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虚师太取出灵丹,分于四尼,苦笑道:“丁小施主手下留情,未曾伤人,可却又帮助一恸盗走圣匣,其中原因着实令贫尼百思不得其解。”
一恸大师圣匣在握,自不愿多与灵空庵众尼纠缠,只是情势迫人,也身不由己了。
不等走到近处,静念已叫道:“师叔,丁小施主破阵而去后,壁画上的沙门三十六尊者和大鹏明王也都一下消失,全都不见了踪影,就好似被丁小施主收走了一般!”
当三十六缕花纹流光全部汇入篆文,“天机”两字忽地迸射出一团柔和的红色光晕,圣匣上传来微微震动,“叮”的一声,清脆悦耳。
丁原刚想回答什么,圣匣中焕放的金光突然扩散开来,将两人一起席卷了进去。
一恸大师道:“不错,老衲正有此意。”
无量佛阵在一恸大师惊涛骇浪般的攻势里,变幻无方,以柔应刚,彼此好似两团水火互不相容,争锋相对。
一恸大师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目送三十七粒元珠飞升,待到视线重新回到圣匣,立时惊咦道:“丁小施主,你看这是什么?”
一恸大师站在丁原身侧,凝重紧张里又含着一缕不可抑制的惊讶。
一恸大师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剧烈,口鼻里喷射的烟雾亦越来越浓,魔功不停的提升,一尊尊金佛被他轰得光影消散,洒落成烟,整座佛阵风雨飘摇,偏生生不息,譬如灵灯不散不灭。
“我既答应要助他获取《玉牒金书》,大丈夫一诺值千金。老和尚固然可恶,但要杀他,我何须凭此下三滥的手段,像这样幸灾乐祸,借刀杀人,非丁某所为!”
忽听阵内一恸大师“哈哈”狂笑不止,声音里竟含着阴冷的魔意,大异于他往日高僧形象。
此消彼长,一恸大师声势大振,云林禅寺的诸般绝技由他信手拈来,无不精采纷呈,妙到巅毫。
数十位灵空庵女尼遥遥飘立在阵外,眼中金光炫目,霞彩弥漫,根本无法看清阵内的情形。
悬念一起,却也暂时忘记了打算偷袭丁原的事情。
丁原晓得一恸此际压根不可理喻,灵机一动扬声叫道:“青雅!”
如此一来,顿成骑虎难下,不死不休之局。
丁原觉察到一恸大师又不对劲,坐起身道:“老和尚,你又在发什么疯?”
不料丁原这时也睁开眼睛,冷冷注视他道:“老和尚,你想过河拆桥么?”
“嘿嘿,蓬莱仙会上,要不是他使计欺诈老衲,我又何至于惶惶如丧家之犬?”
“我不乘机除掉他,已算对得起这老和尚,更不曾有违誓言。”
这圣匣虽是竹制,也不晓得经过何种炼化,端的坚硬无比,佛门真气犹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丝涟漪。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阵形渐乱,静衡众尼不住被迫后退,累得九虚师太亦不得不随之后撤,以维持阵势完整。若不是她功力通玄,力挽狂澜,局面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熔池的正面伫立着一座六角形的法坛,高出地面九尺,分作三层,每一层的边角上,各耸立着一座石柱。最高一层的法坛上,摆放着一尊四四方方的石鼎。
丁原回想着光图最后一瞬的变化,眼前的花纹仿佛渐渐活了起来,如同水波似的涓涓流动,散放出若有若无的红光。
可圣匣总不领情,任其左按右掀,始终不动。
丁原飘飞躲闪,一恸大师煞势不住,踉跄往前冲出。步履跌跌撞撞,好似醉酒。他回过头来,再扑向丁原手中握着的圣匣,却完全没有招式章法可言。
不经意里,他的心念好像感应到圣匣的灵性与生机,掌心中升起一颗颗珍珠似的银色光点,细细一数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粒,正是他从南无佛境中收得的三十六位沙门尊者灵魄元珠。
一波波金涛翻滚,迅速将一恸大师淹没在其中。
五剑激得齐鸣,却未被震散,一股倒卷之力反将一恸大师震得血气浮动。
丁原端着圣匣上下打量,奇怪道:“老和尚,这匣子上的图案花纹,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一恸大师不敢强起大劲,惟恐损伤匣内珍藏,只好收手低头冥思。他也算才智敏捷之士,不多时便想出了十数种开启方法,不停的尝试。
一恸大师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是欣喜激动无比。开启圣匣,便能得着《玉牒金书》的下落。抑或说不准,金书便藏于圣匣里。
一恸大师回答道:“这匣子并无锁孔枢纽,当日一心也未曾告诉老衲开启的法子。”
他小心翼翼从从袖口里取出竹匣,双手托住仔细打量。看了半天,却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与此同时,头顶上五柄仙剑筑成的光云,不断经受着迦罗佛钵的冲击,叮叮急鸣,运转更疾。
一恸大师诧异道:“莫非《玉牒金书》竟会藏在这熔浆池底?”
