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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代儒学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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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力斥之。凡我说之所以卓立而见尊,则职此之由也。秦 汉一统,世运既转,而儒术亦已尊。一世之人,方务为高瞻远瞩,兼包并举,其气无前,其抱无外;则和会融通之意兴焉。盖前者忧深而虑远,后则气盛而心开。夫非时与势之为之欤!濂、洛初兴,亦值宋之一统,承百年太平无事之后,礼乐文运方起;和会融通,适以成我之大,而无患其损我之尊。南渡以还,建安集其大成,而金溪即别树壁垒,此固偏安之气局也。姚江起于明代,亦包罗兼容为多。及于晚明,宗邦覆矣,民生瘁矣,衣冠文物扫地尽矣。使于此时,不皭然有所自表异,不确然有所自持守,将沦胥丧亡之无日,又何有乎和会以自大!则晚明诸老之所为穷剖而极辨者,亦岂得已而不已哉!

    故北宋如前汉,晚明似先秦。凡儒术之所以确立而大行者,乃此两翼之互为而共成之,而不可或缺焉。而其间之异同离合,则犹有可得而略论者。孟 荀之时,虽亦高论王霸,推极于国家天下;要之其立说所偏重,则个人之心性学养为主,而大群之政教功利为辅。迄于先汉,其风斯变。时则政出一统,世运方新,学者之所想望,于大群之政教功利者尤急,而小己之心性学养转疏焉。此畸轻畸重之异也。北宋诸儒,其和会融通似前汉,而其偏重于个人之心性学养则转似先秦。晚明之剖析驳辨似先秦,而其偏重在大群之政教功利则又似前汉。此其间亦有说。盖前汉当盛运初启,学者莫不踊跃蕲向于大同太平之治,各思述其道以易一世而跻于所理想;故其言政教功利,率多游神泰古,驰骋恣肆,而征实非所务。至于晚明,国覆种奴,一群方陷于鱼烂瓦解之境而不可猝救;故其神敛,其心恻,若痛定之思痛;其于一群之政教功利,多惩前而毖后。作历史之反省,而不敢轻发舒。活泼磅礴不如前汉,而敦笃就实则胜之。

    满清盗憎主人,乾、嘉诸儒蠹故纸逃死而称经学,斯无足道。道、咸以往,海疆多虞,满族之钳制防遏也转弛;学者骤脱羁轭,而所以震荡其心魄者,则有似于晚明。故其言率偏于一群之政教功利,而个人之心性学养有不遑。适其时欧风东渐,凡彼之所以为政教功利者,又与我相悬绝。富强慑其神智,既不得为韩愈之排击,乃又相趋于李翱之和会。故一时学风,转有类于前汉。斯则以衰世之人心,而强慕盛世之学业,晚清 道、咸以下之大体则然也。

    辛亥鼎革,政体丕变。一时人心,若久缚而乍解,若长蛰之思苏。而又东西接触既频,士大夫揖让周旋于多邦群族之间者既久,若将披心胸,豁肝胆,以怀纳诸新而融之为一大;秦 汉和会之风进而益奋。《公羊》之变法,《礼运》之大同,可以参是中消息矣。然而国步之艰难依旧,群体之隳颓日甚。秦皇、汉武之丰功伟烈既不可以骤冀,而晚明诸老之所惊心而动魄者,亦复如梦魇著人,不得遽醒。则迟徊瞻顾,凡其创巨而痛深者,皆孤孽操危虑深之资也。于是和会之不足,而驳辨之风随起。是则前汉、晚明,儒学两翼,所凭以左右夹辅扶摇直上者,当今之世,乃有齐头并进之观。斯非希觏之一奇欤!故挽近学者称引儒书,乐为援据而加以阐发者,非《易传》《戴记》,则往往在晚明。此辛亥前后五六十年中风气,盖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

    抑学术之事,能立然后能行,有我而后有同。否则,不立何行?无我何同?苟非孟 荀之强立,亦无以来秦 汉之广负。而今日者,在我则至愚至弱,至乱至困,既昧昧然不信我之犹有可以自立之地,而失心强颜以游神于群强众富之列,曰:“我将为和会而融通焉,我将为兼举而并包焉。”甘受和,白受采,先既无以为之受,更何期乎黼黻文章之观,酸咸五味之调乎?故凡苟有异于我者,必辨之晰而争之明,斯所以尊我使有立也。凡苟有同于我者,必会其通而和其趣,斯所以大我使有行也。而今日之我,求其能尊而有立也尤亟。大心深识之君子,其将有体于斯文。

    (民国三十三年四月《思想与时代》三十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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