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天国泪（下）

，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接住的是什么，武神就到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听的赵乾捷插嘴道：“呵呵，章高蝉可惜了身上那身天下无双的武艺，有大英雄之资，却是个庸人。昔日汉高祖可以不顾其父生死，可以为了逃命把自己子女从车上推下去，这样的才是大英雄。”

    琪安再次被恐惧攥住，他开始挣扎，开始求饶，但王天逸只冷冷说了一句话：“你我都是早死早托生！我先送你上路。”

    看着连人带剑飞撞过来的丁玉展，赵乾捷瞠目结舌，惊惶中猛力死摁千里鸿，想把他一起倒地躲开。

    但琪安能怎么样，他不过是个破灭门派中的一个小卒，别说慕容秋水了，就算长乐帮有人认出自己说不定也会立刻抽刀杀了。

    “这又是为什么？他都不管他们了，你何必？”丁玉展这次是真心请教了。

    王天逸长叹一声，但这声叹息却不是一人发出，不仅他一人，还有丁大侠、赵大侠，以及杨昆先生。

    所以当武神杀到柱梁之时，不过眨眼的功夫，但地上已经血流成河，武神身上也开了几个大口子，自己更是一口内伤之淤血喷到了柱梁之上。

    还没说完，就觉得腰上一股大力传来，整个身体再次腾云驾雾般的朝上飞去，千里鸿惊叫一声，胳膊挡在了脸前，只听一声大响，千里鸿被武神掷出，从头到脚生生掼穿了瓦泥，把屋顶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整个人也落到了外边屋顶之上。

    王天逸也是大惊失色，但他眼疾手快，瞬间猱身向前，死命探身前抓，石光电火间一把抠住了襁褓的一角，在空中生生把这宝贝捞了回来。

    “哼！”十字疤痕的青年冷酷的笑了一声，一摆头，少妇后面的一把剑立刻一紧，殷红的血马上顺着她雪白的脖子流了下来。

    “是你！是你！”琪安咬牙切齿的盯着王天逸大叫道：“都是你教的！你送我宅子，银子，你告诉我，只要把掌门的一点小事告诉你，你就会给我更好的报答！我告诉你他饮食起居，你送我一匹骏马，后来我开始偷看他的文件偷送给你，你送我一盒一盒的银子！既然都是卖主，卖给你和卖给别人有区别吗？咱已经卑劣无比了，咱已经禽兽不如了，那他妈的我为啥不多发财！但是是谁告诉我发财之路的，是你！谁教我卖主求荣的？是你！除了你还有谁？！”

    “放你娘的狗屁！你这是卖主求荣！”王天逸大吼一声，接着双拳摁在自己霍霍跳动的太阳穴上，死命的揉着，却闭目哀嚎起来：“孝先兄……我对不起你……这头畜生啊……孝先兄……”

    王天逸和丁玉展两个主将更是毫无胜利的喜悦，他们面对面坐着，一碗一碗的喝酒，却谁也不和对方说一句话。

    扔出了千里鸿，章高蝉脱去上衣，打飞几十枚暗器，也从这屋顶窟窿里飞身跃出，从脚下漏洞里向下看去，里面满是黑压压而又无可奈何的敌人，章高蝉冷笑着朝下抱拳作揖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快上来！”千里鸿大吼。

    他“这样”的意思很清楚，武神一家尸体根本分不出彼此了，就连收敛都是用铁锨从地上铲起来装到箱子里的。

    “好，这事我不管了。”丁玉展第一次见王天逸动了真怒，咬牙犹豫了片刻，大叫一声，转身坐到了桌子边，气鼓鼓的喝酒。

    就在这时，大家眼看着满嘴是血的琪安艰难的爬了起来，他满眼的仇恨，指着王天逸吼叫起来：“我狼子野心？我卖主求荣？谁教我的？！谁教我的？！”

    一拍桌子，赵乾捷冷哼一声：“王司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出力才是最多的，不是我们提供了千里鸿的情报，怎么能抓到千里鸿？没有千里鸿，武神怎么会来？”

    章高蝉慢慢的把头转回来，他看着丁玉展伸开了双手，说道：“说吧，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

    当然，琪安不会给王天逸说实情，只说自己那夜逃得一条小命，房产是不敢要的了，但这些年积攒下的一些娶媳妇的钱财却在花园里埋着，现在院子里可能被慕容世家的哨探占据了，自己不敢去取。

