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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悟大乘政理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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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锡着 】

    王锡《顿悟大乘政理决》序说并校记

    饶宗颐

    一、早期汉蕃佛教关系之史实

    汉僧之入吐蕃,自文成公主以来,络绎於途,若玄照、玄太,其着者也。是时适天竺者,取途吐蕃,每经泥波罗,今之尼泊尔也。义净所记,如并州之道方、道生法师。京兆之末底僧诃,俱曾至泥波罗国。又言:

    「复有二人,在泥波罗国,是吐蕃公主嬭母之息也。

    初并出家,後一归俗,住大王寺,善梵语并梵书,年三十五二十五矣。」

    嬭母或指文成公主之乳母,其子且自藏至尼泊尔习梵文,此亦吐蕃早期佛教一趣事也。

    大王寺或作天王寺。是时汉僧经吐蕃赴印,多得文成公主之庇护。《卫藏通志》卷六大招寺条记建寺缘起云:

    「西藏第一番王,传七世至曲结松赞噶木布,迎唐公主。又差头人伦布噶尔迎巴勒布王鄂特巴尔郭恰之女拜木萨为妾。唐公主带来释迦牟尼佛像,拜木萨带来墨居多尔济佛,白木萨欲修庙宇,藏王择地兴修。」

    大招寺建於拉萨,发议於尼泊尔(即巴勒布)公主,而设计则出於文成公主。传说谓文成公主带来释迦像,是佛教传入吐蕃,公主与有功焉。此寺,Bu Ston 书称 "Rasa hphrul sna?",汉人称为大召寺。

    《卫藏通志》又称「小昭寺,大昭寺北半里许,番名喇木契……乃唐公主所建。因唐公主悲思中国,故东向其门。」按吐蕃乞黎苏笼猎赞时所立碑文,直称此寺建自唐国,盖指文成公主也。

    桑鸢寺碑文第一诏勅则云 "ra mo che" 乃唐人所建。 ra mo che 译音即「喇木昭」矣。

    大昭、小昭二寺之建,皆与文成公主有关。公主入藏,下嫁吐蕃王松赞干布,在太宗贞观十五年。(六四一)今拉萨布达拉宫尚有松赞与文成公主洞房旧址。大昭寺前围墙中有柳二株,俗称唐柳,又称「公主柳」,传说谓公主手植者也。

    义净述《南海寄归传》、《求法高僧传》,在武后永昌元年,对於文成公主佚事多所熟闻,故备记之。此为吐蕃松赞干布王朝汉蕃佛教关系之大略。

    二、吐蕃之延聘汉僧说法

    吐蕃佛教,至乞黎苏笼猎赞(Khrisron Lde btsan 742-797)始奠定基础。桑鸢寺碑第二诏勅记吐蕃佛教之起源云:

    「先祖弃松赞(569-649)在位,於逻些之贝噶(Pe Ka)建佛寺,是为吐蕃有佛教之始。父王赞普弃隶缩赞(704-754)时,於扎玛(brag-dmar)之噶菊(Kva c'ur)建寺」

    松赞时虽有佛寺,而佛法犹未盛行。至弃隶缩赞之世,吐蕃旧教与佛教之争始剧。时政在官族,吐谷浑王坌达延专决国政,弃隶缩赞兴佛,吐谷浑有以翊赞之也。

    弃隶缩赞子黎苏笼猎赞(亦称弃松德赞)立,对於佛教之推进益力。其值得书写者有二事:一为桑鸢寺之创建,一则为向天竺国与大唐国两邻邦延聘龙象莅蕃说法。

    关於前者,Bu Ston 书记之颇详,谓桑鸢寺之建,仿照 "O tanta pu ri" 伽蓝型,为须弥山,十二洲日月藻饰於围墙。寺奠基於丁卯岁,癸卯落成。阿闍梨 Padmasambhava (即莲华生)住其地为僧正,凡十三年,说一切有部。

    关於後者,弃松德赞初遣使者 Ye-ses dban Po 於南藏 Men yul 地方(尼泊尔附近)与阿遮利耶菩萨(Acarya-bodhisattva, Santa Raksita 藏名 Sniba htsho)相会,遂偕入逻娑(拉萨)留住四月,还尼泊尔。不久德赞请师派 San-sis(禅师)卅人游吐蕃,遂与莲华生同入藏,於桑鸢(Bsam yas)建寺;其弟子即莲华戒(Kamala s'ila)也。

    其时自唐国而至之和尚主大乘顿悟,莲华生及莲华戒则说小乘,於是吐蕃佛教遂有顿门、渐门两派之争。

    敦煌所出列(伯希和目)p .4646 号,为一长方册,梵夹叶,现藏巴黎国家图书馆,其中一种未行题:

    「顿悟大乘法理决一卷。」

    前有叙题曰:

