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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篇 提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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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蒙》(Timôn)亦名《憎人者》(Misanthrôpos),————此语通常译作“厌世家”,但它的原意只是憎恨人,并不是厌弃世间,所以改用了这样一个生硬的译语。据传说雅典人提蒙本来家很富有,因为好客慷慨,所以挥霍光了,到得后来穷困的时候,旧时友好悉反眼若不相识,无人肯予以资助,乃怨恨世人,挥镐掘地为生。一世纪时普路塔耳科斯(Plutarkhos)著有《名人列传》(BioiParalleloi),于安托尼乌斯(Antonius)传中说及提蒙的事,云安托尼乌斯在公元三二年阿克提翁海战大败之后,为亲友所弃,独自隐居埃及,住在一所叫作提蒙庄(Tïmoneion)的屋里,以提蒙自比。但是这篇里说提蒙后来又复发财,旧日一班恶友又聚集拢来,乃报以恶骂殴打,这大概是著者所创作的了。在路吉阿诺斯以前,有喜剧作家安提法涅斯(Antiphanês)曾经做过一本名叫《提蒙》的剧本,主人公贫而复富,对于那些势利之徒加以报复,这很是适合喜剧情节,但是剧本现已散逸,所以这是异同如何不可得而知了。可是它受古代喜剧的好些影响那是很明了的,第一是提蒙与财神的辩论,很像那里的所谓“对驳”,第二是宙斯叫财神来照顾提蒙,也像是受了阿里斯托法涅斯(Aristophanês)的影响,因为在他的一篇《财神》(Plutos)里,说财神原是瞎眼的,所以从前的富翁都不是什么好人,后来有人给他求那天医治好了眼睛,以后就改正过来了。(那篇《财神》经我翻译出来,收在《阿里斯托芬喜剧集》里。)但是在财神睁开了眼睛以后,一切就不一样,正直的人都有了钱,也没有人祭神了,以致一向跟神的祭司和赫耳墨斯也不得不来向财神求差使了。莎士比亚在所著史剧中,有一篇《雅典人提蒙》————这里或者应该照俗译作“泰门”亦未可知,但那是英国读法,这里为统一计,所以不用了,————不过那是悲剧,所以只有它的前半,大概是照《名人列传》里所说的了。

    上场人物

    提蒙(Timôn) 雅典人,初极富有,因为好客,后来变得很穷了,日唯掘地为生计。宙斯复遣财神予以财富,但他已成为“憎人者”,对于那些重来依附的旧友,一律享以铁镐石块,令其嗥叫而去了。

    宙斯 见前。

    赫耳墨斯 见前。

    财神(Plutos) 原文意云财富,本来只是抽象名词的人格化,成了专名,与冥王的名字普路同(Plutôn)出于同一字,因为古人觉得财富之源是在地下,农业的产品与金属出品,都是从地里出来的。财神眼瞎,所以世间贫富不公,乃是后起的传说,可是相传已久,在公元前五世纪阿里斯托法涅斯喜剧里已经如此说了。

    穷神(Penia) 原文意云贫穷,乃是贫穷的人格化,因原字在文法上是阴性的,所以它也成为女神了。

    格那托尼得斯(Gnathônidés) 昔日依附提蒙,谄媚剥削他的一个人,原文意云大腭氏。

    菲利阿得斯(Philiadês) 同上,原文意云友情氏。

    得墨阿斯(Dêmeas) 同上,原文意云假公济私氏,是一个辩士。

    特剌许克勒斯(Thrasyklês) 同上,原文意云大胆之光荣氏,是一个哲学家。

    勃勒西阿斯(Blepsias) 同上,原文意云眼见。

    提蒙 啊,宙斯,你朋友,主客和伴侣的保护者,灶火的主者,打闪电的,立誓的监察人,聚集云的,打响雷的,以及其他种种那些给雷劈昏了似的诗人们所称呼你的,特别是在做诗没有办法的时候,你这许多名号可以帮助他们凑足字数,调整韵律!————可是你那闪烁的电光,轰隆的雷声,和那烧灼的白热的可怕的霹雳,现在都到哪里去了呢?这些早已变成胡说八道,只是诗里的一股烟气,除了那些名字的丁当的声响。你所有的那有名的,能够远飞的,很顺手的兵器,如今不知为了什么终于熄灭了,现在已是冰冷,对于作恶的人没有一点火星的愤怒了。

