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惊恐。它知道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十三郎如果死在这里,轮回真的没了指望。
“现在,我需要你的配合。”
他把右手举到空中,朝着已经大如湖面的漩涡,对世界说道:“有一点需要提前告诉你,一旦我这样做了,事情就会无可挽回。”
由眼睛组成的漩涡仍在扩大,百米,三百米,千米……不知何时,四面八方无数星光投射过来,感觉就像一根根光柱,在眼与星之间搭建起桥梁,构成一个完全不同的界。
那个声音居然懂得的样子,接着说道:“我想你应该明白,既然你已经来了,无论明悟多少道理,达到何种境界,在没有把轮回修复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它又是怎么回事?!”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本能告诉它,任其这样发展下去,恐非所愿。
“未来天道?孩子啊……”
“还不放手!”十三郎一声大喝。
“力量能够让我强大,我强大才能加快速度,你付出力量是为了救自己的命,好比治病,无非痊愈后身体虚弱,但没了病根,可以重新锻炼、慢慢成长。”
“……我不懂真正修复?”那个声音又生气了,真的生气,愤怒吼道:“它是我的,我不懂,难道你懂。”
“你错了。”十三郎的声音依然平静。
“……若不然……”
眼睛仍在不停出现,漩涡一圈一圈放大,周围早已静谧无声,远方却似有无数人呐喊,如果意志足够强大,把目光从此处挪到星空,会发现那些星上有阵阵波动,山呼海啸一般。
“到底什么叫着放手!”
“……”那个声音在犹豫。
那个声音断然回答:“规则破了,轮回还在,破了的规则也是规则,比你强大千万倍。你要施展轮回法术,首先需要我体力重铸身躯,还要我配合、至少不加阻拦的情况下才能成功。就这,你还只能一个的来,距离修复……好吧,现在和你解释一下,如果没有祭品,修复轮回就只能靠轮回力量来驱动,也就是补天石内灌输的那种牵引之力。你需要让它带动转轮,将整朵轮回之花转起来,轮回的力量才能复苏。”
“不错。”
“……然后?”
道音呼唤。
“嗬!”
“补天石尚在花中,我根本做不到!”那个声音也很焦急,已经按照十三郎的要求在做,但自轮回中传来抗拒的力量,让他难以实现。
“我说过,不做你的天。而且你不要忘记,这条路是天道设计,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手段,但是最好别按他的设计去做。”
不见了。
十三郎微微挑眉,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
“很不错。”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番毫无意义的大叫,那个声音再没有什么风范漠然,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叫喊着,愤怒着,随后,轰的一声巨响,一声欢呼。
轮回世界无生无死,星球上的那些人,那些兽,通通处在非生非死之间,因天道撕裂,轮回有缺,他们进不得阳,回不到阴,有些已在类似十三郎所经历的过程中沉沦,有些在路上;当这些眼睛依次出现,当蕴含轮回力量、生死气息的它们渐渐庞大,那些沉沦路上的生命立生感应,于是爆发出最原始、最基本的本能。
那个声音急忙回应,忘记了这样等于承认自己不懂,随后发现一个让人不安的现象,那个由眼睛所化的身影观察一阵后,竟有掉头的趋势。
旋转的东西最乱眼,随便找块板子,画一块自内向外延伸的圈线,之后把板子旋转起来,便构成了最最简单、也是极其有效的催眠工具,如能延着线条布上一些会发光的珠子,效果便可暴增数倍,足以将心智坚定的人无所适从,非得闭目、或转向别处不可。
“这是道影不是分身,独立意志,欺主懂不懂,本尊太弱……”眼看就要挽留不住,十三郎瞠目大喝:“还不放手!”
“蠢货,你怎么不和我说清楚就做……”
“千世轮回,合!”
“你才是蠢货,非如此,我才能不受补天石羁绊。”
那个声音回答道:“我知道,它们是你的眼,你的道,我甚至都看不见,灭不了。那又怎样?我反问你一下,知不知道转动轮回需要多大力量?指望你那样一个个地朝里灌?若真的做成,时间足够你献祭之后修成天道。”
一到五色光柱,在黑白二气的环绕下射向漩涡的正当中,被照射的那只眼睛通体一震,灰膜顷刻间消退。
“你是如何做到!”
星空不见了,视觉感受中只剩下那个徐徐扩大的漩涡世界,再难容下别物。
祈求,呐喊,咆哮,哭号,明明周围没有一丝声音,耳边却有亿万万道意志,以各自所能做到的方式传达期望。
“混账东西,还不放手!”
“来!”
十三郎能,因为这些都是他亲自走过,是他以全身尽丧才换来的存留,是他的道,是连轮回都不能夺走的命根。
像是闸门被打开,记忆的洪水瞬间冲来,形成召唤的力量将眼睛推到光柱上,再由黑白二气盘身,如盘龙。
“我若带着它,施展轮回只有一个结果,牵引!之后又会迷失神智,到最后一刻才清醒。它就好比一颗心,我给它活力就会自动朝身体飞,连累我跟着一道完蛋。现在我要先把它装回去,固定好,并在这个条件下凝出身体,才能形成连接,今后修复便可不用带在身边。”
“真的很不错。现在我相信了,你能够施展轮回法术,能够把他们一一捞出来,送出去,还世归阳。”
“意思就是说,接下去你必须听我的。”
说不清得意还是惋惜,兴许还有幸灾乐祸与庆幸,那个声音说道:“规矩还是在的,这些眼睛和你一样个个走在沉沦路上,你是起源无法磨灭,它们呢?它们当中有些已经快完了,快要承受不住,即将消散。如此也就意味着,它们没办法再增加……”
“可惜啊,你看看它们,仔仔细细地看看它们。”
与世界讨价还价,甚至让它吃瘪,这应该是件能让人愉快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此刻十三郎的声音显得有些轻松,甚有些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