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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站一阵报时钟声后,幕徐徐升起。接着就看到“居仑”两字。显然,这是北京处隐约可见的小城的名称,一片破烂、败落的景象。车站大楼同样破败不堪,墙上标出有的州通车,有的州不通;还贴着一张破烂不堪的列车时刻表,车站还包括一间发黑的信号室,一扇门上写着:禁止入内。在北京中间是一条通往车站的马路,样子可怜得很,它也只是用笔勾勒出来。左侧是一幢光秃秃的小瓦房,不带窗户的那面墙上贴满了破烂的广告。房子左挂着“女厕”的牌子;右边是“男厕”。一切都沐浴在秋天的烈日里。小瓦房前四个男人坐在一条板凳上。和他们的穿着一样,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用红颜料在一面透明横幅上书写着“欢迎克莱里”几个字,显然是为欢迎一标人马准备的。一辆快车发出雷鸣般的隆隆声疾驰而过。站长在车站前行致敬礼。坐在凳子上的那几个人目光追随着特别快车驰往的方向,从左向右转动着头。

    男甲:“古德隆号”,从汉堡开往那不勒斯的。

    男乙:“狂躁罗兰号”从十一点二十七分到这儿,从威尼斯开往斯德哥尔摩。

    男丙:咱们现在剩下的唯一的一点乐趣,就是看来来往往的火车了。

    男丁:五年前“古德隆号”和“狂躁罗兰号”都在居仑停车。还有“外交家号”和“罗累兰号”,所有的重要特别快车都在这里停靠。

    男甲:都是举世闻名的。

    报时钟声。

    男乙:现在连慢车也不在这儿停了。只有两点从卡菲根来的一趟和一点十三分从卡尔伯城来的一趟。

    男丙:完了。

    男丁:瓦格纳工厂倒闭了。

    男甲:伯克曼公司破产了。

    男乙:阳光广场冶炼厂关掉了。

    男丙:靠失业救济活着。

    男丁:靠救济汤过日子。

    男甲:过日子?

    男乙:挣扎度日。

    男丙:牲口般慢慢饿死。

    男丁:整个小城都如此。

    列车隆隆经过,站长肃立。男人们顺着列车方向头从右向左转动。

    男丁:“外交家号”。

    男丙:从前我们这里是文化城市呢。

    男乙:是国内第一流的。

    男甲:是欧洲第一流的。

    男丁:歌德在这里投过宿,住在金使徒旅馆。

    男丙:勃拉姆斯在这里谱写过一首四重奏。

    车站报时钟声。

    男乙:贝托尔特·施瓦尔茨在这里发明了火药。

    画家:我是美术学院的尖子,可我这会儿在干什么?画招贴!

    男乙:亿万女富翁要回家乡来看看,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据说她在卡尔伯城捐了一所医院。

    男丙:在卡菲根办了幼儿园,在首都建了一座纪念教堂。

    画家:她还让齐姆特这位自然主义的涂鸦大王给她画像。

    男甲:她的钱多得不得了。她拥有亚美尼亚油田、西方铁路公司、北方广播公司和曼谷游乐区。

    一阵火车的隆隆声。左边出现一位列车员,仿佛刚从火车上跳下来。

    列车员:(声音拉得长长地喊道)居仑!

    男甲:卡非根来的慢车。

    一个旅客从车上下来,从左边经过那几个坐在凳子上的人旁边,走进挂有“男厕”牌子的门里。

    男乙:这是抵押官。

    男丙:是去扣押市政府的。

    男丁:政治上我们也没救了。

    站长:(举起信号旗)开车!

    从小城那边走来市长、教师、牧师和伊尔。一个约莫六十五岁的男人,大家的穿着都很寒碜。

    市长:我们的贵宾将乘一点十三分从卡尔伯城来的慢车到达。

    教师:让青年混声合唱队演唱几首歌,表示欢迎。

    市长:在市广场由市乐队演奏铜管乐,让体操协会叠罗汉,表演一座金字塔来表示对亿万女富翁的欢迎。然后在金使徒饭店设宴招待。很可惜,市政府的财政情况已不允许我们支付今天晚上市府大楼和教堂的照明费用了。

    抵押官:(从那间小房子走出来)早安,市长先生!我衷心向您问好。

    市长:哦,是税务局长格鲁茨先生,您来这儿有何贵干?

