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仰天一笑去天山

    “不只是天山七十二剑诀，”祖悲秋仍然以为这是大功一件，“其他门派的武功秘笈也被我们一把火点了，还在上面烤了一只岩羊。魔教中人把我们抓住之前，我们不但没把半页秘笈留给他们，连半块岩羊肉都没剩下。”

    “师弟、师弟！”郑东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一瘸一拐地来到祖悲秋身边，用力推了推他肥胖的身子。

    “他虽作恶多端，但是如今主动投案，还是想办法将他押解到刑堂，让盟主来处置。”郑东霆此刻满心柔情蜜意，说什么也动不了杀人的念头。

    “我们要做顾天涯！我们要做连青颜！”

    “师兄，我们这一次虽然打败了昆仑魔教的阴谋，但是却被整个江湖通缉，这中间的得失，师弟我一时也想不清楚。”走在通向城镇的路上，祖悲秋转头对郑东霆道。

    “郑东霆，祖悲秋！”连紫杰看大局已定，还剑入鞘，来到他二人身边，按住二人肩膀，“不要反抗了，招了吧。七十二剑诀被你们收到哪儿去了？”

    “东霆，你说该如何？”身为天山月侠的连青颜此刻却分外地温柔。

    “说得好！”台下海潮一般的响应声此刻已经震耳欲聋。

    “纵死犹闻侠骨香，铁血丹心万世传！我们要做什么？”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豪放激昂。

    “不要，师兄，我们师兄弟同生共死……”祖悲秋这句话没有说完，嘴里已经进了半斤的沙尘，呛得他连连咳嗽。

    “连老爷子，”郑东霆一边用力把手举到头顶，一边拼命扭过头去，低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有让天山七十二剑诀落入魔教手中。”

    “欢迎各位不远万里来到沙州参加天山弟子的选拔。我的师兄弟们会给你们分发天山派路线图，祝各位一路顺风，他朝相聚，并肩行侠天下！”这少年说到这里，顿时有十几个同样天山弟子装束的少年握着一叠叠纸张走入台下欢腾的白衣少年之中。

    “不行了，没……没救了，大师已经圆寂了。”郑东霆说到这里，无力地躺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其他的魔头见到这个阵势，乱作一团，分散逃命，一部分被各自门派的高手擒住，另一部分带伤仓皇逃窜。刚才还趾高气扬，梦想着独步江湖的魔头们，片刻间便做了阶下囚。郑东霆和祖悲秋高举双手，被数名天山护法围住，不敢动手，乖乖做了俘虏。

    “师兄，他们的打扮，好像连姑娘。”祖悲秋轻声道。

    零零星星的人声渐渐响了起来，向这师兄弟二人显示这是一处人烟浓密之地。郑东霆和祖悲秋伫立在城郊天竺大师的墓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随即朝不远处的市镇走去。

    “没人抓我……”唐万里脸上露出一丝没趣的神情，将肩膀上的人放下来，塞到了祖悲秋的手里。

    “你，你们……”连紫杰一张大脸紫中透青，一口气喘不上来，往后栽倒，顿时被连青颜，洛秋彤和一群天山护法大呼小叫地接住。

    “嘘！”郑东霆凑到他的身边，一竖食指，放到唇边。

    郑东霆朝他努了努嘴，暗暗竖起大拇指。

    “学无长幼，达者为先，两位身具武功，想来是跟错了师父要到天山寻一条正路，若蒙不弃，我们都愿意做你们的师兄弟。”这少年粲然一笑，转头扬长而去。

    盘龙头外的龙城沙地突然沙土翻飞，数十张乌黑的天网没头没脑地朝着以姬放歌为首的众魔头撒去。姬放歌为了给兄弟报仇，刚才激战几位魔使，大耗体力，此刻躲闪不及，顿时给裹成了一个粽子；在他身边的金和尚刚想去救，就被八根从沙土中飞滚出来的少林僧棍夹住手脚，整个人摔倒在地；宋无期一看不好，转身想走，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十三把蓝刃长剑困住，指挥剑阵的就是武林盟主梅清涟和海南长老童天奇。

    就在这时，牧忘川领着一脸木然的弓天影，来到他们面前，朗声道：“大师兄，二师兄，两位嫂嫂，这弓天影没少让你们吃苦头，这一次他没有和昆仑残部聚在一起，主动要让我带来见你们，你们看如何处置他好？”

    “顾天涯，连青颜！”

    “师兄，他们怎么跑了？”祖悲秋奇怪地问。

    “给你们！”刚才那大声演讲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郑东霆和祖悲秋的面前，将一张天山地图塞到他们手中。

    “各位！”唐万里高高抬起手臂，朗声道：“请听在下一言！”

    就在这时，祖悲秋一抬头，看了看城门上市镇的名称，张口道：“师兄，这里是沙州。”

