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缘订三生

sp; “小蛋！”所有人都身不由己地在震惊之余失声呼喊。

    遥望白色光柱，小蛋若有所思道：“不知何时我才能彻悟幻镜，帮着丁叔开通神魔之眼。到了那时，咱们也能携手遨游大罗仙山，再不理会人世间的恩恩怨怨。”

    两人手拉着手便在三生石前默默站立着，心里均都充溢着幸福的感觉。

    可冷不妨地手上一空，一道青影闪过，万劫天君夺走罗羽杉，飘落到三生石前。

    须臾，小蛋缓缓醒转，茫然望着周围的人群问道：“斗姆海如何了？”

    小蛋无可奈何，只得道：“也罢，我这就送你离开。”

    小蛋木然看着欧阳霓，明白素以美貌自负的她在看到水中倒影后，心理终于溃决，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

    想到这里，他忙提高声音道：“你将罗姑娘放开，我有办法救你！”

    两人循着水声行去，走了约莫一炷香工夫前方豁然开朗，呈现出一座庞大的云窟。

    小蛋凝神内视，发现除了丹田真气远未复原外，全身果无大碍，于是坐起身来轻声道：“你放心，我没事了。丁叔他们人呢？”

    丁寂喜气洋洋地回答道：“没问题了！好小子，到底是吃过九转金丹，都这样了还能生龙活虎，一点伤都没带。”

    罗羽杉道：“大家伙儿正在四处搜寻欧阳姑娘的下落。”

    百丈、五十丈、三十丈……小蛋体内的真气以惊人的速度飞逝，天心灯与雪恋仙剑焕发出的光采亦逐渐地收缩震颤，在云海里起伏颠簸，却依然顽强着执着着朝向神魔之眼一往无前地进发。

    小蛋紧盯着欧阳霓的匕首不敢轻举妄动，问道：“那你想怎样？”

    小蛋双手抱拳，朝着众人一礼沉声道：“再见！”

    许久，又是许久，神魔之眼依然横行无忌地吞吐着氤氲红澜，而小蛋恰似石沉大海，始终没有一点儿回应。

    可就在此际，从云渊中奔涌而出的红色雾澜却如一道不可逾越地屏障，将小蛋狠狠遏止，任雪恋仙剑如何奋力穿越，始终无法再前进哪怕半尺。

    罗羽杉怎也没想到素来拙于言词的小蛋，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般情深义切的话，眸中亮起异采，许久后低低回答道：“我也是一样。”

    他一边思忖对策一边说道：“你放了罗姑娘，我来替她就是！”

    欧阳霓神色大变，脸上因痛苦而肌肉扭曲，显得狰狞无比，惊愕道：“怎么回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已服过了解药——”

    雪恋仙剑的光芒却在金雷排山倒海的轰击之中慢慢黯淡减弱，发出声声颤鸣。

    欧阳霓的冰肌玉骨“嗤嗤”冒烟变黑变紫腐败溃烂，露出血肉下的森森白骨。她猛然歇斯底里地一声狂笑道：“好，我还给你！”挟着罗羽杉和身向小蛋撞来。

    小蛋沉默片刻道：“屈大哥呢，他怎么样了？”

    小蛋御剑的速度也已远不如初始，直如一个满身泥浆羁绊的疲惫旅人，艰难而坚强地蹒跚跋涉在泥沼间，随时都有没顶之灾。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云间走着，一路上蓬莱仙岛绮丽如画的风光不断在面前伸展，四周风平浪静，仙岛重又恢复成人间仙境。

    小蛋不愿扫了罗羽杉的兴致，当下陪着她走入藏秋洞中。

    小蛋道：“结界未开，我又如何送你离去？”

    罗羽杉面露怜悯，说道：“他被四相幻镜反噬，现下已神智不清、经脉俱断形同废人。丁师叔将他暂交蓬莱仙岛看管，只等此间事了之后，押上越秀山交由伍长老他们发落。”

    小蛋摇头笑道：“我不要，反正我知道不管今生今世还是来生来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试与不试都是一样。”

    幸好，这一次的守候并不漫长。不一会便见盛年怀抱小蛋元神从云渊中御剑冲出，云临真人、罗牛等人护翼左右，脸上俱都流露出喜悦神情。

    如此僵持须臾，天心灯的光罩已被压缩得几乎紧贴小蛋肉身，而雪恋仙剑的剑华更是在迅速地淡没。

    小蛋笑了笑，道：“我用御剑诀应该能闯进去，接下来便看天意罢。”

    “喀喇、喀喇喇——”神魔之眼外圈的金色光云，似是被这个少年的大胆冒犯所激怒，爆射出一道道粗壮雄浑的金雷。其中任何一道雷光，都足以胜过当世大乘高手倾尽全力的御剑一击。

