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判断

掀翻的帆布重新固定上钢丝绳。

    海面上，瞬间对挤满了船只的残骸，但这不代表一切就此结束。

    感受着脚下甲板不断传来的震动由剧烈变得迟缓，进而平静，指挥官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很庆幸于能平安越过好望角海域一般，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庆幸绝非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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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文彦的话，让周思维赞同地点点头，对于美国人的判断，显然两人是绝对一致的。

    两名高级间谍的落网成为这次行动最大的收获，其中一人甚至有望提升到战役培训局作战股长。而丁文彦却在对方接触到核心机密之前，将他们挖了出来。

    水面下，随着旗舰大功率的蓝绿激光发射器工作，原本黝黑的海底瞬间变得五彩斑斓，一道道激光打在水中，仿佛诡谲的北极光一般。

    而丁文彦也确实很出色地胜任了这份工作，打从一个月前，知道了鼹鼠的事情之后，对总参所有人员进行的排查也同时展开，所有人的资料都被重新调阅出来，并且逐项落实，任何与资料不符的情况都被反复查证，而这样的努力却确实得到了成效。

    拦截导弹与通用导弹在双方距离的中间被引爆，湮灭的能量所发出的巨大杂波几乎将所有频率都彻底覆盖，而当一切恢复正常之后，导弹的踪影已经消失不见。

    北大西洋，海面下

    好望角的风浪足以让所有人都忘记诅咒，只留下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并且时刻祈祷着能平安越过这里，进入太平洋。

    “可惜你不是美国人，他们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所有的假设都建立在美国与欧洲与我们都是敌人的基础上，但这个前提并不牢固，白种人和黄种人之间的矛盾，要远远大于他们的内部矛盾。”丁文彦看着对方，语气中已经流露出一丝不善。

    护卫在船队两侧的驱逐舰第一时间激活了舰载的防空系统，连串的标准导弹从垂发系统内被接连弹出，义无反顾的迎向敌人，而与此同时，护航航母上，舰载战斗机与反潜直升机纷纷起飞，向攻击来袭的方向飞去。

    “我不觉得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你的观点仍然停留在奴隶社会，人种问题在现代社会中并不能成为主导战争的因素。”丁文彦情绪上的波动似乎已经标志着对方获得胜利的开始，后者甚至有点得意地做出了总结。

    但不管怎样，对于战略方向的正确判断，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等同于对胜负的正确判断。

    连串的蓝绿激光在水面下频繁闪烁着，为了防止海水的衍射导致的干扰，激光在几分钟内，重复闪烁过多次，一直到接收者亮出代表接受完毕的红色光芒后，蓝绿激光发射器才骤然停止，重新缩回到消声瓦内的空间里。

    相比之下，航母的动作要迟缓的多，在释放出足够多的战机后，航母的蒸汽轮机已经推动着他向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我们都很清楚，我们在等待什么。”指挥官看着大屏幕上，已经逼近的敌人，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原本被卫戍在中间的货轮一瞬间变成了待宰羔羊，失去拦截的敌人攻击仿佛一团钢雨一样，将整个船队砸的七零八落的。卫戍部队关键时刻的逃跑行为更是为这一切造成了根本无法挽回的灾难。

    可就在他们为之后的航程而感到放心的时候，整个船队上空，忽然传来急促的警报声，伴随着警报声，航母甲板上，一架架战机与预警机被轮番弹射升空，很快在天空中组成一团密密麻麻的作战单位。

    “这是这次会议中我听到的最有作用的一个建议。”周思维点了点头，将丁文彦的话认真地记在本子上。

    “兵力撤下来吧，把所有可以集中的力量都集中在边界线，同时以通用公共频道发送B级通讯暗语，公布边界集结点位置。”指挥官想了想之后说道，“在总部没有具体计划出笼之前，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迟滞敌人。”

    导弹庞大的数量甚至超过了舰队所能侦查的范畴，而达到民用的范畴内，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的民用频道都侦测到了这股庞大的空中打击群的方位。