    的确是的,假如有人想要伪誓,他将不理你的那无敌的霹雳棒的火焰,比那昨夜烬余的灯心更为可怕了。在他们看来,你拿着的简直是个火把,他们不害怕这里有什么火或是烟,就是打着也只怕满身是灰罢了。因此那个萨尔摩纽斯敢于来和你比赛打雷,而且很有自信,因为他是一个很是烈性子的人,对于这样温暾不会生气的宙斯,就不免要傲慢起来了。为什么不呢,那时你正睡着,像是中了雅片毒似的,你听不见伪誓,也没有看见做坏事的人,你的眼睛昏花了,对于周围的事情都看不见,耳朵也变聋了,像是一个老耄的人。

    在你还年轻的时候,性子还急一点,也容易生气,你便要更用力的惩治那些作恶的和压迫人的,那时你决不和他们妥协过。你的霹雳棒始终在那里活动,你的云楯动摇,雷声轰击,电光不断地四射,像是狙击战一般。大地像筛子似的动摇,雪是整堆的下,雹子像岩石似的,若是我可以用粗话同你讲,那暴雨便来势很是凶猛,每一点雨就是一条河。这样所以在一忽儿便起了洪水,像是丢卡利翁那时候的,所有一切东西都沉到水底去了,只剩下一个箱子得救,逃到吕科琉斯地方,保留下人类的一星种子,结果却生出后代更坏的子孙来了。

    所以现在你自己是从人类已经得到懒惰的报酬了,没有人更来献祭,或者为你戴上一个花圈,除非在俄林庇亚大祭的时候,顺便这样做,即使如此也不是认为必需,只是随着古代的习惯罢了。在不久的将来,你最尊贵的神便将失了你的尊荣,变为克洛诺斯了。姑且不谈已经有多少回他们抢劫过你的大庙了,有些人在俄林庇亚简直对于你的身子动起手来,而你虽然是响雷之神,却懒得去使唤那狗,或是叫醒邻人来,他们会跑来帮助你,在强人们正在打包预备逃走时把他们抓住了。要是不然,你高贵的杀戮巨人者和提坦征服者却端坐不动,任凭他们剪去你的长头发,在右手里握着十肘长的霹雳棒!你这神异的主者,要在什么时候才停止你的对于这些事情的这种不注意的看法呢?什么时候你才惩罚那些坏事呢?要有多少法厄同或是丢卡利翁似的灾难,这才足够抵偿人世间的涨得那么高的僭越之罪呢?

    现在且搁下一般的事情,只来讲我自己的一件吧。我在把多少雅典人放上了高位,他们非常穷苦的时候叫他们有钱,不但如此,为的帮助朋友,将我的财富整个的倒在里边,现今我为此变成贫穷了,却不复为他们所认识或是再看一眼,那些人都是爬在我面前,跪拜叩头,仰承我的脸色的。若是偶然在路上遇着他们,他们对我就像是一个冻死人的墓碑,因为年久翻倒了,一眼都不看的走了过去。有些人远远的望见了我,便弯到别的路上去了,心里把不久以前曾当作他的救星和恩人的人,变做了看了不愉快的和不吉的东西了。

    我为这些苦难所迫,来到这偏僻的北方,穿着皮袄,在这里掘地得到一天四分钱的工钱,与孤独和铁镐作伴在这里冥想。在这里至少于我有一样好处,便是我可以不再看见那许多不应当地享着荣华的人们。因为那件事实在是看不下去的。

    现在你克洛诺斯同瑞亚的儿子,也应该把这昏沉的熟睡摆脱掉了吧,因为你睡了比厄庇墨尼得斯要更长了。把你的霹雳棒扇起火来,或是从埃特涅山去从新点着,将火焰弄大了,显示一点少年勇敢时代的宙斯怒气出来,————假如那克瑞忒人说你的话不是真的,他们还说有你的坟墓在那里呢。