    前后八十高手对一人。

    剑刃透臂而过，“啊！”武神惨叫一声，却连朝丁玉展那边扭头看一眼都不看，继续前冲。

    “已经来了！”武神大吼声中夺过一把钢刀，砍翻了它的主人。

    都这个时候了，谁会下来？大部分人都集中到大厅里去了，外围战力很少，章高蝉和千里鸿只要抢匹马逃跑，乃至在城里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就有丁玉展赵乾捷头疼的了，因为如果战力不像现在这样集中在一起，根本奈何不了武神毫毛！就算能找到或者追上他们，那不会是逮捕，而是送死！

    飞起一脚正中丁三前胸，一下把猝不及防的丁玉展踹倒在地。

    另一个则看着浑身浴血死神般逼近的武神，上下牙关相扣，浑身颤抖却动不了脚。

    因为王天逸作势一抛之后，又收回了手臂，这下诡诈虚晃引得武神挨了丁三一剑。

    武神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抽了抽鼻子，努力克制住模糊双眼的酸楚，抬起胸膛对着王天逸哽咽地说道：“我答应你……但你要守信放了他们……若敢违约，我做鬼……”看着妻子，这后半截却哽咽的说不出来了。

    他不想这么干，却不得不默许这样干，一直自认为在道德高所有人一头的大侠丁玉展喃喃的在心里问自己：我为什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唰的一下，章高蝉右手弹出握住了半截朴刀，长刀在手，天下舍我其谁？

    王天逸一愣，马上恍然大悟，冷笑道：“这屁股上有屎不舒服对吧？”

    “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算了，都退开。”杨昆不像把事情闹大，挥手让众人闪开。

    琪安一到，就被王天逸一脚踹倒，他指着大箱子说道：“里面就是章高蝉一家的尸骨，你要不要磕头呢？”

    “我想没问题。”赵乾捷答道。

    就在这时，赵乾捷走了过来，拉了拉王天逸的衣袖道：“王司礼可否借步说话？”

    王天逸扭头从眼前一片红色中确认了这个可怕的事实，眼前都是红色光景是因为他满眼都溅满了热血，但别说擦，甚至来不及回头，耳边就响起一声炸雷。

    王天逸还没反驳，背后又响起一声大吼：“吵个屁，这首级谁也不能拿走！一起安葬！”

    但武神哪有那么好杀，他拿着刀大砍大杀，直朝柱梁杀去。

    吓退左右，章高蝉丝毫不停，直取中间丁玉展。

    “琪……赶紧随我进去。”看见这个隶属昆仑的小弟安然无恙的来找自己，王天逸又惊又喜。

    “拿口箱子代替吧，反正都这样了。”白山掌柜怯怯的说。

    但武神没有动分毫，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妻和子，他盯着他们，坚定无比的站着，生生的受了这一棍。

    全身伤口同时朝外飚血，连眼眶里都流出了血，武神闪电雷霆一般的朝前冲了过来，世间的一切对他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到心爱的人们身边。

    不过赵乾捷知道的还不如王天逸多呢，他只是收到密令，勿要得到此人而已。

    ※※※

    在遇到那个人的前一刻，他还满脑子都是逃跑回扬州的念头。

    “那么若章高蝉不管若若姐他们，自顾逃跑，你会怎么办？”丁玉展再次问道。

    你不过是个跟班长随而已，连功夫都没有！

    他伸手擦了擦满脸的血污，眼睛终于睁开了：他跪地上刺，剑从肋骨入；赵乾捷在对面，一样的长剑背后斜入；而丁玉展在背后，长剑正正刺入后心。

    ※※※

    他慢慢地说道：“王司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诛杀魔头，是慕容世家主导，贵帮派只是协助，按江湖规矩应该是我们先带走，事后会传首给你们的。”

    章夫人离武神很远，那力道怎么可能把孩子扔到他能接住的地方？掉下来岂不是会摔死？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王天逸耸耸肩：“江湖规矩。”

