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兵

    这个营地明道和暗道错综复杂，只要知道道路，绝对可以到达任何地方，更厉害的是，到处都是可以隐藏的地方。

    “那我们还犹豫什么？难道等他们把工事全都修好？”大胡子将领立刻坐不住了。

    但是这位上台之后，就没有办法再掩饰自己了，陛下所显露的手段全都令人叹为观止，严密得滴水不漏，而且该下手的时候绝对没有丝毫的迟疑。

    在一片沉闷的轰鸣声中，火球全部炸裂开来，爆炸的地方紧接着燃起了熊熊大火。差不多在火球爆炸的同时，那些剑形白光也都命中了，一道白光都没有落空。

    太阳落下，天色渐渐暗了，这个人终于悄悄地从灌木林里面溜了出来，他的身上插满了稻草和树枝，就算距离很近也很难发现他的行踪。

    看到队长逃跑，其他的黑魔法师也没兴趣再待下去了。

    就听到一阵密集的弓弦声响起，紧急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朝着那些绿色光点射去。除了箭矢，还有十几颗火球和七八道从天而降的白光，这些白光形如长剑，笔直朝着突然间冒出来的豹形恶魔插去。

    这还只是显露在表面的工事，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暗道。

    只是片刻工夫，四百多个骑兵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战场上就只剩下那些恶魔了。

    负责侦察的是一个脸色黝黑的军官，他一脸无奈地报告道：“没有，长官，我们已经放出了侦骑，却没有任何发现。”

    几个小时之后，这个人用整整一天时间，描画下来的防御工事图，到了特里前线指挥部的会议桌上。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我回头签一份提议书。”伊文很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这一仗打赢了，不管他做过什么，都是正确的。

    不过他知道一件事，自从这个消息被透露出来之后，法克平民阶层立刻变得踊跃起来，单单自组的民团就有十几支，武器装备甚至连军粮都有人帮着出。

    因为有食物配给令，鲁普奈尔和其他的城市就用不着那么多的粮食储备，只要准备足够吃的粮食就可以了，节省下来的粮食，全都在一辆辆橇车的装载着运往战场。

    不过这位新王一向认为，每一个人只会对自己绝对忠诚，给予别人的忠诚都是有底限的，此刻他想知道德普里科特侯爵的底限在哪里？

    宫廷绝对不是一个安全之地，那些宫廷侍从大部分出身名门，女官们更是复杂，盘根错节和许多势力有关。新兵训练营虽然乱，反倒比这里要安全得多，而且在新兵训练营，绝对是新王陛下说了算。

    剩下的那些米行老板连反对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就算全都联合起来，也只占据四成的比例，根本撼动不了法克的粮食供应，反倒有可能挨上一棒子，然后把他们的米行顺理成章地并人芭瓦德维伯爵的体系之中。

    长时间的旅行让人感到筋疲力尽，到了第二天，士兵们一上撬车就立刻蒙头大睡，谁也没兴趣说话了。

    这些士兵是刚刚训练出来的，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面，大部分的人都瘦了十几斤，因为每天的训练强度都足够让最强壮的人累得趴下，也因为那恐怖的乘坐橇车翻越障碍的训练，会让每一个人把胃里的食物全都吐光。

    没了这两支机动兵团，特里人根本就用不着管沿路的那些城堡，完全可以只拔掉沿路的城堡，一路杀奔鲁普奈尔。

    “送回，快把它们送回去。”黑魔法师的队长慌乱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胖子连忙说道：“这几个月来，那些美诺尼人干得不错，打劫的粮食恐怕有几千吨，这些粮食全都被我们藏在了地下，这附近就有两处藏粮食的地方，我已经让人去取了。”

    一看到这座石桥，一些士兵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已经到了原本属于特里王国的土地上。

    发出白色光剑的全都是正牌的光明祭司，他们和黑魔法师绝对是世仇。一千多年来，教廷早已经研究出了一整套对付黑魔法师的办法。

    新王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心，密侦处做事还是挺可靠的，当然前提是德普里科特侯爵对他忠心。

