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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學士文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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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叔昭序 【 壬申】

    廼今年夏暑倍於常年山中靜人事有泉石據依猶困匱廢弦兒童至忘飲食酣寢藂薄之間飛走喘暍思惟道途行役舟車欝焬其為煩苦最人所不能堪也黃君叔昭來別去視季岳汝寧將觸熱二千里遠舟行出彭蠡亂九江廼學陽邏登陸步走又數百里而達季岳誠令弟以天子之寵羙才處佚地巍然擁皋比夏楚治群弟子而享其尊春宣聖人之道而禆造化之機非有難急雖持維也叔昭誠愛弟自三月得報輒行視之又即聞其便舟與鄉人俱行李粗足懽忻無地士友勸之少遲今遂行而勸之姑緩不可矣初不知炎暑之苦煩也非人情天理于是為至耶季岳筮仕年甚少父母鍾愛之大夫人惟其疾之憂致齋祈神翼之體往年歸覲省將別屏坐不忍視其出門季岳曾與予言未嘗不終夜感切也其前日過湖口纔三四日程不可一至家大夫人聞之彼此之情夫何如其切至也想其徙倚蓬窓之間風颿雲駛瞬息過之見匡廬之蒼蒼彭蠡之洋洋俯仰興懷盱衡而一悵也人情所不能堪也非叔昭之行無以慰之也亦大夫人志也人情天理於是為至也想其至也怡愉觀見之頃汝寧之人相觀而感者將有甚昔時服??咎鞬而拜道左者何也學校所以明人倫也季岳能得愛于父母兄弟如此其至者豈徒以情泥之私乎叔昭行矣

    ○送蕭崇岳序 【 壬申】

    送人適萬里者期以一二歲而見焉適千里期以旬月而見焉適百里期以二三日而見焉所適有遠邇所期有久近事有得失而好惡之情生焉啇而歸者充于財而喜游而歸者充于學而喜挾藝而歸者充于名而喜富貴而歸故鄉尤人情之所喜凡有求而獲者亦莫不喜于是如期歸昔之送者固喜見其喜而歸送之寧不為之益喜乎是故人未有不好喜樂而惡憂愁也然比見行者出門而歸得意尚何如哉必未能盡其道耳有如盡其道如否者吾不信也邑中蕭崇岳氏姿貌環偉負文雅脩然抱凌雲之高志動觀光之茂想心馳紫禁呈休于藻鑑之中試重于權衡之下如升天如登瀛不可以萬百千里而期豈彼商遊挾藝區區富貴之為量也宜乎送者樂與之意而吾樂為之序知其所以獲不一一量也望其步雲霄之間脩青錢之選或周旋于皋夔稷契之濱先後于龔黃卓魯之間鏘瓊組綬舉于其職臨于已者穪其賢齊于已者服其善下于已者安其生而莫知其惠焉他日雖履衣締袍揚清風而載明月歸舟文水之上崇岳之得志而喜有不必言而今日之相祖送而詩歌以敘別者其喜當何如耶視彼諸岳大小當何如哉然吾聞之啇而惰者失其所以啇學而惰者失其所以學然有求于已皆不可以惰也盡其道而後獲啇賈猶然崇岳將求獲于聖天子之寵秩與斯世斯民者必盡其道而后可行者勉之

    ○贈宗平劉鄉貢赴會試序 【 丁丑】

    學在安詳恭敬也脩身齊家謂暴者能之歟事長使眾謂躁者能之歟凡事皆然也至丁武士趙括之輊秦紀信之易楚使安詳恭敬也寧若是歟夫鹵莽而鹵莽報之滅裂而滅裂待之人以誕慢恠僻之心而為急句苟且之事否則怨天怨人惡在其為學歟予觀每歲大比應進士科者數千人患得患失每暴其志旅進旅退常易其心二者胥失之是以臨文百慮在顧右瞩想得失之形鼓舞戰爭之氣剗削于凌厲潰決而四馳此險易異而常躓于奇也亦或漫不加省肆筆疾書日望驚遲呼傳誥蚤脂韋不合于從容陳熟兼仍于轂紏寂寞疏竭皆胷中誕慢之形善吾見亦多矣科之中否或有命而往往若是于心自謂何如哉施之文韋武備且不可于天下國家其可乎惡在其為學歟吾弟宗平劉氏名家良苦廼祖章江先生季大父伯中仲正門人高弟宗平學易有原委不浮薄用是以安詳恭敬之說贈之

    ○贈趙用哲赴京師序

    吉有趙氏其封邑也世有名顯蟬聯科第數十人今用哲又將試于春官對于大廷非先德歟用哲所以自立甚難其先人所以自立甚盛文章功業肩與齊而力倍始得為無忝故曰凡門弟高華自處甚非他人之比一第顯榮在他人津津之益喜在用哲拳拳之奉持以言乎文章則如蒙莊遠不如鄒孟如成都不如洛陽如河濱不如昌黎如廬陵関西建安東萊皆善于文也用哲既貫通則所以自立又在此不在彼必有德而后有言若夫功業文章之一事德者功之本用哲勉為德而已奉持而不自喜則人曰少年登高科有高才能文章他人之不幸而有德之深幸用哲勉之詩云毌忝尔祖聿脩厥德

    ○贈蕭觀復省兄 【 丁丑】

    唐書史官有曰蕭氏有功德子民餘祉在其子孫至唐八葉宰相名德相望世家之盛古未有也吾觀宋史郡乘言宋仁宗皇帝嘗大書其殿枉曰彭齊之文章楊丕之清謹蕭□基之政事可為江西三瑞夫以瑞江西而皆在吾鄉指顧之間茲非大死渥洼崑崙之玄圃歟宜其至于今尚賢而學競令後人有可親而仰聞其風予嘗從觀復得定基蕭侯畫像而拜之凜乎可敬而藹乎可親畫且猶然矧若當時而聞議論乎又得宋君臣天章奎畫照耳瑩心溫厚和平從容不迫君臣之間肝膽照應忠厚淪浹故家文物此其所以可貴而况觀復之念先啟後競競恂恂以家世自持令人安得不悠然而感仰而嘆耶唐史臣但知八葉宰相在當時以為古所未有之盛又安知今日子孫尚能守其先德令人有所興起耶盖定基系在唐丞相復之後見于誠齋楊文節公所考據其甚可信觀復先去定基公纔十四耳予嘗謂世大不言而化之師表有不道而進之學校吾鄉節行文章多出于三瑞之後則三瑞有以倡之于前其功德益以遠矣而况子孫乎就蕭氏論之或以政事以文章以孝行以武功以貞節班班類相頡頏凡為故家賢者之後寧不忻然思有以襲其榮而蹈軌轍乎况其若觀復一門為其子孫乎不以仕止隱顯念之深而持之重觀復之兄儀復仕于皖城牧民奉法亦惟先世為之師表觀復不遠千里而往省之告別于予觀復以弟省兄固常事也以賢而仕又蕭氏之常事姑于觀復之行但以念深持重朂久而能言者亦以而歌之云

    ○贈韓賢良序 【 庚辰】

    壽州安豊名郡也其民淳以質其出而仕焉多孝弟之人盖其地沃水甘穀粟麻枲尤宜有大堰在高阜淮淝之水通舟楫西南蒙城上接八公山草薪材木之利魚鱉不可勝食歲時戈獵鮮禽果蔬珍羙具足而東南吳越之啇賈盡集傳致食器百物以相交易可坐而享四方之供飬禮義生于富貴故多孝弟有由然哉韓賢良邦推擇為其州椽逾六年來錦衣親軍三年將仕有官職父母俱存垂白康寧彬深喜于得祿為飬其與友者亦皆欣欣然願之也予惟其以中原之康樂孝弟之羙倫推擇之英俊履歷之明敏中外之淳謙而致有今日之慶也非有所厚積而薄發者耶雖然予知賢良之父母必善教誨也在鄉郡固難在親軍豈易易哉至于今九載而有功無過又豈頃刻勉強而能至是耶想其安豊之康樂父母壽寧無日而不在念也得能保持而至是耶予知去此而翱翔也必愈高而愈歛也益寵益惧知仰飬之有日歸榮之有期建功立事增光蒙霍之山懸車致政詠歌淮淝之水為父母揚名也為郡人增重也是所以祝頌于賢良也

