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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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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好吧!究竟谁比较好?”

    “薪水高的人比较占上风吧!”

    她这麽误解,我再问也徒然,就不再探究下去。

    两、三天后,我由学校回来,老太大笑容可掬地对我说:“让你久等了!”随手交给我一封信:“你慢慢看吧!”说完,就走开了。我拿起信一看,原来是阿清写来”。信封上还贴了三张附条,仔细一瞧,原来这封寄到山城尾,由山城尾转到乌贼银那儿,再由乌贼银那里转到秋野家里来的,而且还在山城尾停留一星期之久,那儿是旅馆,也许连信也要在那儿过夜吧!这封信很长,内容大意如下:

    “接到少爷来函,原想立刻回信,无奈感冒躺了一星期,所以现在才提笔,实在抱歉,加上自己不如时下小姐们那麽擅于读写,字虽难看,但写得我好苦,原想请外誊,虽然誊稿才花两天,可是原稿我四天才写成,也许不易判读,但我已尽力,请务必从头到尾看完————”

    开头大致如上,接着写了四尺长的信纸,的确不易判读,不只字写得不好,大部份用平假名,所以句子和段落从哪里起到哪里止都搞不清楚,我辛苦地加上标点符号。我性子急,平常像这样的信,就是五块钱请我读我也不干,但是,此时,我却聚精会神地从头到尾读,虽然从头到尾,却看得十分辛苦,一时无法连贯全文意思,只好重读一次。因为这时,天色比方才看时暗了,我便坐在阳台上仔细展读,初秋的晚风吹着芭蕉叶,也将我手上的信封吹飘落院,手上摊著四尺长的信纸,被吹得沙沙作响,若一松手,准被吹往那边的竹篱芭去,我顾不了那麽多,仍然继续展阅:

    “少爷生性率直,只是脾气暴躁,这点很令我操心————如果乱给别人取绰号,会惹人怀恨,别乱叫才好,若已经取了的话,也只写信告诉我就好————乡下人心不善,要谨慎才好,勿惹事上身。你那儿的气候一定比东京坏,所以睡觉时须注意,别着凉了,你的来信大简短,无法详细了解少爷的情况,以后写信给我时,至少写我这一张的一半篇幅之多————给旅馆小费五块钱是无所谓,但是会不会影响到你的手头呢?在乡下地方,能依靠的只有钱而已,所以要省吃俭用以防万一。————怕你没零用钱不方便,特地汇上十块钱。————以前少爷给我五十元,我暂时存在邮局,将来回东京要买房子时,可以去提领,扣掉这十块钱还有四十块,没问题的”

    不愧是女人,心思真细密。

    当我在阳台上,痴痴地展阅阿清的来信时,秋野老太太端著晚饭,推开纸门进来,问我说:“还在看哪,这封信很长喔。”我告诉她:“这封信很重要,所以才一面被风吹,一面看。”我愚拙地说罢,就走到餐几上去吃饭。吃的是煮地瓜,这家比鸟贼银客气,亲切又高尚,可惜伙食不佳,昨天是地瓜,前天也是地瓜,今晚又吃地瓜,我的确说过自己喜欢吃地瓜,但是连续吃地瓜下去,我生命会保不住。长此下去,我不仅没资格笑“长在蔓梢的南瓜”,自己不久也会变成一条“长在蔓梢的地瓜”。阿清会为我做我爱吃的生鲔鱼片,烤抹酱油的鱼浆条给我吃。但是,这里是个贫穷的武士家族,又吝啬成性,实在无可奈何。我非跟阿清住在一起不可,如果要长留在这学校,一定要把阿清从东京接来。否则,天妇罗面不能吃,汤圆也不准碰,回到住处又只吃地瓜,如此面黄肌瘦地强当教育者有什麽意思。禅宗的和尚都吃得比我好吧!————我吃完一盘地瓜,就由抽屉里取出两个生蛋,就着碗沿敲开,慢慢吞下,如果不靠两个生蛋补充营养,如何能教一星期二十一堂的课呢?

    今天因为读阿清的信,耽搁了泡温泉澡的时间。但是习惯每天去,一夭不去就觉得不舒服,于是我决定坐火车去。当我照例带著红毛巾来到火车站时,不巧,火车两三分前才开走,必须再等一会儿,我正坐在椅子上抽著敷岛牌香烟时,“南瓜”出乎意料地来到。听了秋野老太太一番话,更觉得“南瓜”可怜。平常看他一副不问世事、以低姿态过活的样子很可怜,而现在,除了可怜之外,恨不得给他多一倍薪水,好让他明天就可以去娶远山家的小姐,并让他到东京去玩一个月,我被这念头充塞,这会儿见了他,便由衷热切地招呼他:“要去泡温泉啊,过来,过来这边坐啊。”忙不迭让位,“南瓜”不好意思地说:“不,没关系。”不知客气还是怎麽,仍然站在那边,我告诉他可能要等些一时候车子才会开出,他一直站着会累,试着劝他坐下。我很同情他,想让他坐在我身旁,他终于听我的劝,说:“那就麻烦你了。”便坐了下来。

