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文相平壤接书日 陈帅轻骑已过关

    侍卫瞥了他一眼，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千多人，六百多战死，俘虏不到一半。这仗，打得比较惨烈。也难怪李邺直到现在才送来捷报。

    河边两岸十室九空。

    ……

    “俘虏？……，有多少俘虏？”

    行省丞相府里，后花园中，姹紫嫣红、百花怒放，香气浓郁。花丛树影总，点缀假山、小湖、凉亭、石椅。彼此间有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相通。因了文华国的严令，不得允许，下人不许乱入；故此，偌大个园中，此时非常安静。只从湖边树影处，隐隐传出时断时续的读书之声。

    “目前还没找到，但肯定没有逃走。不是在死尸中，就是在俘虏里。李将军已命人细细搜捡，一旦获得，便会立刻报与相帅。”

    这箭矢，有的夺去了它同类的性命，有的夺去了狐兔的性命；但更多见到的，却是这种使箭的生物自相残杀。每一箭出，必有鲜血淋漓；每一箭出，必有生命逝去。不久前，曾有过两支人类的队伍在此地交战，互相厮杀时射出的那如雨箭矢，至今仍是它挥洒不去的噩梦。

    箭，在一个穿着皮甲的人手中。

    “八百里加急，从辽西送到这里得一天半。这么说来，老陈前天就过了海河了？那现在，岂不是已经入关？”

    “犯愁什么？”

    “贼酋呢？”

    辽东，青龙河畔。

    辽东不比内地，开发得晚、天气酷寒，又逢战乱，本就人烟稀少。虽说不上千里无鸡鸣，但也常常几十里不见人烟。

    ——刚才他下令，命各营千户以上将校来中军开会。

    陈虎绰号“陈屠子”，杀人不眨眼，别说这才三百多俘虏，哪怕上千过万，只要需要，他也能不打一个顿儿地下令悉数杀掉。对他的风格，辽阳诸军、诸将早就熟悉，所以此时闻言，没一个吃惊、更没一个劝阻的。

    海河比青龙河还要宽，现在已经快到中午，等於说陈虎只给他了半天时间来搭建浮桥，任务很重、时间很紧。但行军打仗不就这么回事儿么？军令如山倒，长官把命令传达下去，你就必须要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

    李邺作为先锋，在前头开路，不但肩负了彻底歼灭世家宝残部的任务，逢山开路、遇水填桥，也是他的本分之一。

    两天后，下午，平壤。

    辽东半岛河网密布，特别是辽西这一块儿，大凌河、小凌河、青龙河、海河等等，或东西流向、或南北流向，将整个的辽西走廊分割成了好几块儿。虽然说辽东起伏连绵的山峦不多，地势比较平坦，但有了这些河流的存在，对行军而言，确实也不太方便。

    因为之前李邺曾和世家宝在此进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拉锯战，所以河边本来的村民住户早就一空，或被掳入了军中、充当壮丁；或逃走不及、惨死兵祸之下；也有比较伶俐的，见事不好，早已搬走。

    “刚到巳时。”

    回答这人扭头朝后，只见他身后戈矛如林、铠甲耀目，复又回头，笑道：“相帅此次南下，尽提我辽阳精锐。自主公入益都后，咱们一直都在休养将息，没打过什么恶仗，三军上下、无不急得嗷嗷叫；一闻此番南下，人人欢呼雀跃。士气如此，军心可用，……”

    海东这一次作战，是水陆两路，陆路为主力、水路为策应。

    人居之处，必有河水。

    更多的水鸟被惊起，越来越多的狐兔在逃跑。野林中、蓬蒿里，处处都是骚动；而那如林的旗帜却井然有序，而那无数的士卒却行进无声。

    “辽西陈帅急报，需请大人尽快回复。”

    自有人接令，前去传送。

    “相帅，是李将军的军报。”

    陈虎身材瘦小，原本就不苟言笑，执掌辽阳一省后，威严更盛；但此时听了这人的吹捧，却不觉抿嘴一笑，不过很快，笑容就收敛了。

    他问身边的一人：“李邺的军报传过来了么？”

    小校心道：“这个妇人莫不是大人的妾室？”不敢多看，忙勾了头，跪拜行礼。

    “是！”

    这鸟从出生到现在，已不知见过多少箭矢。

    “再告诉李邺，给他们半个时辰，用来休整部队。天黑之前，必须要把通过海河的浮桥搭好。本帅要趁夜渡河。”

    “鞑子虽然屡败军残，斗志却仍颇坚，只得了三百余俘虏。”

    他说道：“主公在益都身冒矢石，数次与察罕交锋，一度险些被俘。而你我却在辽阳高卧安枕，不能为主公冲锋在前，说实话，俺早已愧疚不安，也曾多次上书主公，请求主公回来、在辽阳指挥；而派俺去益都，与察罕老匹夫厮杀搏命，但主公却一直不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天，总算到了咱们可以为主公解忧、为主公出力的时候！自当效命戮力、一死而已，还讲什么功劳？讲什么封赏！”

    “我军要长途行军，此渡河过关、至大都、再南下河间、保定一带，数百里之遥。路途迢远，阻力重重，而时不我待，主公只给了咱们五天的时间。带着俘虏怎么走？……，传俺军令，叫李邺把他们尽数斩了！”

    若如不能，轻则杖打、重责砍头。

    细细看去，这鲁男子不是文华国，却又是谁人？

    凡是能入行枢密院的，都是文武双全，不认字万万不行。

    他按捺不住好奇，问道：“这位夫人，可是文相的家室么？”

    “犯愁该如何封赏相帅，才能配上您的这些大功！”

    它继续往前看，河水之畔、蓬蒿之外，一杆一杆又一杆的大旗陆续出现在视线中；一个一个又一个，一队一队又一队的披甲人陆续出现在视线中。它虽在高空，一眼望去，这旗帜、这披甲士卒却仍然一眼望不到边。

    早上刚擦过的锃明发亮的皮靴，已经又沾满了土泥，他深一脚、低一脚地走了几步，看了眼前头的部队，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说道：“给各军、各营的军令还没送到么？……，怎么半天不见一个人来？”

    小校莫名其妙，走了半截路，突然想起：“哎呀！那妇人却是眼熟，好似前阵子老朴请客，在他家中见过一次。”

    “是。”

    说到这里，他冲陈虎拱了拱手，然后接着说道：“再加上有相帅您亲自指挥，末将可以断言，必能马到功成，绝不会贻误军机，更不会耽误主公的大事。”

    相同的疑问也存在一个小校心中，他刚进了院子，由侍卫引领着，来求见文华国。院中林木甚多，沿着小路，走在林荫下，便连热风也好似清爽了许多，他忍不住问侍卫：“这是谁在读书？”

    “陈屠子”，是敌人给他起的外号；辽阳军内、官场上下，私下里也给他起的有外号，却是号称“辽阳猛虎”。——古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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