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夜下的探戈（二）

出个傻瓜相机，“大海要我照那些在大风二手汽车卖场的人的相片，他说当时来杀兄弟的人里面，就有他去卖车时大风接待他的人！我照回去给他看，然后告诉周哥！”

    居然一个人去公司了，把我一个人丢这里！林熙敏大窘，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仓皇奔入洗手间梳洗。

    “对不起！对不起！”林熙敏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红着脸双手扶起了宝剑，不知道到底是该挂回去，还是送到聂盛华手上。

    “当时这群拿了高威钱的混混偷了聂少的车，我担心高威的死是因为已经把事泄露了，所以让阿齐和吴德龙的人做了他们，我想肯定是漏了谁。”白莫文铁着脸仰靠在沙发上，“当时你是进出口总公司的总经理，所以吴德龙还能听你一两句，现在要想问他一些情况估计很难，余风现在又是他的上司了……”

    “你不舒服吗？怎么声音……”聂阳的语调微微变了些，“是不是又着凉了！？”

    “站住！”林熙敏脸一沉，手拍在桌上，双眼射出冰凉的目光，“我是鬼吗？看了我跟躲什么一样！”

    晚上十点，C市“红森林”夜总会。

    “听说你也很喜欢玩这些，好象还参加过本市的飞标比赛吧，当时还放弃了比赛资格。”聂盛华没有在意林熙敏的表情变化，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这是阿阳他妈妈曾经练过的一套飞刀，我就代表她送给你。”

    “啊！”林熙敏手一颤，那把宝剑居然被她从墙上碰了下来，一阵清脆的鸣响声中在地上摔出半截剑刃雪亮的刃光照住了林熙敏的脸。

    偶尔路过的聂家保镖那恭敬的目光和态度并没有让林熙敏产生哪怕一丝的虚荣，反而心里越来越压抑，而脑海里，一直截了当悬挂在聂家几乎每个大房间里的聂阳母亲的相片以及晚饭前后陆续前来看望聂盛华的那些男子，突然想起晚饭时餐厅里众人的表情，那特殊的几种目光让林熙敏从吃饭开始就有点不自在，尤其是白莫文等人，似乎总是在用一种揣测的眼光在看待她，而她也再次嗅到了白莫文等人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浑浊野性，相比之下，只有余风等少部分人才让她稍微轻松。

    “瞎猜什么，今天补课太难，头疼，我睡了，拜！”林熙敏淡淡丢出一句，就扣上了电话，此时，泪水已经在下巴上凝出了一个大大的水珠。

    “滚，相机我没收了，以后不准再看见你们来这里找什么假证据诬陷人！”林熙敏手一缩，把相机收进了口袋。

    “啊……你是指那个姓周的和林小姐……”赵为明看到白莫文迅速擦掉的是个“敏”字，脸一下就白了，“旗老大，你怎么会想到这里！？”

    “旗老大，老爷子怎么会突然过问年初聂少的车的事？”包间里，盛华旅游总公司总经理赵为明和白莫文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在沉默了好几分钟的，赵为明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

    “你不陪你爸爸？”林熙敏淡淡地笑着，“我看他今天很高兴你能回家，他应该很想你了。”

    耳边传来了陌生的女声，林熙敏一惊，赶紧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站在床边对着自己笑的年轻女管家。

    “我现在可没说车就是杨聂的，我和大海只是找出谁杀了兄弟的人，小敏你紧张什么？”李小兵蠕动着嘴，脸色冷漠。

    “小姐，就一直停在这里？不去其他地方吗？”出租车司机看了下计价器，见打表停车时间都过了快半个小时这车上的少女还没有继续走的意思，生怕对方忘了这事而在结算时闹什么纠纷。

    正打算出房间，突然眼睛落在书桌上那副聂阳母亲相框的侧面，发现相框的背后有一张Cd盒。

    “你想多了。”聂阳的心情似乎坏了不少，回答地有点不耐烦，说完，就转身朝别墅主楼走去，“走，去看看你的房间，这两天我爸爸身体不好，我们在这里陪他两天就是了。”

    “林小姐，老爷叫您一起去吃早饭。”

    “哦……杨……聂阳呢？”林熙敏红着脸赶紧抓起了衣裙，一边避过对方的笑脸往身上套，一边小声问道。

    有敲门声传来，林熙敏仿佛忘记了自已正睡在聂家，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卷着大毛巾，似乎在等着妈妈韩凌如往日一样专门来拉醒她，而她现在的一身，正是聂家女管事专门给她买的高级睡裙。

    林熙敏大怒，握着相机就要做出往地下砸的动作，这一刻，她那太过高亢的怒喝让冷饮店里的男女都回过了头。

    “闭上你的臭嘴！”

    这也是杨聂他妈妈的遗物？林熙敏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好奇，慢慢伸手取过了Cd盒，只见透明塑料包装里是一张普通的Vcd刻录碟，怎么看不像是十几年前应该有的产品，而更像是最近一两年录制的。