    抵押官:这您是知道的啰,市长先生。我正在办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我要您把整个城市拿来抵押。

    市长:除了一台老掉牙的打字机外,您在市政府里找不到任何东西。

    抵押官:市长先生把居仑本籍博物馆给忘了。

    市长:那在三年前就卖给美国了。我们的金库是空的。没有一个人纳税嘛。

    抵押官:得检查检查。眼下全国都很繁荣,偏偏居仑城连同阳光广场冶炼厂整个儿破产了。

    市长:对这个经济危机之谜我们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男甲:这一切都是国际秘密组织互济会阴谋策划的结果。

    男乙:这都是犹太人搞的鬼。

    男丙:还有高级金融集团做他们的后台。

    男丁:国际共产主义也插手了。

    报时钟声。

    抵押官:我总能找到点东西。我有一双老鹰般的眼睛。我这就到市府的金库去看看。

    市长:与其让他等亿万女富翁访问以后来抢劫我们,不如让他现在就干。

    画家在那面横幅上写完了字。

    伊尔:这显然是不行的,市长先生,这横幅上的用语太亲昵了。应该写成:欢迎克莱尔·察哈纳西安。

    男甲:可她是叫克莱里呀。

    男乙:克莱里·韦舍尔。

    男丙:她是在这儿长大的嘛。

    男丁:她父亲是建筑师。

    画家:那么我干脆在背面写上:欢迎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到时候,要是亿万女富翁感动了,我们还可以翻过来让她看正面的。

    男乙:这是“冒险家”号,苏黎士到汉堡。

    一辆新的特别快车从右向左开过去。

    男丙:这趟车总是非常准时,根据它对表准行。

    市长:先生们,这位亿万女富翁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牧师:除了上帝。

    市长:除了上帝。

    教师:可上帝并不给我们钱。

    画家:他把我们给忘了。

    男丁“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市长:伊尔,您以前跟他有交情,一切全靠您了。

    牧师:那时他们就各走各的路了。我曾听到过一种不确定的说法。您有没有什么事要向您的牧师忏悔呀?

    伊尔:我们过去真是再要好没有了。年轻,热烈。先生们,四十五年了,那时我毕竟是个象样儿的小伙子呀。而克拉拉她呢,我总觉得她时时出现在我眼前:神采焕发,从彼得家的仓房的暗处迎面向我走来;有时她光着脚板,在铺满青苔和落叶的康拉德村的树林里走,一头红头发随风飘拂,那苗条的身材,轻盈的体态,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可是生活把我们俩给分开了,仅仅是生活,事情就是这样。

    市长:在金使徒旅馆的宴会上,我得作一个简短的讲话,为此,需要讲几件有关察哈纳西安夫人过去的具体事情。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

    教师:我查阅过学校的旧档案。克拉拉·韦舍尔的成绩,不瞒大家说,实在太差。她的操行成绩也不像话。她考及格的功课只有植物学和动物学。

    市长:(在笔记本上写着)好,植物学和动物学及格了。这很好。

    伊尔:这方面我可以向市长先生提供些材料。克拉拉爱打抱不平。我说的是实话。有一次一个流浪汉被警察带走,她拿起石头就向警察掷去。

    市长:爱打抱不平。不坏。这历来是被人称道的品德。不过用石头打警察那个事最好就不提了吧。

    伊尔:她也很慈善。只要她有什么,都要分一些给别人,她甚至还偷过一些土豆给一个贫苦的寡妇。

    市长:乐善好施。先生们,这一点我一定要重点提一提。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有没有谁记得哪一幢楼房是她父亲建造的?这些事放进我的讲话里,一定会起很好的作用。

    画家:没有人知道。

    男甲:听说她父亲是个酒鬼。

    男乙:老伴不愿跟他混,跑了。

    男丙:死在疯人院里。

    男丁“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市长:(合上他的小笔记本)我应该做的事情已经准备完了,剩下的就得看伊尔的了。

