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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生死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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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早收起你那鬼算盘,

    想叫我当狗难上难!”……

    太阳偏西还有一口气,

    月亮上奉照死尸!

    ————李季的诗

    牛大水一伙,给敌人圈去的那天晚上,走近一个大村子。看见村外边隔几弓就有一堆火,鬼子跑来跑去的。到了村口,前面的敌人停下了;汉奸们喊着说:村里都住满了。鬼子就把抓来的男人们留在村口,妇女们都带进村去。

    大水心里着急的想,这些妇女要倒霉啦!他注意的看着一个个妇女从他面前走过,有的低着头,有的掉着泪,有的惊慌的望着,有的还抱着孩子;走完了,独独不见杨小梅。大水惊疑不定的想:“小梅哪儿去了呢?不是给糟害了?”正想着,脑瓜儿上梆的挨了一下,原来前面的人又走动了。

    他跟着来到村边的一个大场上。场的四周,也烧着一堆堆的火,有些鬼子还拿门窗家具往火里扔。大水这一伙,身上挂的东西都给拿走了,一下子觉得很轻松,可是脖子酸得抬不起头来。鬼子们围成一堆堆的在场边上吃饭。大水他们只希望能喝口水,谁的喉咙里都火烧火辣得难受啊。

    有一个当差的老头儿,提了一桶水来。一串串绑着的人们立时围上去,都想把头伸到桶里去喝。忽然一个日本军官骑着匹大白马来了,就在马上一脚把人踢开,让他的马饮水。人们都围在旁边看。那该死的马喷着鼻子,呼噜呼噜的吸了个饱,把肚子喝得滚瓜似的了,马脖子上还流下好些水。马走了,桶干了,有几个人可怜巴巴的爬在地上啜那泥浆;旁的人望着那骑马的鬼子走去,气得都瞪直了眼儿。夜里,四周的火堆,还是烧得很旺。大水他们和敌人排成菊花瓣儿,睡在大场上。抓来的人在里边,头对头,一层一层的;最外边的两层是敌人。要逃跑,一定会踩着敌人,怎么也跑不了。大水一夜没睡着;有人唉声叹气,给放哨的鬼子骂得不敢作声。

    早上,鬼子汉奸吃了饭,叫他们站成两行,又往外拔人。牛大水也给挑出来了。剩下的就在这村修岗楼;挑出来的一批,押着往城里送。路上耽搁了好几次。天黑,走到一个村子。这村也住满了敌人。大水他们给赶进一个很脏的院子里;鬼子把干净一些的北屋占了,伪军占了东屋,把大水他们推进西边一溜小坯屋,关起来。

    大水这一伙,一连两天水米没沾牙,饿得前腔贴后腔,渴得喉咙里冒火;又是累,又是热,谁都头昏眼花的倒在地上。有些人哼哼,鬼子的刺刀就从窗洞里捅进来。

    鬼子吃过晚饭,都睡了,只留着两个伪军在大门口放哨。三间小坯屋,都锁着门。大水屋里六个人,里边有村干部,有民兵,有老百姓。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渴得哭了,说:“这不叫人渴死啊!喝尿也情愿;尿又尿不出哟!”大水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办法。小伙子熬不住,用头碰着墙,哭着说:“怎么受得了,我不活喽!”他的头,碰得墙上的土沙沙沙的落下来。

    大水正在想着黑老蔡的话:在艰苦的环境里,咱们共产党员,要时时刻刻领导群众作斗争……他听见墙上的沙土落下来,忽然心一动,想起了一个主意;就低声劝那小伙子:“兄弟,别哭了。咱们慢慢想办法。”大水跪起来,直发晕,勉强凑在窗户台前等着。等了一阵,放哨的伪军换班了,有个伪军过来,往窗洞里瞧瞧。大水叫住他,跟他说了许多好话,又用道理打动他,伪军答应给他们提些水来。