    「前河西观察判官朝散大夫殿中侍御史王锡撰。」

    此卷正续藏皆未着录,王锡事蹟,史传亦无可考。戴密微教授(Paul Demieville)因殚十年心力,译成法文,详加注释,着 "Le Concile de Lhasa" 一书(一九五二、巴黎),并附莲华戒菩萨「广释菩提心论」译本。王锡此文,即据当日汉僧摩诃衍与婆罗门僧於吐蕃赞普御前问答,条记其语,其婆罗门僧即莲华戒也。自戴氏此书出,唐代吐蕃顿渐两派之诤论,其事始为国际学人所注意。 Tucci 邃於西藏语文,既刊行藏王之墓(The Tombs of The Tibetan Kings, 1950)复於 Minor Buddhist Texts(Part II, 1958)书中,依藏文材料,对当时渐门、顿门两派辩论之事实,多所申述。

    大英博物院所藏敦煌写卷列 S. 2672 号(新号 6005)记摩诃衍答问,前半残缺殊甚。卷末书一禅师与妇人以诗酬答,不记经卷名称。细审之,即王锡之顿悟大乘正理决叙也,与巴黎本合为天壤间第二本。

    王锡叙记此事原委略云:

    「……粤我圣赞普,夙植善本,顿悟真筌,愍万性以长迷,演三乘之奥旨……颁传境内,备遣精修,交聘邻邦,大延龙象。曾於五天竺国请婆罗门僧第卅人,於大唐国请汉僧大师摩诃衍等三人,同会净域,牙(互)说真宗。我大师密授禅门,明标法印,皇后没卢氏,一自虎(虔)诚,划然开悟,剃除绀发,披挂缁衣……常能方便,化诱生灵。常为赞普姨母悉囊南氏及诸大臣夫人卅余人说大乘法,皆一时出家矣。……首自申年,我大师忽奉明诏……请与小乘论议,商礭(榷)是非……至戌年正月十五日,大宣诏命曰:摩诃衍所开禅义,究畅经文,一无差错。从今已後,任道俗依法修习。……」

    文中未明记赞普名,惟後段有句云:

    「臣摩诃衍言:当沙州降下之日,奉赞普恩命,远追开示禅门。……」

    沙州部分陷於吐蕃,在唐德宗建中二年辛酉(七八一)。时陷落者为寿昌县,而沙州全境至贞元三年(七八七)方为吐蕃占领。卷中之赞普,应是弃松德赞,所称婆罗门僧卅人,即指莲华生第二度入藏所带之禅师卅人。至来自唐国摩诃衍三人,徵诸汉籍,不见记载。惟佛祖统纪四一云:

    「建中二年,吐蕃遣使乞朝廷赐沙门善讲佛理者,帝令良琇文素往说法教化,岁一更之。」

    此事盖本《唐会要》九七吐蕃条云:(又册府元龟九八〇外臣部「通好」亦载之。)

    「建中二年三月,以万年县令崔汉衡为殿中少监,持节使西戎。初,吐蕃遣使求沙门之善讲者,至是遣僧良琇、文素二人行,每人岁一更之。」

    此为唐国应吐蕃之请遣僧众人藏之唯一纪录。王锡云唐国摩诃衍三人,其二不知名姓。据文中沙州降下一句,知摩诃衍受聘赴吐蕃,不可能为建中二年之事。王锡所言之唐僧三人,亦不可能指良琇、文素等。

    尚有说者,西藏 Tantrup(Kra abrag)庙有大钟,G. Tucci 与 H. E. Richardson 皆曾至其他调查。此钟乃功德主皇后 Jo mo byan Chub 为(其子)弃猎松赞(Khri Lde sron brtsan)(798-815)祈寿,铸钟者为唐国和尚 "Rin cen."

    其音近似良琇之藏译,未敢遽定。向来对 Rin cen 汉名,无从复原,惟 Rin cen 藏文训「宝」,似亦汉僧而用吐蕃语为名者。

    摩诃衍与婆罗门僧讲论,王锡云:「首自申年」至「戌年正月」,其年代应如下:(戴教授说)

    申年──唐德宗贞元八年壬申(七九二)

    戌年──唐德宗贞元十年甲戌(七九四)

    因申年废「禅」至戌年恢复,如申为建中元年庚申,时方罢禅学,何得於建中二年,汉廷派遣僧众良琇辈莅蕃讲学耶?