    ○送習賢良赴河州序

    國朝初置陝西行都司于河州控西夷數萬里跨崑崙通天竺西南巨川入于南海元勳大臣先後至其處軍衞既肅夷戎率服通道置驛烟火相望廼罷行都司革河州寧河等府縣設軍民指揮司治之與中原郡縣等而善馬之出布于天下先是民啇九虜利相售易或相殺害而中國之貨馬貴中國之貨以荈茗為上盖夷人肥羶潼則群聚穹廬中置金煮荈茗調以童酪而濟其肉食如中國之用酒視酒醴反若荈茗者其俗非一日矣予前年謫居履其山川訪其圖誌神禹之道河積石寔自此始而積石西去河州數千里宋至積石軍固唐虞三代之舊治周衰而擯于夷至今數千年而復其舊則其飲食嗜欲宜稍近于中國而 先太祖高皇帝因其利而利之也置茶馬司河州歲運巴陝之茶於司官茶而民得以馬易之夷人亦知有法禁忌畏殺害之風帖息而茶之繆惡亦少数年之間河州之馬如雞豚之畜而夷人亦往來慕知識效信義有仕為臣者不但茶馬之供于利而已習君寅賓新金之玉笥入初為廣得倉曹滿陞茶馬使於河州也故備述其事以送之且知是司也夷夏之交義利之辨寅賓尚忠信而篤敬河州故唐虞三代之邦也且以告予兄高君焉

    ○送王止中歸永嘉序

    東漢之末清貞高潔之士遍于天下而徐孺子之風節世莫不高之及晉陶淵明知世完節敝屣富貴遠離憂患放然自得世又從而高之為漢晉之士當以二子並称盖孺子以知幾淵明以知止而予謂二子之高風邈乎不可及以淵明比之固當有逕庭也夫方倦而后止心倦而后休所謂久動而思靜者此特常人之情耳惟是先幾而能慮先事而能權內能度己外能度時久靜而不動其心夫豈常情之所能及哉永嘉王君止中少有逸趣讀書為文以自娛而未嘗以求知于人其壯適當元季遂隱居以老今鬂髮蕭然白矣念其弟時中之出而仕不相見者三十年聞其當考績 京師不能己於情就其相見慰勞句日翻然復居其甥黃宗豫于予為同居相近也相與留之不可求予序以贈之予惟止中非所謂久靜而不一動其心者此人情所最難吾徒所深羡而于止中見之也且徐高士陶彭澤皆窮于末時而君獨逢時之休明則其所為詩歌必有以鳴 國家之盛而使二子為有知必自歎其不遇也王君然吾言嗣此當因宗豫而示之慎勿靳焉

    ○送葛維彰歸廬陵序 【 辛巳】

    宋太史黃廷堅仕吾廬陵時葛敏脩先生寔從之遊後太史與東坡同知貢舉得敏脩之文相賀以為異人由是名起雖敏脩之材學有過人者而非二公亦不能如是之傳也今大常丞清隱敏脩之後人也其兄維彰在 太祖時有以其名薦者今年始赴 京師以老得歸清隱求予一言贈之曰使他日有傳也予曰君兄弟固無愧于先人矣若予者豈不有愧于東坡而何敢望為君傳也哉雖然維彰歸而教其鄉人子弟已脩其德將自有不可冺者而何慮其不傳也哉而何假他人以傳哉

    ○送高仲仁教瑞昌序

    先外大父在翁高封州有弟曰觀翁愽古善篆籕從封州官下獨屏一室澹如也封州仕有名宗族多依從斈有□長同列上下官慕封州輒爭舉辟為属為教官甚眾觀翁不屑也後家居食貧賤或勸之出為學者師曰禮聞來學竟以隱終子汝檝少從先太史公真我學于縣齋遊學隆興益貧甚遇乱三十年無所屈家君素嚴親客少頃狎幼時但見汝檝來家君未嘗不迎門驩笑也歐陽可遠素清踞嘗謂終元朝無一人得其意獨為汝檝飲連日汝檝去轍不辭永豊劉倩玊春秋學專門學士大夫踵門請授恐不得獨求汝檝仲子德去教之數年曰吾嘗以吾受師春秋學今老矣恐自我遂不得傳也今德也可吾無憾矣德字仲仁又貧似其父然酒後耳熟嘐嘐然論說古今作文章琅然自歌自喜了不知王公貴人在側也仲仁最善予友申之兄弟每與予坐頃乏未嘗不慨然思吾仲仁也申之向又同在翰林暇日輒矯首南望曰東山何在安得見吾仲仁哉仲仁所居東山也仲仁得師友之愛如此有弟仲武最賢不幸早死伯兄仲智多才藝儒者仲仁事母孝而不幸貧且病日攻之仲仁尊君沒後家貧病今二十年郡縣萬方辟之不起今 天子龍飛遂以瑞昌訓導之舉來試文章禁中對策直言慷慨殊不覺其貧病人也于是仲仁之貧守三世矣隱德亦三世矣瑞昌在廬山下有濂溪周子之風在焉願無媿于濂溪以無負于三世無負乎師友也

    ○送徐叔通遊江淮序 【 辛巳】

    大凡人之情閉戶而兀坐也頃刻逾時之問猶可勉強終日及旬難乎其處矢若其艱危冐?犬立而喧囂倦酬也盖□日及旬以及歲月者有矣若更年歲而迄無出戶之情未之有矣浮遊江海敖嬉都市風馳雨憩而波濤洶巇也未有不暫而觧順久而厭畏之矣動而靜靜而動人情之常耳孔子曰吾豈匏瓜也哉又曰歸歟歸歟然則時行時止固聖人意也是故予嘗喜遊山所至名山輒遊至于遐觀高步之處豁然心開景明未嘗不快忽然下幽履險輒心掉掉膽栗慨然欲還人生一世之內凡事亦猶是耳適情快意之處豈可常得而戀之哉彼其居之樂安戀而曖昧甚而寢閣之外一跬步而不願踰者有矣出而逐求者不繁華之鄉則物產之土四方水陸之都會也蕩然以終其身而忘其家有矣而皆自以為得意而適情也而不知其皆不近于人情者也今徐享叔通甫去家居從容之樂而且獨為江淮之遊江淮風淳民儉非有閩浙之佳麗也叔通居而不便安之戀動而不繁麗之趋也其于不近人情者相去不其敻哉江淮 聖人之所興王迹之所肇四方萬國由是而混一也叔通之遊豈不勝於行晉冀而思古聖人之遺風者乎然則適情之遊既與眾人異之而觀風仰德之意又與古之賢士同矣叔通属予序而士大夫各為詩詩之序曰何曰江淮太平之基也叔通之遊偉觀也