    大家听到有水喝,都挣扎着坐起来了。大水蹲在地上,叫他们都凑过来,小声说;“乡亲们,咱们都是难友,得商量着点。我说,明儿个押到城里,不是枪崩就是刀砍,反正是个死;倒不如咬咬牙,想法子逃出去,这提来的水就是咱们的救命水!”他悄悄的跟他们说了个办法。几个人嘁嘁喳喳商量了一会儿,都同意了。

    那伪军开了门,提进一小桶水来。大伙儿千恩万谢的说好话。伪军高兴的说:“没什么,都是中国人!”出去锁上门,走到大门口去了。大水叫每人喝一小口,润润嗓子;他自己想着是个共产党员,应该“起模范”,就一点儿也没有喝。

    大水是拴在绳子的一头,小伙子是拴在另一头。大水和他背对背,摸索着给他解绳子。一会儿,六个人都偷偷解开了。一个人站在窗口了着,那五个有的抹下头上的手巾,有的撕下一截袖子,沾着水,轻轻儿扑到墙上去。土墙闷湿了,就用手挖。

    弄了老半天,眼看着快挖透了,忽然窗边的人紧张的弯过腰来,小声说:“来了,来了!”六个人急忙背过手,拿着绳子,照原来的样子坐着;牛大水那宽宽儿的背,贴着那挖开的洞;大家连口气都不敢出。伪军开了门,进来说:“你们喝够啦?”几个人忙说:“喝够了,喝够了,真麻烦你啦。”伪军把桶提出去,又锁上门走了。

    有的人可吓得打哆嗦,泄了气儿。大水说:“别害怕!快加一把劲,就成功了。”大伙儿咬咬牙,又紧张的挖起来;忘了渴,忘了饿,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一会儿就挖通了。大水先钻出个头去,望了望,就爬到外面。接着一个个都爬出去,跟着大水,溜到村外,就分散逃跑了。

    二

    大水在地里胡混了几天,心里想:“老这么东跑西颠的,也不是个事儿,找‘堡垒户’钻个洞试试看吧。”

    晚上,他溜进一个村子,跳墙进了尹大伯的家。尹大伯是个红脸白胡子的老头儿,和他的小孙子正吃饭呢;一见大水,老人家忙下炕说:“大水,你可来了!这么些天见不着咱们的人,真是有天没日头,可把我老头儿憋坏啦。”那孩子也叫叔,拉大水上炕吃饭。

    大水一面吃一面问:“咱们挖的那‘草鸡窠’呢?”大伯说:“不是在你屁股底下哩!好好儿的,单等着你来呢。”大水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饱饭,大伯点起一根火绳,熏蚊子,叫大水安安稳稳睡他的觉;说:“有我在,百不怎么的!别看我门神老了不捉鬼,我耳朵可灵着哩。”老人家安顿大水在炕上睡下,爷爷孙子两个就夹着破被子,到房顶上去放哨。老大伯一夜没睡,尽支起耳朵听呢。

    天一扑亮,敌人进村了。老人家忙叫醒大水,端下锅,大水钻进炕里面地底下挖的地洞,洞口搁好洋铁片;大伯又坐上锅,添了水,烧起柴禾来。

    敌人挨家搜查,查到这一家。一个汉奸踢着尹大伯问:“老头子!你家八路军藏在哪里?”尹大伯慢慢站起来,用手托着耳朵,凑过去问:“你说什么?”汉奸大声说:“问你见了八路军没有?”尹大伯说:“哦哦,八路军?见来着,见来着!穿的灰不济的粗布,还拿着枪哩!”汉奸忙说:“对对对。在哪儿了快说!”尹大伯说:“啊呀,可多呢!全宿到这村啦。”汉奸急忙问:“他们多会儿来的?都住在哪儿?”老头儿说:“你别忙,让我想想!那一天我正赶集回来,买了点年货,眼看灶马爷就要上天啦……”汉

    奸气得打了他一巴掌:“他妈的!谁问你去年的事儿?这个老棺材瓤子!”