    伊尔:我知道。察哈纳西安得拨出个几百万来。

    市长:几百万。您跟我们想的一点儿不差。

    教师:要是她在这儿只办个托儿所,那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

    市长:我亲爱的伊尔,长期以来您在居仑就是最受人爱戴的人物。到春天我就要退休了,经与反对党磋商,我们一致同意:提您作为我的继承人。

    伊尔:可是市长先生。

    伊尔:先生们,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我想首先跟克拉拉谈谈我们悲惨的处境。

    牧师:可是一定要谨慎行事。讲得委婉动听。

    伊尔:我们当然一定要使出一切聪明才智,要抓准她的心理特点。万一车站上欢迎仪式不成功,那就一切告吹。所以光有市乐队和混声合唱队是不顶事的。

    市长:伊尔说得很对。这毕竟是一个重要的时刻。察哈纳西安夫人踏上她故乡的土地,感到又回到自己的家乡了,心情激动,两眼含着泪花,看到了自己所熟悉的一切。那时我当然不能像现在一样,可怜巴巴地穿着衬衫站在这里,而是穿着黑礼服,戴上高顶帽,傍着我的太太,我的两个小孙女做前导,她们穿着洁白的衣裳,各捧一束玫瑰花。我的上帝,但愿到时候一切能如愿以尝。

    车站报时钟声。

    男甲:“狂躁罗兰号”。

    男乙:从威尼斯到斯德哥尔摩,十一点二十七分过这儿。

    牧师:十一点二十七分!我们差不多还有两个钟头时间,可以去换一身节日的服装。

    市长:区恩和豪塞尔,你们俩举着“欢迎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横幅。(他指着那四个人)其余的最好都挥着帽子,可是请注意,千万别像前年欢迎政府代表团那样狂呼乱叫。那样做给人的印象等于零。所以我们直到现在都领不到津贴。到时候,不要把欢天喜地的情绪流露在外面,应该怀着一种内在的、几乎是啜泣的心情,表示出对一个重新找到故乡的孩子那种惊喜的情状。不要让人感到勉强,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但务必适可而止。混声合唱队一唱完,马上把火警的钟拉响。首先必须注意……

    进站火车雷鸣般的响声使他的讲话听不清楚。接着是火车的紧急煞车,所有的人的脸上都表现出莫名其妙、惊诧不已的神情。坐在凳子上的那五个人一跃而起。

    画家:特别快车!

    男乙:停在居仑!

    男丙:在一个变得最贫穷的。

    男丁:最微不足道的。

    男甲:威尼斯到斯德哥尔摩线上最可怜的小城!

    站长:自然规律也不要了。“狂躁罗兰号”应当从洛伊特瑙那边绕一个弧形过来,从居仑飞驰而过,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皮肯里德谷地。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从台右上,六十二岁,一头红发,戴着珍珠项链和大型的金手镯,浓施粉黛,虽然已不起作用,但正因为如此,她有一种社交场上的贵妇少有的典雅,尽管她的神情乖戾。一批扈从跟随着她,其中有总管波比,八十来岁,戴副黑眼镜;她的第七个丈夫(瘦高个儿,蓄着黑色的两撇胡子),带者一套钓鱼器具。一个情绪激动的列车长,头戴红帽子,手提红皮包,和他们走在一起。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我到了居仑了吗?

    列车长:您拉了紧急煞车,太太。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拉紧急煞车是我的家常便饭。

    列车长:我抗议。强烈抗议。在这个国家是没有人拉紧急煞车的,哪怕遇到紧急情况人家也为什么拉紧急煞车?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我确实到居仑了,莫比。我认得出这个可悲的破烂窝。那边是康拉德

    拉的树林,里面有一条小溪流过,你可以在那里钓鱼,钓鳟鱼和梭子鱼;右边是彼得

    家的仓房的屋顶。

    伊尔:(如梦初醒)克拉拉。

    教师:察哈纳西安。

    众:察哈纳西安

    教师:青年合唱队的混声合唱还没有准备好呢!

    市长:艺术体操队和消防队也没有到!

    牧师:还有教堂执事!

    市长:我的礼服还没穿,天哪,还有高顶帽,我的孙女!

    男甲:克莱里·韦舍尔!真的是克莱里·韦舍尔!

    他跳了起来,朝城市方向跑去。

    市长:(喊道)别忘了叫我的太太!

    列车长:我等着您作出解释。这是我的职责。我以铁路局的名义提出这个要求。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这个笨脑瓜。我回来就是想看看这个小城市,难道要我从你的快车

    上跳下来?

    列车长:夫人,要是您想到居仑来看看,您尽可以乘十二点四十分从卡尔伯城来的慢车,和

    任何人一样。一点十三分到居仑。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乘慢车,要我在洛肯、布鲁恩许贝尔、白森巴哈和洛伊特瑙每个小站

    都停?您大概是想叫我为了通过这一地区也磨蹭半个小时?

