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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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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知潭州,會湖南饑,欲發官廩先賑之,而後奏轉運使,以為不可,允則曰:「須報,踰月則饑者無及矣。」不聽。明年又饑,復欲先賑之,轉運使又報「不可」,允則乃願以家貲為質,由是全活者數萬人矣。

    趙觀察滋知雄州,時契丹大饑,舊米出塞下不得過三升,滋曰:「彼吾民也。」令出米無所禁。

    桑崇班懌嘗遇大水,有粟二廩,將以舟載之,見百姓走避水者,遂棄其粟而載之,得皆不死。歲饑,聚人盡食其粟盡而止。

    孫觀察權知滄州,有劫盜,獄成,廉疑之,謂其僚屬曰:「我武人也,獄亂非吾事。」試召其鄰裏而周訪之。皆曰:「此平居放不事,今以為盜,則非也。」既二日,果得真盜,降詔獎諭。

    靳提舉宗說監滄州鹽山縣務日,嘗攝縣事,有係囚坐殺人,法當死,宗說疑之。會犯者言其母年九十,病且甚,願得一別母而死,宗說惻然,釋囚縛令人與俱至家,既而更獲所殺人者。

    康團練德輿為大名府鈐轄提舉金隄,至和中,河決小吳埽,破東隄頓丘口,居民之避水者趨隄上,而水至不得達,德輿以巨艘五十順流以濟之,免墊溺者數萬人。李仲昌治資聖歸役兵數千人,會雨潦道不通,不能得食,又以舟濟以食。

    周諫議湛通判戎州日,其俗尚巫,有病輒不醫,皆聽巫以飲食,往往不得愈。湛為禁俗之習為巫者,又刻方書於石,自是始,用醫病者更得活。提點廣東刑獄,初,江湖之民略良人,鬻嶺外為奴婢,湛至,聽其自陳,得男女二千六百餘人還其鄉。

    陳運使希亮,少時從鄉人宋輔學,輔死,母子貧困,希亮以女妻其子而贍卹其母終身。(出《兩朝諸臣傳》)

    沈內翰文通治杭州,令行禁止,人有貧不能葬及女子孤無以嫁者,以公使錢葬嫁數百人;倡優養良家女為己子者,奪歸其父母。

    曾侍中公亮為相時,每得四方奏獄,必躬閱之。密州銀沙發民田中,有強盜者,大理論以死,公亮獨曰:「此禁物也,罪不應死。」下有司議,卒比劫盜禁法,盜得不死。先是,金銀所發,多以強盜坐死,自是無死者。(出《熙豐故事》《名臣傳》)

    葉左丞夢得云:餘在許昌,歲值大水災傷,京西尤甚,浮殍自鄧唐入吾境,不可勝計。令盡發常平所儲,奏乞越常制賑之,幾十餘萬人稍能全活,惟遺棄小兒無由得之。一日徇左右曰:「人之無子者何不收以自畜乎?」曰:「然。人固願得之,但患既長或來識認爾。」餘為閱法,則凡傷災棄遺小兒,父母不得復取。乃知為此法者亦仁人也。夫彼既棄而不有,父母之恩已絕矣,若人不收之,其誰與活乎?遂作空券數千,具載本法,即券付之,略為籍記,使以時上其數給,多者賞,且分常平餘粟,貧者量授以為資,事定按籍給券,凡三千八百人皆奪之溝壑而置之繈褓,此雖細事不足道,然每以告臨民者,恐緩急不及知其法、或不能出此術也。

    李文靖公沆為相,專以方嚴重厚鎮服浮躁,尤不樂人論說短長附己。胡秘監旦謫商州,久未召,嘗與文靖同為制誥,聞其拜參政以成,啟賀之,詆前居職罷去云:「呂參政以無功為左丞;郭參政以酒失為少監;辛參政非才謝病,優拜尚書;陳參政新任失旨,退歸兩省。」而譽文靖甚力,意將以附之。文靖慨然不樂,命小吏封置別篋,曰:「吾豈真優於是者耶?適遭遇耳。乘人之後而譏其非,吾所不為,況欲揚一己而短四人乎?」終為相,旦不復用。舊聞韓宗武雲。後閱旦傳,乃載此文。