    良琇於建中二年(七八一)三月随崔汉衡入吐蕃,即遇沙州陷落,此後或留居蕃地:迨七九四年正月十五日,赞普诏许开教禅义,至七九八以後,即入弃猎松赞统治之世。大钟为弃猎松赞祈福,则当铸於七九八以後。

    又钟铭之功德主皇后 Jo mo byan chub 盖即弃松德赞之皇后。王统镜:弃松赞王后一人 Hbro bzah buan chub btsun

    桑鸢寺钟铭:皇后国母 Jo mo rgyal mo btsun yun 即钟铭之 Jo mo byan chub,据《王统镜》正为 Hbro 氏,即没卢氏。王锡谓「皇后没卢氏皈依大乘」,即从摩诃衍披剃, Rin can 为其铸钟也。

    王锡叙又云:

    「摩诃衍依止和上法号降魔、小福张和上唯仰、大福六和尚。同教示大乘禅门,自从开法已来,经五六十年,亦曾久居山林树下,出家以来,所得信施财物,亦曾着贮积,随时尽皆转施。」(P 本)

    按 S 本文字与此微有不同。如「依止和上」,S 本误作「知上」,「大福」作「大福德」,多一「德」字,「准仰」,S 本作「唯(惟)仰」,似是人名。

    所谓依止者,凡比丘新度後,以依止其先辈比丘而受其监督,从学参禅,此师即其依止和尚。摩诃衍自言:法号降魔、小福、大福辈皆其依止师,此数人者,皆北宗神秀之法嗣,见景德传灯录。然宗密答裴休问之《中华传心地禅门师资承袭图》神会门下有摩诃衍,是摩诃衍者,又曾及神会门下。兹将摩诃衍在南北宗之关系表之如下:

    弘忍(五祖)  神秀(禅师)  兖州 降魔藏禅师  摩诃衍

    西京 义福禅师

    京兆 小福禅师

    慧能(六祖)  荷泽神会和尚

    摩诃衍於神秀为再传,神秀之传付者,河东普寂及大智(即义福)两禅师,并称东山继德。所谓大福应即义福,是摩诃衍本出禅门北宗,又事神会,盖兼习南北宗者也。

    摩诃衍事蹟,向来未明,只知其曾居瓜州耳。

    与摩诃衍在吐蕃开示禅教者,又有达摩麽低,王锡《政理决》云:

    「陛下了知臣之所说,禅门宗旨是正,遣与达摩麽低同开禅教,然始敕命颁下诸处,令百姓官寮尽知。」(此据 S 本,P 本 F。154b)

    P 本作达摩低,无「麽」字。按达摩麽低是 Dharmamati, 乃梵名,唐云法意。据禅门师资承袭图有襄州法意,与摩诃衍同出神会门下,当即此人。

    摩诃衍事蹟,犹有可考者,知其早岁曾为长沙岳麓寺住持。唐李邕《麓山寺碑》云:

    「……总管大将军齐郡公权公讳武,福德庄严,喜慧方便,疏写四部,镇重百城。有若智谦法师者,愿广於天,心细於气,诵习山顶,创立花台。有若摩诃衍禅师者,五力圆常,四无清净,以因因而入果果,以灭灭而会如如。有若首楞法师者,文史早通,道释後得,远涉异会,幽寻天台……并建场所,牙(互)为住持……」

    此碑末题「大唐开元十八年岁次庚午……前陈州刺史李邕文并书」,盖立於玄宗朝。据碑文继摩诃衍者,又有首楞法师,假定摩诃衍任岳麓住持为廿五岁,约当开元十年(七二二)。如前文考证沙州部分陷落於建中二年(七八一),其入吐蕃,不知在何年。而建中贞元间,摩诃衍年已逾八十矣。证以王锡所记,摩诃衍自言:「况臣老耄心风,所说忘前失後」。曲礼云「八十、九十曰耄」。耄是九十之名,是摩诃衍在吐蕃,已近九十之年。

    三、汉僧开示禅门所至吐蕃地名考证

    摩诃衍开法吐蕃,王锡记云:

    「亦曾於京中已上三处开法,信受弟子约有五千余人」(S 本「京」字作「景」。)

    「臣沙门摩诃衍言:当沙州降下之日,奉赞普恩命,远追令开示禅门,及至逻娑,众人共问禅法,为未奉进止,冈(罔)敢即说。复追到割,屡蒙圣主诰(诘)讫,却发遣赴逻娑,教令说禅,复於章蹉、及特便(使)逻娑,数月盘诰(诘)。又於勃礐澷寻究其源,非是一度」。(P 本)F。1546

    「臣沙门摩诃衍言:当沙州降下之日,奉进止冈敢即说。後追到讼割,屡蒙圣主诰问讫。却发遣赴罗娑,教令说禅。复於章躇(蹉)及特便逻娑,数月盘诘,又於勃礐漫,寻究其源,非是一度。」(S 本)

    上列一段文字,伦敦巴黎两卷微有异同,S 本缺赞普以下二十三字。戴氏谓三处即割、章蹉、及勃礐漫。又谓京中即拉萨。 G?ucci 谓割古音 Kat,西藏地名译成汉文,极少仅有一音,故疑 P 卷偶有写失或残泐,今观 S 本正作「讼割」,可证其说之确。关於吐蕃诸地名,逻娑而外,讼割、章蹉、勃礐漫各地,亟须考证,兹分别论之。

