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谁在背后凝望

    剧痛再生，黑獒半条后腿被生生卸下，正临发力时候，踉跄险些跌落。前方牢笼裂散将碎，黑獒已经看到铁包金的身影，看到它在无数掌影与十三条诡异身形中咆哮，就像一条被鬣狗围攻的狮王。

    对这种情况，魔头初始的感觉是迷茫，目光在周围搜索一番，再看看自己。

    ……

    世界一片漆黑，魔头来到某个阴冷的角落，慢慢沉寂。

    这是发生在怨魂之间的第一场战斗，在以往，它们是最最和平的同类，只与主人指定的目标战斗。

    一只，两只……类似的事情到处发生，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变得空旷起来，沉浸在战斗中的魔头没能找到目标，猛然醒转。

    走在路上的怨魂有些害怕，它觉得对方说的就是自己，即将把攻击的矛头转向自己，于是变得狂躁，挣扎中扑向下一个对手……

    “小心！”

    如此，便可。

    就是它，让本可袭杀对方本阵的红獒吃了大亏，黑獒至今不明白那一切因何发生，为什么那条弱小很多的白狗能让红獒痛苦成那样。

    冲动之后便是行动，怨魂的单纯决定了变化很快到来，这只怨魂斟酌一番后，忽然就近扑向一名同伴，一口吞了它。

    它是一只怨魂，身上栓着无形的锁。

    “极怨，化魔！”

    真正的身体。

    别惹我！

    最开始的这只怨魂走在最前面，强大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并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意；恍惚中它觉得，这原本就是自己的使命，是道路，是主人期待着的事情，同时它留意到，同伴们开始对自己产生恐惧，开始躲避。

    它看到了身体。

    “呱！”

    “嗷！”

    它竟然觉得恐惧。

    ……遇到反击……

    与往常一样，它和周围无数同伴一道扑向中央，那里有个极其强大而另类的存在，身上光辉熠熠闪耀，它和同伴的任务就是把他撕碎，用怨气侵满角角落落，洗练后变得和自己一样。

    看起来每次都仿佛达到极限，可他就是不倒。

    远方，罗桑古木弹出两条树枝，如触手一样弹跳八百里，径直来到红云上空，抽落。

    “吼……啊！”

    昏黑世界，夺目玄光点亮，清冽啸音撕破暗幕，周围瞬间变如白昼。玄光射到身上，青烟像火柱一样升腾，剧烈疼痛一下子让魔头忘记所有，连对方的话都无法听清。

    “以生为法，以神为禁，生灭道……这家伙还真敢想……不过，他要留着这东西做什么，能吃吗？”

    无数同伴扑上去，变成烟，身边身后还有无数同伴，蜂拥如海潮拍打礁石，但又怎么都淹没不了。随着这个进程拉长，停下来的怨魂慢慢意识到自己令怯足的东西，越发觉得惊恐。

    怨由冤生，怨气蒙蔽心智，怨魂的攻击简单而且有效，就是把积累的怨气释放出来，如不断合拢的墙壁一样碾压过去。

    天不如愿。

    这种感觉很好。

    恍惚中，他听到对方的回应，声音虚弱，带有一丝侥幸与解脱，还有明悟与疑惑。

    黑獒完全不能理解这件事如何发生，它不是那种可以随意吞噬的鬼物，破涅临真魂中有道，盲目吞食犹如吸毒，何况自己本身就是毒，除了那个该死的蛤蟆，谁不忌惮！

    恐惧不是一只怨魂应该有的感觉，它把目光投向周围，渐渐发觉还有几只同伴与自己的表现相仿，彷徨在无尽浪潮中，寻找不可能有的出路。慢慢地，大家都把目光瞄向同伴，身体内诞生出某种莫名冲动。

    它没有感觉到，在告知对手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表达的是另外一重意思。

    一座仅常人环抱的烘炉。

    疑惑中扭头，视线中红云自地面腾空，咆哮着，癫狂着，以从未见过的速度与狂猛冲向反面，冲向狂灵地。

    红獒呢？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

    它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已经历过许多次战斗，身内怨气的精纯程度远远超过其它。

    反之当然也一样，假如己方……

    主人错了，自己才是对的了……不能打！

    不是的。

    简单到枯燥的过程，这只怨魂重复过很多次。

    怨魂相对完整，理论上仍可轮回入世，所以不是残魂。

    假如把这个过程看成杀戮的话，它们的效率堪比那个正被围攻的对手，于是乎，怨魂的数量开始大幅度减少。

    仅失一片红云，仅被恶犬穿身而过，红獒就像失了魂一样跌落地面，半响不见动静。

    那是一个与它相似的存在，已经吞掉不少同类。经过几番争夺与破碎，聚合与嚎叫，最终以一方碎灭、一方强大而结束。

    在没有把自己打服、灭意之前，谁能直接夺魄杀魂？

    最明显的区别在于，扑上去的同伴被灭杀后，怨气竟然无法保留下来，而是化成青烟，被他身上的袍子吸收。

    如今它朝自己来了，气势汹汹的样子。

    战斗的次数多了，无思无想的怨魂也有少许分辨能力，他看出、在曾经遇到的对手当中，被围攻的那个人并非最强，所面临的攻击却是最强……可他就是不倒。

    它不想和同伴那样变成青烟，或者说……它不愿消失。

    恶犬若有那样强大……还打个屁啊！

    获得胜利的魔头毫不迟疑，冲向下一个……有可能变成魔头的怨魂。

    如果可能，它不敢、所以不想与之战斗。

    涅级修为，庞大身躯，天赋神力，舍生忘死，当这些因素合而为一，对双方的伤害都变得极其严重；掌影如山，山山巨力，每冲开一道，黑獒的身体都像被锤子砸到异样，瘪一块，塌一处，坑坑洼洼，精元四溢。

    它不知道对手的身份是判官，纵知道也不明白有何不同，但他的确看出这个对手与以往见过的那些不同，不仅强大，身上还有一股别样气息，与怨魂战斗的结果也如云泥。

    身为獒，如果不是恨到极致，绝不愿用恶犬来辱骂对手……哪怕它只有形状。

    那个独特的对手，让它有了欲望。

    世界重归于混沌，刚刚拥有的神智走向消散，悲愤中魔头迅速衰竭，以全身之力大喊。

    怨魂其实很脆弱，每一次战斗，它们总会失去很多同伴，消散的彻彻底底；奇妙的是，即便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那些怨气依旧存在，变得更加浓郁，并且使得幸存怨魂变得强大。之后会有新的同伴补充进来，等待下一次战斗，下一次消散，下一次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