    宙斯 赫耳墨斯,那是谁呀,在那里叫喊,在阿提刻的许墨托斯靠近的山脚下,非常褴褛憔悴,穿着皮袄的?他是在掘地,据我看来,屈着身子。一个多话的人,而且是很狂妄的。很像是哲学家,要不然他不会对于我们说得那么不敬的。

    赫耳墨斯 你说什么,父亲,你不认识科吕透斯的提蒙,厄刻克剌提得斯的儿子了么?他就是那个人,时常用了全美的祭品宴享我们的。在他刚发财的时候,他给我们整个的百牛祭,在狄阿西亚祭时总是在他家里很阔气的招待我们。

    宙斯 呵,多么大的转变!他是一个像样的人,又是富人,有些朋友在他的周围,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使他变成那个样子,一个穷苦龌龊的人,掘地得点工钱,而且挥着似乎很重的一个铁镐?

    赫耳墨斯 你可以这样地说,那是好心,慈善和对于一切贫乏的人的同情,毁坏了他了,其实这也是由于他的没有知识,心地简单,关于朋友不能辨别。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对了乌鸦和狼表示好意,在许多秃鹫啄食他的心肝的时候,那个不幸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他的朋友和伴侣,因为对他的好意所以给他们饭吃的。但是等到他们已经吃到了骨头,在仔细地啃过了之后,若是里边剩有一点骨髓,也很用心地吸干净了,这才走去,把他像一株连根砍断的枯树似地放着,不再认识他或是看他一眼,————因为这又有什么用呢?————至于给他帮助,或是用礼物还报他,那更是不用说了。因此之故,他拿起铁镐和皮袄,正如你所看见的那样,为的害羞离开了都市,掘地得点工资,心里老是怀恨着所受的委屈,因为那些从前因了他而富有的人,傲然的走了过去,连他是不是叫作提蒙也并不知道。

    宙斯 现在我们不应该再忽略过这个人,或是把他忘记了,因为他对于他的不幸发怒是有理由的。那么我们所做就和那班该死的谄媚他的人一样了,若是我们忘记了这样的一个人,他曾经为了我们把那许多的肥的牛羊的腿在祭坛上焚烧过,我至今鼻孔里还闻得见香气哩。可是事情也实在太忙,那些伪誓者,压迫人和抢劫人的,闹在一起,还有特别害怕是那些寺庙的盗贼,他们人数很多,难于防御,简直不让我闭一忽儿眼睛,因此我有许多时候没有工夫去看阿忒刻了。特别是在那里,在他们中间盛行什么哲学和讨论,互相论争,大声叫嚷,几乎有什么祷告的话也听不见了。所以一个人如不是堵住了耳朵坐着,就只好听他们大声讲着什么道德和没有形体的东西,吵闹得要死。这样子所以把他忽略过去了,看来他倒不是坏人。

    赫耳墨斯,你就带了财神赶快去,叫财神还带着宝藏同行,你还叫他们两个都要留在提蒙那里,不要轻易走开,尽管因为他的对别人好心的缘故,又要驱逐他们出他的家里去。至于那些谄媚的人们和对他忘恩负义的事,我将来再斟酌办理,给予惩罚,一等到霹雳棒修好了的时候。因为那顶长的两根光线折断了,力量有点钝了,前天在打那诡辩家阿那克萨戈剌斯的时候,扔的太是急躁一点了,因为他教弟子们说,我们诸神全是不存在的。但是我没有打中他,珀里克勒斯举起手来保护他,所以霹雳斜落到阿那刻翁那里去了,将那个殿烧了起来,它也碰在岩石上边几乎毁掉了。但是眼看着提蒙变成巨富,这于他们也可以算是足够地报复了吧。

    赫耳墨斯 大声叫唤,显得讨厌,鲁莽,这有多大的好处呀!这不单是于法廷诉讼的人有用,对于祈祷的人也是一样。请看提蒙,他从极穷苦的人将立即变成一个富人,因为他大呼小叫的,自由坦率的祈祷,引起了宙斯的注意。但是假如他一声不响,弯着腰掘地,恐怕他还是掘着,也没有人理他呢。

    财神 宙斯,但是我实在不能到他那里去了。

    宙斯 为了什么呢,好财神,这是我的命令你这样做的呀?