    勃礐漫

    「勃礐漫」一名,今合两本,其中一字可确定为「礐」字无疑。 Tucci 读此地名为 Poman(勃漫),谓或即吐蕃王常居之「Brag dmar」。按据写卷应作「勃礐漫」。

    勃,汉、藏互译作为语首前缀,而礐字见广韵二十一麦「力摘切」,与 rag 音相近,故「勃礐」可相当於 Brag dmar 自即「漫」。

    故勃礐漫为 Brag dmar 之汉译,可无疑义。其地清代译名作札玛尔。《卫藏通志》萨木秧寺条云:

    「拉撒东二日山南萨木秧地方,藏王曲给松赞噶木布第五世曲结赤松特赞欲修札玛尔正桑庙,赴甲噶尔延请班第达择地兴修未成,後令藏地能习经咒之人赴甲噶尔,请祖师白玛萨木巴娃降收妖邪,仿照甲噶尔阿兰达苏哩庙宇式,修造三顶四八方,以象星宿。」

    萨木秧寺俗称桑鸢寺,萨木秧与桑鸢俱即 Bsam yas 之音译。志称祖师白玛萨木巴娃,即 Padmasambhava(莲华生)也。

    Brag dmar 见於碑文,本称 Brag mar,去 Bsam yas 之北数里,有小寺,相传为 K'ri sron Lde btsan 出生之所,附近皆废墟,为吐蕃王冬季游憩之地。 Brag dmar 近代则译作扎玛尔。

    讼割

    P 本夺一「讼」字,今据 S 本补。讼割即 Zun mk'ar,亦称 Tsungkar,其地沿藏布江去桑鸢(bsam yas)之西数里即乞黎苏笼猎赞普(K'ri sron Lde btsan)与东印度高僧莲华生(Padmasa mbhava)相会之处。乞黎苏笼猎赞普亦驾崩於此。(《西藏记》上所谓宗角疑即此。)卫藏通志谓莲生仿照甲噶尔阿兰达苏哩庙宇式以造桑鸢寺,(bsam yas)。是讼割在桑鸢兴造之前,本自有庙耳。

    章蹉

    章蹉一地,向来未明。《卫藏通志》察木珠寺条云:俗名「昌诸寺」,「藏王曲结松赞噶木布立大昭之时,赴雅尔咙(Yarlung valley)等处,见小海子,内有妖蛇五首,欲将海水戽乾,上建庙宇……。乃於其海修建庙宇,供奉桑堆佛十九尊。」又同书大招寺条云:

    「……虔祝神佛,欲将邪气镇压,在昌诸、销罗、伦塔、堆阳四地方接连地脉之处,建寺一百八座。」

    「昌诸」与「章蹉」音最相近。王锡谓「复於章蹉及特使罗娑数月盘诘」。章蹉以昌诸(寺)当之,颇合。

    由上推究,可得结论如下:

    (1)逻娑亦误作逻婆,即在拉萨大招寺。

    (2)讼割即 Zun mkar,其地先有阿兰达苏哩庙。

    (3)章蹉可能即在昌诸寺。

    (4)勃礐漫(Brag-dmar)即在扎玛桑鸢寺。

    逻娑大招寺昌诸寺皆始建於松赞干布时代;勃礐漫(扎玛尔)之桑鸢寺则建於弃隶缩赞,讼割原有阿兰达哩庙,桑鸢寺之建,即仿傚讼割旧庙之制。摩诃衍与莲华戒诤论所到之所,其地皆已有寺。王锡但举其地名,兹更补述寺庙,以为考证之助。

    四、从摩诃衍所引经典论後期禅宗对金刚经、楞伽经之并重

    胡适之谓南宗神会以《金刚经》代替楞伽经,然今观此卷,摩诃衍答「声闻住无相得入大乘」问云:「准楞伽经云:若住无相,不见大乘。所以不得取无相定。是故经文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此引《金刚经》要语,以释《楞伽经》「不住无相」之义。以明宜住无所住,则《楞伽经》与《金刚经》并用。理诀又云:

    「摩诃衍再说,不依疏论,准大乘经文指示。摩诃衍所修习者依大般若、楞伽、思益、密严、金刚、维摩、大佛顶、花(华)严、涅盘、宝积、普起三昧等经,信受奉行。……同教示大乘禅门。……现令弟子沙弥未能修禅,已教诵得楞伽一部,维摩一部,每日长诵。……於大乘无观禅中,无别缘事常习不阙。以智惠(慧)每诵大乘,取义信乐般若波罗蜜者甚多。」(S 本)

    是其诵习经典,不专主於一种。而楞伽与维摩尤为重视。神秀教普寂「令看思益,次楞伽,因告此两部经,禅学所宗要着。」(见李邕《大照禅师塔铭》)

