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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登大宝识破真龙 练双弹反输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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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邦杰此次莅山东省,并无特别事实,不过如前游玩山水;又以住居衙门内,觉得不很方便,同了他几个侍卫,移居一所地方,近旁古刹,镇日徜徉风景,流连名胜,倒也逍遥快乐。且又恐旁人疑虑,看出他的行藏,是以居止动作,十分敛抑,不敢放出一般傲贵气度,反随随便便住下。然山东省一班官吏,亦稍有所闻,不知其详细,都不敢公然道破。其余百姓人民,莫不视邦杰为一个京官罢了,万万想不到他是一个金枝玉叶,当今之皇四子也。

    有一日,邦杰闲暇无事,他唤了几个侍卫,跟他往谒孔林,在那里盘桓了几天,与衍圣公异常契合,刚要打算去别处去走走,忽然京中廷寄到来,转饬本省抚台查探消息,说他私自离京已居两个多月,是否在该省驻节,现今圣躬稍有不豫,着该抚台转知速即回京,以便省视。

    抚军当日接奉此项廷寄,吃了一惊,连忙访问,晓得皇子在衍圣公处住下,乃亲自到彼开读圣旨。邦杰跪聆之下,曷胜惊惧,私忖圣上春秋已高,然素体结实,此次因宵肝勤劳,万岁之暇,或者失于调摄,邪魔侵入,亦未可知。倘一旦山陵崩,恐诸子中必有萧墙祸变者也。于是即日就同着几个心腹侍卫,奔回京中去了。不分星夜,飞骑捷速,看看将到卢沟桥相近地方。只见前面几匹飞骑,流星地赶到,远远见了邦杰一行人众,便即滚鞍下马,伏在地上,邦杰问道:“京中近况若何?”

    那几个原来是大内的侍卫,亦是邦杰一边的人,禀道:“现今圣上病甚沉重,各位皇爷都在暗中争夺,闹得不成样子。皇爷的宫内,恐怕皇爷在外,忘了大事,故特差奴才赶来,迎接皇爷回京料理。”

    邦杰听了,叱道:“咱知道了,你们起去告诉他们,咱即刻就到了。”那大内侍卫,答应了几声是,站了起来,飞身上马,一齐先去了。然后邦杰在马上,一面走路,一面同他几个心腹商量对付之计划,不知不觉,已到了都门,偷偷地一队人马回归他府邸中去也。

    原来圣祖所患之病,实因一则年纪高大,二因太子柔弱,诸皇子各蓄异志,私树爪牙,群谋篡夺。圣祖心中异常忧郁,已非一日,渐渐就养成一个怔忡之症。虽常饬太医院尽心开方诊治,却并不见效验,反弄得也不成寐,时时惊恐,精神疲倦,究属年迈,即玉食万方,亦觉无从补救了。

    这班皇子更漠不关心,竟将父皇病体置诸脑后,日夜聚讼纷纷,肆无忌惮。其时有十四皇子者,名允禵,素为圣祖所宠爱,恃势凌人,最与四皇子反对,宛如劲敌。(按,四皇子即雍正,其登大宝年号为“雍正”,当时罗邦杰即其假名也,以下统称雍正。)

    先是雍正借雍和宫供养喇嘛,以诵经礼佛,祷祝圣寿无疆为名,实则暗蓄死士,窥窃神器,昼夜设计,抵制诸皇子也。大喇嘛名呼图者,尤狡黠多智,并谙邪术,雍正倚为心腹,布置秘密道场,广收僧徒至数万人。每日与雍正计划,倾危太子,谋夺帝位,往往锦衣怒马,引导为狎邪游,纵欲恣雎,无法无天,道路以目,莫敢奈何。以其仗雍正做护身符,而清廷素重视喇嘛,尊之为活佛。

    呼图乘机招致青年女徒,谓凡女得亲佛体,乃无量之幸福,异日有成佛作祖之希望。以是一般妇女,咸信仰之若神明,而参欢喜之禅,开无遮之会,固视若寻常矣。噫,其真意耻之尤也。至皇亲显宦之妻女,当时为风气所染,亦莫不以皈依佛教为荣,相率效尤,执弟子礼日,众喇嘛要为之摩顶、受戒、唪诵、经忏,以忏悔罪孽,或入宫中,或在邸第,夜以继日,借法门为宣淫之地。而喇嘛又擅房术,器具绝伟,遍洒甘露,尤得尝醍醐之味,咸被其迷惑,乐不思返。

    妇女本生性娇媚,况长于富贵,业中则又饱暖思淫,得此烧香念佛之举,暗作送暖偷寒之人,顾安有不愿者哉?以是极意奉承,唯恐失喇嘛之欢心,甚至因争宠而肇雌斗者,亦时有所闻。