    财神 凭了宙斯,这因为他太是欺侮我了,拿我出去,把我分成好几部分,虽然我还是他父亲的朋友呢!他几乎是像拿了稻叉赶我出屋,把我扔掉,好像是人家扔去手里的炭火那样。我若是回去,那时还不是就交到那些食客,谄媚者和妓女的手里去么?宙斯,请你差我到那些人里去吧,他们将喜欢这礼物,会关心我,尊重而且爱我的。这些呆鸟且让他们和贫穷在一起,为得他们看中了她,让他们从她那里得到一件皮袄和一根铁镐,并且满足了,可怜的家伙,去获得四个俄珀罗斯的工资,他们是得到十条金子也会轻易的丢掉的。

    宙斯 提蒙不会再是那么样的待你了,假如他的腰板不是全无知觉的,那铁镐就已好好的教训了他,知道他应当选择你来替代贫穷了。但是在我觉得,你似乎很是容易发牢骚。现在你诉说提蒙,理由是他给你畅开着门,让你自由外出,并不把你关锁起来,也不表示什么妒忌的意思。但在别的时候,却是正相反的,你对于那些富人们生气,说他们用了闩呀锁呀封条呀把你关着,以致连想伸头到太阳光底下也都不能的。总之你是这样地对我诉苦,说你在漆黑的暗中几乎要气逼得死去了,又说你所以在我们的眼里显得颜色苍白,多有心事,手指头也都弯曲了,由于习惯地计算金钱,恐吓说将要逃去,假如得着机会的话。总而言之,你以为这事是极可怕的,像达那厄一样地关在黄铜或是黑铁的房子里,去过处女的一生,由那些精明而顶坏的教师管教着,这便是利息与算账。

    这是很荒唐的,据你说他们是非常的爱你,却是不敢享受你,那时有这个可能,并且他可以做主自在的享用,但是只醒了看守着,眼睛也不眨一眨的看着封条和锁。他们并不以自己能够享受这个觉得满足,但是却要使别人没有享受的机会,这正如那在马槽里的狗,既然自己不吃那大麦,也不肯让那饥饿的马去吃一样。而且你还嘲笑他们,节省储存下来,更奇怪的是对于自己还很忌刻,却不知道他的一个该死的家人或是该带脚镣的管账人,却偷偷的走进去,弄得稀糟,只让他那不幸的也没人爱的主人,醒着坐在一盏昏暗的小口的灯台和渴油的灯心之下,算他的利息。那么,这不是不公平么,你在过去说过那样责备的话,现在却又相反的来诉说提蒙了?

    财神 只要你弄明白了真相,就会知我这两面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了。因为提蒙的浪费在我看去全是由于太不注意我,对我没有感情,在别一方面,他们把我锁在箱内,放在黑暗的地方,用心叫我养得壮大肥胖,他们自己决不来碰我一下,也不带我到太阳光底下去,为的不让别人看见。我常想这是愚蠢也是暴虐,因为我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却叫我在这种监禁里烂下去,却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他们就要去了,只把我留下去给另外的幸运的人。

    所以我对于他们,或是对我很是出于豪爽的,我都不能加以称赞,但是最好是那种人,处事适中,既然不是两手抓紧了,也不是整个地摔了出去。

    宙斯,我就凭了宙斯,请你这边看吧。假如有人依了习惯娶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为妻,但他对她不加看守,也不表示一点妒忌,却让她随意到处去走,夜里或是白天,任凭她愿意和什么人去搞,而且他自己还引她去和别人私通,打开了房门,叫大家都到她这里来,给她拉皮条。这样的人可以算是爱她的么?宙斯,想来你不说是吧,你是有多次恋爱经验的。