    摩诃衍教人,仍是循此轨辙。另一方面,可见楞伽经在晚期之禅宗,尚占极重要之地位。

    西藏史中目摩诃衍为顿门派,称之曰「大乘和尚」,藏言 Hva-Sa?;目印度僧为渐门派,称之曰「禅师」,藏言 Sansis,则以小乘、大乘为判别之分。

    《传灯录》自达摩以下悉称曰「禅师」,则以统指大乘法师,异乎藏人之专指小乘者流。今观敦煌所出神会语录题曰「《南阳和上顿教解脱禅门直了性坛语》」(页二○四五)曰「《南阳和尚问答杂徵义》」(页六五五七)。「和上」一名,与大乘顿教发生密切关系者,其事似与神会不无因缘。摩诃衍为神会门下,以顿悟开示,且对其依止师均称为和上,其入吐蕃必以和上自号,如神会之比,故藏史遂以 Hva-San 称之也。

    五、建中至长庆间佛教关系二三事

    建中初,唐遣僧入吐蕃讲论佛理者,盖是时蕃、汉方修好,故良琇文素,得前往说法。《旧唐书德宗纪》「建中三年夏四月庚申,先陷蕃僧尼将士八百人自吐蕃还。」则其先已有唐国僧尼羁居蕃地。至贞元三年,侍中浑瑊与吐蕃盟於平凉,为蕃兵所劫,自崔汉衡以下将吏陷落者六十余人。(《德宗纪》)是时陷蕃者亦有栖心释氏之教,为赞普所重,如路泌即其一人。吕温早岁亦曾陷蕃,衡州集中有诗,可为佐证。 Demieville 书中,附载若干诗歌,为当日流落西蕃者之作,忧愁羁思,读之坠泪。抑敦煌石室所出曲子,若页三一二八之菩萨蛮,页三一二八、 S 五五五六之望江南,亦皆纪实之篇。S 二六○七且有赞普子一词,以吐蕃王号为调名,是又蕃、汉文化交流之结果,则轶出宗教范围矣。

    《册府元龟》(九七六)外臣部「褒异」云:

    「(唐)穆宗以元和十五年八二○即位,七月壬戌,诏盛饰安国、慈恩、千褊(福)升业、章敬等寺,纵吐蕃使者以观焉。」

    此则宗教性典体,有吐蕃使者之参与其间。《旧唐书敬宗纪》:

    「(长庆四年)九月甲子,吐蕃遣使求五台山图。」

    《册府元龟》五二:

    「穆宗长庆四年九月甲子,灵武节度使李进诚奏:吐蕃遣使求五台山图。山在代州,多浮图之迹,西戎尚此教,故来求之。」

    按五台山图,据《古清凉传》,乃高宗龙朔年间,勑西京会昌寺沙门会颐往清凉山检行圣迹。并将五台县吕玄觉画师张公荣等十余人同往,绘写成图。会颐又以此山图作小帐,述略传一卷,广行三辅。故吐蕃遣使来求之。斯亦晚期汉、蕃佛教交流之盛事也。

    六、附记

    王锡《顿悟大乘政理决》,载密微教授已有深邃研究,流布海内。(载氏又有 "Deux Documents de Touen-Houang sur le Dhyāna Chinois" 一文,刊於日本塚本善隆博士颂寿纪念佛教史学论文集中,一九六一,京都。)读者可取参考。

    S 本卷末不记「大乘顿悟政理决」书名,惟别有一段文字如下:

    「有一禅师,寻山入寂,遇至石穴,见一妇人,可年十二、三,颜容甚媚丽,床卧榻席,宛若凡居,经书在床,笔砚俱有。因而恠之,以诗问曰:床头安纸笔,拟欲乐追寻,壁土悬明镜,那能不照心。女子答曰:纸笔题般若,将为答人书,时观镜里像,万色悉归虚。禅师又答曰:般若无文字,何须纸笔题,离缚还被缚,除迷却被迷。女子答曰:文字本解脱,无非是般若,心外见迷人,知君是迷者。禅师无词,退到归路。女子从赠曰:行路路难难,心中本无物。只为无物得心安。无见心中常仏。欲修道人不由师教内心自悟者:迷色觉朗,耶(邪)覆心开。迷心逐境走,无照心不回。惣缘见相病,细色竞投来,明珠被云影,光色闇如灰。忽逢法水动,磨洗划然开。欲修人从师问道悟解者:觉照由如露,终是幻相惑,论谈破执病,借空影真如,说经言下住。」

    考大英博物院敦煌卷 S 六四六,三一四两号亦有相同之偈。兹录其一於下:

    「扬州凯禅师游山石室,见一女人独枕一床,赠诗一首。

    床头安纸笔,终是乐追寻。

    壁上悬明镜,将知不照心。

    女子答曰:

    纸笔题般若,非为浴(俗)人书。

    口见镜里像,方知色体虚。

    师又答曰:

    般若无文字,何须纸笔题,

    离缚还成缚,除迷却被迷。

    女又答曰:

    文字即解说,无非是般若,

    心外见迷人,知君是迷者。」(S. 646)

    诗句大抵相同,而称为扬州顗禅师游山诗作。顗禅师当是天台智者大师,其别传谓智者大师先在扬州後至荆州,与此正合。

    S 卷尚有女子赠行路难一首,开头叠句作云:「行路难路难」。考梁傅大士有「行路难」二十首,日本龙谷大学有「徵心行路难」并作「行路路难难」,句法一致。

    《乐府诗集》(卷十六)收行路难诸作。此曲联章亦有「君不见」三字者,鲍照拟行路难(十八首),费昶行路难二首(全梁诗十二)以及 S. 6042 残卷。与「徵心行路难」皆此类之作。是卷所载行路路难难,心中本无物,只为无物得心安,…一首,入矢义高氏所未录,兹可补其缺。

    王锡此文,出自莫高窟秘笈,为中古禅学史重要资料,惜乎流通未广,今合 P. S. 两本,细加参订,撰为校记,以便浏览。其历史背景,戴教授考证,至为详核,无庸多赘。本篇前言,属稿在十年前,曩曾邮往巴黎,请戴教授订正。比岁以来,敦煌之学如日中天,关於唐代敦煌佛寺之分布,僧官之建立;佛教学之倡导,前有昙旷,後有法成,敦卷所记,可窥涯略,时贤论述,已极详尽。(参看藤枝晃,竺沙雅章,上山大峻诸氏论文,分载京都东方学报。)本篇所陈,无异蛇足。惟校记之作,对於研读王锡理诀,或不无涓埃之助。至於沙州正式陷蕃年代,与理诀之写成,关系甚巨,近年论者,意见颇为纷歧,鄙见仍以戴教授主张贞元三年(七八七)为近是,别有专文论之,兹不复赘云。

    顿悟大乘政理决

    叙

    前河西观察判官朝散大夫殿中侍御史王锡撰

    (敦煌所出有巴黎伯希和本(简称 P 本)及伦敦史坦因本(简称 S 本)。此处所录,据伯本,而校以史本。)

    自释迦化灭,年代逾远,经编贝叶,部袟虽多,其或真言,意兼秘密,理既深邃,非易涯津。是乃诸部竞兴,邪执纷糺。爰有小乘浅智,大义全乖,肆荧火之微光,与太阳而争耀。厥兹蕃国,俗扇邪风,佛教无传,禅宗莫测。粤我圣赞普,夙植善本,顿悟真筌,愍万性以长迷,演三乘之奥旨。固知真违言说,则乘〔一〕实非乘,性离有无,信法而非法。盖随世谛,广被〔二〕根机,不舍声闻,曲存文字,颁传境内,备遣精修。交聘邻邦,大延龙象。於五天竺国,请婆罗门僧等卅人,於大唐国,请汉僧大禅师摩诃衍等三人。会同净域,互说真宗。我大师密授禅门,明标法印。皇后没卢氏,一自虔诚,划然开悟,剃除绀发,披挂缁衣,朗戒珠於情田,洞禅宗於定水,虽莲花不深,犹未足为喻也。善能为方便,化诱生灵,常为賛普姨母悉囊南氏,及诸大臣夫人卅余人说大乘法,皆一时出家矣;亦何异波闍波提为比丘尼之唱首尔。又有僧统大德宝真,俗本姓鶂禅师,律不昧於情田,经论备〔三〕谈于口海,护持佛法,倍更精修,或支解色身,曾〔四〕非娆动,并禅习然也。又有僧苏毗王嗣子须伽提,节操精修,戒珠明朗,身披百衲,心契三空。谓我大师曰:恨大师来晚,不得早闻此法耳。首自申年,我大师忽奉明诏曰:婆罗门僧等奏言:汉僧所教授顿悟禅宗,并非金口所说,请即停废。我禅师乃犹然而笑曰:异哉!此土众生,岂无大乘种性,而感〔五〕魔军娆动耶?为我所教禅法,不契佛理,而自取殄灭耶?非愍含灵,泫然流泪,遂於佛前恭虔稽首而言曰:若此土众生,与大乘有缘,复所开禅法不谬,请与小乘论议,商确是非,则法鼓振而动乾坤,法螺吹而倒山岳;若言不称理,则愿密迹金刚,碎贫道为微尘圣主之前也。於是奏曰:伏请圣上,於婆罗门僧,责其问目,对相诘难,校勘经义,须有指归;少似差违,便请停废。帝曰:俞!婆罗门僧等,以月系年,搜索经义,屡奏问目,务掇瑕玼。我大师乃心湛真筌,随问便答,若清风之卷雾,豁覩遥天,喻宝镜以临轩,明分众像。婆罗门等随言理屈,约义词穷,分已摧锋,犹思拒辙,遂复眩惑大臣,谋结朋〔六〕党。有吐番僧乞奢弥尸毗磨罗等二人,知身聚沫,深契禅枝〔七〕为法捐躯,何曾顾己,或头燃炽火,或身解霜刀,曰:「吾不忍见朋〔八〕党相结,毁谤禅法」,遂而死矣。又有吐蕃僧卅余人,皆深悟真理,同词而奏曰:「若禅法不行,吾等请尽脱袈裟,委命沟壑。」婆罗门等乃瞪目卷舌,破胆惊魂,顾影修墙,怀慙战股。既小乘辙乱,岂复能军,看大义旗扬,犹然贾勇。至戌年正月十五日,大宣诏命曰:摩诃衍所开禅义,究畅经文,一无差错,从今已後,任道俗依法修习。小子非才,大师徐谓锡曰:公文墨者,其所问答,颇为题目,兼制叙焉。因目为顿悟大乘正理决。