    鬼子吼着:“洞!洞!”汉奸对着老头儿的耳朵嚷:“问你,洞在哪儿?”老人家眯缝着眼儿,说:“什么?洞?头年我养了个大狸猫,嘿,一看就是个好猫,把耗子治得影儿也不见啦,哪还有洞呀?”汉奸嚷着:“你他妈的!不是小洞,是大的,地下挖的!”尹大伯伸着头,仔细的听着,笑起来说:“哦!这回我可听明白啦。嗨,早知道,早领你们去啦。你们跟我来!”就领他们到后面,指着粪窖说:“你看!这不是啊?我家这是三月才起的,还没多少粪!不信你瞧!”说着拿个粪杓搅给他们看。臭得那些鬼子忙捏着鼻子走开;汉奸用手在鼻孔下面扇着,眉头拧成疙瘩儿,说:“得了得了!快放下吧!你他妈的真刺儿头!”一伙人骂骂咧咧的走出去,嘴里说:“晦气!倒霉!碰见这么个糟老头子!”

    他们出了门,尹大伯托着白胡子,差点儿笑掉了下巴;赶忙对小孙子说:“我老头儿出嘴,你小孩子出腿;快跑出去再打探打探,咱们得多提防着点儿!”小孙子答应着,跑出去了。

    三

    大水在尹大伯家,一连住了好几天。鬼子汉奸常来折腾,都应付过去了。大水想:“有群众掩护,待在这‘草鸡窠’里倒挺稳当。”可是他又想:“老待在这儿,外面的情形一点不知道,双喜他们都见不着,小梅又不知道下落,家里老人也不知道怎么着了!天天钻洞,什么工作也不能干,可不把人憋死呀?”

    一天晚上,他辞别了尹大伯,先去寻他的枪。

    野地里,月亮照得挺明快。高梁、棒子都长高了,可是草也长得挺稠。大水心疼的想:“这地可是该锄啦!”在一片树林里,他碰见赵五更、艾和尚。同志们见了面,心里可豁亮多了。谈了几句话,艾和尚就拉着大水的胳膊说:“大水啊,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可别难过!”大水忙问什么事。艾和尚说:“敌人把你爹抓去,逼着要人,老人家受了点儿罪,村里保他出来,没两天就去世了!”大水听了,呆呆的坐在坟头上;艾和尚一劝,他就哭开了。

    牛大水越哭越伤心。艾和尚和赵五更劝了半天,他才擦着泪,咬牙说:“好狠的鬼子汉奸啊!那么大岁数的一个病人,也逃不出他们的毒手!我牛大水活着非报仇不行!”他打听同志们和兄弟小水的消息。五更说碰见马胆小了,听说小水跟着双喜呢;又说高屯儿救活了,杨小梅也逃了出来;埋在地里的枪,双喜都起走了……大水听了,心里才松快点儿。

    大水又问黑老蔡、双喜在哪儿。艾和尚小声告诉了黑老蔡的地点,说自己才从那儿来,路上遇见的赵五更;黑老蔡说:双喜在西渔村,叫大家跟双喜————跟组织联系好,千万不要失掉关系;又叫大家一定要把枪带在身上,在任何情况下,决不能放弃了武装,必要的时候就得跟敌人拚。还叫同志们多作些群众工作……等敌人的疯狂劲儿一过去,就集中力量,打击小股的敌人……这些话,艾和尚可记不清,只说了个大概的意思。未了他说:“黑老蔡已经把工作都布置给双喜了,咱们赶快找双喜去,双喜在一个堡垒户家待着呢。”

    赵五更也正要找双喜,三个人就急急忙忙奔了西渔村。谁想艾和尚糊里糊涂,又把地点记岔了;五更也光知道双喜在这村,可说不清在哪一家。他们找了半天没找着,心里挺着急。看看罗锅星在西天只剩一树高,,天快明了。他们不敢在村里待,只好到村外庄稼地里,找了一片场,就在滑秸垛旁边睡一会儿,三个人轮流放哨。

    天刚麻麻亮,敌人来围村了;鬼子怕老百姓发觉,都从高梁地里走,头前是便衣汉奸引路。放哨的艾和尚可睡着了!