    盖其时有黄馨哥者,吴人也,业贩杂货,寓居京师,已有年矣。娶妻郑氏,美而艳,夫妇甚相得,出入陈姓宦家,久而稔熟,情好甚笃,陈宦遂认黄妻郑氏为螟蛉义女。郑氏又善婉娴,能顺人意,夫人宠爱之不啻己出。陈宦本夤缘权贵旗人安拉格,趋奉甚殷,安邸素妄佛,尤尊奉喇嘛,常日在邸唪经,恬不为怪。陈宦之妻若女,亦往宫膜拜,身濡目染,冶荣诲淫,势且随波逐流,早卷入漩涡而不觉迷信之深,并廉耻不知为何物。

    郑氏因随侍陈宦,被喇嘛瞥见,惊为绝艳,居以奇货,以为天上安琪儿坠落尘寰矣,百般诱惑,谀言谄词。郑氏初不为动,嗣为各妇女耸劝,皈依佛教,必有好处。大凡妇人心地喜闻人誉,乃竟不自持,含羞向前乞大师行洗礼。香花烛焰,绵绵一室,而郑氏顶礼,三宝冀忏悔。迨受洗时,喇嘛神魂颠倒,粉膳珠光,笑声杂沓,误将手指触及郑氏之酥乳,郑氏不禁心动,遂被喇嘛留宿宫中,传授秘术,于是坠入万劫不复之境矣!

    郑氏自被喇嘛蛊惑,遂致伤身,虽后悔亦不及,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也。且己身亦难自由,终日闭置雍和宫中作为禁脔,唯雍正亦曾宠幸,而郑氏谙房术,即劲敌不能挫其锋,以是雍正反在她笼络中矣。除喇嘛外,竟与雍正情好弥深。馨哥见妻不归,百计探访,后机事渐泄,摄于势不敢张扬,隐求陈宦,愿给事宫中为奴。陈宦委婉达喇嘛,喇嘛许之,洎悉其即为郑氏夫,意欲反汗,染业已许之,亦莫可奈何。馨哥因此乃得与娇妻见面,陈诉旧情,亦不幸之幸也。

    雍正宠幸郑氏,不敢公然形于辞色,每私与之密商国家大事,有所筹策,悉合机宜,雍正恒韪之。迨见馨哥做事诚恳,心地憨直,颇亦信任,尝语郑氏曰:“朕若登九五,当以此宫交汝夫妇二人执掌,可也。”郑氏顿首拜谢,更不惜以色媚之也。

    无何,圣祖病笃,雍正商之呼图。呼图阳为设计,实则暗中已受允禟巨款,将欲乘机杀雍正,以报命,雍正实未之知。会郑氏以受雍正恩重,私下告密,泣诉道:“贱妾蒲柳之姿,蒙殿下宠爱逾恒,今事急矣,何惜此残躯,以陷殿下于大难乎?然贱妾一言必死,今愿请死于殿下之前,以明妾志。”乃欲拔剑以自刎,雍正急阻止之,慰之曰:“卿忠于朕,使朕有备,朕心实感,且卿当为朕图之。”于是授以嬲喇嘛之计。是夜但闻宫内金戈铁马之声,彻旦不休,旋报喇嘛呼图身首异处,而郑氏亦失踪。馨哥闻之,哀痛异常,请尸求殓,雍正谓之曰:“汝妻并未死,朕恐伊受惊,迁于别宫,居住事定后,仍使汝夫妇团圆也。”

    一日馨哥被召入宫,甫抵宫门,觉背后有人牵其衣,回视之,乃雍正也。不语,仅纳一小木牌于伊衣袋中,动之以目。正匆遽之间,忽内传圣祖驾崩,宣召喇嘛入宫诵经,照例用一大臣捧嗣皇帝名牌出,为大行皇帝之御笔也。那时禁卫森严,鸦雀无声,唯顾命大臣并喇嘛得入内,余均不得入。

    未几,果见顾命大臣捧嗣皇帝牌出,偷视之,见书“十四皇子”,该木牌与雍正所给者一般无二,惊骇欲绝,闻捧牌者则属己名,乃疾趋前进及庭下,福至心灵,忽触奇想,乘人不备私将木牌换易,径出宫门。而四皇子登极之诏,宣布天下矣。

    雍正既登大宝,诏黄馨哥入居旧喇嘛宫,见禅床上其妻盛妆端坐,不禁狂喜,赶握其纤手,觉触指欲僵,视之,则赫然土木偶人也。询之侍婢,方知伊妻与大喇嘛呼图,同时做并命鸳鸯矣。乃恸,且虑祸及,遂仰药死。雍正闻之,饬令厚葬,并为之立祠,以酬其功焉。

    禅事既定,改年号为“雍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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