    ○送陳子術得請歸飬序 【 癸未】

    子術陳君名家世業儒術有司以材貢 京師母胡氏年九十餘矣子術奏之 天子惻然許之拜辭即行翰林五經愽士張君伯穎其姻也請余敘其事而凡士大夫之能者皆與之詩余亦在鄉里之末知胡氏之篤於慈而子術之篤于孝也茲行至 京師為官所迫想其拜辭之頃予必白其母曰親老得付著在令典此別非久旦夕言還但嘗止于藩閫必不遠涉 京師願紓起處之懷勿謂行役之念母必謂其子曰老親康豫曾孫悅情且暮之懷必無所苦雖曰有早還之期願汝慎遠行之慮在家千日之易出路一日之難時而起居之節謹而寒煖之宜勿以老身為慮而為無益之憂於是鶴髮扶扙班衣出門當茲離門之頃難為母子之情及其去日既遠中懷念復母之念子者曰晨昏之定省饋食之嘗進色難之在目歡娛之接心自吾子之不見于今幾時也盖不能不為之慨嘆于窹寐之頃子之念母必曰眠食之减增顏色之欣戚溫情之疏問候之曠家人相告語使人通■〈忄尉〉勞將以安其親之懷副其親之望恨夜不即旦也盖不能不涕流于枕矣今而承優語之允俞得多士之歆歎近之為閭里之榮為其親之慶遠之為天下民俗之勸綵衣入門鶴髮燕坐賓從畢來奉觴上壽子術益致其孝飬母氏益享其康樂隆上恩而有耀垂令譽于無窮此人生之至樂至榮萬鍾千駟不能以易其一日之頃如之何其可得也予往年亦嘗蒙 天子之恩歲一歸省不能子術之飬于斯時也尚以為平生之至快而今未嘗頃刻忘于懷也後罹放逐抱恨無涯子術尚日謹其身兢兢祗祗必將奉其親于百年全始於多吉母右余之有憾焉是所以望于吾子術也

    ○送永豊知縣趙君季通序

    古者百里之地為千乘之國后之大縣倍之而自漢至今穪善治者邑民戴之如父母者寥寥載于簡書何其少也予嘗疑後之人不如古之人也然觀載籍以來畫州國分其間賢諸侯與賢大夫則亦寥寥乎不見其甚多而又豈謂後之人不如古哉仲尼之門聦明才質亦多矣獨冉有季路為政事穪首季路之言曰子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以季路之才當繁細之間催科煩擾公私困逼猶待三年之久而后尺寸之功可期也然大國之未必善而當有以事之師旅之興不得已而當有以濟之饑饉之灾不可測而當有以備之不可以緩弛廢又不可以急迫理嘗譬之治亂繩觧棼絲抽刀而断之非不快意也而無全繩矣故不可以急迫理也坐視而置之非不安且逸也而尺寸之功無所期又不可以緩弛廢也惟定其心而不期急迫之效于其政而日新漸漬之功使其撫摩告教熟乎人之耳目誠知惻怛入于民之心志而后卒以事上也如子弟之事父兄用以濟師旅備饑饉凡同舟之遇風家人之救焚無難色無私計而事無不理民無不安也故嘗觀聖門師弟子之問荅皆實理之可行非若后世之喜為高大而無實也吉有永豊縣自宋致和中折吉水所置方二百里猶古千乘之國也此吉水為小介于大府督責所萃今時方艱難師旅之興飛輓之勞幸未有饑饉之困而素以狹小之地彫弊之餘催徵者欲與廬陵吉水齊科而取具于旦夕之急茲非以季路之善政事者尚以為難而天台趙君季通蒞政三年民皆悅之趙君惟其民是恤不計其身之利為之也是以撫摩告教熟乎人之耳目誠信惻怛入于民之心髓而永豊之人士君子至于細人穪道君如一辭也而余同郡之民亦穪之無間言趙君初以學官起家讀書有得季路見之干言志而君果有以行其志者也又遇其難也尚日試之不已則吾見其称于當時而傳于后世也簡書之紀人豈能得而遺之也歟

    ○北京重遊序

    北京地形天下之雄傑險要士君子壯遊奇偉絕特之觀而名能文章抱負慷慨者常終其身而不能一至焉且以孔孟汲汲于濟世幽薊之國欲行仁政豈不能賢于滕費中牟絕長補短戞乎其難哉而不幸當獻公子之時遂無孔孟之迹降及晉宋好奇之士若謝安王逸少之流宋南渡諸儒務為格物致知之學者僻處一隅皆無因而至焉及元氏入主中夏佐以姚劉許律諸君子雖因其迩于陰山以定都而地形之強實天下之雄傑險要撫據全盛幾將百年一時文章亦頗有奇氣未必非山川形勝風氣之觀感或有以助之也至于元季四方鼎佛而國都固猶晏然自若也盖其東連滄海西接晉冀前有瀰瀦大陸之利北有重関天險之固况非天命有歸其主自遜于荒而以勢利相持雖引百萬之兵頓之堅城之下歲月之間成敗利純未知其勢孰為得失也 天朝太平三十餘年士君子壯遊于北京者多矣若吾友龍虎張氏崇顯盖嘗往來而不□者也而予廼不能一遂其遊觀之樂每侍聞 天語退而稽諸簡冊所載信古人之不我欺當孔孟之時地之不幸而不得遇賢聖之人當晉宋之時人之不幸而不得混一之世及元之時時之不幸有賢智之士在形勝之地而不獲中華之主雖有文章其所称道黼黻豈可與六經並傳哉故曰其皆不幸也吾友張崇顯今又將往焉其為我訪湾河居庸與其豪傑俊人而謝之吾君無為而致垂拱吾民無事而樂雍熙一勝一豫將無不宜吾將酌直活之水磨碣石之顛作為文章詠歌盛世自慶其希遇固千載一時也某行旅多暇先為詩歌以俟

    ○姚大同歸襄陽序

    今季父山泉先生諱蒙在元以易學家居授徒子弟自遠至者甚眾進襄陽陶元幹兄弟為最賢間嘗一再至燕過襄陽見其人皆淳謹好學屡嘆其風俗之羙而為后之學者將見孝弟敦實文質彬炳其出無窮也予竊識之洪武戊辰來 京師識都君從善與予兄尤莫逆間道舊故知李大父之學在襄陽都君實從得之以治其身淑其家而未指言也君以行文之餘日嘗從事于醫發劉河間張子和之秘而又通于李東垣朱奉儀合其殊而一之君以老居 京師今子判大醫院與予兄交游十有六年于此矣往歲其親戚姚君大同當大祖皇帝在位推三皇開天立極之意建官醫學以裁成輔相寒暑灾祥之偏品節纖悉其備也大同來試藝為襄陽醫官都君賢父子称之無間于其鄉人之言余以是竊識之矣及今 聖天子継統遵太祖高皇帝之制復建醫學之官大同自襄陽來朝歸為醫官教其鄉人也 京師大夫多為詩歌送之院判君請予敘余雖未與姚君交詢院判賢父子之言称道之非一日既先有學行為之本而發其濟世行道之心假醫術為之用也區區售技以取價狥名而幸報拘于術之中而不能超乎師之外者皆不足為姚君道也又聞姚君兄弟相友愛雖古人之不能過初自京口徙家襄陽其兄大有居市中售藥端坐讀書兼治方脉明辨精悉大同官暇相與講貫怡怡如也一市人皆化之今不幸其兄沒久大同之思未嘗湏臾忘也大同繼此務求聖賢之學超乎其術以濟斯人毋以醫官為小也先季大父以布衣流風餘韻存者如此而况襄陽風俗之羙在大同有以化之豈曰醫師而已哉

    ○送新化尹蕭崇岳序

    翰林檢討蕭君引高弟崇岳以才薦 天朝初授承臨武縣有能聲擢知新化縣事三年上最于吏部而歸所治朝之士大夫咸作詩歌以餞之而引高同官王君又為序之崇岳且行復徵予言予觀群士之詩歌王君之序什則離逖之情勸朂之意備矣予尚奚言哉而引高於予為同官居邑且連于崇引之別可無言以贈之俟君秩滿九載復來謁天官芳聲偉績著于上下登循史之傳予不敢辭也姑書以徵于后

