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可待，何须追忆！

    离天戈峰不足千米，两人一驴停下脚步，遥望着那团浪涛般翻涌的魔蚊，相对无言。

    十三郎认真回答，随后吩咐道：“魔蚊干扰太严重，神念无法及远；师兄你的嗓门比较大，准备喊话让他们接应。”

    她们眼看着族人不断死去，却不能出手帮忙；她们需要保留法力，以备高阶蚊王冲入时作战。假如没有她们两坐镇，洞内所有人都已变成食物，没有半点幸存的可能。

    ……

    只有十三郎还保持冷静，眼中精芒乍现，冷漠的声音说道：“一是这里有魔蚊守护之物，再就是人为！”

    她声调渐高，极为认真地说：“这些都不要再提起，我不会离开，也不会再听你们的话。”

    大灰好险一跟头摔倒，与牙木一起追问：“没弄错吧？救人？”

    打到现在，人们早已忘记伤痛，忘记了悲伤愤恨哀怨恐怖等一切人类特有的情绪。

    钟寒寒长叹一声，似自嘲又似嘲讽别的什么人，说道：“难道你认为，如今我还有能力再杀一只紫蚊？”

    ……

    “全是变态才能玩的游戏，老子不参合了，混过这一年算逑。”

    “两种可能。”

    牙木额头渗出冷汗，伸手去抹，越抹越多，怎么都抹不干净。

    天戈峰的形状未变，整体却胖了一圈，高了一截。周身上下魔云翻腾，顶端还有有紫电缭绕，不时有大量魔蚊被紫电击中，彻底化作虚无。

    “它们都跑到这儿做什么？”

    妇人回答道：“既然无用，圣女就应当突围，以求保全性命。”

    他们就是在等死！

    “是啊，不救人我来干什么？”十三郎反问道。

    “先是地心魔火，后是向依白，现在又是圣子，还有林一彪！”

    然而，此时就算让麦少飞自己来，也绝难相信眼前所见的就是天戈峰；至于同样知晓天戈峰模样位置的牙木，他已经吓得呆住了，只想掉头而去，不要再看那副恐怖到碜人的场景。

    十三郎低下头，认真思索后说道：“也许，两条原因同时存在；勾奁本就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魔蚊，早有心存恶念。只不过他时间来不及，除了燃灵谷，最多只能处理一家。”

    人们哪里敢听她的话，反倒将身子趴得更低，一些人不停地以头抢地，状极惊恐。

    牙木与神驴面面相觑，心里想到的居然是这个。在他们看来，被如此规模蚊群围攻，别说支撑一个多月，半天都恐怕扛不下来。

    “这么多年，难道我不是按照你们希望的那样，一直在顾全大局么？”

    ……

    洞府内空颈细，入口仅有数丈；连绵魔蚊持续猛扑，看去如灰蟒蔓延，斩一截生一截，毁一段又长一段，怎么都杀不完。

    “可是钟寒寒与麦兄早已决裂……”牙木有些不服。

    十三郎语气微讽说道：“勾奁比你聪明。”

    “是啊！”

    这个距离，魔蚊足以发现他们；然而令十三郎失望、大灰安慰、牙木惊奇的是，没有蚊王组织人马对他们发起攻击。它们全部精力都用在对天狼族的围剿上，对周围几乎不管不问。除了一些零散魔蚊飞过来送死，就只有一团由蓝色蚊王带队的蚊群盘踞在两者之间，好似在警告。

    他们是一群机器，一群会战斗的活死人！

    钟寒寒目光神情不变，沉默如玄冰。

    十三郎似已想通一切，肯定说道：“魔魂与角蚩，勾奁必以合作为先。如果要害，首选当然是与麦少飞有过恋史的钟寒寒；至于陆默，现在还难以判断；照我估计，勾奁应将他放在最后。”

    钟寒寒微垂双目，瞥一眼妇人，又抬头看看周围的族人，嘴角弯出一抹孤傲与自嘲。

    它的形状笔直陡峭，彷如一支插入地下的长矛，天戈峰也因而得名。出发之前，麦少飞曾向十三郎仔细做过介绍，断没有看错之理。

    “当然是杀死它们。”十三郎平静回答道。

    天狼族的绝望不仅仅来自魔蚊攻击，还因为天地元气的变化。如今的天戈峰被魔蚊层层包裹，竟连魔气都不易穿透。黄衣少女所在的位置，是最靠近洞口最利于调息的所在，其它人主动撤到更深处，只为了给她节省一点元气，以便在蚊王攻击时有法力可用。