    或是相反的,有人将一个自由的女子娶到家里,预备正式养育儿子,可是他却对于这盛年美丽的处女一碰都不敢碰,也不让别人见一面,把她关锁着,过着荒芜不育的童贞生活,但他力说是爱着她,这个由他的脸色,他的消瘦的肉体和深陷的眼睛,可以证明的。这样的人可不是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性么,在那时候他本该生育儿子,从婚姻享受到好处,他却叫那美貌可爱的姑娘白白地老去了,好像是养着给得墨忒耳做女祭司似的?就是这种的事情,我觉得很生气,因为他们有的很是无礼地把我踢来踢去,狂吞大喝,或是像水一样地泼去,有的又把我加上脚镣,像是脸上有烙印的逃奴。

    宙斯 那么你为什么对他们生气呢?这两种人都有很好的惩罚,因为那一种人,是像坦塔洛斯似的,长是饥渴嘴干,光张着嘴对那金子,至于别一种人,则像是菲纽斯那样,被那哈耳皮埃将食物从嘴里夺了去。但是现在到提蒙那里去吧,你会找到他比以前要明白得多了。

    财神 他不晓得会这样做么,好像他是在一只漏的小船里,在我还没有完全流进去之先,就赶快戽我出来,生怕我会流满了一船,把他淹没了?这样子像是在达那俄斯的女儿们的水缸里倒水,永久是倒不满的,因为那家伙是并不结实,所以水在流进去之前几乎就出来了,他这缸的缺口是那么的宽,流出是无法防止的。

    宙斯 那么假如他不想堵住这缺口,还是让它畅开着,你就快快地流出,他将很容易地去在他水缸底的渣滓里再找到他的皮袄和镐头的。但是现在你去,使他富有起来吧。————赫耳墨斯,你要记住,在你回来的时候,去从埃特涅山把库克罗珀斯带来,那么他们可以将我的霹雳棒磨一磨,将它修好了,因为我们须得来把它磨擦一下了。

    赫耳墨斯 财神,让我们走吧。这是怎样的?你脚瘸了?好先生,我真不知道,你不但是眼瞎而且还是脚跷的呢!

    财神 赫耳墨斯,我并不是通常这样的。在我被宙斯派出去的时候,不晓得什么缘故我总是很慢而且两只脚似乎跷似的,所以很不容易走到目的地,时常是我走到以前那等着我的人已经先老了。但是到了我该跑走的时候,你将看见我是有翅膀的,比梦还快得多。只要赛跑的绳一落下,仿佛我已经宣告得胜似的,那么飞快地走过跑道,有时连观众都没有能够看见我。

    赫耳墨斯 你所说的并不很对。我就可以举出许多人来,他在昨天没有一分钱去买吊脖子的绳的钱,今天却忽然富有阔气起来了,出来驾着几匹白马,这在以前是连一匹驴子也没有的。可是穿着紫袍,手上带了金环,我想他们自己也还不能相信,他们的发财到底是不是梦呢。

    财神 赫耳墨斯,那是别一回事。这并不是我用自己的脚走去的,差我去的也并不是宙斯,而是冥王,因为他也是财富给予者和礼物赠与的人,如他的名字所表示。我从一个人到别个人家去的时候,他们把我简牍中间,用心封好了,随后拿起来,走了出去。那个死人就放在家里一处黑暗的地方,膝踝以上盖着一块旧的布片,让黄鼠狼们来争夺,那些对于我有什么希望的人都在市场里张着嘴等着,好像是小燕子吱吱的叫着,等候母燕子的飞回来。

    在封蜡拿开,绳也切断,木简打开来的时候,我的新的主人便宣布了,乃是一个亲戚,或是食客,又或者是当娈童的家人,他从小时候很是宝贵,下颔仍旧是剃得很干净,虽是过了时节却供给主人各种杂多的娱乐,这位名人终乃得到极大的报酬。不管这人是谁,那时抓起我来,连简牍什么在一起,就走了去,把从前的名字皮耳里阿斯,德洛蒙,或是提柏俄斯,改作墨伽克勒斯,墨伽皮左斯,或是普洛塔耳科斯,那些空张着嘴的留下在那里,只是彼此望着,而且这时真有点感到悲伤了,因为这样一条大鱼从网底里逃出了,特别是吞吃了不少的饵食。