丁原见一恸托着圣匣发呆,禁不住问道:“老和尚,这圣匣莫非不对?”
迦罗佛钵一起,空中绽放出万道金光,一朵朵金莲盛开,壮观绚烂至极。
掌心里白光一闪,雪鹏幻现,在丁原头顶盘旋两圈,溶成一束光芒注入篆文。
火红亮丽的岩浆汩汩翻腾,此起彼伏的溅出池面,在半空之上迸散,又如星雨似的洒落回池中。
路上一恸大师魔气未平,呼呼低吼,甚是可怖。丁原无可奈何,只得在海上寻了座无人荒岛,收了仙剑飘落在半山腰里。
匣盖缓缓开启,一缕金光从缝隙中溢出。
一恸大师埋头不理,苦苦思索,那边鼾声轻轻响起,也不晓得他是否真的睡着。
迦罗佛钵颤动翻转,随着一朵朵金莲幻灭,光华黯淡了许多。
远处静念等看守藏经塔的女弟子获救赶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惊骇神情。
一恸大师怀抱圣匣静坐树下,怔怔凝视圣匣上的篆文,喃喃低语道:“天机,天机,这天机究竟藏于何处?”
圣匣上的花纹一条接一条的亮了起来,紧接着犹如淙淙溪流汇向匣盖上的篆文。
黑色的岩壁犹如斧劈刀削,隐约闪烁着一抹抹殷红的光华,该是池内熔浆光彩映照所致。
日头一点点从东往西挪移,眨眼天近正午。
他性情坚忍,自不会就此沮丧,又试着往圣匣里注入一道柔和真气。
他沉声说道:“丁小施主,赶紧打开圣匣,瞧瞧里面装的是什么?”说着悄然凝聚起佛门真气,灌注右掌,蓄势待发。
战况越发的激烈。
丁原略一思量,隐隐揣测到一恸大师的问题出在哪里。
五柄仙剑铿然低鸣,迸散陨落,从里面释出九虚师太等人的元神。佛光如潮退去,一尊尊金佛也隐入黑暗之中,只是已不见一恸大师的身影。
尽管只是一幅浮光掠影的画面,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来自熔池的铺面灼|热。
可惜他终究慢了半拍,众尼元神先一步幻作五束银光注入光云里,与各自的仙剑水乳|交融,合为一体。
原来,竹匣表面光滑如镜,严丝合缝。除了四壁上镂刻的花纹之外,并无开启的锁眼机关。
假如不是彼此敌对,四周压阵观战的灵空庵弟子早忍不住喝彩出声。此时一个个紧张无比,手握仙剑,屏息关注着阵内局势。
一恸大师老脸微热,默不作声,伸出一根手指抚在篆文上,顺着上面的笔迹描了一遍,圣匣毫无动静。
丁原凝目望去,也不禁为之愕然。
六道神剑撞开佛阵,毫不停留,挟起瑰丽异彩穿越而过,倏忽消失在万顷东海的上空茫茫夜色里。
一恸大师顿时警觉起来,拒绝道:“不必了,老衲自有法子打开它,便不劳施主。”
魔心既生,杀机遂起。
他一咬牙,当机立断,纵身欺到一恸大师侧旁,劈手夺过圣匣。
两人正自疑惑间,三十七粒元珠从圣匣表面脱颖而出,于浓浓金光万丈中一射冲天,消隐在无垠苍穹尽处。
一恸大师眼前幻象立时消失,但他却如同一个输红眼睛的赌徒,浑不甘就此罢手,充盈杀意的眼眸恶狠狠盯着丁原,狂吼道:“还给我!”挥掌拍落。
可惜这半山腰偌大一片好端端的古树便遭了殃,被一恸大师接二连三拦腰劈倒,横七竖八倾倒一地。
在熔池周边,分明是座黑森森的地穴。以肉眼揣测,方圆不下千丈。
一恸大师张张嘴,很小心的问道:“你在哪里见过?”
丁原看破老和尚心意,冷笑一声道:“你既信不过丁某,索性挑明直说,也不需虚伪推托。”
原来激战多时,一恸大师的真元耗损颇多,兼之为佛阵所困,他灵台清明佛心渐失,体内潜伏的魔气渐渐抬头,又陷入了无我无佛的癫狂状态。
他伸手一指匣盖上雕刻的篆文道:“这‘天机’二字,正是圣匣真正的称谓,模样形状,也与一心形容的毫无区别。”
那些金莲的每一片花瓣,等若一束...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