    趙康靖公槩,厚德長者,口未嘗言人短,與歐陽文忠公同知制誥,後亦同秉政,及文忠被謗,康靖密申辨理,至欲納平生誥敕而保之,而文忠不知也。

    富韓公弼為樞密副使,坐石守道謗,自河北宣撫使還,除知鄆州,復徙青州,讒者不已,人皆為公危懼。會河北大水,流民轉徙東下者六七十萬人,公皆招納之,勸民出粟,自為區畫,散處境內,室廬飲食醫藥,纖悉無不備,從者如歸。市有勸公非所以處疑弭謗,禍且不測,公傲然弗顧曰:「吾豈以一身易此六七十萬人之命哉?」卒行之愈力。明年,河北二麥大熟,始皆知不可撓,而公疑亦因是浸釋。公在政府不久,而青州適當此疑,嘗見其與一所厚書云:「在青州偶能全活數萬人,勝二十四考中書令遠矣。」張侍郎舜民嘗刻之石。(出葉少蘊《避暑錄話》)

    庚寅歲,湖州孔目官朱氏以米八百石作粥散貧,是歲生服服為從官。

    潤州金壇縣陳亢,熙寧八年餓殍無數,作萬人塚,每一屍設飯一甌,席一領,紙四貼,藏屍不可紀。是歲,生廊、又生度,皆為監司,孫登仕者相繼。(出王定國《聞見近錄》)

    王沂公曾執政,外親戚可任者言之於上,否者厚恤之以金帛,自奉甚薄,待客至厚,薄於滋味,無所偏嗜,庖人請命,未嘗改饌。事諸父諸母諸乳母盡其孝謹,葬外氏十餘喪,嫁姻族孤女數人,凡四鎮所至,悉興學校,輟俸錢以助其費,青州仍出家藏書篇卷甚廣,以助習讀。(出王皞《王沂公言行錄》)

    仁宗時,朝議在官七十而不致仕者,有司以時按籍舉行。翰林學士兼史館修撰胡宿以謂:「養廉恥、厚風化宜有漸,而欲一切以吏議從事,殆非所以優老勸功之意,當少緩其法,使人得自言而全美節。」朝廷嘉其言,是以至今行之。

    天聖中,玉清昭應宮災,太后曰:「先帝營奉此宮,極天下之力,今一旦灰燼,皆守衛者不謹所致。」詔付御史臺推劾,皆欲戮之。御史中丞王晦叔上疏曰:「昔魯桓僖宮災,孔子以為桓僖親盡當毀也。漢遼東高廟災及高園便殿災,董仲舒曰:『高廟不當居陵旁,故天災。』今玉清之興不合經義,先帝信方士邪巧之說,蠹耗財用無紀,今天焚之,乃戒其侈而不經也。」上與太后感悟,乃薄守衛者罪。

    仁宗嘗謂近臣曰:「比有貪墨之吏,賊民自厚,朕誠惡之,今後曾有贓私罪犯,更不得許臣僚奏舉;審官院、流內銓、三班院更不得引見、磨勘、轉官。」時士人亦有材高而不能事上官者,或上官以私忿而捃拾米鹽果菜細碎以為贓私者,遂永不得進用。眾以為冤。右正言知制誥流內銓吳育奏:「欲乞應選人中,曾犯贓私之類,除情理重者,無復在官,其餘罪名雖同,事體不一,或以微物致累,或以周防偶虧。」而所犯稍輕,故得敘用,候經兩任,如別無私罪,顯有材能,並許奏舉,特與磨勘。

    唐御史介上言,陳宰臣文彥博之過,貶授英州別駕,介未至英州,彥博奏:「出介至重,是陛下因臣而退敢言之士,願召用之。」尋通判潭州,移知復州,又召為言事御史。

    孔寺丞牧,早以文行見推鄉黨,在汝州村居,饑歲,鄉民貨舉菽粟,聽其自取,中皆不取償。民有盜伐所種竹木者,家僮執之,牧見而釋之,且問其所欲之數,欲伐而益之,俾如其意,盜者愧謝。所居園圃近水,民有夜涉水盜蔬果者,牧歎曰:「晦夜涉水,或有陷溺。」即為橋,盜者慚,不復渡。

    仁宗時,天下郡國有災異饑饉,而鄰郡多閉糴。右正言充祕閣校理吳及奏乞聖旨:「諸路或有災傷,輒敢閉糴,科違制之罪。」上從之。初,上晚年未有皇子,而求嗣益切,後宮所誕育者皆公主。上言:「陛下左右內臣凡四千餘人,是絕人之嗣多矣,久無皇嗣,豈以此耶?」上咸寤之。

    仁宗時,天下提刑轉運知府,多以愛憎喜怒,發摘官吏小失,以快己意。御史裏行陳洙奏:「欲望凡奏到公,案其被奏官於理無罪者,兼取問元案舉官司重行謫罰,被奏之人移於鄰郡以相回避。仍令班行天下,戒監司州郡苛察者。」上深以為然,令審刑院大理寺今後諸處勘到命官,使司奏案內有不合書罪顯涉捃拾者,仰奏幹係。官吏自是少敢以喜怒愛憎羅織官吏。