    还有盛年、还有罗牛，还有苏芷玉、姬雪雁、霸下乃至蓬莱仙岛的诸多耆宿长老，每一个人的心都已融入神魔之眼的云渊深处，随着小蛋的生死安危载浮载沉。

    顿时他宛若五雷轰顶脑海一片煞白，奋声吼道：“羽杉——”反手掣出雪恋仙剑奋不顾身地冲向欧阳霓。

    罗羽杉道：“他已神智尽丧成了废人，但你休想用我作人质交换！”

    罗羽杉惊喜道：“我曾听娘亲说起，在藏秋洞里有一块三生石，能现过去未来灵验无比。咱们进去瞧瞧好不好？”

    小蛋想了下，回答道：“五成。”

    小蛋不再坚持，将四相幻镜重新收起，只感到胸口豪气翻卷、血脉贲张，从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强大信心。

    云临真人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凝望着神魔之眼道：“再等等吧，若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仍无动静，我便陪你一起下去。”

    小蛋微微一笑，问道：“这是哪儿？”

    云海的波动越来越大，可众人所承受的压力却随之不断减小，眼前的云涛色泽缓缓地由暗红而朱红，由朱红而淡红，不断地变淡变清。

    小蛋一震，以剑拄地凝视着万劫天君和他怀中的罗羽杉，良久无言！

    忽然，罗羽杉娇俏一笑道：“你还是试试吧，我想知道来生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小蛋缓缓颔首，道：“好，你放开罗姑娘，我送你离岛！”

    小蛋长出了一口气，道：“这就好，我先睡一会儿——”话没说完，眼睛一闭，再次虚脱不堪地沉睡过去。

    盛年、卫惊蛰、丁寂、罗牛……一道道身影接踵掠入，若不是苏芷玉的劝阻，只怕神魔之眼外再不会有一个人站着。

    只见洞内流光溢彩，一条条千姿百态的云笋从洞顶倒垂而下，色彩斑斓通明剔透，忽闪忽明地散发出迷人光晕，两旁的云壁也是奼紫嫣红，或桀骜嶙峋或柔美俯腰，伴随着道路忽宽忽窄不断变化。

    小蛋闷哼了声，强压住胸口上窜的淤血，吃力地将罗羽杉抱回胸前。

    罗羽杉回答道：“这是云临真人特意为你安排的一栋幽静院落。”

    罗羽杉道：“且慢！欧阳姑娘，烦劳你先交出忘情水的解药！”

    罗牛急忙道：“不成，不说你难以靠近，就算进去也是有死无生！”

    尽管遭受过翔天蹈海和玉牒金书的双重致命打击，万劫天君不仅活了过来，反而让小蛋清晰地感应到，他身上传来一种比受伤前更加强大而无可抗衡的沛然气势！

    罗羽杉急道：“不成，她身负数条命案，绝不能答应！”

    小蛋摇头道：“不用了，让它们多睡会儿吧。”

    苏芷玉樱唇微动，玉指轻点祭起天心灯，说道：“小蛋，带上它。”

    小蛋身形不退反进，双手抱住罗羽杉娇躯。“叮！”匕首刺在乌犀怒甲上一折为二，但不防欧阳霓脚下飞踹正中他的小腹。

    小蛋的身影飞舞着、颤动着，在重逾万钧的雷霆劈击下，充满不屈不惧的斗志，犹如永不会泯灭的一盏航灯，若隐若现在滔天交织的雷光中。

    然而在这一刻，万劫天君却似对他并无敌意，冷冷地说道：“我要带走她。她在你怀里，只是一具已无生望的尸体。而我，却还有一线可能救活她！”

    蓦然他听到欧阳霓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身躯晃了几晃一头栽进碧潭沉了下去，潭面上涟漪波荡，泛起一团混浊的血水。

    “我也去！”丁寂强忍激动的心绪说道：“如果不能生死与共，还算什么兄弟！”

    欧阳霓不以为意道：“没问题，等我脱困后自会交给……”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脸上蓦然涌起一股触目惊心的黑气，瞬间遍布全身肌肤。

    卫惊蛰没有应声，但手已握在天穹神剑上，随时准备投向死亡深渊。

    小蛋却已然什么都听不见，一颗心完全沉浸在广阔虚空中，忘记生忘记死，驾驭着雪恋仙剑翔天、蹈海！

    小蛋走到三生石前，依照罗羽杉教的法子澄静心神，将手按到石顶缓缓注入真气，暗自想道：“我和罗姑娘历尽磨难终是如愿以偿地相守在一起，相形之下曾婆婆却一身孑然的去了。或许，我更应该问一问这方三生石，来世的她又会在哪里？”

    罗羽杉欣喜道：“这该是三生石了，小蛋你来试试吧。”

    小蛋一怔，旋即醒悟道：“敢情师父配制的忘情水毒与师祖的药方迥然不同，欧阳姑娘所得的解药并不管用！”

    “他成功了！”人群欢声雷动，小鲜与霸下更是喜极而泣，全然忘情。

    罗羽杉望向熟睡的霸下和小鲜道：“要不要叫醒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