    “那就好办了。”长笑声中，武神一把抱住千里鸿，用力朝上一掼，手里的人顿时飞鸟一样上到了房梁之上。

    强行杀开狼一样红了眼的敌人，章高蝉终于找到一点空隙，就靠着这点空隙，他也跃上了房梁和千里鸿并肩而立。

    但千里鸿知道赵乾捷对自己只是色厉内荏，根本不惧他手里的刀子，眼下接着丁玉展带来的风声扑面后面敌人惊慌失措之际，猛力挣开，倒头滚开。

    丁玉展唰的一下抽出长剑，冷着脸一挥手，大厅里立刻人仰马翻，报警的报警，报信的报信，抽兵器的抽兵器，推桌子的推桌子，酒菜残羹洒了满地。

    这激越的声音在空旷的坟地里传了好远，人人都屏息凝神，生怕漏听一个字。

    赵乾捷看了看穿长乐帮服饰的不过寥寥数人，而自己这边还有几十个高手，实力相差悬殊无比，肚里暗骂：这次老子也整整你这个奸人。

    这转瞬间，武神已经又杀了三人，离王天逸不足一丈之远了，眼睛却仍旧死死盯住了王天逸。

    “刘邦是个畜生。”王天逸脸上的十字疤抽搐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英雄都是畜生！”

    “王天逸！”丁玉展看看头顶的章高蝉，又看看血流不止的章夫人，犹豫不定，在王天逸挥手下令割第三刀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制止王天逸。

    不仅他们，大厅里的所有的视线都从头顶那窟窿上转了下去，朝厅门望去，然后就是吃惊，浑身浴血的武林好汉们好像听到了无声的命令，无言的闪开一条道，好像这条路直直连着厅门和屋顶的洞。

    在王天逸慕容成联手死战，水陆两面同时大破武当昆仑的那夜，千里鸿急急出逃前，仓皇里嘱咐他带着武神夫人和儿子逃往武当。

    王天逸转头看了看他，又回过头去闭上了眼睛，慢慢道：“会。”

    此时，赵乾捷的手高高抬起，铁棍再次慢慢朝后挥去，就好像利箭发射前那弓弦的后拉一般。

    “没问题。”王天逸咬着牙看着这天下第一高手，脸上的十字疤痕抽搐着，语调却轻松起来：“你一死，我就放人。”

    “操！”丁玉展咬着牙狠狠的一跺脚，不过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不是骂章高蝉，而是在骂自己。

    靠着千百次杀戮磨砺出来的手感和直觉，王天逸在目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凶狠的用剑朝上捅去。

    在章高蝉一家的箱子前，王天逸干净利落的拧断了琪安的脖子，又用四只大铁钉把琪安面朝下钉在了箱子底：“是我把你拉下水的，但背主者不得好死，我让你在章高蝉一家之下，永世不能翻身！”

    “不要管我们！你快走！”若若激动起来，她朝着夫君大叫起来，一直如石佛般的表情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着黑红色的血不停从武神嘴边流出来，千里鸿惊问道：“你还好吧……”

    就在这时，急冲而前的丁玉展眼前陡然出现了毫不设防的一条武神手臂，他哪里有暇顾及为什么他要伸出手去，二话不说，咬着牙挥剑猛砍。

    琪安也是一愣，他看了一会怒目而视的王天逸，脸上的泪慢慢干了，猛可里他尖叫起来：“王天逸，你言而无信！你说放了我的！”

    闻听兄弟有难，王天逸立刻两肋插刀，况且这兄弟等于是自己埋在昆仑的蛇，提供了多少情报给自己，帮他于公于私都过得去。

    一时间人人变了脸色，丁家的人更是抽出兵刃来围住了王天逸。

    “杀！”丁玉展双手握剑一声大吼，两边的兄弟潮水般的朝章高蝉涌了过去。

    打完后，王天逸脸上浮现出一股悲哀的神色，他低头自言自语道：“孝先兄，我对不起你，本来把他看做你的亲人，想好好对待以报你的在天之灵，没想到……没想到他狼子野心，卑劣无比，卖主求荣……”

    三把长剑交会在章高蝉的心脏。

    屋顶上的武神浑身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枯叶，千里鸿死死的抱住了他腰，惊慌失措的叫道：“大英雄要拿得起放得下！”

    “那谁让你来的？”丁玉展看着这睥睨四顾的天下第一高手，气势也颓了，说话都有点底气不足。

    一个敢跟慕容秋水叫价百斤黄金的人不会是泛泛之辈，琪安没有径直回自己的私宅，而是先观察了两天。

    这实话如晴天霹雳，让王天逸手足冰凉的瘫软在了椅子上，“让自己、慕容大公子陷入这走投无路之境地的竟然是他！”

