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天君的小手轻轻抬到胸口,“啵”的一声,掌心亮起一簇红色光焰,满脸的欣赏专注。
阿牛缓缓迫近到距离光蛋十丈之内,衣裳上升起冉冉红色水雾,头顶隐有银白光华闪现,正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征兆。
秦柔扬手祭起九雷动天引,数道雷电光火飞掠而去。
姬雪雁气沉丹田,以真元相送,低声颂起《清心驱魔咒》。
它们本是万劫天君以自身精元炼化,可即将功成之际,却不防半路里杀出个小子来搅局。
短短的八丈距离,接连接下光蛋射出的四道剑华,头顶青烟蒸腾,真气消耗之剧自不待言。
若是再能晚个一时半刻,待到它们魔功尽复,也殊不会是如此被动的局面。
其中一人憨憨的叫道:“丁小哥,咱们也都来啦!”正是阿牛。
丁原自出道以来屡遭强敌,类似的话本早听得耳朵磨出茧子,只是这些话从一个聪伶可爱的小孩子口中说出,巨大的感观反差,滑稽之中更让人有寒毛倒竖之感。
这一冷静下来,丁原的脑袋又恢复了灵活,处境也不似适才那般艰险。
丁原冷笑道:“万劫天君,你莫要大言不惭。咱们既敢下得潜龙渊,便绝不害怕阁下出言恐吓。
丁原继续仗剑迫到二十丈内,两头巨兽再次怒吼,意似警告,更像示威,冷冽的杀气潮水般宣泄而至,殷红的光雾一阵的波动。
那边两头巨兽先后发出一记惊天动地的嘶吼,双双殒命。
两头巨兽身上的鬃毛如火焰般猎猎舞动,碧黄色的眼眸里徐徐凝聚起慑人的寒光,一蓬光雾从周身冒出,迎面挡住丁原迫出的剑气。
丁原也惊讶不已,虽说刚才仅是点到为止的试探,可巨兽的实力已昭然若揭,何况旁边还有一头巨兽匍匐未出。
这一仗足足打了一个来时辰也没分出胜负,却将盛年等人引来。
丁原一吐积郁半天的闷气,仙剑劈开光雾,欺身而近,与巨兽短兵相接,再不给那两头畜生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丁原低喝出拳,一记“正”字诀刚猛雄浑,“砰”的击碎了剩下的两束光刃。
更令她心惊的是,当她的目光注视这婴儿唇部的时候,竟发现婴儿一开一合红嘟嘟的小嘴中,分明已经长出了白白的牙齿。
“狮子饿了要吃兔子,人饿了一样也会杀生。老夫为了壮大元神,吸食一点精血,却又算得了什么?这万物更迭,不死不生的道理,你们又懂得多少?”
丁原双脚站成丁字步,剑犹在手,却已令巨兽感到如芒在背。他体内真气酣畅流转,汩汩剑气源源不绝的涌出,好比长江大河,一浪高过一浪。
光蛋碎裂开来,一片片血红光瓣如缤纷落英在狂风里激荡飞舞,隐约露出一团殷红光影,上方的八十一道光丝同时寂灭无踪。
“可惜天陆人才凋零至此,居然只送了这么几个小娃儿,来给老夫聊饱口福。年轻人,勇气固然可嘉,但不自量力的勇气,也不过是愚蠢得可笑而已。”
万劫天君哈哈大笑,模样渐成一个三四岁的孩童,盘膝飘浮在空中道:“迂腐!难道阁下不吃肉么?那被你享用的那些牲畜,生前可曾又犯有什么罪过?
一时间尖锐的刀气破空声络绎不绝,金光濛濛将丁原笼罩于内。
姬雪雁娇躯飘飞,雪朱仙剑气贯长虹,直向光影掠去。可剑出一半,蓦地撤身而退,仙剑凝在空中停滞不动。
悦耳动听的禅音飘荡,秦柔的心间恍似注入一泓清泉,嘤咛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淤血,方醒觉过来。
那头巨兽受到气机牵引,庞大如山的身躯一晃,察觉到丁原的不好惹。
婴儿矗立起来,粉|嫩的小脸上扯出一缕与他外表完全不相称的轻蔑笑容,嘿嘿说道:“多少万年了,从未有人敢死到临头,还在老夫面前尖牙利嘴。
那两头巨兽顿生感应,齐齐呼啸,眼中电射出四束金色弧光,犹如圆月弯刀飞旋而来。飞至中途,外侧两道弧光速度突然加紧,风驰电掣从丁原身旁掠过,另外两束则一左一右削向丁原双肩。
这光圈越画越快,越画越多,环环相扣,彼此辉映。
十二道目光均惊愕万分地盯着那团红色光影,光影中,一个身披红霞、粉雕玉琢、胖嘟嘟的初生婴儿,正悬浮着躺在半空中!
