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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拯表妹天涯嗟失路 憶慈親海外喜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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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說魚拉伍問他表妹色來因,色來因便痛哭一場,哭着說道:“我前月和我的母親,從紐約動身,想到南洋一帶游厯,坐的是英國郵船。不料這英國郵船,被那落星的石頭把煙囱打斷,我們太心慌了,便坐了小漁船下去。那知這漁船上的篙工水手,一箇箇都是強盜,却又是我們白種裏面的人。這種人在洋面上,專靠打劫營生,但他中間却立有幾件憲法:第一是不得奸淫婦女,第二是不得擅戕人命,第三是得了財物上下人等一例均分。我們被他拘在一箇艙裏,走了三十多箇鐘頭,那船纔停到口岸。這口岸土名彭突亨。彭突亨的酋長,擡出幾十箱的寶物,換我們母女兩人,進了他的土宮。”

    魚拉伍聽到這句,好比刀劍鑽心, 着眉頭問道:“你們進了他的土宮便怎樣?”色來因哭道:“那酋長便想使出野蠻手段來。我母女求死不得,抵死的呼號求救。”魚拉伍道:“旣到那裏,便是羊落虎口,呼天不應,叫地無門,有甚人搭救?”色來因哭道:“正在拚得一死時刻,忽聽土宮後面大吼一聲,那酋長登時色變,放下手站在一旁,身體抖得篩糠似的。原來這酋長最怕的是老婆,當下那老婆大踏步出來,伸出燋炭一般的手掌,走到那酋長面前,硑硑磅磅的向他面頰打去。打了好幾百下,纔住了手。又輕輕的揭起那酋長的眼皮,大喝了一聲,拖到後面去了。不上一刻,那老婆又折到前面,合起兩掌向我們說話。我們嚇得渾身發戰,又不懂他講的甚麽,看看他的臉色,想來沒有害人意思,心纔放了。那老婆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我的母親,走到一間石室,那石室裏面,安放着幾張石榻,攤着許多狐皮。他做箇手勢,叫我們休息。我們無可奈何,只得依了他。他走到外邊,又抱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板,把石室遮了。喫食也是他送來。”

    魚拉伍又問道:“這種野蠻地方,那喫食怎樣下咽呢?”色來因道:“說也奇怪,他地方雖然野蠻,那搬來的酒食却件件俱有,還有幾件海味,就是紐約都城裏製造的也不過如此。”玉太郎插嘴道:“這也眞正奇怪了!我看他們所用的兵器、所坐的竹船、所着的衣服,竟沒有一樣開化,怎樣飲食的程度竟好到這步田地呢?自古道得好: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們氣球裏,若僱得這樣大菜廚子,勝似中國的細崽多了。”濮玉環便看了他一眼道:“人家有要緊話要說,你不該打斷人家的話頭。”

    色來因哭聲漸住,接着說道:“虧得那老婆晝夜守着我們,所以我們並沒喫虧。”魚拉伍道:“謝天謝地!野蠻人必須有這種管頭纔好呢。但是今天爲甚麽又坐竹船到這地方呢?”色來因道:“前三天便坐竹船,到各處漁獵了一回,我們和那箇老婆,都坐在一箇艙內。也是那老婆一片好心,怕我們丟在石室,終不妥當,所以纔帶我們出來。今天到得這裏,天幸遇着表兄,救出地獄;只苦着我的母親,他爲身體疲倦,還睡在艙裏,却如何是好?”話到這句,不由的放聲大哭。又道:“那酋長旣被打死,那酋長的老婆定要迁怒我的母親,怎生是好?”魚拉伍也茫無主意,只陪着垂淚。玉太郎便吩咐機器匠緩緩開機,看那竹船去得不遠,拉了魚拉伍一把道:“哭也無益。如今竹船還在下面,我和你下去搭救他的母親可好?”

    魚拉伍被他提醒,立刻擦擦眼淚,拉了色來因到球口,指點道:“那一隻竹船是你們坐來的?”色來因用手一指道:“那隻有哭聲的,便是我們的坐船。”魚、玉兩人便落到船面,放下幾響毛瑟槍。走到中艙,看見一箇婆子,披着灰黑色頭髮,埋着頭在那裏蠻哭,兩隻脚不住的在船板上亂跥,曉得就是酋長的姘頭了。魚拉伍便對准一槍,把他打死。艙底下僕役,一箇箇都叩頭不止。魚拉伍問道:“我有箇親戚在你們船上,還出來,便饒你們的性命。”那些僕役都不懂魚拉伍的說話,只管叩頭。魚拉伍大怒,便放槍打死了許多;玉太郎也陪着放了幾槍,竟把艙裏的人全數打死,方纔住手。搜索了半晌,却不見他的表叔母。魚拉伍打鈴上球,叫色來因下艙查點。色來因道:“我們臥房還在裏面。”用手一推,推開兩扇竹門。走進了門,竟把色來因嚇得大叫一聲,昏跌在地。魚拉伍急忙上前看時,只見他表叔母的腦袋已供在鐵盤中間,那屍身早不知拋到那裏去了。因爲色來因昏暈跌倒,不及悲哭,趕忙將色來因扶起,抱在手裏,不住的大聲哭喊。玉太郎替他捧了鐵盤,一齊都上了球。

    濮玉環和龍孟華看了,自然也是異常悲悼,就是滿球的婢僕,也沒有不怒髮上衝的。龍孟華走進兵器房,吩咐滿球的丁役各取一枝毛瑟槍,代魚老爺報仇。玉太郎看他發了這號令,立刻止住道:“不消這樣!這些丁役,有的會放槍,有的還不會端槍呢,要他何用?我這裏有十幾隻氣雷,取出一隻,就夠幾十隻竹船受用了。”龍孟華停住了手,問氣雷是怎樣放法,玉太郎便運動機器,把氣雷由洞內推出。龍孟華仔細看去,彷彿像蜈蚣彈弓一般,異常輕便。玉太郎吩咐本球退後幾百步,對准了方針,撥動了電機。登時間天崩地裂,衝得那海裏的大魚大獸,都飛在半空中,那幾十隻竹船,連竹片都不知飛到那裏去了。魚、色兩人正哭得沉痛,聽得大聲作於水上,把哭聲都嚇住了,忙問濮玉環;濮玉環把放氣雷的事告訴了一遍。魚、色兩人的冤仇已雪,很感激玉太郎,同到玉太郎那邊道謝。只見玉太郎還想再放氣雷,魚拉伍攔住道:“玉先生且慢,願借氣雷一看,廣廣見識。”玉太郎便指給他看過。收過氣雷,同到客廳,用了些茶點。

    那時已暮色蒼茫,玉太郎問色來因道:“色姑娘,你前月坐的英國郵船,郵船上可有什麽落難的熟人沒有?”色來因道:“落難的很多,最可惜是瑪蘇亞先生母女兩人。他兩箇原是著名貞潔的,那天也坐了一隻漁船逃命,看來大半也是強盜船呢。”玉太郎聽到此句,心上大喜,急忙問道:“色姑娘,知道他們的踪跡麽?”色來因道:“我不知道。”玉太郎又不免暗暗叫苦。濮玉環在旁問道:“色姑娘同瑪蘇亞先生的女兒可認得?”色來因道:“瑪蘇亞先生是箇貞女,這女兒並不是他生的,是九年前結拜的義女。他義女名叫瑪蘇亞第二,曾和我喫過好幾次的酒,他的學問要算我們紐約數一數二的了。我這裏還有他照片呢。”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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