    列车长:夫人,这要收您很重的罚款呢。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波比,给他一千块钱。

    众:(喃喃自语)一千块钱。

    总管给列车长一千块钱。

    列车长:(惊愕)夫人。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再拿三千捐给铁路职工寡妇救济会。

    众:(喃喃自语)三千!

    列车长从总管手中接过三千块钱。

    列车长:(口瞪目呆)没有这样一个救济会呀,夫人!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那您就建立一个嘛。

    市长贴着列车长的耳朵耳语了几句。

    列车长:(不胜惊慌)这个仁慈的人就是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夫人?哦,请原谅。这当然是

    另一回事了。哪怕我们只听到一点儿风声,知道您要来,我们毫无疑问就会在居仑

    停车的。夫人,把钱拿回去吧。四千。我的上帝。

    众:(喃喃自语)四千。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小意思,你留着吧。

    众:(喃喃自语)留着。

    列车长:夫人,要不要让“狂躁罗兰号”在这儿等着,等到您在居仑城访问结束的时候?铁

    路局会很高兴这样做的。这里的教堂的门楼是很值得参观的,这是哥特式建筑,里面

    绘有“最后的审判”。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给我开着你的特快滚吧。

    第七丈夫:(哭丧着脸)可是那些新闻界的人士,我的小宝贝,新闻界的人都还没有下车呢。

    那些记者在前面餐车里正吃得欢,他们还一点儿没有走的思想准备呢。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让他们继续吃下去吧,莫比。眼下在居仑我还用不着他们,过些时候

    他们自会再来的。

    这时市长已经穿好了男乙给他送来的燕尾服,他庄重地向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走去。画家和男丁站在凳子上高高举起“欢迎克莱尔·察哈纳西……”的横幅;画家还没有完全把字写完。

    站长:(举起信号旗)开车!

    列车长:但愿仁慈的夫人千万别向铁路局提出这件事情。这纯粹是一场误会。

    火车开始启动。列车长一跃而上。

    市长:尊敬的、仁慈的夫人,作为居仑城的市长,我极为荣幸地向您,仁慈的、尊敬的夫人。我们故乡的一个儿女表示热烈的……

    火车急速地驶离车站的轰隆声淹没了市长期于的讲话声,而他仍不通地讲下去。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谢谢市长先生美好的讲话。

    此刻不无尴尬的伊尔正朝她走来,她迎了上去。

    伊尔:克拉拉。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阿尔弗雷德。

    伊尔:你来了,太好了。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我一直都想着这一天。自从我离开居仑以来,想回来一下的念头就始

    终没有中断过。

    伊尔:(不知如何回答好)这是您令人喜爱的地方。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也想到过我吗?

    伊尔:当然,一直在想。你是知道我会想你的,克拉拉。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咱们俩过去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可真美啊。

    伊尔:(骄傲地)就是嘛。(向教师)您瞧,教师先生,我已经把她笼住了。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一向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吧。

    伊尔:我的小野猫。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学一只老猫的叫声)你还叫我什么来着?

    伊尔:我的小妖精。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而我当时称呼你:我的黑豹。

    伊尔:我现在还是一只黑豹。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胡说。你发胖了。脸变灰了,而且满脸酒刺。

    伊尔:可你还是老样子。小妖精。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嘿,瞧你说的。我也变老了,也发胖了。而且还失掉了我的左腿。一

    次车祸。所以现在出门只能坐特别快车。可我装的这条假腿真叫棒,你看,不是吗?

    (她撩起裙裾,露出她的左腿)伸屈自如。

    伊尔:(檫汗)我可一点没察觉到,小野猫。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我可以不可以想你介绍一下我的第七个丈夫,阿尔弗雷德?烟草种植

    园的老板。我们的婚姻生活十分美满。

    伊尔;太好了。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过来,莫比,鞠个躬。他的名字原来叫彼德罗。但莫比更好听。它也

    比我的总管的名字波比好要好。总管毕竟是生活中少不了的,所以每个丈夫的名字都

    得按照他的姓重新加以调整。

    第七丈夫鞠躬。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看他那乌黑的两撇小胡子不漂亮吗?思索一下,莫比。

    第七丈夫作思索状。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用点劲儿。

    第七丈夫更用心思索。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再用劲点儿。

    第七丈夫:可是我没法再使劲儿了,小宝贝,实在使不出更大的劲儿了。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当然能够再用点劲儿的,试一试嘛。

    第七丈夫使更大的劲儿思索。

    车站钟声。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你瞧,行嘛。我说得对不对,阿尔弗雷德,他就是这样几乎有一种魔力。看起来像个巴西人。可这是一种错觉。他是信希腊东正教的,父亲是俄国人。一