丁原心中反感陡增,回敬道:“空口白话谁都会说,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丁原双目精芒乍现,灵台摒弃杂念,紧守仙心。说来也怪,那股莫名的压迫感暂态减弱了不少,同时也看清光蛋正轻微的震颤。
万劫天君咯咯一笑,不以为然道:“小娃儿,你太天真了,什么叫涂炭生灵?你可晓得,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本就是为天之道。
丁原剑挑两头巨兽,已占得上风,当下道:“阿牛,盛师兄,你们来得正好。小弟猜测那万劫天君,现就隐匿在顶上的光蛋之中,需想个法子将他尽快解决。”
他手中的雪原仙剑遥遥指向婴儿,却奇怪的发现,根本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丝毫的魔气,先前那双狰狞目光带来的极不舒服的感受,现在亦荡然无存。
墨晶愕然道:“盛师兄,这是怎么回事,阿牛他该不要紧吧?”
光焰缓缓凝聚,幻化成六根芒刺,喃喃自语道:“既然如此,就先让老夫瞧瞧你们几个,到底有没有资格与我动手。”手腕微微一振,六缕精光分射盛年等人。
魂魄一散,它们庞大的身躯立时幻化成一蓬蓬血雾飘散,到处弥漫着刺鼻难忍的腥腐味道。
光蛋的裂纹里嗡嗡嘶鸣,一束血红剑华轰向阿牛。
丁原沉吟道:“倘若他果真是万劫天君,却未必会对我们手下留情。”
丁原正在火头上,一听老和尚又跳出来唠叨,禁不住怒道:“丁某想怎么样,干你何事?”
秦柔大吃一惊,惊呼道:“是这婴儿在说话!”
可还没等他缓一口气,铺天盖地的金色弧光星罗密布,汹涌杀到。
斗了一盏茶的工夫,两头巨兽呼呼咆哮,疯狂反扑,尚能勉强保持均势。
阿牛暗叫侥幸,这一手确是他自星图中参悟所得的“星移斗转诀”。
秦柔“哎呀”一声,说道:“快看,光蛋开裂了!”
丁原停下脚步,有意试探一下巨兽功力的深浅,袖口里光华一闪,伏魔八宝中的混元锤当空闪烁,雷霆万钧,照着左首巨兽轰然而落。
巨兽见状惊怒交集,拼命催动体内魔气,双眼中光焰如炽,光刃激射得更快更密。
盛年望着婴儿咿咿呀呀的舞动着雪白粉|嫩的小胳膊和小腿,一双透着精神的大眼睛好奇地四下打量,竟像是在找寻自己的娘亲!
丁原飘飞空中,借着穿花绕柳身法,从金风密雨的光刃缝隙中穿梭游走,仙剑护持周身。
他当下道:“阿牛,你这是在对牛弹琴。大伙儿莫要上当,他故意和咱们争辩不休,不过是为了能争取时间恢复魔功罢了。”
那两头巨兽也非易与,虽举手投足里远没有丁原那般天马行空的风姿,但招招凶狠,式式夺魂,一攻一守居然深谙联手相击之妙。
万劫天君“哦”了声,轻嗤道:“恐怕是那些老不死特意留下,准备专以对付老夫的破烂货吧?
姬雪雁手擎雪朱仙剑,娇叱道:“丁原,我来助你!”声到人到,与丁原并肩联手与两头巨兽战在一处。
“在老夫眼中,天地万物本为刍狗,惟我独尊。你们几个小鬼,也不过同样是老夫盘中一顿美餐而已!”
盛年微笑道:“这该是他新近参悟的星图招式,却在这里用上了。”话刚一落,光影里血光暴涨,砰然四射,周围一片混沌。
面对一个数万年前几乎毁灭天陆的魔神,阿牛仍不失礼数的回答道:“那是晚辈从前人遗留的星图之中参悟所得。”
一念至此,丁原傲气甫升,心道:“这么多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我便不信收拾不下你们这两头畜生!”
盛年怒喝道:“一派胡言!天道为无,何来桎梏?你凶心不灭,只是为逞一己之私,数万年前竟将天陆万生荼毒殆尽,万里赤野,譬似洪荒。若说阁下不满天道,或是一说。却试问芸芸苍生何辜,天下黎庶何罪?”
猛听丁原哈哈一笑道:“丁某玩够了,这点玩意儿原物奉还!”雪原仙剑铿然脆响,数十团光球轰然呼啸,星雨飞坠,反射向两头巨兽。
墨晶闻言朝着那光蛋投去一瞥,不料一股冰寒邪意从脚下直穿脑海,娇躯不受控制的一晃。
万劫天君的目光停在丁原身上,轻轻颔首道:“小娃儿倒也有几分伎俩。”当然这话也就是出自万劫天君口中,换作别人只把丁原的一身修为评价成“几分伎俩”,早晚要被口水淹死。
一恸大师苦笑道:“丁小施主做决定之前,可有先想过雪儿姑娘和玉儿姑娘?”
墨晶得盛年真气之助,心脉一暖,娇喘细细,苍白的玉颊徐徐恢复红润。
巨兽也是有苦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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