    ○送徐中書調陝西理問序

    中書舍人徐君崇威事 太祖歷官有聲所至下人感其惠寮友服其義凡與之相識者莫不称信其才敏無施而不可而未嘗有所愧羡隨所寓而安之而未嘗有所陵胞懷洒落風裁凝峻誠可謂達理之君子而善為歌詩工翰墨皆盛唐作者之風又特其餘事耳尔今上龍飛初首擢中書舍人知制誥既而念內外官長掌刑法司民命之至重也屬天官慎重其選于是久關而君以侍從出為之君亦為素志于惠民也欣汴以從朝之士大夫為詩贈之而余與君同里余之從兄與君又皆胡延平之壻若古之人事業君之所熟聞也則告之曰予叔父嘗為山東理問山東之人称其廉平胡延平甞為廣西提刑西廣之人亦推曰廉平廉平近事也二公近親也崇威師之亦將有耀耀亦鄉里親戚之榮母以今日之近而忽之自近而遠自今人而至于古之人無難也

    ○送徐廣成之定遠教官序

    吾鄉徐氏來自廬陵故宋孝子知道供奉選德殿仕致楚州團練使子孫蕃衍至林隱先生尤以長者称好施予家富累千金教子孫為儒者林隱先生先公外大父也先公少時大父宦遊 京師由是往來外氏尤密訓其祖子孫今先公捐舘舍六年而廣成由邑庠貢于大學大學以為才廷試經義論策優等仕為鳳陽定遠學官兵與廣成尊君耕樂為兄弟而年長再倍廣成與余同年生日月差長乃祖奇峰遇亂時挈家與先公同居止余少時兩家少長相過從伙虛日親情愛厚不愧古人耕樂先以大學生分教山西既而仕為廣東縣官便道歸鄉人榮之先公喜甚常指為勸后余兄弟忝竊高科登 朝而奇峯物故已久獨耕樂在又為之喜甚指以為廣成勸今而獨余得見廣成之仕而喜而先公與耕樂皆不及見矣可不為之悠然而遐思乎原其家世積之忠厚迭出而顯融又皆以儒術發身故宜以道德相勉而無以學官為小而無以廩祿為薄而無以英才為少明時公卿必取經術有行義而廉潔自著士之分內事也鳳陽中都 天子鄉也廣成尚凜然思祖宗祖之傳序與父師之期望哉

    ○送端木武庫歸溧陽序

    聖天子尊臨大寶之初雅知端木公孝思名即以問臣縉時公使朝鮮未還也及還與脩太祖高皇帝實錄書成受褒賞陞擢武庫員外郎偕奉訓大夫合部人皆以老成推敬之未幾又念今書學荒落惟公在國初獲接諸老宿而翰林學士危公大朴侍制朔公儔皆嘗受學于文敏趙公也公皆及師事之而學士宋公景濂子仲璲仲珩饒君介之宋君克溫杜君叔循皆篤志于書公與之頡頏三四十年間遂空冀北無以為比者此眾人所知而聖天子之所深賞嘆者也于是屢書上進 上視其用筆轉折微妙處指以示臣縉曰恨老矣猶可以淑後進也遂命選天下能書者日就學文淵閣命君董成之聖天子所以優待老成之意甚厚而公以疾不能造朝其子閏入朝告恩命慰勞還第以藥其疾且冀其復來也 京師士大夫皆為詩歌送之而縉忝附絲蘿之契末相與最久相知最深知天下之人知公之書者未必知公之措置設施知公之措置設施者未必知公之高見遠識達道造微出乎事物之表也盖國初公之父為刑部尚書風裁壓于朝著一時俊偉環傑之士仰尚書之高風慕公之令譽皆願納交而自少學于金華范祖幹之門實朱品道學正傳而公之所得深矣其視區區利達為何事哉宜當時俊偉豪傑之士知之者已鮮矣及後寓于洪州時趙鐵峯熊雲西熊西宇諸公學問金華同一傳授其門人子弟如掑辰傳先生伯機熊先生一見而契所聞相與推敬之縉以晚生識公于洪武時但知慕公之書及見公之議論也退而問于伯機先生不嚐不洒然自失也由是辱公不鄙敬之重之后與同在史舘同直文淵閣早夜切磨未嘗不自為之深慰也今公謝病而歸優游家居以訓其子弟宗族人鄉黨固甚適矣望餘光而仰后塵者能不為悵嘆乎然聖天子方思起公公之疾行愈金馬玊堂之問可坐而待也姑書此以識一時之別云

    ○送劉君孝章歸廬陵序 【 甲申】

    學必有師傳朋友講習而后有所成不然雖至白首猶為僻學也豈惟成德文藝亦然余少時先君子教以書輒舉所聞于大樸危先生伯琦周先生而沂其源于趙吳興以上未嘗自為臆說也及教以為文輒舉黃文獻公歐陽文公之說而沂其于曾王歐蘇柳韓班馬董賈先秦以上極于六經之奧未嘗自為億說也及進而語諸道德輒舉所聞于大父竹梧翁而沂其源于劉靜春楊伯子以達于関閩濂閣又未嘗為之億說也是以一德之遇間有所見者實先君子師友之傳講習之餘所及也繼而登 朝以所為文求正于平仲蘇先生先生與先君子受業於黃歐為同門于是傾竭所蘊為予言余始益有所見焉詹君孟舉在元嘗及子山巙公之門又嘗聽教于危周二公于先君子又同門而予與詹君同官為中書舍人忘心咨問又盡得其說與先君子之言無二不舍晝夜思惟至于今僅若有一髮之見至于道德則自先君子既沒世無復有講論及此者是以碌碌將為庸人之歸方慨然而自嘆也廬陵劉君孝章家世忠厚父兄宗族各以道相朂及授徒環州嘗與予友胡君光大游予亦聞之甚熟也去年光大延致來教其子予亦遣子從之遊孝章甚勤于學嗜為文與書而其此來也其尊君惇信先生欲其講于京師亦若先君子之望于予也惜乎為文為書吾黨有大愧于危詹諸君子而道德之懿則又茫如捕風雖談論且不能得其髣髴矣何以副痦孝章之意而承其尊公之志于是孝章將歸惧無以復其尊公也姑序予之所就者以相觧歸而求之家庭涵濡簡編之講論將必有大過人者倚需重晤孝章又必有以副吾之所望廬陵螺江二程之從周子寔始于此則廬陵固濂洛之淵源也俯山川之餘輝寧不有超然而獨悟者歟孝章毋若予之徒自徒也

    ○贈劉季友重遊錢塘序

    余少時讀天下圖經志書見其所称山水古蹟名勝奇偉絕特盖不能以拾數予既受天下之命令稟賦耳目之聦明四時之運奔趋服乘得以識四方之遠而又際明世逢昌運六合一家萬里一侯有指者無不之也有行者無不至也舒豁其胸襟激揚其意氣蕩滌其迂腐消融其滯碍陶泳其中和不為事物細故之俱牽也亦庶幾于天命令稟賦為不負而豈若是草壤木石之無異哉十七年始遊廬田其后憩息栖賢三峽者再上鶴鳴雙劍香爐峯觀瀑布者一白鹿洞但得一過焉屡過之顧瞻咨嗟盖嘗見于夢寐欲往而今未能焉七年前始得至華山登雲臺觀時正寒大雪惆悵而西明年來歸值雪霽又望見所為蓮花峯銕鎖高垂處無伴侶不得獨去裵稟山下讀灝靈碑刻庙中詠唐人詩逡廵久之至今又未嘗不形于窹寐焉又聞廣陵成都與錢塘之勝皆不能至焉但廣陵已不如所聞獨成都錢塘民物益聚山水銏華耀湖光潮信之觀又成都之所無者誠不能自遺于胷中吾鄉士友数年相見別去而住游焉予竊自喜以支自附其間也未嘗辭焉前年宋君若璟于君子□劉君彥信皆嘗往游而予贈之言今年劉君季友復來自錢塘盖季友深有得于湖山之趣而不為事物所拘視彼之拘拘于盈縮之利而不知年壽之有期戚戚于身家之累而不知得失之皆妄然于一生而將無湏臾之適者季友過之遠矣彥信將之廣陵而宋于二君尚在浙季友將復遊錢塘也 京師士大夫皆為詩歌送之予因道其素志為序他日訖 朝扁舟錦袍相與觀海朝之秋而醉湖山之月詠歌太平之甚未晚也明明舜華朝榮慕謝悠悠羈旅前行后舍所厚常薄矧曰交友分東西枝如反覆手膝前酒邊若出肺肝機如毫髮陡起驚湍管鮑既遠陳雷寡儔賢哉季子砥柱中流蒼蒼雲松粲粲霜栢保茲歲寒朂尔令德播之聲詩以永無斁□