    世界上有像小丑这等傲慢、又偏爱去不该去之处的小人,也有豪猪那种一脸“日本少不了我”、或“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般充满忧国忧民情怀的家伙,还有像赤衣狂那类自以为头发像俊男,如批发商般的男人,也有狸猫这种外表披着教育精神至上的堂皇衣裳之辈。大家都非常自负,只有“南瓜”老是让人觉得有这个人又像没这人似的,被人当作人质或玩偶般,我从来没见过这麽温驯的人。他的脸虽然浮肿,可是玛多娜放弃他而倾心赤衣狂也太不智了,不知她是怎麽想的,我认为再多赤衣狂都比不上一个“南瓜”这样的好丈夫。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不,我没什麽毛病。……”

    “那很好,人身体不好就完蛋了。”

    “你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

    “是啊,我虽然瘦,但是不会生病,我最讨厌生病了。”

    “南瓜”听我这麽说,嘴角微露浅笑。

    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我不经意地回望,哇,一个皮肤白皙,发型摩登的高个儿女子,让我惊为天人,她身边陪著一个约莫四十五、六岁的夫人,两人并肩来到售票口,我不擅夸赞美女,所以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那女子美得如一只用水加热过的水晶珠,握在手里那般晶莹而且温润。那位夫人个子虽矮,但是两人的脸长得很像,想必是母女。我太为这对母女所吸引,所以只注意她们的动向而忘了“南瓜”的存在,目光离不开那位年轻女子。这时,坐在我身边的“南瓜”突然站起,信步走向那两位女人,我恍然,猜想,她也许就是玛多娜,他们三人就在售票口寒暄着。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他们谈什麽。

    我瞄一下时钟,还有五分钟就开车,我巴不得车子快来,因为没有谈话对象了,实在有些等不及。这会儿,又看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进来,仔细一瞧,原来是赤衣狂。他在薄料子的和服上松松地系著腰带,腰带上跟平常一样有条假金链子挂在那儿晃动,赤衣狂以为没人晓得他那条金链子是假的,便挂着到处炫耀。他一走进来就东张西望,然后朝售票口走去,殷勤地向那两个女人招呼,不知说些什麽后,立刻踏着猫一般静悄的步履朝我这边走来,招呼着说:

    “喔,你也要去泡温泉浴啊,我怕来不及,勿匆地赶来,怎麽还剩三、四分钟,那锺不晓得准不准。”他拿出自己的金表,核对一下说还差两分,接着便在我身旁的位子坐下,不再回头看女人那边,只将下颚靠在杖上,望向正前方。那头的夫人,偶尔瞄一瞄赤衣狂,而年轻女子则一直看著侧方。她一定是玛多娜。

    不久,汽笛“哔”一声响了,火车到站,候车的人们争先恐後地上车。赤衣征第 一个上车,就算坐的是上等车厢,也犯不著那麽炫耀。到住田的上等车厢票价是五分钱,下等车厢是三分践,才只两分之差,就有“上下”之别,这点实在不大合理,但是乡下人节俭成性,虽只区区两分钱之差,要他们多花这些钱,他们也难过,所以大部份人都搭下等车厢。而我,手里慷慨地握著上等车厢票,看赤衣狂和玛多娜母女坐入上等车厢,而“南瓜”是一向坐下等车厢的,这会儿站在下等车厢入口处犹豫,看到了我,便立刻跨上车,我紧跟“南瓜”之后,也坐上下等车厢,买上等车票,坐下等车厢应该没问题的。

    到温泉澡堂后,我穿著浴衣,由三楼走到下面澡池看看时,又遇上“南瓜”。

    我这个人在开会或某些紧要关头时,喉咙会阻塞,但是,平常可是口齿十分伶俐的,看“南瓜”可怜,打算在澡池里多和他聊一阵,尽可能地安慰他,才算尽我这个江户人该尽的义务。

    可是“南瓜”不愿与我配合,我无论说什麽,他都只应“是”或“不”,而且连说“是”或者“不”都嫌烦,我无法跟他再谈什麽,只好结束谈话。

    在澡池里没遇到赤衣狂,这点我不奇怪,因为这里的操池很多个,即使坐同一班车来,也不一定会在同一澡池内遇到。

    洗完澡,走出室外。屋外月色很美,市区两旁种植柳树,这些柳树枝叶在月下映成一团团阴影——我快定在附近散步一下,正往北走向郊区时,看到左边有个大门,门的尽头有个佛寺,左右是妓院。在山门内竟有妓院,我从未见过这种现象,很想进去瞧瞧,怕又被狸猫在开会时数落,只好打消此念,过其门而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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