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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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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知道这回事。赤衣狂要偷偷地来也是晚上的事,因为黄昏时刻学生还很多,赤衣狂必须避开学生的耳目,所以,要去最早也要晚上九点以後。

    开始的两个晚上,我监视到夜里十一点多,始终没见赤衣狂人影,隔天晚上,由九点看守到十二点也没结果,深夜回到住处,无聊又懊恼。

    四、五天後,房东太太开始挂心,说我有太太,要“夜游”较好,她所说的夜游跟我所做替天行道的夜游不同。虽然有心替天行道,然而,连续守候一星期都没有结果,还是会无聊又厌倦的。我是个热心又性急的人,即使熬夜也会全力以赴,但都无法持久,虽然现在扮演天诛党也会厌倦的,到第六天时,就有些厌烦了,第七天就想休息。但是豪猪十分坚持,他由黄昏时刻到晚上十二点多一直靠在纸门上,眼睛一直盯着十字路口转弯处那盏圆形的瓦斯灯下,我一去,他就对我诉说今天有多少客人出入,住宿的有多少人,女人又有多少位等等的数目统计,真让我吓一跳。我说:

    “怎麽一直没见他来嘛。”

    豪猪说:

    “嗯,他一定会来的。”他会这麽着,将双手交抱在胸前叹息。

    真可怜,如果赤衣狂一直不出现的话,豪猪这辈子就无法替天行道了。

    第八天,我晚上七点多就离开住处,慢条斯理地去泡温泉,然後到市区买了八个鸡蛋,这是为了应付房东太太对我的“地瓜攻势”所想出的变通办法,我将这八个鸡蛋分别放在和服袖袋里,每边四颗,将红色毛巾波在肩上,把手直接交叠在怀里(手没伸入袖里),走上枡屋的楼梯,打开豪猪房间的纸门时,豪猪急急地说:“喂,有希望了,有希望了!”他那张如韦驮天一般的睑,立刻兴奋而充满活力起来。昨晚以前,他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看得一旁的我都跟着有些阴郁。眼见他此刻兴高采烈的神情,我也愉快许多,来不及问原因便急着附和:

    “真棒,真棒。”

    “今晚约七点半左右,那个叫小铃的艺妓走进十字路口转角处那一家了。”

    “是不是跟赤衣狂一起呢。”

    “不。”

    “那没用。”

    “艺妓是两位,但是————可能有希望。”

    “为什麽?”

    “还说什麽为什麽,他那麽狡猾,也许先让艺妓去,自已随後偷偷地来。”

    “也许是,现在九点了吧!”

    “现在才九点十二分。”豪猪由日式腰带里取出镍制的表来看了一眼,接着说:“把灯关了,如果纸门上被映出两个光头的话会让人起疑,狐狸是很会怀疑的。”

    我吹熄在一闲张桌上的台灯,纸门上微微透入星光,月亮尚未露脸。我与豪猪拼命将脸压在纸门上屏息静待。这时壁上挂钟叮当响起,已经九点三十分了。

    “喂,会来吧!今晚再不来的话,我不愿再这样下去了。”

    “只要有钱,我要一直守下去,直到没钱为止。”

    “你说有钱,究竟有多少啊?”

    “到今天为止!共八天,我总共付了五块六毛。我为了随时离去,所以每晚结清。”

    “你做得很周到嘛,旅馆的人很讶异吧?”

    “旅馆还可以,只是一直要紧密监视,丝毫不能大意,这点很伤脑筋。”

    “你有午睡吧?”