    王天逸再不理他，他转身往回走去，背后赵乾捷叫道：“你考虑一下啊！”

    武神强运九明神功，口里又吐出一口黑血，但他拼着内伤全力发动的九明神功也是惊人，手里长刀猛地挥出，划了一个大圈，瞬间就接连震断七柄兵刃外加直接击毙一人，真可谓碰之就伤磕之就亡。

    但章高蝉定睛一看，浑身竟然猛地一颤，两只脚好像钉在了瓦片上，丝毫动弹不得。

    在跟随章高蝉的短短时间里，因为武当和昆仑一直处在江湖风暴的暴风眼里，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章高蝉为人厚道，又信任他，加上心情总是落寞痛苦，无人倾述，时常和他聊天谈心，所以章高蝉知道的他就会知道。

    还没等这批人发动第二次攻击的机会，武神已经把丁玉展钳制在臂下。

    “放了若若和我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武神无力的看着王天逸说道，腔调里甚至混杂着哀求。

    但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冷酷的声音从那个窟窿里传了上来，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

    原来章高蝉在刺杀慕容家主后虽然逃脱，但自己也身负重伤，加上一切接应力量都被慕容秋水摧毁，无奈之下只能一面自己疗伤一面慢慢离开慕容世家的地盘。

    凌厉绝伦的一拳立刻轰在了这个倒霉蛋肚子上，武神的这怒不可遏的一拳打破了他肚皮，仍不停留，又继续在他肠子里打碎了他的脊梁骨，几乎从他背后破体而出。

    知道夫君是不会离开了，章夫人高高仰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在脖子上的血迹中冲出两条白玉般的泪痕。

    但武神来势何等之快，这一下抛收之后，武神那让人肝胆俱裂的面容已经近在眼前。

    王天逸仓皇的扭头查看，原来押着章夫人的两个手下，一个正抱着章夫人不让她倒地，另一只手则手忙脚乱的死死压着她脖子上的巨大创口，大概是受了严命保证章夫人在武神死之前不能出事，在这紧要关头已经昏头了，还幻想能救活章夫人。

    眼前一黑，接着鼻子一酸好像要碎掉，再接着脸上又被湿热的液体喷了个正着，那是武神断臂处的热血飞溅，但王天逸只知道自己身体还直立，还可以攻击这，这就够了。

    “公子得罪！”毫不迟疑的，武神一把抓住千里鸿，把手里的刀塞到了他手里。

    “好，开始吧。”丁玉展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被章夫人这举动惊呆了，连正要殴击武神第二次的棍手都是一愣。

    利刃顿时深深切入了脖子，鲜血顿时狂喷了出来，甚至于把身侧王天逸的半边脸都溅满了热血。

    闪过丁玉展兜头一击，武神掌劈快刀，脚踹电剑，肩膀撞飞了长棍，身形长展，一手拉住了丁玉展的腰带。

    “死了？”王天逸呻|吟一声，放脱了刺入武神身体的剑柄，浑身瘫软的他无力的躺在了地上。

    没一会，自己刚才和挑夫说话的地方就站了七八个大汉摁着兵器四处搜索，领头他认识，齐元豪身边的一个跟班，这是真正见过自己的人。

    而他的妻子被这痛苦的吼声惊醒了，她用她这种高贵的熟|女这辈子最大的尖利嘶叫回应着夫君，不是“快来救我！”而是：“你快走！”

    身经百战的丁玉展却毫不退让，大吼一声，双手剑通贯直劈飞扑而来的武神。

    离开人群，赵乾捷开门见山地说道：“如果你能把琪安交给我，首级可以先给你们。怎么样？”

    “别给我添乱，夫人。”王天逸的声音冰冷的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千里鸿一把拉住了他，大叫道：“高蝉！听我一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们已经落入敌手，你救不了他们！快走！”

    王天逸和他毫无惧色的对视，还略占上风。

    “好个忠心的鹰犬！”大厅深处爆发出一阵大笑，却是赵乾捷，笑罢，他满脸狰狞的手一使劲，匕首几乎嵌进了怀里千里鸿的脖子里：“你自刎谢罪吧！那样我就放了你这个公子！”