    问曰:令看心除习气,出何经文?谨答:准佛顶经云:一根既反源,六根成解脱。据金刚经及诸大乘经皆云:离一切妄想习气,则名诸佛。所以令看心,除一切心想妄想习气。问:所言大乘经者,何名大乘义?答:楞伽经曰:缘有妄想,则见有大小乘,若无妄想,则离大小乘,无乘及乘者,无有乘建立,我说为大乘。

    第一问:或有人言,佛者无量多劫已来,无量功德,智聚圆备,然始成佛;独离妄想,不得成佛。何以故?若只〔离〕妄想得成佛者,亦不要说六波罗蜜,十二部经,只合说令灭妄想,既若不如是说,於理相违。答:一切众生,缘无量劫已来,常不离得三毒烦恼,无始心想习气妄想,所以流浪生死,不得解脱。准诸法无行经上卷云:若一切法中,除却其心缘相不可得故,是人名为已得度者。又金刚三昧经云:佛言一念心动,五荫俱生,令彼众生,安坐心神,住金刚地,既无一念。此如如之理,具一切法。又金光明经第二云:一切烦恼,究竟灭尽。是故法如如,如如之智,摄一切佛法。又楞伽经第二云:但离心想妄想〔九〕则诸佛如来法身不思〔议〕智慧,自然显现。又法身即顿现,示报身及以化身。又诸法无行经:佛告文殊师利,若有人问汝断一切不善法,成就一切善法,名如来。汝云何答?文殊师利言:如佛坐於道场,颇见法有生灭不?佛言不也。世尊!若法不生不灭,是法可得说断一切不善〔法〕成就一切善法不?佛言不也。世尊!若法不生不灭,不断一切不善法不成就一切善法,是何所见?何所断?何所证?何所修?何所得?但离心想妄想,即卅七道品,自然具足,一切功德,亦皆圆备,经文广述,不可尽说,任自检寻,当见经义据理。

    问:所对於理不相违,若有众生,离得三毒烦恼,无始心想,习气妄想,便得解脱,亦得成佛,如是功德,不可比量。

    又答:十二部经:准楞伽经云:佛所说经,皆有是义。大慧,诸修多罗,随顺一切众生心说,而非真实在於言中。譬如阳炎,诳惑诸兽,令生水想,而实无水。众经所说,亦复如是。随诸愚夫,自所分别,令生欢喜,非皆显示圣智证处真实之法。大慧,应随顺义,莫着言说。又经云:佛言我某夜成道,某夜入涅盘,於此二中间,不说一字,不已故,今说,当说。不说者是佛说。又涅盘经云:闻佛不说法者,是人具足多闻。又金刚经云:「乃至无有少法可得,是为无上菩提。」又经云:「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据此道理,应不相违。

    又问:有天人制于妄想,以制妄想故,生无想天,此等不至仏道,明知除想,不得成佛。

    谨答:彼诸天人,有观有趣,取无想定,因此妄想,而生彼天,若能离观,离无想定,则无妄想,不生彼天。金刚经云:「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若言离妄想不成仏者,出何经文?准楞伽经云:无三乘者谓五种性,众生中谓不定性者假说,不应如是执也。又答:所言五种性者,只缘众生有五种妄想不同,所以说有五种名,若离得妄想,一种性亦无,何处有五耳?岂更立余方便耶?

    问:楞伽经云:所言与声闻授记;化仏化声闻授记,据此只是方便调伏众生,数个义中,涅盘道是三乘也。若离於想,大小之乘,无可言者,谓无想不?观大小乘,非无大小,譬如声闻,证涅盘後,大小之乘,更无所观,此声闻人,岂得言入大乘道不?