    仁宗時,審官院流內銓條製應京朝官選人,祖父母、父母年及七十已上、無子孫弟侄年二十已上侍養,並令召保與家便差遣。御史裏行陳洙奏:「應上侍者,以員多闕少,皆授差遣,還家動經年歲,夫人年過七十,須臾無有侍側,則犖然不安。今使其子孫去親千里,不幸疾病,甘旨弗供,醫藥弗繼,則死者遺恨,獨不累聖朝孝治之至邪!臣欲乞京朝官選人得替在外親年七十以上的無兼侍者,許召保仰,逐處州軍,疾速備錄,申審官院流內銓與注,授家便路分合入差遣,更不令親自到闕。如此則老者得遂其安,孝者得盡其力。」自是親老而無兼侍者皆外除之。

    元達為馬步軍頭領,媯州團練使會部送亡命自首者引對軒陛,左右或勸太宗殺之以戒效尤者,達奏:「此類在山林尚多,不如赦之,使有自新之路,以勸來者,亦以成陛下好生之德。」太宗悅,悉赦之。

    趙韓王普初為滁州軍事判官,太祖過滁,上與語,奇之。會獲盜百餘人,將就死,普意其有冤,啟太祖更訊之,所全活者十七八人。

    薛文惠公居正知朗州,湖湘初平,卒多亡命山澤,監軍使疑城中僧千餘人皆其黨,欲誅之,居正以計緩其事,後擒賊帥汪端,詰之,僧果不與,悉得全活。

    韓通少應募,以勇力聞。顯德二年,河北大兵之後,遺骸滿野,通悉令收瘞,為萬人塚,命記室賈湘刻石紀事,立於無極縣。

    宋準所至皆有治聲,盧多遜貶,李穆坐同門生免,左右無敢言者,準因盛言:「穆,長者,有檢操,嘗惡多遜專恣,固非其黨也。」太宗悟,遂復穆官。

    曹侍中彬,北征之失律也,趙昌言請行軍法,及昌言自延安還,因事被劾,未得入見,彬在近,密為上請,乃許朝謁。

    馬知節樞密知秦州,州嘗質羌酋二十人屬,殆逾二紀,知節曰:「此亦人也,豈不懷土?」悉遣還番落,感其惠,乞受代,無以敢怨塞者也。

    何承矩,繼筠之子,太平興國五年知河南府,時兩川綱運皆調丁男,或囚之在道,病亦令負擔,承矩以為疲民橫役,悉奏令還之矣。

    謝德權,咸平中凶人劉燁、僧澄雅訟報政與許州民陰結西戎為叛者,詔溫仲舒、謝泌鞫問,令德權監之。既而按驗無狀,泌奏追大臣下獄,乃可其奏。德權曰:「泌欲陷大臣耶?若大臣無罪受辱,則仁君何以禦臣?下臣何以事人君?」仲舒曰:「德權所奏者善。」乃可之。

    趙忠獻公普令親吏關隴市木治第,親吏因而私販,三司使趙比潛白太祖,太祖召普與比麵質,比大言普販木,太祖大怒,追班將逐普,詔問太子太師王溥等「普得何罪?」溥奏趙比誣罔大臣,太祖意解,因令扶出,比貶為汝州牙校。

    喬惟嶽、陳洪進納土,其子文顯為泉州留守,惟嶽為通判。會盜起仙縣、蒲田縣百丈鎮,眾十餘萬來攻,城中兵三千,監軍何承矩、王文寶欲屠其城,燔府庫而遁。惟嶽抗議,以為朝廷寄委,今惠澤未布,盜賊連結,反欲屠城,豈詔意哉?未幾,轉運使楊克讓以福州兵至,賊圍解。

    高防初為澶州防使張從恩判官,有軍校段汝進盜官木造什物,從恩怒,欲殺之,洪進紿云:「判官使為之。」從恩問防,防即誣伏,洪進免死,乃以錢十千、馬一疋遺防而遣之,防別去,終不自明,既又以騎追復之。歲餘,從恩親信言防「自誣以活人命」,從恩歎,益加禮重。

    查道初赴舉,貧不能上道,親族裒錢三萬遣之,道出滑州,過父友呂翁家,翁喪無以葬,母兄將鬻其女以辦喪事,道傾褚中錢悉與之,又與嫁其女。又嘗有僚卒女為人婢,道贖之,將女以嫁士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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