    通讯员看到内容，并没有立刻上报，而是通过通讯器再次以蓝绿激光发射出去之后，才起身将情报递给张伟，后者大致看了看内容，随后用点头确认了通讯员的判断。

    千篇一律的波浪声随着不断的前进而被放大，没人清楚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缓慢波浪，不过对于伏击者来说，却不介意用导弹试探一下。

    听到指挥官的命令，参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但指挥官却很清楚，众人的进攻根本无法迟滞，伊土边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存在据守的可能，他这么做，更多只是象征意义上的防御，防止中国人进入到土耳其，以及他所代表的欧盟境内。

    原因很简单，那名鼹鼠仍然存在。

    看着蜿蜒曲折的航线绕过好望角前往太平洋，指挥官的心中并没有逾越命令的担心，相反，却表现的异常平静，对于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只要他自己认可就足够了一般，丝毫不在意周围人诧异和担心的目光。

    “那就让他们相信，只要给欧洲人足够的压力，那么美国人必然会坐不住的。”丁文彦用力抽了一口，而后将烟使劲压灭在烟灰缸里。“美国人不会任由我们占领欧洲的，他们必然在感受到压力的时候有所动作。”

    “对于北大西洋的封锁，仍然继续，同时针对土耳其的作战计划，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来，我们需要对欧洲人施加更大的压力，如果可以用谈判解决问题，我们都不想牺牲太多生命。”周思维的命令，成为这次会议的最终总结，众人听到命令后，都知趣地起身离开，而就在丁文彦准备与众人一同离开的时候，周思维却罕见地叫住了他。

    好望角

    但从驱逐舰离开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们想做什么都无法做到，中国人的攻击，甚至让他们清楚地明白了，他们的命运打从离港的瞬间就被注定了。

    可就在众人疑惑于拦截成果的时候，凄厉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是远比上一次还要多的导弹。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样的功绩足以让任何人骄傲或者说自信起来，但对于丁文彦来说，却毫无作用。

    “美国人一定会参与进来，欧洲和亚洲对于美国人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美国诞生于欧洲，对于与这块大陆的联系从来没有中断过，无论是战争或者是联合，都是如此。所以，我们不用讨论，美国人到底会不会参战，而是应该讨论，他们以什么样的方式参与到战争之中。”周思维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丁文彦就率先发言道，听到他的话，有些人点了点头，有些人却摇摇头，似乎仍然保留着自己的不同意见。

    “恩，鼹鼠的案子看来有点麻烦，对方的级别恐怕要比我们预想的高很多。”丁文彦没有否认，而是老实地承认道，而他所说的鼹鼠事件，实际上也是将他推入众人对立面的原因之一。

    对于战略方面的判断，某种意义上，就是在揣测敌人的思想与动向，同时也要对自己下一步行动所能造成的影响作出预判。当初在二战时期，虽然国民党军队无论在装备上还是素质上都比日军相差太多，但作为指挥统帅的蒋介石，却因为作出正确的战略判断，而直接影响甚至湮灭了日军速胜的期望，并且利用日军刻意追求决战的心理，将他们吸引到重型火力和装甲兵力难以展开的内陆丘陵地区，从而让日本原本以为只需要三个月就可以决定胜负的战争，整整打了八年，并且最终为覆灭埋下了最大的隐患。

    上一秒钟，迅速上浮的潜艇仍然没有摆脱舰首上扬的姿态，下一秒钟，发射管里，一支支黝黑的发射筒已经被压缩空气推了出来，迅速向海面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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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压力很大吗？很少见你有情绪上的波动了。”看着最后一个离开的人顺手关上了会议室大门，周思维缓缓开口询问道。

    原本平静的海面因为潜艇的上浮而瞬间变得沸腾起来，而潜艇群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整个海面如同一锅热油被滴了一滴水。

    船长的喊声通过送话器传到甲板上，打破了所有人的平静，在他的催促下，众人纷纷快步离开甲板，钻进阴暗不见天日的船舱之中。

    “太高深的哲学问题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之内。”周思维适时的开口，中断了双方的争吵，而后他将目光有意无意地瞄向丁文彦，在看了一眼之后，再次转向众人。

    “我们现在缺乏的不是判断，而是证据。”周思维看着丁文彦说道，“刚刚的发言你也听到了，很多人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