    大水迷迷糊糊听见高梁叶子唰唰的响,心一惊,坐起来回头一瞧,不好,四五个便衣往这边走呢;忙叫醒赵五更,说:“快醒醒!不知道什么人来了!”又去推艾和尚。赵五更忙拿着枪站了起来,说一声:“快跑:敌人来了!”就往前窜。敌人发现目标,赶忙去追他,大水、艾和尚都没有枪,见滑秸垛旁边靠着个秫秸箔,就钻了进去。

    赵五更看见敌人追他,急忙回头打了两枪,打死了头前的一个敌人,就跑得不见影儿了。大水、艾和尚从秫秸箔的另一头钻出去,窜进高梁地。没想到顶头碰上了鬼子,一下按着大水的脑瓜儿,把他卡住了。大水要有枪,也就可以把鬼子打死,自己逃走;可他空着手。猛一挺,褂子哗的扯破了。鬼子拧住他一只耳朵,大水挣扎着扭过去,转身一个耳光,把鬼子打了个侧不棱;一个指头打在钢盔上,痛得发麻。那边艾和尚也跟一个鬼子打起来了。

    大水正想跑,另一边又跑来两个鬼子,嘴里说着:“好的好的!上的上的!”原来鬼子爱摔跤,都把枪扔了,要捉活的。一个鬼子先扑上来,抱住大水就摔,嘴里嗯嗯嗯的。他两个就地十八滚,打了个瞎架。旁边两个鬼子看大水劲头儿大,也都扑上来。大水一个打不过三个,给他们按住了。鬼子解下大水的束腰带,把他绑起来。艾和尚那边只一个鬼子;艾和尚急劲儿大,把他摔在一边就跑,那鬼子爬起来就追……

    四

    天明了。敌人把牛大水拉到场上,一群鬼子围着看。矮胖的鬼子小队长饭野用手叉叉大水的手腕,那手腕儿真粗真壮啊;又用手一揸一揸的量量头水的肩膀,比他自己的肩膀宽得多;他那红红的酒糟鼻子哼了一声,嘀哩嘟噜不知说些什么。那挨了巴掌的鬼子,人们都叫他什么“初一加三郎”的,是个高个儿;他老噘着嘴,低着头,翻起白眼儿对大水瞅着。鬼子们看看他,又看看大水,都叽哩呷啦乱笑。

    饭野小队长会几句中国话,问大水:“你什么的干活?”大水瞧见旁边有井,有菜园子,就说:“看瓜的。”汉奸问:“看什么瓜?”大水说:“看北瓜。”饭野那红鼻子一缩,露出不相信的神气。他哼了一声,弯下腰去,看看大水的手心,没死肉;又蹬一蹬大水的腿肚子,倒是挺有劲儿;立时眼睛一鼓,说:“嘿,八路太君的有!”就把他带到村北口大堤旁边去。

    他们把大水绑在堤边一棵柳树上,手反绑着,上中下三道绳子捆了个紧。鬼子们有的打他耳光,有的用大皮鞋踢他。正打得凶,那边又有一群鬼子,拥着一个人过来;那人头上的血流了一脸。大水吃了一惊,看出他正是艾和尚。艾和尚因为空手,也给活捉了。

    鬼子把他推到牛大水跟前,一个汉奸手里拿着艾和尚的黑皮带,指着大水,问艾和尚:“你认得他不?”大水忙说:“我不认得他,他怎么认得我?”汉奸照大水脸上就是一皮带:“谁他妈的问你呀!”又问艾和尚:“说!认得不认得?”艾和尚说:“我,我也不认得他。”鬼子把他一推,艾和尚就一屁股坐在堤坡上了。

    两个鬼子拿着两根粗木棍,打得艾和尚乱叫,痛得往两边让,身子一仰,腿一翘,一棍就把一条腿打折了。艾和尚给打急了,猛一挺,呼的往下窜,就钻了高梁地;可是腿折了,他跑不了啦!鬼子把他拖回来,说:“你两个统统死了死了的!”一枪就把艾和尚打死了。大水闭着眼儿等他打,可是听不见枪声;睁眼一看,艾和尚已经栽到堤根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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