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姬水天劫

    黑豆的目光之中多了几丝怜悯，因为他深切地体会到这个事实的残忍。他父亲哑叔早在很多年前就深有体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一下子打碎了河面的恬静与安宁，这是谁也没有考虑到的突变，因为攻击来得大过猛烈。

    “哗……”整根竹篙全都裂开，在水底搅出一大片洁白的水花，混淆了木艾的视线，再也无法看清水中黑影的所在，但那两半竹篙却在水面上幻出了一幕虚幻的影子。

    其实，怪谁都没用，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只是从来没有人敢说出口。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本就是残忍的决定，平时人们看着牲口，野兽被屠宰之时，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当看到自己的同类将被无情地屠杀时，人们就想吐，就有一种出自天生的不舒服之感。

    轩辕今年十七岁，却从未参加过一次狩猎大赛，未曾参加一次勇士大赛，甚至打猎之时他也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是以，他到此刻犹不能加入勇士们的队伍。

    时已至夏季，阳光极烈，但透过竹叶的间隙。也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撒落在黑豆的眼前。他只是半眯着眼睛，不经意地望着身前流过的姬水，偶尔懒散地斜瞟一下姬河的对岸。

    “蹬蹬……”木艾止不住地倒退数步，那截木头的冲击打的确太过强猛。

    出脚，准确无比地踢在已断的木柱之上。

    华雷跌了出去，那根有一丈多长的半片竹篙也被他带出了水面。

    哑叔很欣赏轩辕的这种另类作风，他认为这才是不附于庸俗。

    哑叔无悔，只有恨，不恨别人割去了他的舌头，恨的是因此而致使老族长从此一病不起，终至不治而亡。他总认为，老族长是因为他而死的，在他善良的心中，总觉得欠老族长很多。

    轩辕的头发很短，在整个部族中，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剪掉长发。乱乱的短发，一身麻布衣衫，这就成了他的独特之处。

    “哗……”木柱迅速飞出平台，重重落入河水之中，这也是那些尖竹所罩范围之外。

    因为华雷的剑？也不是！是神秘人物预设下的圈套。

    “小心……呀！”禾田又是一声惨哼，那刺入小腿的利刺竟又被一股力道拔了出去，而刺的尖端是带着倒钩的，这么一拔便带下了一块血肉，怎叫他不痛？

    不幸的是她赶上了祭天到来之际，有人为轩辕感到遗憾，那是因为如此美丽的战利品未能来得及享用，竟被定作不可私用的“祭品”。也有人为那美女感到可惜，如此美丽的人儿却被当作“祭品”祭姬水之神，可是谁也没有办法来改变这个事实。这是三大祭司的决定，要怪，就只能怪这美人仍是处|子之身，要怪便怪她被俘的不是时候，要怪就怪……

    华雷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竹篙已经逼至小腹前一尺之内，他惊骇地倒翻而出，手中的剑直劈竹篙的尖端，木艾却发现水底一黑影迅速上浮。

    “是根烂木吧！”华雷猜测道。

    每年的五月二十八，是“有侨族”与“有虢族”祭拜姬水河神之日。

    “哚……”木艾斩中的是一根尖竹，但在他斩中尖竹之时，突觉左腿上一阵剧烈的刺痛，当他分神的那一瞬间，一股汹涌而猛烈的水花喷射而出，直袭他的面门，更挡住了他的视线。

    在族中，三大祭司有着神一般不可侵犯的权威，不为别的，就因他们是祖族的使者，就因他们有着足以让人心惊的武功。

    神山。

    古木参天，避日遮阳。

    “嗖嗖嗖……”满天的竹箭自苦竹林如蝗般飞射而出，准确无比地射向木筏平台。

    “轰……”华雷手中的长竹篙似乎成了一种累赘，因为满天的水珠与绿色蝴蝶般的荷叶碎片全都已经袭入了他的防护范围之内，更让他的眼睛无法睁开，而在这时、那正流过大木筏平台边的散木筏也弹离水面，带着强劲的风声直撞向大木筏平台。