    “那你为什么要避着他，和你妈妈有关？”林熙敏不依不饶地迅速又丢出一句。

    林熙敏从中午和聂阳在聂家分手后就找了借口外出，然后直接驱车赶到了昨天和聂阳来修车的地方，同时也是李小兵和大海曾经交代的那家二手车商那里，观察了近半个小时，也没看出什么异样，往来的都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顾客，连那里的工作人员，看起来也个个正经得不得了。

    “呵呵，有缘啊，我经常打扫这里，再怎么碰，都碰不下来，看来阿阳他妈妈也很喜欢你。”聂盛华看到少女那羞红的脸，心里更是满意，不停地点头。

    林熙敏突然跳了起来，冲进了书房，抓出了一大摞照片，那是她今天下午加急冲印出的照片，都是李小兵偷|拍的，一张接一张地翻着，林熙敏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一把捧起来摔到了地上，照片撒落了一地。

    是杨聂的……林熙敏打了个哆嗦，脸色越来越白。

    “对不起？滚你妈的，跟我玩花枪？我问你，你跑来干什么，你修车？买车？”林熙敏冷着脸，索性端起揭开已经没了吸管的冷饮杯子大喝了起来。

    电话挂了，林熙敏摸着手机陷入了呆滞状态。

    赵为明越来越糊涂了，但随着白莫文那漫不经心的讲解展开，赵为明的头上出现了汗水。

    “不是没事吗？打什么电话……妈，你那里才天亮，就那么急打过来干什么？”林熙敏紧捂着电话，一边看着车外，一边嘴里轻声嘀咕着。

    “第一，你和吴德龙还有点交情，问问他当时派出的人到底把事情做干净没有，第二，你再派人去当初那群混混呆的地方打听一下，摸摸底，尤其是打听那个据说跑了的林熙胡的下落，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我们不知道。第三，你去联系李云达，问问现在警察是不是正暗中追查那车的命案，是不是有了什么线索。”白莫文说完，就打开包间门走了，留下赵为明还在苦思这里面的问题所在。

    “哦，我知道他，李云达也跟我说过，要小心他。”赵为明皱了下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好像姚军和他未来老丈人家有点交情，上次还连卖带送了他家一套房子。”

    ……

    “昨天休息得还好吧？那房间从来就没住过人，还算干净，但不知道你是否习惯。”聂盛华没有计较儿子的女朋友的不礼貌表现。

    “石头！”林熙敏压着那顶最多只能算漂亮装饰物的牛仔卷边帽，走到了那个蹲着的人的身后，声音压得很低。

    就是你们，为了夜明珠杀了我的兄弟……就是你们……林熙敏抓起了那张Vcd，很小心城放进了塑料盒里，然后从茶几下摸出了聂盛华代表死去的秦柳意送给她的那盒飞刀，虽然眼泪还在流，但脸上已经是灿烂的、神秘的甜甜笑容。

    “小敏。时间不早了，我不渴，我走了。”李小兵抹了把脸上的几滴果汁，低头站了起来，就要朝外走。

    “小敏，补课完了吗？”聂阳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几丝林熙敏所熟悉的温柔气息。

    出租车在街用转了个圈，重新调整了方向，而这一转，林熙敏突然发现了街边的某商铺边蹲着一个人。

    ……

    杨聂……你为什么不给我说清楚！你肯定知道一切！你骗我！

    下午十四点。

    不敢回答我的问题？你居然也有不耐烦的时候，难得……看来你还真隐瞒了不少事，杨聂……林熙敏眉头一皱，一种强烈的不安泛上了心头。

    “嗯……我要睡了……”林熙敏看了眼电视屏幕，慢慢抓紧了电话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没有任何问候，林熙敏只是看了聂盛华一眼，慢慢低下落不了头，伸手端起了面前的牛奶挡住了脸。

    “跑这来干什么！”林熙敏看了眼远方的那二手汽车卖场的大门，一把拉起了李小兵，然后快步朝街一头的一家冷饮店走去，李小兵似乎已经傻了，就由着她一路拉着走。

    “旗老大，你是说，林小姐和那个林熙明有关系……难怪，这名字就真古怪得不得了……可是林小姐是韩凌的女儿啊，怎么会和那群小混混有关系。”赵为明擦着汗，还是有点无法认可这样的逻辑。

    我晕死，拜托你老人家别老是提你死去的老婆！林熙敏后背又是一阵发冷，赶紧把剑重新挂在了墙上。

    “我真没事！好了，我要出去了！”林熙敏撇了下嘴，扣上了电话，然后依然紧盯着远方的那家二手汽车卖场。

    “我不是怀疑他有没有什么本事找到我们，我是指……”白莫文冷笑着戴好眼镜，伸手在酒杯里沾了点红酒，在茶几上写了个字，然后几秒后又抹掉，“他当初有什么能耐能发现我们在科技大学里的人？”

    聂最脸上的微笑渐渐地淡去，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就上前拉住了林熙敏的手，“也许是他看到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吧。”聂阳点上了烟，突然换上了一种和他往日格格不入的狡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