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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芸閣先生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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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載龍沐勛輯

    予因重校《雲起軒詞》,遂就行篋所攜近人撰述之論及芸閣先生詞者,彙鈔成帙,附刊集後,藉爲學者參究之資。他日續有所得,當爲補入焉。中華民國三十二年一月,沐勛附記於金陵寓廬之荒雞警夢室。

    歸安朱彊邨先生(孝臧) 《彊邨語業》卷三《望江南·雜題我朝諸名家詞集後》云:“閒金粉,曹鄶不成邦。拔戟異軍成特起,非關詞派有西江。兀傲故難雙。(文道希) ”

    番禺汪精衞先生(兆銘) 手批《廣篋中詞》云:“文芸閣能爲沈博絶麗之文,其詞脱胎蘇、辛,而設色絢麗,無其率易之習,可謂於詞壇别樹一幟,蔚爲重鎮。”

    溧水王伯沆先生瀣 手批徐刊《雲起軒詞鈔》云:“芸老詞共一百五十餘首,初選得八十首,加朱圍其上。數月後重讀一過,又就鄙意遴其尤精者二十餘首,復增朱圍一,斷爲可删者八,餘俟異日再定。芸老爲近代詞學一大宗,所以嚴爲甄録者,實不欲此集有豪髮憾耳。”

    如皋冒鶴亭先生廣生 《小三吾亭詞話》卷一云:“萍鄉文氏與余家三世俱宦粤東。咸豐初,叔來觀察殉節嘉應,先曾王父伯蘭公亦殉乳源。兩家子弟垂髫往還,其後復申之以姻婭。道希讀學(廷式) 爲叔來觀察之孫,光緒庚寅廷試以第二人及第,博聞彊記,似俞理初、章實齋一流人物。其畢生精力盡在所著《純常子枝語》中,茂陵遺稿,無人過問,致足慨也。(沐勛案,番禺汪先生近爲校刊《純常子枝語》全稿,文公在天之靈,可以無憾矣。)道希論本朝人詞,謂:‘曹珂雪有俊爽之致;蔣鹿潭有沈深之思;成容若學《陽春》之作,而筆意稍輕;張皋文具子瞻之心,而才思未逮。’又言:‘自朱竹垞以玉田爲宗,所選《詞綜》意旨枯寂,後人繼之,尤爲冗漫。以二窗爲祖禰,視辛、劉若仇讎,家法若斯,庸非巨謬?’故其所作《雲起軒詞》,渾脱瀏灕,有出塵之致,亦可謂出其餘事,足了千人者矣。《虞美人》云:‘無情流水聲嗚咽,夜夜鵑啼血。幾番芳訊問天涯,不道明朝已是隔牆花。  夕陽送客咸陽道,休訝歸期早。銅溝新漲出宫牆,海便成田容易莫栽桑。’(自注:乙未四月作。) 《翠樓吟》云:‘石馬沈煙,銀鳧蔽海,擊殘哀筑誰和。旂亭沽酒處,看大艑風檣峨軻。元龍高臥。便冷眼丹霄,難忘青瑣。真無那。冷灰寒柝,笑談江左。  一笴。能下聊城,算不如呵手,試拈梅朵。苕鳩棲未穩,更休説山居清課。沈吟今我。祗拂劍星寒,欹屏花妥。清輝墮。望窮煙浦,數星漁火。’《永遇樂》云:‘落日幽州,憑高望處,秋思何限。候雁高鳴,驚麏晝竄,一片飛蓬捲。西風萬里,踰沙越漠。先到斡難河畔。但蒼然平原目極,玉關消息初斷。  千年祇有,明妃塚上,長是青青未染。聞道胡兒,祁連每過,淚落笳聲怨。風霜頓改,關河猶昔,汗馬功名今賤。驚心是南山射虎,歲華易晚。’”

    又云:“庚子辛丑之間,道希寓黄歇浦。其時帶甲天地,京朝士夫多南還,若沈子培、子封兄弟,丁叔衡,費屺懷,張季直,暨外舅黄叔頌先生,與余輩朝夕咸集,極一時文酒山河之感。道希曾賦《念奴嬌》詞云:‘江湖歲晚,正少陵憂思,兩鬢衰白。誰向水精簾子下,買笑千金輕擲。淒訴鵾弦,豪斟玉斝,黛掩傷心色。更持紅燭,賞花聊永今夕。  聞説太液波翻,舊時馳道,一片青青麥。翠羽明璫飄泊盡,何况落紅狼藉。傳寫師師,詩題好好,付與情人惜。老夫無語,臥看月下寒碧。’迄今思之,何異《東京夢華》也。”