    此时，周围的人们沉默震惊，原本麻木的表情变得恐惧，颤抖着跪伏于地，根本不敢抬头。钟寒寒似乎有所察觉，目光扫视一周，说道：“都起来吧，反正都要死，听到也没什么要紧。”

    妇人突然抬起头，厉声说道：“燃灵小族，行将被魔域百族除名；麦少飞又算什么东西，竟敢妄想……”

    离洞口不远处，黄衣少女面色苍白，眼神虽冷冽依旧，却掩不住深处的那一抹颓意与黯然。在她身旁，一名妇人衰败如百岁老妪，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仿佛要将她的头颅一剖两半，阴森中透出冷厉，好似恶鬼。

    不等牙木再问，十三郎遥指前方魔蚊最为凶猛之所在，沉稳说道：“那里应该有个山洞，他们据险而守，才能支持到现在。”

    虽然是劝说，她的声音却很冷，语气恭敬，却有一丝吩咐与责备。淡漠沙哑的嗓音与那张触目惊心的面孔相配，越发让人不喜。

    “看出来了。”牙木不咸不淡接一句，暗想这是废话。

    妇人抬头，望着正在朝洞外猛扑的族人，望着正准备走向洞外的族人，眼神渐渐改变。她俯身，叩首，站起，说道：“既然如此，老奴当为前驱。”

    “欧……昂！”

    “呃……”

    她突然站住了，脸上带着狐疑与茫然，转过身。

    天狼族这么厉害？钟寒寒修为如此高深？元婴也不行啊！

    “难怪附近没有魔蚊，它们疯了吗？”

    一条条或虚幻或凝实，或猛恶或狰狞的魔狼被召唤出来，在主人的辅助指挥下与魔蚊厮杀；这是天狼族的特有异能，因修士修为不同，魔狼的威力也有差别。共同之处在于它们都不畏生死，不战至最后一刻，绝不会中途退缩。

    ……

    更多的人站起来，洞府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那些受伤难动者也都挣扎着朝洞口挪动，目光狠辣决然，再无一丝畏惧。

    钟寒寒平静的语气阻止她，诚恳说道：“这话一半对一半不对，对或不对，我都不会计较。不过有一条请青姨记下，不要再妄论我与其它人的关系。”

    妇人沉默下来，片刻后说道：“没有取回凭证，无法取信魔使。”

    “那又怎样？”钟寒寒问道。

    轰然一声爆响，几名天狼修士身躯倒卷，身体上有不少魔蚊，挣扎哀嚎着死去。魔蚊似乎有所异动，攻击越发猛烈；眼前门口的修士不敌，不待钟寒寒发话，另外一些名修士猛扑上去，重新将缺口堵住。

    “嗯？”钟寒寒面带询问。

    要打仗，总要给点希望才行；虽然十三郎掌握着牙木的生死，可也没办法让他带着必死的信念去战斗。至于那头憨傻蠢驴，如果命令他送死，没准儿直接起义造反。

    “那倒不是。”

    “假如他的脚程够快，假如他第一站先到的天狼，假如天狼族突围或是灭杀的速度不够快，勾奁完全来得及，将附近魔蚊通通引来。”

    的确有人在喊，准确的说，是一头驴子在狂喊。

    “救人！”

    之前思索太入神，十三郎没留意到两人的神情；此刻见他们一副赶死投胎的样子才意识到，这一人一驴已经被吓破了胆，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哪还有半点勇气。

    洞外轰鸣声惊天撼地，洞内安静如一座孤坟，人们默默地等，默默地看，默默地张望着同伴与魔蚊的尸体，默默地死去……

    钟寒寒说道：“我已经杀了一只。”

    一道道声波交错参杂，偶尔频率相符引发共鸣，巨大的声浪直冲霄汉，将起自上古的禁法引动；条条紫色闪电当空而落，在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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