    “你这……你这……”丁三好像看着一只会直立行走的禽兽一样看着王天逸，却因为王天逸昨日的暴怒而不敢说出口心里话，最后却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借兄弟一用！”不等答话，武神大吼一声，屈膝扭腰挥臂，猛地朝丁玉展连人带剑掼飞了出去。

    “他们不敢对我出手，你只要顾着你自己便可！”千里鸿大叫，看着大厅里黑压压的敌人，面色早变了。

    把他打得像个破布袋一样朝后摔去后，武神一只手轻轻抱住了他刚才接住的物件。

    “侠义之士也要看实际对吧？”章高蝉摇头叹息道：“变得更江湖的不止我一人啊，呵呵。”

    但章高蝉没有再攻击，甚至没有管刺入身体的寒刃，他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妻子和孩子，喃喃道：“我们永远在一……”

    “来吧！”章高蝉冷笑起来。

    王天逸自然不敢抱着武神儿子和疯了般的武神照面，他转头大叫一声：“接着”，二话不说，把怀里的孩子朝站着发愣的那个手下抛去。

    他没有骂任何人，也不是骂自己。

    来到坟坑边，琪安早被不明真相的丁玉展扶起来，王天逸一见，立刻冲上去又一脚踹倒。

    “司礼喝多了。大家别见怪！”主人应聚平慌不迭的跳出来替恩主圆场。

    ※※※

    这个问题对丁玉展好像非常难回答，他犹豫了良久才有点艰难的慢慢说道：“全天下，单打独斗没人是你的对手。”

    “言而无信？对你这种人渣我讲什么信？”王天逸狞笑着一把拎起琪安，正正反反抽了十几个耳光，又把他掼在地上。

    当王天逸押着章高蝉家眷进来的时候，他想阻止他这种无耻卑劣到极点的行径，但他不能，除了这个法子，满屋子的高手能拿武神怎么办？

    然而武神毕竟是武神，是可以在慕容龙渊的护卫队杀进杀出的天下第一人，虽然身上有伤，武艺折损大半，但自保绰绰有余。

    等千里鸿被人拉起来的时候，扭头一看，拉着他胳膊的不是武神章高蝉是谁？

    这声大吼惊醒了所有人，武神身边到处是人，是拿着兵刃的人，是拿着兵刃的江湖高手。顿时所有的兵器只要够得着都朝武神招呼了过去。

    无论是心疼金子还是想杀人灭口，就是再傻的人只要在江湖混过，也知道这是慕容秋水想灭了自己。

    “说的好。”赵乾捷冷笑一声，他的功劳不是后来的抓章夫人母子，自然大大的叫好。

    原因无他，来人里有一对母子。一个高贵柔软的少妇怀抱一孩童正仰望着头顶上的武神，而脖子上左右架着两把快剑。

    喝了一会，突然把应聚平叫了过来说道：“应掌柜，我们兄弟的棺木怕是要运回各地家乡，这个不急。我本来念着还有些情分，想替章高蝉一家三口收葬，但看起来他的脑袋暂时不会在了，能不能先找个场所埋起来，等首级回来后我再替他们重新下葬？”

    他接住的是武神的儿子。

    站在挖好的土坑前，丁三好像忘了昨日的不快，他走到闭目不语的王天逸面前，问道：“如果昨天，章高蝉自尽身亡，你会杀死若若姐和小武吗？”

    “杀！杀！杀！”在狂热之中，武神一家三口被剁成了肉酱，除了他的首级之外。

    章高蝉一家的下葬在他死后第二天，一个乱坟岗子。

    他的九明神功威力无比，伤势复原速度也较天下任何武功更快，但等他伤势好了大半，在慕容世家地盘边缘的一个小城找吃的和马匹的时候，他听到了江湖消息：孤胆侠和丁大侠联手挟制千里鸿公子，让武当用他来换人。

    而章高蝉矗立不动，有如雕像，他的眼里只有她和他。

    念及此处，琪安立刻来找王天逸，也算他走运，竟然找到了刚回家的王天逸。

    找了个挑夫，琪安给了他一张盖了自己私章的条子，诈说是房主欠自己些财物，让这挑夫去拿着条子运出来，做完这一切后，琪安远远的躲开偷看。

    “我挟制他妻女就是为了他，他既然都可以铁石心肠到不顾妻女，我留着他们有何用？况且仇家已经结下，我何必做好事于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