    又云:“道希之以病歸萍鄉也,余送之登舟,惜别懷歡,黯然無緒。道希尋舉六祖“落葉歸根”、“來時吃飯”二語,遂别去。别未久,遽歸道山。讀其病中《南鄉子》詞云:‘一室病維摩,且喜閒庭掩雀羅。煑藥繙書渾有味,呵呵,老子無愁世則那。  莽莽舊山河,誰向新亭淚點多。惟有鷓鴣聲解道,哥哥,行不得時可奈何。’道希四十始通籍,以大考第一,擢翰林院侍讀學士。羣小側目,中以蜚語。憂傷憔悴,自戕其生,天喪斯文,後無來者。我豈阿其所好耶?”

    新建夏吷庵先生(敬觀) 《忍古樓詞話》云:“余作詞始於庚子,時寓居海上,與萍鄉文道希兄弟日相過從。道希頗授予作詞之法。一夕李伯元茂才於酒肆廣徵京津樂籍南渡者四十餘人,爲評隲殘花之舉,余首賦《念奴嬌》詞,道希輩頗擊節歎賞,和者遂十餘人。道希詞云:‘江湖歲晚,正少陵憂思,兩鬢衰白。誰向水精簾子下,買笑千金輕擲。淒訴鵾絃,豪斟玉斝,黛掩傷心色。更持紅燭,賞花聊永今夕。  聞説太液波翻,舊時馳道,一片青青麥。翠羽明璫飄泊盡,何况落紅狼藉。傳寫師師,詩題好好,付與情人惜。老夫無語,臥看月下寒碧。’余詞云:‘催花羯鼓,怪聲聲動地,漁陽撾急。吹起辭枝紅亂旋,莫道東風無力。析木青萍,桑乾白柳,夢見傷心色。黄塵走馬,舊衣曾涴京陌。  分付紅粉歌筵,金尊休淺,同是江南客。行遍天涯都不似,却悔年時心迹。罥樹游絲,迸盤清淚,思繞腸牽直。四條絃上,數聲如訴如泣。’此詞余集中不載,今日視之,正是小兒初學語也。(《詞學季刊》第一卷第二號)

    又云:“番禺葉玉甫(恭綽) ,亦號遐庵,蘭臺先生之孫也。幼隨父仲鸞太守於南昌官所,與余爲總角交。年十六七即能詞,萍鄉文芸閣學士廷式極歎賞之。芸閣詞宗蘇、辛,玉甫嘗爲余言,近代詞學辛者尚有之,能近蘇者,惟芸閣一人耳。余謂學辛,得其豪放者易,得其穠麗者罕。蘇則純乎士大夫之吐屬,豪而不縱,是清麗,非徒穠麗也。”(同上第一卷第四號)

    又《手批東坡詞跋》云:“近人惟文道希學士。差能學蘇。”(《同聲月刊》第二卷第十號)

    閩縣郭嘯麓先生(則澐) 《清詞玉屑》卷六云:“文道希學士,爲珍、瑾二妃師,其由大考首列,驟遷讀學,蓋由特眷。甲午之役,與張嗇庵俱主戰甚力,常熟入其言,亦力主之。在朝頗抗章言事,風棱殊峻,卒以此斥罷。余嘗見其詠盆荷《金縷曲》云:‘生小瑶宫住。是何人、移來江上,畫欄低護。水佩風裳映空碧,祗恐夜涼難舞。但愁倚、湘簾無語。太液朝霞和夢遠,更微波、隔斷鴛鴦語。抱幽恨,恨誰訴。  湖山幾點傷心處。看微微殘照,蕭蕭秋雨。忍教重認前身影,負了一汀鷗鷺。休提起、洛川湘浦。十里曉風香不斷,正月明、寒瀉金盤露。問甚日,凌波去。’(沐勛案此詞不載集中。) 繹其辭意,蓋痛潛龍之困,兼哀椒掖也。