    ○送彭秀才永年序

    京師予起而送之行有抱琴者隨焉永年學琴数十年人皆謂永年能琴永年樂學將以行之也吉之學者六藝之文后世惟琴獨存傳有師法于古學其庶幾乎永年必造其微矣余且與原其制粵自庖羲氏作而琴始制非庖羲不能作也虛其中通八風合四時取諸離其長當期之日廣視六合前廣后狹以言尊卑上圓下方象于天法于地取乾坤之義取身取物與地之宜鳥獸之文備矣故其妙微感鬼神動天地回風裂石魚鳥仰而聽之也永年造其微矣則于從政乎何有淧子賤不下堂彈琴而單父治非彈琴之可治也如有庸夫兀坐堂上拂弦視徽事謾不省以永之自治學如子賤不亦難哉盖子賤學于聖人審樂知政事物之應和調若琴鼓宮宮動鼓角角應其体備而用周也予賤與琴相忘久矣而民亦與子賤相忘于無事也單父之民囿于一琴之中而不能出胸臆之外也子賤何下堂之有哉賤之琴學造其微亦可見矣故曰學古入官官由是琴也不虛其中窒傲不通可謂琴乎可謂官乎尊卑定位方圓合宜法象既具可謂琴矣鼓宮尊重則不荒以驕鼓商清断則不陂以壞鼓角區別則不憂以怨鼓徵感生則不哀以煩鼓羽清趣則不危以亂琴之妙微至矣於從政乎何有永年每彈琴灉灉冷冷坐以待旦非與琴相忘能如是乎吾欲其施干政矣故說子錢之琴以贈之

    ○送西昌陳孟旦序

    生於勃然者無良木成於卒然者無良器勃然而拱則祥桑杸也卒然而成則瓠缶盎也松栢之生浮秊堅緻其壽者又多產于傾崖絕璧之間彛卣之作假鍜鍊之精鑄治之巧盡人之力竭人之思而又沉蝕于土壤淪于雨水霜露之中而后赤者如丹綠者如翡翠登于貴重之用壓乎金玊之珍也彼勃而拱桑之類野菌柔木非不溢然羙矣曾不可関朝夕而經歲年卒然而成者鹵莽之工盎缶之倫土罃楮釜不炊而已破漏百出鹿壞不可收拾有之矣人之歷憂患與凡富貴而得意者何以異于是哉古之聖賢不假言矣顧以予之所經歷而自訟焉往時少年藉累世之餘業無衣食之窘而有琴書之娛雖不溺于聲色而不幸有過情之譽一薦而擢高科忝禁近受先皇帝春注之隆直行無前動與祻會頓撼抑欝者餘十年今皇帝收之遺棄之中親之帷幄之任而後稍自磨礪而盡悔其前之所為將幾千古之聖賢回忠少時所遇無不如意者乃所為失意之機而凜乎其可畏其得至于今亦幸也吾友陳氏孟旦西昌之世家也其祖海桑栢翁與家君最相善其先君雅愛予予與其兄結為知己而其宗族親戚無不相交游也去年孟旦從孟潔試藝江西其文既羙也而不合于考官黜落以歸以予還 朝而光大胡公其親戚也兄弟皆來視吾二人 京師視誦其所為文数十首說經史要義與詩書之難疑開闢無不洒然可聽而可敬愛也視孟潔之高致雅情若無與于紛競而皆未免于嘆其學之勤而為天頓撼而抑欝之也予故具道某所經歷與其得于天而失于人者以告之孟旦兄弟績其舊學以俟夫天將必有大得意者沛然造乎聖賢之域享吾之所得而免吾之所失又有超乎富貴功名之外者區區之得失又豈足云者哉

    詩二首

    白下昔逢陳孟旦渥洼風米称行空龍頭虎松湏臾事寶劍于年氣似虹

    又

    金縢竹簡會瀾翻孔璧堯階指顧間璧上龍梭纔尺許時來風兩撼湖山

    ○送寫真蕭士信序

    余少時學書得古之断碑遺碣効其布置形似自以為王矣間有諛之曰比之古碑刻如燭取影殆逼其真則又喜自負聞有談用筆之法者未免非而不信也及稍見古人之真迹雖毫髮運轉皆遒勁蒼潤如畫沙剖玊使人心暢神怡然后知用筆之法書之精神運動于形似布置之外尤不可昧而少之也世言畫趙縱者二人其妻曰皆似也其一獨得其形其二乃兼得其神情二人之畫優劣遂判比之學書無異同者泰和蕭生士信十餘年前相見 京師以傳神称于士大夫問今又見焉為之序而送以言世好不以似不似為工拙善惡醜好為羙之求誠世之大患也是猶學畫者不擇字体但欲增减點畫一出私意析地之繁同天之省者其可誠若厶?之言也然士信之畫形似布置既似若精神意態之徵用筆遒勁之功幸亦取古人真迹用心于毫髮轉移之間而有得焉則形勝與情態兩無可議不患世人之不好也予之學字者亦然所以勉士信也盖自勉也

    ○送廖伯琛序

    予鄉廖氏自宋中丞剛之裔孫來官吉水因家于邑之東溪世有文章行義之士余嘗接其老成交其英俊且相與有連而伯琛甫之謙恭自識之至于今將三十年不異也盖余自為童子時伯琛之諸父昆弟與予交與伯琛年已長所以相敬者如敬其諸父焉后予出而仕而伯琛壯游四方間或相見未嘗狎焉其客于溟南者累歲溟南之人未有不譽其虛已不伐也歸鄉與故舊相慰藉如在家時未嘗出一語相加也是譴於聖天子方綏懷遠人以禮義文物同中國而廖氏又素習詩書知伯琛師道之立於滇南久矣遂以為宣慰教授赴 京受命而朝之士大夫為之詩文以華其行而予獨念伯琛者名其堂曰自牧盖力行所由始而學之所由進師道所由立也予可無一言以為之助乎夫人惟自滿者所益非無益也其勢自不能受也自高之人日就於卑污淪陷顛溢而不能已而亦不自覺也惟謙受者如大谷之生萬物也如滄海之納百川也納之杯壤而不以為少塞之丘陵而不以為多而况區區之窮達得喪而足以動其心乎伯琛所以自牧之地其大盖如此固非但有以自立於滇也亦非教授於滇始也余所見三十年矣後百千萬年而獨不浮者在於伯琛之所將從事毋自畫而怠也予於伯琛有望焉

    ○送裴孝感子彥歸榮序

    裴君子彥為孝感之二年其所親劉何岳就省之還言孝感之俗朴以忠其民儉而興於讓田漁牧各事其業事而不浮子彥文之以禮節鎮之以不煩孝感之民各適其適也予因謂孝感之易治而亦愛吾子彥之能因其俗也今永樂元年孟秋子彥以再考來 京師自府與布政按察兩司官課績皆言子彥廉能為政有方天官卿與之往復論難必欲窮其所以然且不明言善於愛民者子彥顏色自若徐曰固愛民恨催科不拙耳聞者為慙因曰若嘗部饋餉程期急道里遠孝感又小邑獨能僦商舡蘇民力商人服其信而民懷其德上司以無責而孝感以為績若之何信孚於人稱其易耶對曰信非一旦暮能立也惟事事信於人而且信於商則易然耳又曰若嘗部孳畜赴汝南時暑雨道遠同部送多亡失若獨無欠闕若何以之術耶曰非有異也仁民愛物初無二理察其利害善惡欲時其饑勞逸勤迪其下人而心存乎是而於其事而怨疾之程也其失已或寡矣對猶欲他引諷之未已也問者遽曰誠是書上考且休矣其且去子彥悠然而退於是有母在年八十餘矣子彥援例得歸省扁舟衣錦耀榮金川之上 京師士大夫想其意氣之歡愉風采之華溢既貴而有能名足以為親之慶也又足為鄉之歡也皆為之詩歌詠之予友金君幼孜請為之序余嘗謂孝感易治而愛子彥之能月其合矣及今而知子彥嘗催科之劇於撫字之餘處之有法豈非仁者是不推長於鎮靜而又優於應變也書不能盡言也且其言益不繁雜也而皆有旨趣其意不迫切也而皆有風諭豈不可書以為序乎