    “好啦，说这些沉重的话题做什么，青颜、郑捕头，你们两个的事儿，是不是也该办办了？”洛秋彤看到众人脸上都是一阵肃穆，忍不住笑着来到他们旁边。

    “呃……”祖悲秋听到他的呼唤，茫然翻了个身，将压在身上的天竺和尚滚落身边，抬起头来，“师兄，我们还活着吗？”

    就在此时，连青颜和洛秋彤松开连紫杰，双剑齐出，荡开了几名天山护法的利剑，洛秋彤大声喊道：“悲秋，快跑！记得到天山找我们。”

    “沙州，那么说这里是……”郑东霆刚说到这里，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耀眼的白光，晃得他双眼昏花。在他身边的祖悲秋也感到双眼刺痛，低呼一声，用手使劲揉搓眼睛。

    过了半个时辰，郑东霆的脸色从淡紫色转为铁青，接着变回蜡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师兄，拉紧我的手！”一片风沙之中，祖悲秋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他的手上传来。郑东霆连忙一振臂，运出自己全部力道，紧紧抓住祖悲秋的手臂。半晌过后，他发现自己的身子随着强烈的风沙飞到了高高的空中。他抬头一看，只见祖悲秋全神贯注，紧紧闭着嘴，全身胀得鼓鼓的，犹如一只圆鼓鼓的孔明灯一样随风上下起伏。

    “江湖上有多少高手争名夺利，好勇斗狠，横行江湖，争做天下第一，试问天下世人传颂至今的却是何人？”少年再次大声道。

    “不好！”郑东霆转头一看，只见这气势磅礴的沙尘暴已经来到二人上空，数不清的沙鼠雨点一般落到他身上。

    “哪……哪有那么快！”连青颜羞得一张俏脸红如赤霞，“也……也要先问过爹爹才行。”

    郑东霆和祖悲秋驮着天竺和尚还没跑出一里地，就看到黑压压的各派中人从沙丘阵中杀奔而出，朝着他们合围而来。

    “言重了。”郑东霆抱拳道。

    “我们也有？”祖悲秋惊讶地问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见沙州府市集上站满了一群白衣如雪的少年。他们人人背插长剑，项系红巾，头挽高髻，襟袖迎着晨风猎猎飘扬。

    “唐兄，你没有被抓吗？”郑东霆看到他立刻惊讶地问道。

    欢快的鹰啼声在翻滚的葬神谷雾霭之中此起彼伏，众人乘坐着黄鹰穿破层层云浪，无忧无虑地高飞在天地之间。这一次大破昆仑魔教，二郎将魔教之内所有典藏的各派秘笈老老实实还给了各位与会的魔头，所以这一次只要在大战中存活的人，个个都满载而归。郑东霆、祖悲秋、连青颜、洛秋彤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纠缠，终于为自己乱作一团的感情理出头绪，也是说不出的欢畅。牧忘川千回百转，终于完成了父亲长久以来的遗愿，又认了两个比亲人更亲的师兄，从此日子不再孤单，心里更加高兴。

    大风呼啸奔腾，沙石滚动如潮，乘着猎猎长风，披着漫天黄沙，翻翻滚滚、起起伏伏、跌宕升腾，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郑东霆再次勉强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处城镇的近郊。在他旁边，祖悲秋趴伏在地，在他的背上，安安稳稳地躺着那位天竺和尚。

    “多谢郑兄成全。”弓天影身上那股阴沉的狠劲此刻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万念俱灰的寂寥，听到郑东霆的话，他躬身下来，淡然说道。

    “你们干什么？何故擒拿我天书会同道？”牧忘川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掏出身上的折扇，迎风一展。

    祖悲秋这才发现现场的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连忙望向郑东霆。

    “有什么想不清楚的。我们本是为了去天山，现在忙了半天，我们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得失，还不清楚吗？”郑东霆垂头丧气地说。

    “还活着。”郑东霆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就在此时，远处震天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隆隆的脚步声转眼间已经在周围回响。

    郑东霆和祖悲秋仰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天山弟子装束的白衣少年，双手横伸，宛如一只大鹏想要振翅高飞。这似曾相识的开场白，引起了满场少年欢腾的掌声。

    “我们要什么？”少年一个纵跃，跃上了市集上最高的台子，振臂高呼道。

    “都成过眼云烟……”弓天影长叹一声，“一失足成千古恨，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他朝郑东霆和连青颜恭恭敬敬一抱拳：“只望在关中的日子，能多听到两位在江湖上的种种，此生已再无他求。”

    “江湖多少英雄好汉，又有几个代代相传？”这少年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挺起胸膛，涨红了脸，大声道。

    “怎么，大师他……难道？”祖悲秋一骨碌爬起身，焦急地问道。

    “噢……”连紫杰顿时脸色一缓，铁青的脸色透出了一丝红润。

    郑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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