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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众人不答,似乎在查验着什么。良久,老者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一丝惊喜。
宗鸣望着哑女怨毒到极致的目光,心头竟涌出一股寒意,不禁有些羞恼,讥讽道:“不过没有用,仙家之法,岂是区区战灵可以抵抗。”
“不要弄坏了辫子。”宗鸣皱眉道。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车中传出,语气平淡中透着温和,徐徐说道:“既然与三少爷的陨落有关,老朽责无旁贷,理当为长老分忧。”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
十三郎不理她,理好衣衫之后径直走出密室,竟似把她当成空气一样。
“二少爷太客气了。”
他们都还没有死,脸上无一例外的写着麻木,其中有一名年轻女子,似乎新进入这里不久,精神比别人略好。发现外面有人,女子努力头颅转向大门,空荡荡的眼窝没有眼仁,表情透出的含义却让人一看即明。
仅仅侧视一眼,叮当竟生出两眼被刺伤的感觉。由衷的寒意从心头升起,她顺着十三郎的目光看去,立时以手掩唇,几乎当场呕吐出来。
那名女子的脑袋动了动,似乎听明白了这句话。她的头颅用力朝大门的方向伸,几乎看不出模样的脸上,露出疑惑与探寻。
“……”
说着话,宗鸣手指轻弹,一道剑气撕破空气,那两根骄傲挺立着的辫子应声而落,自动飞入到他的手中。
真相既然已经暴露,十三郎索性恢复本性,不再刻意扮作冷漠,很是洒脱。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套青衫,随后就开始脱衣解带,当众换装。
“……”
“办事。”
宗鸣一笑,丝毫没有在意老者的锋芒,再次施礼道:“有劳师叔。”
十三郎自语着,挥手放出一团火球,打入黑牢。
可是宗鸣的父亲是冉云,又有那个结丹修士敢以长辈自居!
空气中的气味中人欲呕,十三郎如木桩般站在门外,迟迟不发一语。叮当不敢再发出叮当之声,轻声道:“哥哥认识她?”
“嗯……咦!”
十三郎停了片刻,再次叫道:“赵四死了,赵四爷已经死了!”
十三郎答应着,忽然朝室内大声道:“赵四死了。”
“赵四死了!”
更多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地牢之中,仿佛万众欢腾。
池中有些形状怪异的人,男女皆有,全部被铁链穿过上肢锁在墙上,通体散发着恶臭。他们的身体,有一半被浸泡在粪池里,上半身正在慢慢腐烂,一些粗大的肥蛆在腐烂处钻进钻出,忙碌而欢畅。
他说道:“如果老夫估计没错的话,此女死后,极有可能会诞生怨灵!与二少爷所习很是相合。若能加以培养,当是一大助力啊!”
牢中,女子的嘴角渐渐牵动,最终咧开嘴,嘶声而笑。她没有舌头,只能发出一些嗬嗬之音,却显得如此响亮,如此欢愉。
十三郎点头,不管女子的双眼已盲,用力的点着头,大喊道:“没错,赵四死了!”
“不是不能,是不可以说太多。男人和女人终归不同,表达情感的方式自有不同。对方是男人或能瞒得过去;女人天生敏感,只要细想,自然能够察觉。”
“换衣服。”
“呃。”
“二少爷好福缘。”
但他依然说道:“她爹是被我所杀。”
说道这里,宗鸣不愿再面对哑女的目光,大袖挥起,将她送入马车;随后再次朝车中说道:“人已送来,有劳师叔出手。”
修真界以修为论辈分,高出一个大境界就意味着高出一辈。通常来讲,只要是金丹有成的修士,宗鸣都需待以长辈之礼。
那唯一的一个,也就是当年将他送入战盟之人。表面上,他这个三星舵主与一切金丹修士平起平坐,甚至还要高出一筹;然而在此人面前,他唯一能持有的态度就是匍匐于地,以最最恭顺的姿态聆听其教诲和指令,容不得半点反驳。
“此女不同于普通战灵……呵呵,应该说不同于所有人。”
事实上,因为冉云一心向道,没有多少功夫指点儿子修炼,宗鸣与他的大哥都另拜有授业恩师。即便是宗鸣的恩师,对他也持以平辈之礼,不敢有丝毫自傲。
与此相比,谋害三弟的凶手算得了什么,根本不值一提。
宗鸣哑然,稍后疑惑道:“呃……请师叔明示。”
宗鸣一愣,心中有些茫然。他最清楚老者心性,知道他养气的功夫已趋化境,如今只是面对一名比凡人强不了多少的战灵,怎么会如此失态。
宗鸣为之失笑,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两根辫子不错,想留个纪念。”
要得到怨灵,自然需要将其肉身杀死。然而如果杀死的方法不对,对方的怨念不够,就此灰飞烟灭也大有可能。宗鸣此时既担心又后悔,暗想是不是把女子讨要回来,哪怕用尽世间酷刑,也要让她有足够怨念,进而把怨灵催生出来。
望着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叮当暗自咬牙,想想自己终究有求于人,只能再次跺脚,将一腔怨气发泄在无辜的地面;随后快步跟上十三郎的步伐,朝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