    ○送儲先生赴官序

    公孫丑問於孟子曰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其道若是則動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動心此謂富貴不能淫也貧賤之不能移威武之不能屈窮達得喪禍福之凡自外至者皆不足為之動可以類推也豈惟孟氏為然哉飯糗茹草若將終身被袗衣鼓琴若固有之者舜之不動其心也鼓力渭濱不為之困心鷹揚牧野不為之得意處畎畝亦囂囂位阿衡亦囂囂然不阿衡畎畝之有異哉伊尹太公之不動其心也委吏乘田不足為之辱大夫司寇不足為之榮丈孔子之不動心也孟子曷不引以明之而宮黝之徒之養勇嘐嘐然與其弟子辨耶立言以為教闢而示之門引天下後世學者以入於聖人之途也驟而語之莫知乎其所用大矣柰何孟氏以來求若聖賢之不動其心者何其少也若今之所患仕者皆重內而輕外喜近而惡遠樂榮要而厭卑官散秩尤以為厭憧憧然往來于心者日夜惟在於是心得所重所喜樂洋溢光采煥發於外而所輕所厭惡憔悴如被疾然嗚呼知言養氣之功是曾有一日之集也於是可以觀人之嘗學否也吾友延陵儲君為先生有年矣一旦受命為王府紀善冒大雪中携挈妻子適萬里其友皆驩然送之行先生之不動其心知命為 王府紀善不知其為外為遠為卑官散秩也是以送者亦為之喜而謂予不可無一言以贈之知君學聖賢之學為眾人所難也紀善以輔道為職非卑官散秩之比天子慎擇之而命之寄以展親之任非學聖賢之學如吾儲先生者不可也况先生家世名宗族好德予少時已有豔慕之心知言養氣之功尤當致其力以進於成昔者滕文公之見孟子言曉之而終遂不疑也今之 親王豈在諸侯之下歟吾見其不疑於先生也必矣

    ○送劉孟獻詩序

    孟獻劉君吾鄉之世家也於吾家有連世之好其諸父明道舉義兵保障其鄉先生君子往來其間為之畫計于時所居金灘之上當水陸之衝而民不知有流離之苦者幾二十年劉君賓客之盛歲時宴集賦詩論文無異平日故其子弟皆知隆師友而無勢利之習吾嘗得其金灘八詠詩一編而讀之皆一時名士所作美其家之先所積之厚既富而不忘其儒素吾嘗為之擊節嘆賞與孟獻一門群從極登臨之適而吊其先人之遺蹟濯清風追明月未嘗厭也前年孟獻以才貢京師歷事四方將有超擢而孟獻念其家政莫為之理子幼莫為之訓援例得歸而且自謂其膏肓泉石之癖不任於驅馳也拜辭闕下欣然而思曰吾清興在金灘之上矣士大夫多為之詩而予為之序夫孟獻之不習於勢利不薄於朋友故有得於其家而去就之際胸次悠然有可喜者信吾鄉之多君子也他日余得謝事而歸相尋於浪波釣艇之間金灘八詠之編猶可賦而續之孟獻先歸以相待

    ○送周氏崇縉歸文江序 【 乙酉】

    余嘗侍先公得聽教誨於雪江周先生先生仕元為東宮說書先生慷慨好義其出而仕也與其猶子子直俱子直得補太學生此在元盛世天下方以進士為至榮先生得官未上而子直卒即棄官歸其喪因循禍變崎嶇江鄉不自悔惜先公與之交莫逆嘗為余言而子直之配先大父之女兄也由是知其家世之詳而喜與其後進交游雪江先生既沒余獲與其猶子子用同為縣學弟子員交遊益密常往來其家子用諸子姓皆好禮而甚文余嘗與之登崇岡以延眺濯清泉蔭嘉樹賦詩飲酒醉而奕棋達旦笑語不寐其時雖曠蕩不檢束然狎而能敬余嘗信子用之善教而諸子之森然競秀必將大有成也於是俯仰十餘年間子用亦棄余先亡余再往過之其諸子猶其在時前年覩江西薦書而崇述兄弟牽聯得書去年余讀進士卷廷中天子親擢崇述兄弟二三以二蘇期待之於是崇述之弟崇縉來省之盖崇縉少孤在群季中特淳謹遇我特厚其學又勉焉而未可量又將有光耀於崇述於其歸也序之如此云

    ○送徐宿州序

    崇威徐君天性孝友在鄉里以善事其親為人所称道後出仕時迎親覲省之禮未嘗有缺及調居廣右邊夷繁劇之所崇威恐非其親之所宜處也勸以東歸其親不忍與之暫離也釗曰吾安之未幾而崇威擢為中書舍人與俱至京師蓋予因童兒時得趨侍後來別去二十年乃復見其父子娛樂於宦遊羈旅中而皆欣欣焉此古所謂慈父孝子者於是乃復見其真而嘗以此卜崇威之必將顯融也既而崇威連任為官跋涉水陸往返幾萬餘里道淮入關逾南山以出泝江入廣人皆謂崇威之仕為不達也而崇威處之夷然無慍無怨安於義命不援不凌常有樂志古所謂夷險一節者復得見其真而又以此卜吾崇威之將顯融也今而果用薦于宿州知州帝鄉之重地民淳事簡崇威又將迎其親以就祿養以身教宿之人凡交遊皆為之喜其親必將聞而喜之也余之所以卜之者將由是而騐又私竊為自喜也翰林庶吉士李宗白輯送詩得若干首而予為之序

    ○送養蒙羅先生歸廬陵序

    國初時鄉先輩復仁羅公朴直無華受知先朝以弘文舘學士致仕而歸玊帶裘馬之賜焜耀閭里未幾卒而上思之不已即求其嗣將授以官而其從子養蒙以疾辭上亦不能強起之養蒙肥遯山林以詩書自娛從而受學者亦弗拒也於今垂四十年矣先朝至聖至仁天地之量於是亦可槩見其萬一而養蒙豪傑之才韞於烟霞泉石之間而時時發於議論見於文章則人亦未必盡知而天之所以報之者盖甚厚而不薄也予家君學士君之交莫逆也由是養蒙與家君往來亦密而予因得識其為人及壯而歸自京會于文江之西諶溪谷平之間學士君之風流固在每高談劇飲坐客盡傾間語予曰吾無以報國家吾將謂吾子孫以為 國家之光吾老矣死且不杇亦先季父志也予甚壯其言及永樂甲申予知禮部貢得汝敬之文而進之蒙上恩寵擢之入翰林在二十八人之列則養蒙君之令子也又日與之游恂恂然務學日夜思所以承君之志於是益知君之善教其子而其前所以語予非虛也又明年乙酉君來 京師入見退就祿于汝敬未幾而歸興如建瓴矣其仲子汝完又乘舟來迓之予惟君之出處從容誠有道之士也孟子所謂進退綽綽然有餘俗者非羅君而誰與君之壽考康寧之福以為江鄉之重者天之所賦未可涯也