    这个胖子正是随军的赫尔墨斯祭司，他们主要负责传递消息，不过有时候刑讯逼供也是他们的工作。像现在这样，把当初藏在地下的东西取出来，只是他们的副业。

    这一次新的国王准备对特里王国发起反击，挑了半天指挥官，也没有找出合适的人选，最终找上了他。

    “能不能挖一些银币出来，给下面的士兵们鼓舞士气？”一个军官问道，打仗之前发一笔军饷，是一向的惯例。

    侯爵并不知道新王到底怎么想，他的应对方案有好几种，所以他挑了一种比较严厉的说了出来。

    虽然心中充满了犹豫和迟疑，不过侯爵嘴里却说道：“如果您坚持要我这么做的话，我会遵从您的命令，但是事后我会辞职。密侦处应该只是耳目，而绝对不能够成为一把杀人的刀，一旦密侦处沾了血，您会发现它将变得非常可怕，而且不受控制。”

    等了大概一刻钟，新王睡眼朦胧的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袍。

    这个主意打得不错，可惜不现实。原因就是长老院和贵族院里，聪明人实在太多了。

    “那边有一片树林，把树砍下来，可以建造一圈矮墙。”

    夜袭是所有进攻方式里面危险性最大的一种，要不是欺负对方是新兵，他还不敢这么做呢？

    老密探头子闪烁其词，他表面上好像是说，掌握军队的重要性，实质上还有另一层含意。

    自由领出来的人，有很多并不缺钱，这些人和当初的卜哥一样，希望能够进入上层社会。

    这些笼罩着绿光的东西，看上去既像是豹子，又像是狒狒，身体干枯骨瘦，背后却是一片棘刺。这玩意儿一显露身形，立刻发出刺耳的“嗤嗤”声，看上去异常愤怒。

    按照这样的速度，只需要三四天就可以到达前线，但是一连走了五天依旧没有到地方，很多士兵感到疑惑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将开赴何方。

    也许是受到了卜哥的影响，现在住在特鲁贝尔、自由领和拉托维的人，都把机会看得极重，只要有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

    德普里科特侯爵完全能够猜到新王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密侦处的探子号称无所不在，军队里面当然应该也有他们的人，所以军队的情况他不可能一无所知。

    如果这就是底限的话，他倒是能够接受，有限度的忠诚，已经让他感到满意了。

    “陛下如果您试图藉由正常的途径，让新的赏核条令通过的话，恐怕您会大失所望。”老密探头子从一些迹象里面早已看出，这位新王原本打算两边卖好，打算走正常途径，让长老院和贵族院通过条令，甚至打算等着两院的人前来找他讨价还价。

    药丸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他把药丸扔进了嘴里，用力嚼了起来，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脑门，这玩意儿是用芥末、胡椒、冰片等等十几种材料混合制成，绝对刺|激，而且刺|激过后立刻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黎明时分的鲁普奈尔雾气蒙蒙。

    “这类话没必要再说了，还是先顾眼前吧。”年轻将领叹道。

    “那么就造一个超级大营盘，把敌人引进来杀，就像当初一样。”

    “法克人的胃口不小，看来是想要把我们一口吞掉。”一个年轻的将领说道。

    会议室里面，军官们全都到场了，最近这一个月其实很少打仗，因为攻城器械已经损毁了一大半，不过更重要的是各个兵团的损失都太大了，大到士兵们已经丧失了士气。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新王怒道，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法克重组军队需要教官，这件事原本应该由团长戈斯威恩负责，或者是交给卡修去干，偏偏因为事态紧急，这两个人都走不开，所以便宜了他。

    和老国王不一样，这位新王并不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人，穿着睡袍面见臣子，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自由领的人全都知道这些赫尔墨斯的祭司所拥有的能力，很多人本身就信仰赫尔墨斯。

    树林的深处系着一匹马，这个人翻身上马朝着远处而去。

    密侦处可以说是教廷的宗教裁判所翻版，宗教裁判所之所以人憎鬼厌，就是因为它太肆无忌惮了，它是教廷政治迫害的工具，是教廷最锋利的屠刀。

    如果是往常的话，这些恶魔打不过肯定会逃回魔界去，但是这一次只有少数几个成功的逃跑了，大部分的恶魔全都被一种锁链形的紫色光辉缠绕住，根本就逃不了。

    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原本睡眼朦胧的新王终于有点精神了。

    中了“次元锚”，这些恶魔逃不回去，越发疯狂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绛紫色的光云飞腾而起，这片光云笼罩的地盘极大，把大部分的恶魔都罩了进去。