    新建胡步曾先生(先驌) 評文芸閣《雲起軒詞鈔》、王幼遐《半塘定稿賸稿》云:曩與王伯沆先生評隲晚清詞家,予極推重王幼遐與朱古微,先生雖許之,而特激賞吾鄉文芸閣。其時予尚未見文詞也,乃從先生假《雲起軒詞鈔》歸而誦之。見其意氣飆發,筆力横恣,誠可上擬蘇、辛,俯視龍洲。其令詞穠麗婉約,則又直入花間之室。蓋其風骨遒上,並世罕覩,故不從時賢之後,局促於南宋諸家範圍之内,誠如所謂美矣善矣。視王半塘之導源碧山,復歷稼軒、夢窗,以還於清真者,不幾微有天機人事之别耶?然嘗試溯詞之源流,本爲歌曲之濫觴,雕蟲之小技,春花秋月、徵歌按舞之候,所以寄麗情、調急管,以圖一夕之歡者耳。初非莊重雅正之詩可比,故《花間》一集,全賦豔情,其淫靡之甚者,且鄰於鄭衞。時至北宋,尚沿故習,故耆卿《樂章》多雜鄙語,山谷小詞,不登大雅。范文正不惜爲“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迴避”之語,歐陽文忠且傳有“堂上簸錢堂下走,那時相見已關心,何况到如今”之辭,蓋風尚使然也。自東坡以横放傑出之才,爲銅琶鐵板之曲,逸懷浩氣,超脱塵垢,於是花間爲皂隸,而耆卿爲輿臺,風氣乃爲之丕變。至辛稼軒之《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破陣子·爲陳同甫賦壯詞》,幾不知其爲令詞矣。自是以降,雖不人爲蘇、辛,而詞已盡洗綺羅香澤之態。無論爲白石之清空,或夢窗之穠麗,要不容纖悉傖俗之氣存乎其間。而傖俗則花間之痼疾,北宋所不免,雖清真且以不高遠見譏也。故南宋名家,決不作“啼粉涴郎衣,問郎何日歸”之傖語。即周清真之“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與“有何人、念我無聊,夢魂凝想鴛侣”,及“不戀單衾再三起。有誰知,爲蕭娘,書一紙”,亦非白石、夢窗所肯落筆也。嘗謂惟南宋之詞爲雅詞,要亦文學進化之跡有然。雲起軒詞之勝於時賢者,以其令詞逼肖《花間》,非他人所能企及。而其品格,則反以躭於側豔,遂落下乘。半塘則無此病也。即《花間》一集,其中諸詞,亦有雅鄭之别。如温助教之作,則尚爲美人芳草之思,如“春夢正關情,鏡中蟬鬢輕”、“鸞鏡與花枝,此情誰得知”、“春恨正關情,畫樓殘點聲”、“紅燭背,繡簾垂,夢長君不知”、“若耶溪,溪水西,柳隄,不聞郎馬嘶”,皆語語有身分,所謂麗以則者。至顧敻之《荷葉杯》,則直鄭衞之聲矣。雲起軒之豔詞,高者可以頡頏助教,下者則不免花間之惡調。然純自藝術一方面觀之,尚有非顧敻、牛嶠所能及者。如《菩薩蠻》云:“簾波輕漾屏山悄,錦衾夢斷聞啼鳥。此際覺春寒,繡羅衣恁單。  幽蘭凝露重,江遠蘋花共。愁極夜如年,静看罏上煙。”《思佳客·古意》云:“十幅緗簾窣地垂,千株楊柳麴塵絲。玉人手把菱花照,絶代紅顔欲贈誰。  花子薄,翠顰低,輕紗吉了稱身宜。苧蘿女伴如相問,莫道儂家舊住西。”《清平樂》云:“春人婀娜,春恨吟難妥。一縷醲香熏意可,獨倚雲屏閒坐。  林間百種鸎啼,玉階撩亂花飛。生怕韈羅塵涴,黄昏深下犀帷。”《浪淘沙》云:“半捲水精簾,漏静香添。薄寒已是换吴綿。鏡裏修眉天上月,比似纎纎。  閒檢道書籤,嬾卸花細。嬌羞卻趁翠帷前。坐又不成眠又起,良夜厭厭。”皆矜嚴得體,無纎細之語、側豔之思。《菩薩蠻》一闋,置之温助教集中,可亂楮葉。又如《天仙子》云:“草緑裙腰山染黛,閒恨閒愁儂不解。莫愁艇子渡江時,九鸞釵,雙鳳帶。杯酒勸郎情似海。”雖非名貴之作,尚不俚俗也。至《點絳脣》云:“惜别經年,愔愔長憶卿知否。近偎羅袖,密意花房逗。  借看鸞釵,私掐纎纎手。端相久,眉痕依舊,只是黎渦瘦。”《浣溪(紗)〔沙〕·擬唐人》云:“著意偎人思不禁。寒燈相對夜沈沈。此時何必是同心。  凝視酒痕侵素靨,近前香氣透羅襟。不情端恐負神明。”《巫山一段雲》云:“繫肘香囊在,同心綵勝遥。東風吹滿緑楊橋,離魂一度銷。  記得星眸寶靨,醉裏花枝微顫。明燈迥照下幃羞,隨郎不自由。”則如妖姬姹女,其媚在骨,雖爲歌場班首,究異於大家閨秀也。然其設色之工麗,雖柳七不能尚焉。至《浣溪(紗)〔沙〕》云:“纔啓朱櫻轉自緘。柔腸似結解應難。感郎情重畏郎憨。  也解避嫌防後悔,時將薄怒掩深慙。此時輕别阿誰甘。”又“小醉歸來夜已分。新茶潑乳捧殷勤。夢回初覺髮香熏。  昵枕低幃千種態,向時矜重霎時親。細看濃翠拂輕顰。”則直《疑雨集》之流亞,不期見諸名家集中,尤不期見諸入蘇辛之室之《雲起軒詞鈔》中也。於是不能無憾於爲之刊行者,不加以沙汰選擇也。彊邨詞中摹擬《花間》之作,視此名貴殊甚。而《騖音集》中概從割棄,非以狂花客慧,非所以藏諸名山者耶。

