很清楚，面前看来也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准确判断出敌人的位置和速度。

    但屈俊杰毫无表示，实际上，他甚至研究都没有眨一下。

    数十辆由步兵战车组成的掩体堆积在公路以及公路两侧，而在掩体中间，由步兵和单兵装甲组成的散兵线将掩体周围的空隙遮蔽起来。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等待着从后方出现的追兵。但他们等到的，却是从两侧突然而至的猛烈攻击。

    信号弹的光芒在夜空中清晰而明亮，而在不远处的中继地点潜伏的另外一名通讯员见到约定的信号，立刻重复发送出去。

    “立刻行动吧，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我不确定，但恐怕敌人已经接近。”屈俊杰看彭铮没动作，立刻催促道，在他的催促下，彭铮迅速转发命令，很快地，在兵力部署图上，作为预备队的两个连队中，一部分被分派出去的士兵如同分裂的细胞一般，组成车队脱离阵地而去。

    作为领队，两人率先冲入敌人的防御阵地，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敌人，仅仅只看到的一片黑影扑来，下一瞬间，攻击就迎头降落。

    迫击炮足以胜任这个速度，每分钟二十发的射速让他在短时间内足以匹敌两门榴弹炮，而如果是十门呢？二十门呢？

    “敌人必然会按照空中力量开辟的道路前进，所以……准备战斗吧！”聆听着直升机的轰鸣声逐渐远去，屈俊杰下达了作战命令，而在命令中，所有设伏阵地都在同一时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彭铮没有提出异议，实际上在他看来，这样的决定也已经算是目前所能做出的极限了，屈俊杰分出接近四分之一的载具，意味着他们如果撤退的话，可能要承受超过载具百分之二十五的负重和密度，那么因追击而产生的损失也必然会成倍增加。

    集团军群指挥官看着不断在移动中后退的地图，心中不断猜测着，国防部长发来的情报显示，之前的一切都是敌人捣的鬼。而对马德里的全城搜查也证实了这一点。这座西班牙的首都里，压根就没人和敌人的影子，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遁入了敌人的圈套。

    爆炸此起彼伏，连续不断地堆积着，整片阵地都在爆炸中失去了踪影，可似乎对于发射者来说，这还不够，更加密集的炮弹仍然执着地在天空中飞行者，而后掉落在这片弥漫的烟尘之中。

    稍后，是混杂着低沉机械摩擦声的装甲步兵，黑夜中，他们加挂在全封闭装甲上的步枪和榴弹发射器即便有光芒照射上去，也只能反射出比黑夜更加深邃的幽暗与氤氲。

    冲锋部队已大间隔的队列冲入阵地，而此刻，阵地上，联军士兵仍然保持着躲避早已经停止的炮火攻击的姿势。

    彭铮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敌人不过来，就可以为敌人制造一个让他们过来的目标，虽然屈俊杰很清楚，这样的话也意味着，他们要在本就不足的兵力中，分出一部分。

    在敌人用火力压制偷袭者的时候，屈俊杰叫响了第二波攻击，猛烈的火力几乎在瞬间就瓦解了敌人的意图，从另外一个角度忽然射来的榴弹和反坦克火箭砸在步兵战车的前后左右炸出一片片火光和硝烟，泥土仿佛巨浪一样拍打在步兵战车上，让他们如同大海里的舢板，剧烈晃动着。

    第三波！

    “报告，司令，我们的高空预警机刚刚发现在在边境地区，有一支武装车队正在迅速撤往葡萄牙境内。”副官的出现打断了指挥官的思绪，后者在听到报告后疑惑了转过头，看着副官调出了侦查卫星地图，在那上面，清晰地看到一支由百多辆车组成的车队正在公路上疾驰着。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在此之前，他所能做的就只有付出耐心，等待从未知方向出现的敌人。

    另外的手臂上，榴弹发射器以三十度角向前方散射着榴弹，爆炸产生的尘障在阵地与援军之间切割出一道遮目的掩蔽。而在烟尘的遮蔽下，源源到来的进攻者开始进行着相比于刚才不遑多让的屠杀。

    仍然是炮火，不过这一次是火箭炮，带着明亮火焰的火箭炮呼啸着从远处射来，瞬间打乱了阻击部队的准备，可就在所有人迅速隐藏起来躲避着炮火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攻击又突如其来地停了下来。

    虽然占据了先机，但伤亡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敌人绝望地反击下，不断有装甲士兵被击中，坚固的外壳破碎后是里面流淌着鲜血的躯体，但受伤者却仍然没有撤退的想法，执着地向前冲着，释放着所有可以释放出去的火力。

    敌人仿佛遭到了一个炮群的攻击，天空中尖利的哨声几乎连在一起，声音巨大到仿佛雷声一般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而随后，掉落下的炮弹几乎让周围一切如同置身在流星雨中。

    副官点头确认之后，下达了空中打击的命令，而伴随着命令下达，一直在拖车上的直升机随即升空，在卷起阵阵烟尘之后，穿过伪装系统，向葡萄牙所在的方向飞去。

    最先开火的是分散在最尾部的两个机枪班，两挺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仿佛一条释放出的火焰兽，追着敌人车队的最后两辆步兵战车奔跑，在猛烈的火力下，战车的装甲从完整到残破，再到冒出点点火焰，最终变成一团废墟。突然遭到伏击的车队几乎在瞬间就做出反应，几辆卫戍在左右的步兵战车上，遥控机关炮用更加猛烈的火力回应着突然降临的攻击。

    时间再次一分一秒的过去，当电话铃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屈俊杰知道，自己等待的时机到了。

    无论是狙击手还是对方的先头部队，又或者是无人机，所有这一切都是单兵侦查的天敌，他们甚至可以轻易而居地在侦察兵还未发现他们踪迹之前就轻易狙杀目标。而这也正是斥候的真正作用——通过侦察兵损失的方位的，大概推算出敌人所在的位置和距离。

    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屈俊杰和彭铮，在铃声响起之后也少有的紧张起来，虽然事先已经筹划完毕，但真到面对无论是力量还是装备上都悬殊的敌人时候，众人仍然感觉到不可抑制地紧张。

    这种感觉足够沮丧，至少不是让人愉快的，而在战争中，被敌人欺骗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下来，除此之外又能怎样，除非，下次在找到敌人的时候痛快的一雪前耻，而在此之前只能当做傻瓜被敌人嗤笑。

    等待中，一直摆放在桌子上的有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这意味着部署在阵地前沿的侦察兵终于发现并且确认的敌人的到来。

    “发信号，命令部队做钟摆运动。”屈俊杰迅速下达命令，得到命令的通讯员，迅速离开阵地，跑到伪装系统之外，向天空射出连串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