    而且他把监视的目标划分得很细，前统帅部的那些人，只要稍微有些异动，他就会下手抓捕，那些人早已经成了边缘人物，没权没势没影响力，最适合用来杀鸡儆猴；贵族院和长老院里面的活跃人物，同样也可以动，活跃人物绝对不会是大人物，偏偏又很显眼，很引人注目，也是杀鸡儆猴的好材料。

    “杀，让那些特里人看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翘尾巴了？”

    伊文也不在意，他指了指地图：“我们的长处是守，所以我才挑了这个地方作为战场，旁边的那座桥，是特里人必经之路，其他地方还有五座桥，不过在当初撤退的时候，已经被毁了，这条河又特别宽，水流也急，很难在短时间里面重新建造一座桥，所以他们肯定要把这里抢回去。我打算在这里让特里人不停流血。”

    突然，那些恶魔变得狂乱起来，发出刺耳难听的吼声，转身朝着特里兵团奔去。

    士气高涨也意味着喧哗，这些军官里面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正规军出身，大部分军官只是在特鲁贝尔保卫战的时候，打了几个月仗的平民，这些人虽然悍勇狠辣，军纪却不怎么样。

    橇车运载的还不只是粮食，一队队的士兵同样坐着橇车调往前线。

    另一个让他决定夜袭的原因是这支军队拥有大量十字弓手，十字弓绝对是骑兵的克星，而他这一次带来的全都是骑兵。如果换成是白天的话，就算是一群新兵也能够给他的兵团造成难以承受的伤亡。

    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还打算和风细雨，用互相妥协的办法，让条例通过，那里却已经在作最坏的准备了。

    “您说，怎么打？”

    跑出去七八公里，钻进了一片树林里面，这个人终于喘了口气。

    没有人认为，这五万人马就是法克派出的唯一一支兵团，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是一支用来封堵后路的“死亡军团”。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完成任务了，因为他们立刻感觉到从后面射来了无数的箭矢，还有不少人是被身下穿出来的长矛刺死。

    片刻之后，就看到远处凭空冒出来一个个暗红色的火团，一个高大而又狰狞的身影从火团里面钻了出来。恶魔和其他看不见的魔物们，正兴奋地朝着对面的营地狂奔而去。

    侯爵的脸色不变，不过心中却是异常忐忑，他知道这又是一次试探，而且是他绝对逃脱不了的试探。

    这些撬车跑得很快，一个小时差不多可以跑三四十公里左右，从清晨开始出发，一直到晚上天色彻底暗下来，才会停止前进。

    “因为没必要，一切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老密探头子并不在意：“那些人还只是在串联，还没有接触到真正掌控实权的人物，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里面还没有出现一个真正的核心。”

    这是破魔箭，教廷用来对付恶魔的制式装备。

    地方上的采邑贵族对此并不在意，因为这件事明显不是针对他们的，激烈反对的是贵族院和长老院的那些人，在他们看来，这个新贵族院是降低了贵族的门槛，拉低了贵族的等级。

    侯爵惟独没说新王的那几个兄弟，他对于宫廷中的纷争，一点都没有介入的意思，哪怕这样会引起新王的不满，他也不愿意越雷池一步。

    “地形不怎么样，只能靠挖壕沟、设陷阱来弥补了。再弄一些绊索和铁蒺藜……”

    老密探头子眼睛眨都不眨地说道：“这件事不归我管。”

    这些光云就像是活的一般，会自动朝着那些恶魔聚拢过去，绛紫色的光云变成了朦朦胧胧的光雾。

    这片土地在十年前刚刚被法克打下来，又在几个月之前，被特里人重新占领回去。

    被四面八方夹攻，而且围拢过来的魔法师和祭司明显越来越多，这些恶魔再也支撑不住，嚎叫着朝着周边冲去。

    “防患于未然，你看看有没有必要在事态恶化之前，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非常时期要施行非常手段。”新王板着脸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另外几个将领同样也知道战场上必须争分夺秒，特别是已经被包围的情况下，相差一分钟或许就有可能改变战局。

