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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小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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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只做恢复和准备工作的时期。在德寇进攻苏联的日子里,党应该直接参加战斗,组织反对占领者的后方战线,在敌后发动小规模的战斗,这不仅要靠党组织本身的力量,而且要动员起全民的力量来进行。从一九三九年到一九四一年的准备时期,党不仅对德国警察,就是对于人民也是极其隐秘的。现在,党受到创伤,它在占领者面前应该更加秘密,更加改进自己的工作,但是在人民面前它却应当从隐秘转向公开,应当同党外人士建立联系,应该向全国人民和每一个决心为自由而战的人开门,同他们结成同盟,用直接的行动把那些还在犹豫的人引向斗争。

    到一九四一年九月初,我们初步能够这样说:虽然还不能说已经把严重破坏的组织恢复起来——我们离这个还远着呢,但是我们却有了一个组织得牢固的核心,这个核心本身已经能够,至少部分地能够完成一些重大的任务。党的活动明显地恢复了。各个工厂的怠工和罢工的次数在增加,——九月底,他们派了亨德里希来对付我们。

    第一次戒严并没有摧毁那正在增长起来的积极反抗,但是把它削弱了,党受到了新的打击。特别是布拉格地区的党组织和青年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一批党的宝贵的干部:扬-克雷依奇、什坦茨尔、米洛什-克拉斯尼和别的许多人都牺牲了。

    每次遭到打击之后,都可以看到党是多么不可摧毁。一个战士倒下了,——如果另一个人代替不了他的话,就会有两个或三个人站到他的岗位上去。一九四二年初,我们已经建立了一个坚强的组织,虽然它还没有包括所有的部门,也远没有达到一九四一年二月的规模,但是它有能力在决定性的战斗中完成党的任务了。虽然我们大家都分担了这项工作,但主要应归功于洪扎-齐卡。

    关于我们在出版方面所做的工作,将来可以从同志们秘密保存在地下室或阁楼上的文献资料中找到足够的证据,我在这里就不必多说了。

    我们的报纸传播得很广,不仅党内的同志读,而且党外人士也读。它大部分是在许多各自独立而相互严格隔离的秘密“印刷所”里用复印机印出来的。根据形势的需要,经常出版很快。比如一九四二年二月二十三日斯大林同志给苏联军队的命令,二月二十四日夜晚就已经传到第一批读者的手中了。印刷人员出色地工作着,如医生组,特别是“富克斯——洛伦兹”这个组,他们除了出版报纸,还出版了全世界反希特勒的情况报道。为了节省人力,其余的工作都由我亲自承担。还准备了一个万一我出事时可以代替我工作的人。在我被捕后,他就接替了我的工作,一直干到现在。

    我们建立了极其简单的机构,这样在执行任务时,就可以尽量少用人。我们缩减了一长串的联络点,因为一九四一年二月的经验证明,过多的联络点不但不能保护党的机构,反而会使它受到威胁。对我们个人来说这样做的危险性是增加了,但对于整个党却安全得多。像二月里的那种打击就不会再重复了。

    因此,在我被捕后,中央委员会只要补上一个新的成员,就可以安然地继续自己的工作。至于候补的人是谁,连我最亲近的战友都一点不知道。

    洪扎-齐卡是在一九四二年五月二十七日夜里被捕的。

    这又是一次不幸的偶然机会造成的。那是在亨德里希被刺的当天晚上,占领者的全部机构都开动起来,在布拉格全城进行搜捕。他们也闯进了斯特舍肖维采的住宅,恰好齐卡那天晚上正躲在那里。他的证件齐全,显然是可以逃脱他们注意的。但他不愿连累这个善良的家庭,就试图从三楼的窗口跳下去逃走,但他摔倒了,脊椎受了致命的伤,被送进了监狱医院,盖世太保对落到他们手里的这个人毫无所知。十八天以后,才在对照片的时候认出了他,于是就把这个生命垂危的人送到了佩切克宫受审。我被传去对质时,在那里同他见了最后一面。我们紧紧握手,他面带亲切的微笑对我说:“祝你健康,尤拉。”

    这就是他们从他嘴里听到的唯一的一句话。此后他就再也没说过一个字了。他脸上挨了几下,失去了知觉,没过几小时就死了。

    五月二十九日我就知道他被捕的事。我们的“触须”的工作做得很好。经过他们的协助,我和他商定了今后工作的大体步骤,后来又做了些补充修改,洪扎-切尔尼也同意按这个步骤进行工作。这就是我们这届中委的最后一个决议了。

    洪扎-切尔尼是在一九四二年夏天被捕的。这次不是出于偶然,而是由于同切尔尼联系的扬-波科尔尼严重地违反了纪律。波科尔尼完全丧失了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应有的立常他在被拷问几个小时后(的确是够受的,但他能期待别的什么呢?)供出了他和切尔尼碰头的联络点。这就使洪扎被跟踪上了。几天以后他便落入了盖世太保的手里。

    他们把他抓来后,立刻叫我去对质。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我们的回答是一致的。之后他就完全拒绝开口。他的旧伤使他经不住长时间的折磨。他很快就昏厥过去了。还没等到第二次提审,他就知道了详情,于是就照着我们的决定行事。

    他们没有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东西。他们把他牢牢地禁闭起来,长时间地等待,企图用别人的新口供来逼他说话,但是没有结果。

    监狱没有能改变他。他仍然生气勃勃、快乐而勇敢,他还继续给活着的人指出生活的前景,而他自己,却只有死。

    一九四三年四月底,他们突然把他从庞克拉茨监狱押走了。我不知道他们把他送到哪里去。不过在这里,突然被送走的人,照例是凶多吉少的。当然,也可能猜得不对。但是我想,我们俩是不会再见面了。

    我们对死亡有足够的估计。我们都知道:一旦落到盖世太保手里,就不会再有生还的希望。在这里我们正是根据这一点来行动的。

    瞧,我的戏也快收场了。我已经写不完了。我无法知道它的结局。这已经不是戏。这是生活。

    生活里是没有观众的。

    幕已经揭开。

    人们,我是爱你们的。你们可要警惕埃

    一九四三年六月九日

    尤利乌斯-伏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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