    “虽然可以午睡,但不能外出,很不自由,有点受不了。”

    “要替天行道也很辛苦,如果这样『天网恢恢』还疏而有漏的话,那就太冤枉了。”

    “不会的,今晚一定会来。————”他声音变小,我不由得提高警觉。看到一位戴黑帽的男人,抬头看转角处那家的瓦斯灯,就挪步到阴暗的角落去。确定不是赤衣狂,我失望地叫出“啊!”。这时壁钟又毫不客气地响起,提醒我们已经十点了。看来今晚又要泡汤了。

    这时候,附近变得沈静许多,可以清楚听到妓院的鼓声。月儿由温泉山後露出脸来,路上顿时明亮许多,这时,下面传来人声,因无法由窗户往外探头!看不清楚是何许人,只见有人渐渐走过来,依稀听得到以整块木头所刻的木屐所发之声响,我斜眼一瞄,约略可见两条身影。

    “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因为已经把那个『绊脚石』赶走了。”正是小丑的声音。

    “他只是有勇却无谋,所以,也无可奈何啦啦!”是赤衣狂风声音。“他有点像那个说江户话的家伙,那个说江户话的家伙像是个侠义少爷,很可爱。”一看他说什麽拒绝加薪啦,提出辞呈啦等等,我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有毛病啊!”

    我真想由二楼纵身跳下,尽情地殴打他,但是我还是容忍下来,眼看着他俩哈哈笑地走到瓦斯灯下,进了十字路转角那家去。

    “喂!”

    “喂!”

    “来啦。”

    “终于来啦。”

    “现在可以放心了。”

    “小丑那家伙竟然说我像是个侠义少爷。”

    “『绊脚石』指的是我,实在太没礼貌了。”

    我与豪猪必须在他俩回家路上等着,要当场攻击才行。但是,我们无法预知他俩同时出来。豪猪到楼下去通知旅馆服务生,说我们半夜或许有急事需要外出,届时请准外出。此刻想来,当初旅馆方面怎会准我们外出的,难道不怕我们去当小偷或从事什麽不法勾当?

    巴望着赤衣狂出现,固然是一段漫长磨人的岁月,而此刻也必须在这儿不眠不休,眼睛一直要贴着纸门瞪视,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地静待他由那房子走出来,这更是让人受不了的痛苦时段,我生平未曾如此难过。我建议,干脆闯进十字路口转角处那家去,在现场抓他个正着。但是,豪猪一口回绝我的建议,他说如果我们就这样擅自闯入,会被认为是想滋事的暴乱份子,半途就会被挡驾,若老老实实表明要找某某人的话,对方必然会在见面之前溜之大吉,或是转到别的房间去。就算我们能在他不防备之下闯进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几十个房里的哪一间。所以,再无聊也必须等下去,因为别无他法,于是,我们耐心地等到清晨五点。

    好不容易看到那两人由转角处那家走出来,我与豪猪立刻尾随其後。

    因为头班火车尚未开,两人势必要走到市内去。离开温泉市区,接着就是约莫一百公尺的道路,路两旁种植杉木,左右两边是田园,再下去,到处分布着盖有稻草的房舍,过了房舍,便是那堵田盆地直通市区的堤防。

    我们一直悄悄地尾随在后,一旦出了市区,当然随时可以动手,只是,最好能在没有住家而两旁种有杉木的那一段路下手。离开市区事,我们突然奔跑追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回头一望,趁他们回望之际,我们吆喝:“站住”,立即用手按住他们的肩膀。小丑吓得不知所措,正准备开溜,我一个箭步抢先向前,拦住他的去路。

    “一个教务主任,怎么到十字路口的转角处过夜呢?”豪猪得理不饶人地质问。

    “谁规定教务主任不得在十字路口转我处的房子过夜的?”赤衣狂神情镇定而有礼地回道,脸色略见苍白。

    “说什么为了便于管理,所以教员不得任意在同店、汤圆店出入,会有这等主张的『严谨人士』竟和艺妓在外过夜。”小丑一直想找机会逃掉,因此,我特别提高警觉,在前面紧紧地拦住他,口里怒斥着:

    “你为什么骂我是『说江户话的少爷』。”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紧紧屋着袖袋,因为刚才我追他们时,装有鸡蛋的袖袋摇晃不止,只好抓紧它直跑。这时我忙伸手探入袖袋抓着鸡蛋,“呀”一声叫着,朝小丑的脸上掷去,蛋壳碎了,蛋黄由小丑的鼻梁滑溜下来。小丑一时被吓着了,“哇”叫一声,屁股着地,倒下去大喊“救命”。我原是为了吃蛋而买蛋,并非为了扔蛋而买蛋,只是一时气上心头,随手取蛋扔小丑。这会儿,看小丑屁股着地倒下,才猛名觉得自己这一招干得实在漂亮。心里畅快之余,一面喊着:“你这可恶的家伙,可恶的家伙。”一面将一个个鸡蛋掷向小丑,剩下六只蛋都扔光後,只见小丑一脸黏答答、黄澄澄的。

    当我向小丑疯狂地扔蛋时,豪猪与赤衣狂仍在谈判。

    “有什麽可以证明我带艺妓去住旅馆呢?”

    “黄昏时,我亲眼看见你和艺妓走进转角那家旅馆,你还想骗我?”

    “我没必要骗你,我是和吉川两人在那儿遇夜的,但艺妓是不是在黄昏时走进那儿,并不关我的事。”

    “住口!”豪猪严喝一声,同时一拳打在赤衣狂身上,赤衣狂一阵摇晃,猛叫着:“你太粗暴,是非不分就动粗,实在太不讲理。”

    “不讲理又怎样?”豪猪说着又补上一拳:“你这奸诈的家伙,不打不相识。”

    豪猪说完,拳头似雨点一般地落在赤衣狂身上。这时,我也痛痛快快地把小丑揍得一塌糊涂,最後,那两人不知是被揍得动弹不得或是眼冒金星不想逃,就躲到杉树杆下。

    “够了吗?不够我再揍。”我们这么说着,又挥过拳头打他们,他们忙求:“够了,够了。”,我再问小丑:“你也够了吗?”他说:“当然够了。”

    “你们两个是奸恶之徒,我们是替天行道。以後要彻底侮改别再作恶,你们再怎麽巧辩,天理还是不容的。”豪猪训着,他们也不敢作声,也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逃也不躲。今晚五点以前我仍停留在港屋,若有事,或想找警察来,什麽都可以,尽管来找我。”豪猪这麽说,我也附和着:

    “我也一样不逃不躲,和堀田留在同一地方,若要报警,尽管去吧!”

    说罢,我们两人便离开了现场。

    回到住处,已近早晨七点钟。我一进门就开始收拾行李,房东太太看了,大吃一惊,问我要干什麽,我告诉她说要回东京带太太来。于是付清房租,搭火车来到海边的港屋旅馆,发现豪猪在二楼睡大觉。我想立刻写辞呈,但是不知如何下笔,只好简略写下理由:

    “兹因私事,急回东京,特此请辞。”

    然後,将这简略辞呈,以校长为收信人寄出。

    船是晚上六点启航。豪猪和我都疲惫不堪,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两点了。问旅馆服务生,可有警察来过,服务生说没有。

    “看来,赤衣狂和小丑两人都没去报警嘛。”我俩说完,开心地笑了。

    当晚,我与豪猪离开这不净之地,船驶离海岸越远,心里就越舒畅。

    由神户往东京途中,到了新桥我才觉得又回到了这世界。我与豪猪那时分手,迄今未曾再碰面。

    啊!我忘了提阿清。————到了东京,没立刻去租房子,提着皮包就跑去找阿清,告诉她我回来了。阿清看到我,兴奋得老泪纵横,说:“啊!少爷,你这麽早就回来啦。”

    我非常亢奋地告诉她:

    “阿清,我再也不到乡下去了,要和你一起住在东京。”

    後来,我经人介绍,当了街铁的工程师。月薪廿五块,房租六块钱,虽然这房子没有气派十足的玄关,阿清也住得非常满意。可惜,今年二月,她老人家罹患肺炎,终於去世。去世前一天,她请求我:

    “少爷,我死後,请你将我埋在少爷家的佛寺,我会在坟里快乐地等待少爷来。”

    因此,阿清的坟墓也设在小日向的养源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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