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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朱子为集儒学之大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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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亦是时世渐好,故此等人出,有鲁一变气象。其后遂有二先生出。

    伊川称明道之卒,当时同以为孟子之后,传圣人之道者,一人而已。推朱子之意,似未必于伊川之言完全首肯。厥后黄震东发传朱子之学,于此一端,特再提出。全谢山《宋元学案》,首胡安定,次孙泰山,次范高平,亦以此三人为首,乃见宋学理学之一贯相承,亦明标其意为一本于朱子。

    老释之学,理学家同所申斥。朱子于庄老两家颇多发挥,亦不全加废弃。其于释氏,尤其于禅宗,则特有精辨。于理学家中,朱子辟禅之语最多。后代理学家所辨儒释疆界,其说几全本于朱子。

    以上略述朱子集宋学理学之大成者,大致具是。此下当进而述及朱子集汉唐儒大成之所在。

    汉唐儒之学,主要在经,亦可谓其时则儒学即经学。宋儒之学不专在经,文史百家之业与经学并盛,故可谓至宋儒,乃成为一种新儒学,经学仅占其一部分。抑且汉唐儒经学之成绩,主要在章句注疏,宋儒经学,不拘拘在此,重要在创新义,发新论,亦可谓宋儒经学乃是一种新经学。朱子治经,承袭北宋诸儒,而其创新义,发新论,较又过之。然朱子亦甚重汉唐经学之传统。

    朱子极重视注疏,其早年为《论语训蒙口义》,即曰:

    本之注疏以通其训诂,参之释文以正其音读,然后会之于诸老先生之说,以发其精微。

    此则自始即以会通汉唐经学于当时新兴理学家言为帜志。直至其最后《论》《孟》集注、《中庸章句》成书,此一帜志终亦不变。朱子又曰:

    祖宗以来,学者但守注疏,其后便论道,如二苏直是要论道,但注疏如何弃得。

    理学家风气,正在要论道,朱子将论道与解经分开,最为明通之见。不仅以此矫北宋诸儒之病,更要乃在矫当时理学家之病。

    朱子于汉唐儒最重郑玄,曾曰:康成也可谓大儒,考礼名数大有功。人只是读书不多,今人所疑,古人都有说了。只是不曾读得郑康成注。其弟子问《礼记》古注外无以加否,曰郑注自好,看注看疏自可了。又曰:

    近看中庸古注,极有好处。摆脱传注,须是两程先生方始开得这口。若后学未到此地位,便承虚接响,容易呵叱,恐属僭越,不可不戒。

    又论《中庸》至诚无息一段,谓诸儒说多不明,只是古注好。

    郑氏说有如是广博,知是深厚,章句中虽是用他意,然当初只欲辞简,反不似他说得分晓。

    朱子之于郑氏,其推尊如是。其解《中庸》至诚不息一段,尽弃当时理学家言,单采郑说,可谓是只眼孤明,迥出寻常。晚年修礼书,有曰:近看得周礼仪礼一过,注疏现成,却觉不甚费力。又屡告其及门同预纂校之役者必注意注疏,奉为根据。

    朱子重郑玄外亦重马融,并亦推重其他诸家。

    有曰:

    东汉诸儒煞好,卢植也好。

    又曰:

    后汉郑玄与王肃之学,互相诋訾,王肃固多非是,然亦有考援得好处。

    又曰:

    礼记有王肃注煞好。

    虽专反郑玄如王肃,朱子亦有推许,此与后世之专一尊郑媚郑者,意趣亦复大异。

    然朱子于古注,亦非一味推尊。尝曰:

    赵岐孟子,拙而不明。王弼周易,巧而不明。

    又曰:

    古来人解书,只有一个韦昭无理会。

    又曰:

    五经中周礼疏最好,诗与礼记次之。书易疏乱道。易疏只是将王辅嗣注来虚说一片。

    朱子论经学,既重注疏,亦重专家与师说。尝曰:

    圣贤之言,有渊奥尔雅,不可以臆断。其制度名物,行事本末,又非今日见闻所能及。故治经者必因先儒已成之说而推之。汉之诸儒,所以专门名家,各守师说,而不敢轻有变焉。但其守之太拘,不能精思明辨以求真是,则为病耳。然以此之故,当时风气终是淳厚。近年以来,习俗苟偷,学无宗主。注经者不复读其经之本文,与夫先儒之传注,以意扭捏,妄作主张。今欲正之,莫若讨论诸经之说,各立家法,而皆以注疏为主。

    然朱子意中所谓家法,亦不专限于汉儒。又曰:

    易则兼取胡瑗石介欧阳修王安石邵雍程颐张载吕大临杨时。书则兼取刘敞王安石苏轼程颐杨时晁说之叶梦得吴栻薛季宣吕祖谦。诗则兼取欧阳修苏轼程颐张载王安石吕大临杨时吕祖谦。周礼则刘敞王安石杨时。仪礼则刘敞。二戴礼记则刘敞程颐张载吕大临。春秋则啖助赵正陆淳孙明复刘敞程颐胡安国。

    是朱子于经学,虽主以汉唐古注疏为主,亦采及北宋诸儒,又采及理学家言,并又采及南宋与朱子同时之人。其意实欲融贯古今,汇纳群流,采撷英华,酿制新实。此其气魄之伟大,局度之宽宏,在儒学传统中,惟郑玄差堪在伯仲之列。惟两人时代不同,朱子又后郑玄一千年,学术思想之递衍,积愈厚而变益新。朱子不仅欲创造出一番新经学,实欲发展出一番新理学。经学与理学相结合,又增之以百家文史之学。至其直接先秦,以孟子学庸羽翼孔门论语之传,而使当时儒学达于理想的新巅峰,其事尤非汉唐以迄北宋诸儒之所及。故谓朱子乃是孔子以下集儒学之大成,其言决非过夸而逾量。

    今就朱子所举宋代经学名家,其中理学家,仅伊川横渠两人,而濂溪明道皆不列。程张以下,仅列杨时吕大临,其他理学家亦不得与。可见当时理学家之于经学,在朱子意中,实多浅尝,非能深涉。厥后顾炎武谓经学即理学,舍经学安所得理学哉,此言亦恐不为朱子所首肯。而当时理学家谓二程直得孟子不传之秘,于汉唐以下经学,搁置一旁,不加理会,斯亦决非朱子所同意。

    朱子又不仅于经学如此,尝谓:

    庄老二书解注者甚多,竟无一人说得他本义出,只据他臆说。某若拈出便别,只是不欲得。

    此乃朱子之自信语。亦是朱子确曾下过工夫,故能有此自信。可见朱子于各家说庄老者,亦曾博观纵览,乃欲以解经方法来解子,解庄老二书,运用纯客观方法,以求发得庄老二书之本义与真相。惟因精力不敷,兴趣不属,乃置而不为。其实朱子之解濂溪《太极图说》与《通书》,以及横渠之《西铭》,其所运用之方法,亦是一种解经方法。朱子至友如张南轩,亦谓朱子句句而解,字字而求,不无差失。盖当时理学界风气,读书只贵通大义,乃继起立新说,新说愈兴起,传统愈脱落。此风在北宋诸儒已所不免,而理学家尤甚。即南轩亦仍在此风气中。惟朱子,一面固最能创新义,一面又最能守传统。其为注解,无论古今人书,皆务为句句而解,字字而求,此正是汉儒传经章句训诂工夫,只求发明书中之本义与真相,不容丝毫臆见测说之参杂。此正是经学上传统工夫。明得前人本意,与发挥自己新意,事不相妨。故经学之与理学,贵在相济,不在独申。合则两美,分则两损。朱子学之着精神处正在此。

    以上略述孔子以下迄于朱子儒学传统之流变,及朱子之所以为集儒学之大成者,大体竟。下当转述朱子本人学术思想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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