    至于那些一下子发了财的人,本来是没有教养的粗野的人们,看了脚镣还要发抖,听见走过的人偶然挥一下鞭子,便会耸起耳朵来,对于磨房便当作神庙似的礼拜,如今却对遇见他的人都不能忍耐了,他要侮辱平人,鞭打同伴的奴隶,来试试看他是不是也能这样的做。直到后来他遇着一个小娼妇,或是热心于养马,又或者把自己交付给了食客,他们都发誓说他要比尼琉斯更是长得像样,比刻克洛波斯或科德洛斯更是高贵,比俄底修斯更是机灵,比克洛索斯更富,抵得他的十六个。于是在一刻工夫,那可怜的人,就把他凭了伪誓,抢夺和做坏事所一点点得来的东西,就一下子都倒出来了。

    赫耳墨斯 你所说的就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在你用了自己脚走去的时候,你怎么能找着路,因为你是那样的瞎,又怎么能辨别那人是谁,宙斯以为这人应该发财,所以派你去的呢?

    财神 你以为是我找着路,并且辨别那人是谁么?凭了宙斯,那并没有!不然我就不会撇下阿里斯忒得斯,却走到希波尼科斯和卡利阿斯,以及别的那些不值一分钱的雅典人那里去了。

    赫耳墨斯 但是在他派遣你的时候,你得怎么办呢?

    财神 我走上走下的彷徨一阵之后,到得我不意的遇着了一个人,也不管他是什么的人,便带我回家去,保留着我,却感谢着你赫耳墨斯,获得了这不意的利益。

    赫耳墨斯 这样宙斯简直是被骗了,他以为你是依他的意旨,使那个应该获福的人发财呢。

    财神 这是当然的事,好朋友,因为他知道我是眼瞎,却仍要差遣我出去,寻找一样那么难于发见的物事,这在好久以前在世间已经绝迹,恐怕就是林叩斯也不容易找着,因为〔那亮光〕是那么的昏暗而且微小。因此好人很少,坏人却是很多,充满了全个城市,所以在我彷徨中容易遇着他们,给他们所网获了。

    赫耳墨斯 随后你离开他们的时候,怎么能够很容易的逃走,既然你不认得路?

    财神 那时不知为什么我变得眼也亮了,脚也跑得快了,不过那只是逃走时如此。

    赫耳墨斯 现在再回答我这一个问题吧。因为你既然眼瞎,————恕我直说了,而且还是面黄腿重,你却有这许多的情人,所以人们都仰望你,假如能够得着你的时候,自己觉得是幸福,若是得不着时便要活不下去了。我就知道有许多人,对你害着相思病,所以他们去把自己投到大海的深渊或是险阻的岩石上边,以为被你所看不起,其实你是从头就没有看见他们。但是我觉得你会承认,假如你知道自己,他们是发了疯了,那么地胡闹为了这样的一个情人。

    财神 你以为他们看我是现在一个样子,眼瞎脚跷,和其他一切缺点么?

    赫耳墨斯 那怎么行呢,财神,除非他们自己全是瞎子?

    财神 赫耳墨斯,他们不是瞎子,但是无知与欺骗,现在主宰着一切,把他们蒙住了。而且我为免得显示那么丑陋起见,戴上一个很可爱的假面,装上些金翠,穿着锦绣的衣服,在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以为当面见到我的美丽,便爱上了,所以觉得如得不到我,就只好灭亡了。假如有人将我脱光了给他们看,那么他们会埋怨自己,怎么眼睛会这样地昏,爱上了那么可恶的丑陋的东西。

    赫耳墨斯 那么这是怎么的,就是在他们已经滚在财富里边,自己也戴上了假面,还仍是受骗么,若是有人要拿开它的时候,他们宁愿丢掉自己的头,却不肯丢掉那假面么?这似乎是他们不大会不知道,你的姿容是涂抹上去的,在他们既然看见这里边的一切的时候。

    财神 赫耳墨斯,我有不少的东西,帮助我做成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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