    然《雲起軒詞》不僅以此類令詞擅場也。令詞一如絶句,最難見長,以其氣短少迴旋之餘地。而在能手則每多神來之作,如上舉辛稼軒之《破陣子》、《菩薩蠻》是。其次亦須清韻悠然,繞梁不絶,方稱能事。雲起軒於此,晚清五十年間,殆無能與抗手者。如《鷓鴣天·題王幼遐御史秋窗憶遠圖》云:“壁滿花穠世已更。讀碑猶記擘箋名。屋梁月落懷人夢,易水霜寒變徵聲。  家國恨,古今情。鏡中白髮可憐生。君知六代匆匆否,今夕沙邊有雁驚。”其大聲鞺鞳處,直可高揖稼軒。又如《玉樓春》云:“南來北去經行慣。歷歷關河長在眼。仙山無樹鶴書稀,滄海生波龍穴淺。  袖中賸有陰符卷。醉裏不辭游俠傳。借如李令擁旌旗,何似顧榮揮羽扇。”又“洞天福地何蕭爽。芝草琅玕日應長。浩歌華月碧山間,九點齊烟如在掌。  清狂試演霓衣唱。自叩銅鉦神益王。一杯舉手勸長星,江水滔滔前後浪。”《鷓鴣天·即事》云:“劫火何曾燎一塵,側身人海又翻新。閒憑寸硯磨礱世,醉折繁花點勘春。  聞柝夜,警雞晨。重重宿霧鎖重闉。堆盤買得迎年菜,但喜紅椒一味辛。”又“臘鼓聲中醉一杯,世情不復强安排。錯從蟻穴聞牛鬭,自縱鵬天任燕猜。  看傀儡,賣癡獃。草頭木脚滿槐街。祥雲輝映三千界,曾見崆峒訪道來。”曠朗之懷,溢於言表。所以藏諸名山,傳之百世者,此類之作也。

    其慢詞之悲壯激越,神似稼軒,而無龍洲之俚。其興到之作,雖半塘亦非其匹。如《八聲甘州·送志伯愚侍郎赴烏里雅蘇臺》一詞,予已在他文中舉之矣。其《永遇樂·詠秋草》云:“落日幽州,憑高望處,秋思何限。候雁高鳴,驚麏晝竄,一片飛蓬捲。西風萬里,踰沙越漠,先到斡難河畔。但蒼然平原目極,玉關消息初斷。  千年祇有,明妃冢上,長是青青未染。聞道胡兒,祁連每過,淚落笳聲怨。風霜頓改,關河猶昔,汗馬功名今賤。驚心是南山射虎,歲華易晚。”真聲裂金石之作,與辛稼軒《永遇樂·北固亭懷古》一闋,直相伯仲。其嶔崎磊落之襟懷,亦千載下若合符節,學蘇辛至此,斯能盡蘇辛之能事矣。又如《木蘭花慢·寄上元王木齋》云:“男兒何不請長纓。揮劍刜龍庭。祇麻衣入試,金門獻賦,那算功名。藏形、不妨操畚,學兵符須入華山深。四野荒雞唤曉,萬重飛雁迴汀。”其胸中獨往獨來之氣,亦非强作高調者所能模擬。至《八歸·答沈子培刑部贈别之作》云:“誰信蒼梧路阻,憑將心事,唤醒西京銅狄。罾蛟潭底,拜鵑林下,此意無人知得。”睠懷君國之思,溢於言表。“可奈東風,吹不散濃雰淒霧”,漆室之憂,《小弁》之怨,固又不可以尋常詞句論矣。

    其較閒淡之作,亦神思飄逸,清迥絶塵。如《水龍吟》云:“我是長安倦客,二十年輭紅塵裏。無言獨對,青燈一點,神遊天際。海水浮空,空中樓閣,萬重蒼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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