    ※※※

    木艾倒射而出，他必须找到一个有利的位置，他更不能让“祭品”顺水流走，却又要防备河水中敌人的袭击，这种苦处只有他自己明白，这让他连向族人呼救的机会也没有。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有侨和有虢两族之中水性好的人并不多，因为三大祭司下了戒令，族人不能在姬河中戏耍，那是对姬河之神的尊敬，不能让红尘的俗气污染了姬河的水，且两族之人都饮用河中之水。

    华雷惨嚎一声，半片竹篙在他尚未自刚才的痛苦中回转时，已带着一股强劲的冲力深深贯穿了他的小腹，无可抗拒的剧痛，麻木了他所有的神经。

    “果然是根烂木，她奶奶的，不知又是谁的筏子散开了？”木艾笑骂道。

    “她奶奶的，哪个家伙干的？真是废物，扎个筏子也扎不牢！”华雷也没好气地低骂了几声。

    黑豆的目光落在大木筏上，此时木筏之上静立着三人，守护“祭品”的三人是族中的勇士——木艾、华雷与禾田。

    木艾光着脚丫，只穿着一条短裤立于木筏上，不时地以脚掌划动一下水面，让冰凉的河水溅起无数水花，其神情显得十分惬意，偶尔还扭头对绑于木柱之上的美女瞟上几眼，评头论足地投以几声异样的笑声，华雷和禾田也跟着附和。

    这是地祭司指派的人，也是地祭司一系的人，黑豆当然认识，只是他的目光之中，大多是鄙夷之色。

    华雷和禾田也看清了那是自木筏上分散而来的木料，因为跟在其后不远处还有几根散开的木头和半只分解得极散的筏体漂淌下来。

    “砰！”禾田也大低估了他的敌人，在他出腿之时，那个自水中跃起的人已经乘隙而入，一膝顶在他的小腹上。

    族人洗澡只能在另一条小河中，但在小河之中欲练好水性很难，是以两族之人水性好的人并不多。木艾和禾田、华雷三人的水性也并不是很好，但对姬河这种宽度还可以应付。

    “哚哚哚……”尖竹如雨一般钉落木筏之上，也有些落入水中。

    木艾和华雷大惊，却并没有发现刚才自水底跃出的神秘人物，正当这时，两人只觉脚下一空。

    轩辕不问，从来不问自己的父亲是谁，他就像是族中的一个另类，一个让人无法揣测的另类，但黑豆明白他，理解他，且经常帮助他，他们是族中最好的一对朋友。

    可谁能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谁敢挺身而出救下这无辜的生命呢？

    黑豆很明白他父亲的心思，是以，轩辕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姬水悠悠，那永不停息的流水声伴着竹林中鸟儿清脆而别致的鸣叫，倒的确别有—番情趣。

    禾田的小腿之上插着一支锋利的铁刺，而这小刺的另一头似乎仍系着一根细线。

    “祭品”用来祭姬水之神，是以，在祭天之前，需要将“祭品”在姬河中清洗三日，让河水洗去其尘俗的气息。当然，这是三大祭司的说法，也是三大祭司的主张。

    “祭品”必须保证是活着的，而且是纯洁的。是以，不能让她被烈阳烤得半死不活。

    轩辕的与众不同在于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想着事情，望着天空，望着神山，望着姬水，他可以坐着三天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也从来不告诉别人他在想些什么。有侨族之中，除了哑叔之外，就数他最不喜欢说话。

    哑叔之所以哑，就是因为他敢挺身而出痛斥这种残忍的错误，痛叱三大祭司这种做法的冷酷无情，痛叱族人的麻木不仁……就这样，他冒犯了神威，触犯了族规，代价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说话。后来，人们都称他为哑叔。

    “她妈的，还真是有虢族的筏子，那还有一张荷叶呢，肯定是自他们那里飘来的。”华雷一眼便发现漂近的木筏边还覆着一张青青的荷叶，而荷叶只有有虢族的领土上才有。

    木艾在惊呼着华雷的名字时，将那射向他的另外半片如剑般的长竹篙截成了三段，但同时他感觉到长竹篙那在水下的一端已经没有力道承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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