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残阳如血（三）

    直道上的战斗、或者说杀戮在继续，紫衣女子用一种有条不紊的方式稳步前行，在一声声惨嚎，一条条尸体的推送下向赵四爷靠近，显得冷漠而坚决。

    残忍历来与恐惧相伴，恐惧意味着心怯，心怯必带来退让。青衣战士们每天都与杀戮打交道，很少甚至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世间还有残忍这个词汇存在。当他们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气势胆量也随风而去，余下的就是对生存的依恋，对女子的惧怕以及未来的恐慌。

    “哇！”

    很快，各种建筑上的人群变得稀稀拉拉，隔着十几米才见一人，且面色苍白如纸，根本没有再战之力了。

    又是一轮单方面的杀戮，这些弓手一旦被女子近身，比下面那些更没有抵抗之力。声声惨嚎此起彼伏，传播着惊惧与恐慌。

    “不急，两位是四爷最后的依仗，不出则已，出则必中。”

    四爷没有发话，青衣不敢临阵退却；若不然，结局不会比被女子击杀美妙。眼下他们能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苟延残喘一番；只待四爷与身边的仙长亲自出手，自己才能觅得活下去的机缘。

    一名大汉稍有犹豫，那条紫色旋风就如催命阎罗一样呼啸而至，连续几声闷响脆响甚至爆响之后，大汉的身体在空中飞起，以极为怪异的姿态在空中飘行，重重地砸在地面。

    紫色身影在他的身边飘过，没有动其一分一毫。青衣豪无所觉，身体依旧如抽搐一样抖动着，战栗着，自语着……

    鲜血在空中飙射，哀嚎在耳边回荡，一张张面孔在绝望中倒下，一声声筋骨扭曲断折的声音接连奏响，持续、坚决、冷漠的冲击着人们的感官与心防，没有一丝停歇。

    培养一名青衣并不容易，赵四爷如此不吸血本，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没有把握！

    “黄泉路上不寂寞，有很多人等着你，他们才是……”

    随着赵四爷一声令下，无数弓弦弹开，发出如泣如诉的一声鸣响。战场上方的天空骤然阴暗，漫天弩箭组成一蓬乌蒙蒙的黑云，将数十平米范围的战场尽皆囊括其中。

    他的胸膛奇异的鼓了起来，仿佛在胸口塞了一只硕大球；他的头颅竟然与后背贴齐，后脑仿佛变成平板，两只眼球被巨大的内压生生挤出，连着血丝肉筋挂在脸上，仿佛两个摆钟在轻轻摇晃。

    ……

    然而此时，紫衣女子的战法突变，让这些青衣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说着话，赵四爷举步上前，阴笑着说道：“死光了也好，养他们这么多年，该是到了为四爷尽忠的时候。”

    无数闷响交聚在一起，竟如一声沉闷的鼓响。仿佛是在宣告，战斗——才刚刚开始！

    “杀！”

    她的表情平静依旧，身姿还是那么矫健，力量还是那么充沛，攻击也还是那么精准；每次闪动必定带走一条生命，从不落空。看起来，她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而是专为杀戮而生的机器，永远没有疲累，更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

    乌云之中，还夹杂着为数不多的各色流光，那是灵具发出的神通，比普通箭矢更具威胁。

    “杀！”

    哪怕身边有两名修士，哪怕赵四爷自己是准三星战灵，他依然没有把握！

    身边两人连忙跟上，他们是修士，本应由战灵扛在前面，自己则以法器神通于后方发起攻击。然而既然赵四爷亲自上阵，别的战士都死得精光，他们可不敢任由赵四爷充当这种角色，唯有准备好最强手段，意图一举建功。

    随着时间的持续，这种平静的杀戮渐渐显示出另一种威力，那些青衣除了感受到女子的强大，还体会到一丝残忍。

    她不再如先前那样稳扎稳打，而是将身形放开，在松散的人群中兔起鹘落，彷如一股紫色旋风。每一次跳跃，必然伴随着一声哀鸣，或悠长如凄厉怨妇，或短促似割喉婴孩，声声如刀，声声如锤，剜割夯击在人们的心头，带来更多惊恐。

    赵四爷已然平静下来，抬手朝远处一名执旗的大汉示意发令，冷酷的声音说道：“既然他们注定要死，就让四爷看看，这位十三爷究竟有多强悍！”

    赵四爷脸上泛起狞笑，咬牙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多了解一分就多一分把握。她喜欢显摆，四爷就让她显个够！”

    令人窒息的压力下，青衣战士终于坚持不住，开始崩溃。

    一名青衣承受不了这种极端的冲击，大口呕吐出来。污浊的秽物从身体里喷出，同时喷出的还有他的胆魄、他的灵魂。他的目光痴呆，嘴巴神经质的抖动着，腥臭的味道从裆下四溢，完全失去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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