    谨答:所言化仏与化声闻授记者,声闻人为未见法身,及以报身;唯见化身。所以化身授记,正合其理。

    又问:准楞伽经云:「我所说者分别,尔焰识灭,名为涅盘;不言涅盘道,是三乘也。楞伽经偈:预流一乘果,不还阿罗汉。是等诸圣人,其心悉迷惑。我所立三乘,一乘及非乘,为愚夫少智,乐寂诸圣说,第一义法门,远离於三趣,住於无境界。何建立三乘,诸禅及无量,无色三摩地,乃至灭受想,唯心不可得」。准斯经义理所说,三乘皆是方便导引众生法门。又思益经云:「网明菩萨问思益梵天言,何为行一切行非行?梵天言:若人千万亿劫行道,於法性理不增不减,是故名行一切行非行。我念过去阿僧只劫,逢无量阿僧只诸仏如来,承事无空过者,并行苦行十二头陁,入山学道,持戒精进,所闻智慧读诵、思惟。问:是诸如来,亦不见受记,何以故?依止所行故。以是当知,若是菩萨出过一切诸行,则得授记。」据此道理,法性理中,大乘之见,并是虚妄想,妄想,若离妄想,则无大小之见。又准楞伽密严经云:「声闻虽离妄想烦恼,处於习气淈,譬如昏醉之人,酒醒然後觉;彼声闻亦然,贪着寂灭乐,三昧乐所醉,乃至劫不觉。觉後当成仏。」声闻贪着寂灭乐,所以不得入大乘。

    又问:所言声闻住无相,得入大乘否?答:准楞伽经云:「若住无相,不见於大乘」,所以不得取无相定。是故经文:「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第二问:离一切相名诸仏,是何经说?谨答:金刚经云:「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仏」。又大般若经,楞伽、华严等经中,亦具广说。

    又再新问:金刚经云:「若了达诸法,观了然後不观者,是智慧。」若具修一切善已,然始无修,为化众生,生大智自然成就,言先愿力,故为凡夫妄想不生,凡夫本来不达一切,犹未具诸功德,雄灭妄想,不得成仏。以要言之:解一切法是智,修一切善法是福,为成就如是一切故,所以经历多劫,因诸福智力故,三昧无观,从此方显。又首楞严三昧经云:「初习观故,然得此三昧,譬如学射,初射竹簟,大如牛身;已後渐小,由如毛发,并亦皆中。」从习於观,是渐修行,诸仏所说,皆是渐门,不见顿门。

    答第二新问:准楞伽经云:「仏告大慧菩萨,应莫着文字,随宜说法,我及诸仏,皆随众生烦恼解故,欲种种不同,而为开演,令知诸法自心所现。」又思益经云:「说法性理,若人千万亿劫行道,於法性理不增不减。」若了知此理,是名大智慧,於法性理中,修以不修,皆是妄想。据法性道理,若离妄想,大智本自然成就,若论福智,更无过法性道理,及以法性三昧,所言渐顿,皆为众生心想,妄想见。是故经云:「大慧是故应离因缘所作和合想中,渐顿生见。」若离一切想妄想,渐顿不可得;若言离妄想不成仏者,出何经文所言?首楞严经云,「学射渐渐者,不缘增长心想妄想;祗合令除妄想。」

    旧问第三,问:「言一切想者,其想云何?」

    答:想者,心念起动,及取外境,言一切者,下至地狱,上至诸仏已下。楞伽经云:「诸法无自性,皆是妄想心见。」

    新问第三:上至诸仏,下至地狱之想,切要兹长,成就善法,违离恶法,因此而行。若不识仏,不知地狱,如说十二因缘中无明,凡夫中不合修行此法。

    新问第三,答:一切众生,缘无始已来,妄想分别;取着妄想善恶法,或长善,或长恶。以是因缘,流浪生死,出离不得。所以经文,凡所有想〔一○〕皆是虚妄,若见诸想非想,则见如来。若了知此一念功德,经无量劫修习善法不如此一念功德。又所言凡夫位中,不合学此法者,一切诸仏菩萨,无量劫所修习善法,成等正觉,皆留与後代末法众生,教令修学,既言凡夫众生不合学此法,是诸仏法教,留与阿谁?凡夫不合学此法,出何经文?

    旧问:想有何过?答:想过者,能障众生本来一切智,及三恶道久远轮回,故有此过。金刚经说,亦令离一切诸想,则名诸佛。

    新问第四,问或有故令生长之想,或有不令生想,处凡夫地,初修行时,不得除一切想。

    答:诸大乘经云:「一切众生,缘有妄想分别,取着生不生妄想,是故流浪生死,若能不取着生不生妄想,便得解脱。」凡夫众生,不得除想,出何经文?

    旧问:云何看心?答:返照心源看心,心想若动,有无净不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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