    ○送蕭典祠序

    舜之命伯夷曰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甚哉祀事之難也所以動天地之感治幽明之如通隱頌之情積微著之漸其幾不可測而其應為甚速其理不可昧而其事為至神以方寸之光輝潔白括今古於湏臾一六合而無間也而况祀事為官守宗廟壇墠坎瘞柴燎之所俎籩簠簋缻鼎之器粢盛牲滌酒醴之物升降俯仰進退之容繁簡疏數寂滅權謀術數索隱行恠以欺世而盜名者則紛乎其間非敬直內而盡事人之道又不能也聖天子推恩復怋王於舊國以蕭氏紫霞為其典祠紫霞廬陵人自少時飄然有出塵之想無物欲之累清而不同於俗是以寄跡老子法中洪武癸丑應太祖高皇帝寵召隸太常樂生陪郊廟之舞秩海岳之祀為樂師於藩府屡歸省其親與予見於 朝三十年不見其傲惰之容舜與孔子之庶幾乎其有默契者焉而敬之一字終身誦之可也或曰秩宗司天下之祀而紫霞秉一郡之典且季路孔門之高弟也疑若未可同歟曰惡是何言也統萬事者固當謹專一職者不容忽持滿捧盈一盃水之事頃刻之心不謹覆溢之患響應幽明禍福無感之機豈有二乎哉孔門日致其省也於是紫霞佩印綬行矣其所與者籍田奉祠葛清隱太常奉禮彭永年及其郡人相與餞而屬予序之

    ○送弟朝夫及第南歸吉水序  【 丙戌】

    予弟朝夫名繪以字行同出高祖莊山宋季大儒在大學以錻斥賈似道徑歸忠厚之德精慱之學富而好禮享高壽以卒而二子八孫若先祖直我與弟觀我求我朝夫大父淵靜先生成我尤知名當世觀我求我請進士舉而先祖登第為顯官人皆為莊山之積德也既而先公筠澗與弟恭先同舉于監又謂先祖之積慶也入 國朝諸公皆由科目出身仕者名聲人咸謂先祖兄弟皆積德也及予與祠部兄又聯登進士第又謂先祖之積德將多於前朝夫弟文夫舉進士今為翰林檢討今年朝夫又擢進士甲科且敕賜南歸續斈所以期待之甚重人皆謂淵靜之積為盛也况朝夫自少失父淵靜教之母劉養之及淵靜沒朝夫從予斈青燈勤苦甚與予相似今其歸也又與予遭遇畧同也眾皆以為祖考之慶豈不信然哉朝夫尚日孜孜焉務德俾後之子孫又有善繼則人又將推而歸之今日之榮光他日富貴皆不足自羡自期也

    ○送周君崇效奉母歸文江序

    崇效之先人於余家数世之交遊親戚皆非尋常之比而自余之身相與為交遊親戚者皆無愧其先人所未知自今以往余知後人兩家之契誼能久而益篤而其幾則兆矣吾以崇效之行卜之也余好書字而不妍媚好者或寡少而崇效見輒喜之好為詩歌而不綺麗知者已少而崇效每欲得之好為文章而不婉縟深知者尤少世之學而求之者未必皆其中情喜之也之三者崇效見輒求之盖真喜之者且曰他日傳之子孫有以追慕世契而不辱斯文是或一助也於是崇效兄弟有官翰林崇效念手足之情往來数矣今茲其壽母夫人來就祿養而載念其家崇效即具舟遠迎于以慰其兄於此慰其弟於家慰其母慈於起處之間千里之遠不四於庭戶不以為勞而甚於安樂之無兆示法於後之人具於孝友而且求為之一吾俾知其常有戰兢不足之意而無縱肆自悻之心懷傳家淑後之思而兆隨俗取譽且以崇效之才兆不能取功名為世用也忍而碌碌所就者大其將有所感發者豈但余兩家之契誼而已哉

    ○送恂如赴京序  【 丁亥】

    恂如吾鄉之世家也自吉州公耐軒先生以上世有顯榮其在分寧尤盛此余平生之所慕也恂如距吉州公六世而復有俊才自少時已不凡吾甚為之奇望也及登進士第入翰林學問日有進吾又甚為之喜也日相切磋吾嘗冀以相長也不幸丁內艱以歸吾又為之歎息以思之也及歸鄉見其居喪有禮進學有加又甚為之慰且敬也今將還 朝吾且南去恨未有以為助也恂如既能以吾昔年之所望者為前日之喜俾予別而歎息以思相見而慰且敬也繼自今復相見庶幾有以助我乎重有以慰我乎使後之人相慕有加於吉州公乎是予所以致助於恂如也

    ○蕭九皐招諭底馬撒南還序

    聖天子有開天闢地之宏畧經遠光前之睿謨當数千年大混一之會所以有二帝三王所未有之疆宇有二帝三王所未有之太平漢唐事固不足論而凡賢才之出於今之世者何其幸歟而亦皆兆漢唐之所可及也若吾鄉蕭君九皋兩奉使萬里外其人皆傾心嚮服如在畿甸傳之後世必有歎息追慕之不同時者而蕭君又得諸名士大夫所為詩文皆足傳示無愧者是以君之一人一事猶足與詩書所傳聯芳襲武如出一軌轍也而况又不止於斯乎君之奉使與一方嚮化之士風行草偃而况又不止於斯但如今之革面而已乎即以卷中詩文觀之但區區雲南一方詞翰之美猶足起敬况天下乎且益以見太祖高皇帝化行之騐昔之雲南曷知有詩禮乎今三年浸淫鄒魯矣蕭君奉使底馬撒也安知明日之善俗有不如今日之雲南諸郡邑乎是可坐而待也蕭君以名家才子歷職有譽况先世諱服者之使遼金諱淵之使湖南皆有名史籍致顯蕭君之有光於先祖遭逢聖朝將是通顯亦可坐而待也蕭君勉之予所以致位於公侯之子孫意甚重也

    ○贈王廣文考滿序

    國朝承運肇基革元之弊當經綸草昧之機首務為崇儒崇道之禮是以太祖渡江之初闢禮賢舘於建康幸京口禮秦從龍 駐姑熟延陶主敬下金華幣聘宋景濂等皆為名臣著在史冊其後定制雖要職皆或以他才進惟學官非明經飭行不得與其選甚重為人師範如此及其教養得人視為成效陞之冑監陡之翰林其有材充德大進位台鼎惟上所簡拔其重學官之進用如此是皆以古者大賢之事期待之也今聖天子繼志述事視學講書勒名大學以風勵四方自有學恔以來未之有也延平王君洪武丙子以治禮經舉于鄉仕為靈川教諭十有二年于茲矣靈川在桂林為小邑其俗不以家富子壯輒分爨異居各為身計雖有聦明俊秀莫能自資以為學入 國朝舉進士者鮮有聞王君十年之間彬彬造就予因至其學舍取諸生所為文讀之皆可與進於高明也王君可謂有效於靈川者也而又當滿去吾知其將就陞擢可期也其訓導譚原福江智達與諸生不能已於情也求予言贈之予為推本國朝太祖與今聖天子所以待學官之意且俾王君以古賢哲自期也且其去此而富貴不足云但自宋以來師儒之學仕于桂林者有廣漢張公東萊呂公至今桂林之人談者尚有矜色王君勉焉使他日靈川之人談者有矜色是所望焉不然是將有愧於靈川也

    ○送王作昭府屬序

    予廬陵佳山水多文儒重世族故多朋游之益有游賞之娛雖隱居終身而不厭也廬陵郡城南去不百餘里為屬邑太和昔黃太史廷堅嘗為令於此愛山水之奇勝作快閣以臨之將三百年來巋然獨存予嘗與客宴飲於斯買舡遡流放歌傲睨而得王作昭氏世家甚近其一門群從又恉文雅喜與予游也作昭方讀書縣學中嘗私相語吾二人者雖終隱於茲不恨竊恐皆為宦游所遷也未幾予果西遷積十餘年還 京師而作昭亦以明經領鄉薦又明年貢春官復相見歡甚已而連蹇困於小官作昭未嘗廢學侃侃自持其胸懷洒落則不異於在泰和之樂快閣之間者也遇今上擢為府屬伸之久屈之中起之久困之餘輔 親藩資啟沃共為忠與孝也文章之流傳行義之宣著必致其君與東平河間媲美豈止為鄒枚數子而已哉作昭勉焉庶幾朋游亦與有榮耀焉