    个俄国神父当了我们的证婚人。真有意思。现在我要到居仑城里去看看了。

    她用一把宝石璀璨的长柄眼镜仔细察看着左边的那座小房子。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这座厕所是我父亲建造的,莫比。一座像样的建筑,是他呕心沥血设计建造的。

    小时候,我爬上屋顶一呆就是几个钟头,老往下吐唾沫,可尽往男人身上吐。

    此时混声合唱队和青年乐队已经在背景处排好了队。教师挥动着高顶帽向前走了出来。

    教师:仁慈的夫人!作为居仑文科中学的教师和古老音乐的爱好者,请允许我向您。高贵的夫人呈献一首由混声合唱队和青年乐队演唱的家乡民歌。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那就快开始吧,教师,听一听您的家乡民歌。

    教师拿出音叉来轻轻一敲,给了一个音,混声合唱队和青年乐队庄严地唱了起来,但这时又有一辆火车从左边开了过来,站长以立正姿势站着。合唱队不得不与火车的辘辘声争高低,教师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后火车总算过去了。

    市长:(气急败坏地)火警钟,快把火警钟敲响呀!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唱得好,居仑人。特别是前排左边那位喉头高高突出的金发男低音唱得非常出色。

    一名警察从合唱队中挤过来,立正站在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面前。

    警察:夫人,警长汉克听候您的吩咐。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打量着他)谢谢。我并不想逮捕任何人。不过也许居仑城不久会用得着您的。您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警察:这还用说,夫人。否则我在居仑这地方怎么立足呀?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您最好把两只眼睛都闭上。

    警察不觉一楞,口瞪目呆地站着。

    伊尔:(大笑)完全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个克拉拉,还是我那个小妖精。(他快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市长把教师头上的高顶帽拿过来戴在自己的头上,推着两个小孙女往前走几步。那是一对七岁的孪生姐妹,梳着金色的发辫儿。

    市长:我的两个孙女儿,夫人,一个叫赫尔明娜,一个叫阿道芬娜。只缺我的夫人没有到。(檫汗)

    两个小姑娘向察哈纳西安夫人行屈膝礼,并把红色的玫瑰花献给她。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我祝贺您有这么两个小妞儿,市长先生。来!(她把玫瑰花塞到站长的怀里)

    市长悄悄地把高顶帽递给牧师,牧师把它戴上。

    市长:这是我们的牧师,夫人。

    牧师脱帽行礼。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哦,牧师。您安慰垂死的人吗?

    牧师:(诧异)我尽力而为。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那些被判死刑的人您也去安慰吗?

    牧师:(迷乱)在我们国家死刑已经废除了,夫人。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那也许会重新实行嘛。

    牧师不免有点儿吃惊;他把帽子还给市长,市长又把它戴上。医生纽斯林从人群中挤过来。

    市长:纽斯林大夫,我们的医生。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有意思;您开死亡证明书?

    医生:死亡证明书?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如果有人丧命的话。

    医生:那是要开死亡证明书的。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那将来您确诊为心肌梗塞好了。

    伊尔:(大笑)不愧是小野猫!什么样的玩笑都想得出来!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好啦,现在我要去这个小城看看了。

    市长想把胳膊伸过去让她搀着。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这是怎么一回事,市长先生,凭我这一条假腿可走不了好几里路呀。

    市长:(愕然)立刻解决1立刻解决!纽斯林大夫有一辆汽车。

    医生:一九三二年出产的“梅塞德斯”,夫人。

    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用不着那个。自从我的腿失掉以后,我出门就只坐轿子。洛比、托比,

    把轿子抬过来。

    两个嚼着口香糖的粗汉子抬起克莱尔·察哈纳西安向城里进发。市长做了个手势,全体立即欢呼起来,这时另外两个杂役抬着一口贵重的黑棺材进来,并朝居仑方向走去,欢呼声显然因惊愕嘎然压低。但此刻那口还没有典押出去的火警钟开始当当当地响起来了。

    市长:终于敲了·终于敲响火警钟了!

    大家纷纷拥向棺材。棺材后面是克莱尔·察哈纳西安的大批女仆和扛箱抬笼的居仑人。警察指挥着交通,然后他也想跟着这支队伍走。不料右边又上来两个矮矮胖胖的小老头儿,互相手牵着手,说话声音很低,两人穿着都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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