    真正反对的只有那些米行的老板，不过法克的米行有六成以上掌控在财务大臣芭瓦德维伯爵手里，谁都知道这位伯爵现在已经攀上了新的国王，他不发话，他手底下的那些米行，绝对不会发出一丝声音。

    把瓶子放回原来的地方，伊文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听到这些话，新王似乎显得心有不甘，不过心底，他其实挺高兴，他自认为已经知道了这条忠狗的底细。

    “让那些黑魔法师出手。”大胡子将领对身边的副官说道：“告诉他们，如果我们被包围了，他们也一起完蛋。”

    “那么说说看你的布置。”新王找了个台阶，这既是给自己的台阶，也是给老密探头子的台阶。

    垒土就更容易了，麻袋有的是，当初埋到地里发霉了的粮食，也有的是，泥土更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密侦处创建之初就吸取了宗教裁判所的教训，绝对不卷入政治纷争，绝对不成为某一方的屠刀。

    但是这却为平民打开了一扇门，谁都说不清这扇门的背后通往哪里。

    “前线刚刚传来消息，特里第三兵团全军覆没，第三兵团团长卡农在混乱之中被射杀。”

    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他们才醒悟过来，这片营地机关重重，除了明处的防御工事，因为暗处还有无数机关陷阱，等待着取他们的性命。

    突然间，新王反而希望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闹事了，闹得越凶，平民对他就会越拥护，他的地位就会越稳固。

    “陛下，您用不着这样担心，我们为此已经准备了一年多。”侯爵只得在一旁安慰道，他转头问后面跑进来的那个侍从：“德兰岛那边的人有没有提到，有大量的居民变异成怪物？”

    宗教裁判所没有好下场，宗教裁判所的人同样没有好下场。

    被火球卷进去的骑兵立刻就死了，也不知道是被十字弓射死的，还是被火球炸死。

    这条忠狗大部分情况下会忠于他，但是绝对不肯成为他手上的刀，用密侦处的力量暗杀几个重要人物，应该没有关系，但是打算利用密侦处，进行大规模的镇压，恐怕没有可能。

    就在不久之前，王国仅有的两支机动兵团中的一支，被特里人捕捉到了踪影，最后在特里人的围攻之中全军覆没，这也让另外一支机动兵团丧失了作战的勇气，一下子退到了紧邻后方的行省，根本就不敢出战了。

    底下的军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新王的城府很深，但是听到这些，脸仍旧刷得一下变得煞白了。

    果然他听到新王用不太肯定的语气问道：“你帮我参谋一下，如果再赢得几场胜利，我能不能趁机把新的功勋赏核办法正式推出去。”

    在首都鲁普奈尔，往日出出入入的马车一下子少了很多，那些豪门世家的成员，除了担任公职实在走不脱，全都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搬到乡间的别墅去了。

    黑魔法师同样也会有反噬作用，而且黑魔法的反噬是最可怕的。

    老密探头子心头一阵狂跳，这和他以前知道的新王，好像有点不一样，以前新王虽然决断而且狠辣，不过狠辣决断的这一面很少显露出来，显露得更多的是隐忍。

    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有前车之鉴。

    刚刚出营帐，他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嘟嘟囔囔地说着：“妈的，没事搞什么夜袭？当年老子夜袭拉波尔人的时候，你们这帮特里崽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听到这话，无论是新王还是德普里科特侯爵，脸色都变得惨白。

    “我更担心的是，烤出来的面包里面可能有土。”

    “没有，发出警报的人只是说，他们伤亡惨重已经守不住岛了。”那个宫廷侍从连忙答道。

    伊文自己也清楚，之所以选定他，是因为很多人对这场反击没有一点把握，甚至有不少人认为这是送死。既然这个机会落到了他手里，他当然不会把机会白白放过。

    这些军官大部分都不在乎荣誉和金钱，但是对爵位却很在乎。

    那些恶魔的生命力就顽强多了，白色的光剑虽然是它们的天生克星，却也没有把它们杀死。恶魔身上不停地喷发出一股股的红光，那就相当于它们的血，白色的光剑给它们造成了持久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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