    ○送河南參政夏君歸天台序

    天台夏公廷簡以洪武丁卯舉進士歷官二十年擢為河南參政 恩例得歸故鄉 京師士大夫莫不謂廷簡之榮也於是翰林檢討王君孟晹謂予序以送之而且謂予不可無言也盖予與廷簡為同年廷簡學問文章誠不在同年後以疾不及試寄業太學中未嘗有慍辭及歷臬司獄訟清明德决無壅視同年鮮能及者廷簡未嘗有矜色後多擢為大宮廷簡以事留不果廷簡未嘗有不足之意後出為縣官上之人譽其能治劇下之人譽其能愛民廷簡自負其能及再陞 朝為埋官繼掌銓衡人皆謂選士决獄事當不同廷簡迺優為之又如素習及當遷擢又如昔在臬司時留不得遣廷簡未嘗有過高之望但聞其謙抑之言而輿論益不可掩矣聖明親擢付以重藩又得歸故鄉為桑梓之榮自常情觀之廷簡不以常人之所慍惜者為不滿而今豈以常人之所自喜為矜溢既不以天官刑曹與有司之職高卑煩簡為勞逸為難易則豈獨於今之藩閫之寄而遽為之動也哉想其桑梓之敬恭鈞游之思念固無異於葛巾杖屨之頃豈以黃金橫帶而有異哉若夫廷簡之素志則曰大行不加焉窮居不損焉又曰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自余以往雖復入為公卿老而休佚懸車錫爵夙心不異於彈冠三命循墻俯僂益恭於筮仕其凡外至之榮無一毫動其意者此則廷簡之志庶幾在是而孟晹所以必徵予言者其亦在於是心庶可與廷簡鄉之人道之也

    ○送太守赴漢州序

    公潛劉君大父伯琛先嘗與季大父求我舉進士江西為同年時年最少雋譽洋溢故家君尢相與莫逆晚為郡學師家兄從之為弟子往來必過予家或淹旬月予時甚少辱先生奇愛之為之廷譽繼而舉進士江西先生為座主宴集堂中先生不勝其喜後予歸鄉而先生沒久矣於是識公潛縣學中恂恂然先生之儀刑也厥后受卷廷中從旁得見所對策深為艱服公潛能以文學世其家也公潛除為行人將命遍於天下未嘗有過盖八年于茲始用薦為漢州知州不知以為峻擢也知者觀之則已不勝其晚矣盖古称近民之官必先豈弟之德若吾公潛者始真可謂豈弟之君子者也吾嘗私評當時之人其才智可取者不為不多求其可謂之淳而與從事於聖賢道學之工夫者公潛其可謂之絕無而僅有者歟且固亦本於其學有淵源故歟公潛又承恩歸故鄉上丘隴祭先廟為閭里之榮為鄉人之勸士大夫多為詩而予序之如此皆非溢美者也

    ○贈以達倪秀才南還序

    人之大倫有五而兄弟位乎其間上而事父事君中之為交友下而所以畜妻子也皆視其於兄弟何如耳有如善事君父而兄弟其疵焉安在其能善事君父乎有如畜妻子交朋友盡道矣而或闕於兄弟焉妻子朋友之心亦安能貼服哉是故夫子歎詩人之旨必以兄弟既翁為父母之順世俗失事親之道皆由溺妻子之愛而薄兄弟之情至哉兄弟之倫也所以合五倫而各盡其道者孰有不由於斯乎載觀臨沂王氏之所以興至于今千有餘歲孝友之行重見而疊出富貴之澤前繼而後承其始本於休徵兄弟之相友愛而子孫莫不視效焉至于近世九江之陳氏浦江之鄭氏又皆於兄弟之相友愛始焉予嘗誦以為人勸也新安倪氏故文獻家以孚舉進士居京師家嚴康豫遣其弟遠來視之也父子兄弟之情何如其至耶春萱在望沐雨露之華滋蘭玊交輝慶雷雲之舒卷塤箎逓奏動人物之感興也由是而以達之畜妻子交朋友之情可想見也由是而其事君父之情可知也皆於其兄弟怡怡然推之也以達將歸復其大人也予為之序以贈之他日孝友之行重見而疊出富貴之澤前繼而後承蓬蓬然益起於東南而與向之陳氏鄭氏臨沂王氏而襲美超軼而過之者工必新安之倪氏也夫其必新安之倪氏也夫

    ○送子環赴京序  【 戊子】

    子環居字水西時從鄉先生學余知其穎敏淳厚出於等夷也父居郡城時從予游西昌遇景觧物賦詩甚有奇氣而其家世多大人長者積累忠厚予知必復振其家聲也後予遭讒西遷適予會于京師歸情深意戚依依然離別之懷甚使人不忍也因為詩與之頗以古道自期及還聞其益務為學繼入郡庠舉于鄉擢甲科入翰林舍予寓所一榻蕭然青燈勤苦甚有加於前余又有以知其志之高遠也間與論事則視一切在外者皆以為適然隨所寓而安無所動於中庶幾聞道者既不汲汲於崇高亦不戚戚於窮困不以一人而喜之不以一人而毀之而蘊積之久將不以眾之毀譽而喜慍焉於是予□而愛敬之以為前所以知之者不繆也中間不幸其尊君捐舘舍而予亦出臨桂藩甚自惜其相違也今年予自京師還而子環遇當起復朋游多為之詩以遠大期之余惟見其自幼至長日有增益語言文藝固已可喜每有制作鑑鏘震耀浩乎偉然洞視古今詞翰超卓予每為之擊節凡今朋游之所期者謂富貴顯榮乃子環之所不動心者可以坐而莢之也夫凡為儒者將無施不可而後無愧於天地孔子云不患無位患所以立况乎子環以世德之所鍾朋游之所祝願勿以所能自足而以未能為勉且慎無變其初志焉是吾所深望於子環也子環宋氏系出景文公云

    ○送張用禮赴京考滿序

    予觀嶺表民生之艱難與其山川之險惡風氣之暄欝憫其習俗之乖離察其性之本善而治化之不難也盖其田少而土瘠拙於生事而習於傲惰敢於鬥爭而易於刼奪虫蛇毒螫草木蔽翳寒暄不時而不知節適也故病者多枉死而生者多貧難習俗之乖離由是也豈不重可憫哉而其好尚淫祀宴樂歌舞供其豪戶惟謹至於猺獞苗獠號為好亂生事叛服不常者無不皆然間有得中州人士教之以識字者不以久近遇之於汝輒拜跪盡恭然則孰謂其性之不善哉予嘗以為若猺獞苗獠者擇其豪戶之良因而管束之而有司與之分理以古者家塾黨庠之制而立之師以教之順其俗而習之以射御田獵祭祀燕享以漸而歸之於正寬其賦役而漸摩之以禮樂也則朝廷有司之力足以制其豪戶其豪戶之積威素足以服其土人比於中州以為尤易也雖然未盡若予言而數十年來良法美意亦漸施行矣何其尚有梗者抑往往有司者之未得其道歟桂林之属縣有陽朔襄陽張用禮為其縣官三年矣將赴天官而陽朔之人士頌之予問用禮曰陽朔之民易治也先是用禮由大學生出為縣於義寧寧與陽朔接境也義寧之民至今識之猶曰吾縣父母也予問用禮又曰義寧之民易治也然則非可謂之得其道也歟予之所見誠是歟他日相見兩縣之民欣欣然而相告語者政成而化洽益知官於嶺表者果不難於中州而必以中州之治治之也用禮將由是而擢陞大官可期也

    ○贈周興安朝京師序

    國家考績黜陡之法本於虞周而興賢亮采之實庠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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