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为侠者解惑

    “然而若是顺着这个点延伸出去，则会将波动放大，直至影响到离它最远的那一颗。”

    “天道不仁，上天又何来的垂怜。”

    抬手在空中虚划，紫衣女子淡淡的语气道：“这个世界很大，同时也很小。假如它是一个圆，万物生灵就是存在其中的无数颗微点，去除任何一个，都会让其它微点产生波动。就仿佛一盆水，从中取出哪怕最小的一滴，也会让整个水面泛起涟漪，道理是相通的。”

    “不枉杀无辜并非是什么侠义之道，除恶务尽与斩草除根也是两码事，不可浑为一谈。”

    “至于能否走得更远，就要看你们自身努力与机缘，非他人所能预料。”

    “已按恩主所说，家人恶奴分类处置。”

    紫衣女子沉吟片刻，说道：“十三爷不久将会离去，你们若是没什么打算，不妨暂时返回山寨。凡俗生活虽然清苦，却有宁心养神之效。将来若想出外闯荡，可以选择加入战盟，以你们的实力，突破二星时日不会太久，足可以自保。”

    两人应是，哑姑诚恳说道：“我二人今日离去，不知此生能否再见仙子。还望仙子告知名讳，供我等瞻念。”

    羊角辫的声音略显沙哑，脸上始终有股阴戾狠辣的味道。数年不说话，矢志复仇只是一方方面，只因她性情过于刚烈，开口既不留余地，直指核心。

    “罢了，说这种事情，未免太过无聊。”

    自觉已将道理阐明，紫衣女子声音转寒，说道：“本座向来以为，报仇雪恨乃是本分，不论是你还是一窝蜂的后人，都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它只是一种情愫，需要用鲜血洗涤方能解脱的心情。”

    “不要自惭，世间道理往往都是说起来容易，能矢志坚守者寥寥。本座早已查明，一窝蜂固然凶蛮且实力不俗；但其后人都不过是些纨绔之流，成不得气候。若真有出众者，本座未必能容他活下去。和你们说这些，是希望你们不要轻易沉沦，将来如何，终究要看你们自己。”

    哑姑听了这些，眼中迷惑之色更浓。暗想这岂非是一个意思？正因为如此才应去除根源，彻底了结才对。

    叹息一声，紫衣女子感慨道：“死亡对每个人都是未知，恐惧自然在所难免。其实，如果经历过一次就会发现，死……倒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叫我紫依。”

    “哑姑可有话说？”紫衣女子虽未回头，对两人的神态却了如指掌，大有深意的开口道。

    问出心中所虑，哑姑见紫衣女子没有说话，试探道：“十三爷既然令我等在其死前宣称要杀绝其亲，想必也是这个意思。仙子修道之人，若是觉得屠戮生灵有碍道心，哑姑愿意代行不德之事，望仙子恩准。”

    身后两人细细思索，渐有一丝明悟。哑姑脸上的阴郁稍解，犹自争辩道：“那后患又该怎么办？”

    “十三爷说过，我等所行所求并非侠义。既然是除恶务尽，因何不令我等斩草除根？留下他们的家人，只怕是祸根。”

    紫衣女子挥手阻止，说道：“心性这种东西，非旁人可以帮助。如今你二人心愿已了，身体也有伤患，接下来作何打算，可有了想法？”

    “他害了你，你找他报仇，这是因果，与善恶是非均无关联。”

    哑姑一愣，随即说道：“杀气奴，灭其族，斩草除根，后患自解。”

    两人一愣，同声道：“不是除恶务尽么？那赵四……”

    紫衣女子从失神中醒悟过来，自嘲后恢复了平静，说道：“你二人的经历坎坷多难，心性难免会受到影响。阿牛坚毅稳健，尚不失为真性情；哑姑则偏向执拗，十三爷以为你报仇之后能有转折，如今看来，却是一厢情愿了些。”

    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让二人心服，紫衣女子进一步解释道：“你觉得他是恶，因而杀掉他，这就是你的本心。本心有冲突而无对错，他当年害你，也是其本心所致，因此他自己并不以之为恶。”

    “名讳？瞻念？”

    哑姑连忙施礼，惶恐道：“妾身深受十三爷与仙子大恩，已经是上天垂怜，再不敢让恩主为我忧心。还请仙子转告十三爷，哑姑此生当结草衔环以报大德，不敢有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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