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幽閣文娛·序（附跋）

    明　鄭元勳超宗選

    陳繼儒眉公定

    鄭元化贊可訂

    庶常進學箴序（黃道周）

    奇女子傳序（陳繼儒）

    王伯揆張子房椎秦記序（方應祥）

    鄭都甫石室制義序（黃道周）

    會試錄後序（代張晉江與刻本有異　倪元璐）

    江西鄉試錄序（倪元璐）

    祁止祥稿序（倪元璐）

    祁司李玉節傳奇序（倪元璐）

    淇園序（王思任）

    喜鄒愚谷至白門以中秋夜諸名士共集俞園賦詩序（鍾惺）

    閩中荔支通譜序（沈長卿）

    選丁卯江西墨序（倪元璐）

    郭蝶公五先稿序（艾南英）

    沈君烈遺稿序（周鍾）

    史記序（陳仁錫）

    二續古文奇賞序（陳仁錫）

    李岡甫制義序（黃道周）

    秋閨夢戍詩序（譚元春）

    白香集序（沈春澤）

    洞庭游記序（文震孟）

    關壯繆定本序（姚希孟）

    張茂仲新藝序（倪元璐）

    甲子行卷序（朱灝）

    簡遠堂近詩序（鍾惺）

    紀修蒼浦園序（王思任）

    王茗堂全集序（韓敬）

    花蕋夫人宮詞敘（陳繼儒）

    補孤山種梅敘（張鼐）

    名山小論序（沈承）

    贈偶伯瑞敘（沈承）

    批點玉茗堂牡丹亭詞敘（王思任）

    玉鴛閣詩集序（陳繼儒）

    考卷幟序（沈承）

    英雄概序（即人物覽尚未發梓　王納諫）

    孟子若姚花劇序（倪元璐）

    壽董思白元配龔夫人七十序（陳繼儒）

    花筵賺序（范文若）

    前歷試卷自敘（艾南英）

    次韻落花詩引（倪啟祚）

    俚引（王納諫）

    夷光野乘引（朱灝）

    王季重悔謔抄引（倪文璐）

    陳季慈爽閣圖題詞（李柄）

    臥遊題辭（陳繼儒）

    跋西蜀尹西有卜築桃源圖卷（倪元璐）

    跋董玄宰書王念生勑命冊子（倪元璐）

    ○庶常進學箴序

    黃道周

    洪惟我太祖、耆定陳常、戢櫜求懿方啟處之未寧。乃弓旌之四屆。弘文首開。碩德萃止。建安吉水之彥。共總縹緗。浦江婺源之英。逓為師表。迨於文華堂闢。九士傳餐。雖致用未弘。而荷榮斯赫矣。嗣我太宗。肇旌庶常。仰視列宿。一時養綏扶幼之音。同鳴鹿野。冠仁戴義之隊。共巢靈阿。咸以振藻禁庭。披英秘閣。漱沇當沆瀣之淵。徘徊近天日之表。雖無左右。萬歲而奏至言。間有大人蹁躚以通帝月?眷。所以人思矜奮。世景休明。於時解生脫穎。矢論而遇庖西。周子妙年。振衿以干華貫。而採者不以為競談者不以為躁將以球圖在序實侑畫千菶萋成林時聞??兌響尚鵉刀於禾藁。猶資一割之鋒繪紳紱於黻文未嫌兩巳之戻也。粵稽古昔。道始鴻濛。似當荒遯。巳通盤盂之書。豈必毛錐。兼舒杵築之氣。載覽邇賢。事通經濟亦有投牘推案而薦圭璋間亦離舍歷垣而提魁柄故質近冲和。則笙鏞錯韻。識通敏妙。則髖族承風。漢稱丙魏。非假木?女王之篇。唐頌朱姚。寧資燕許之什。維我皇家。大敷文德。將一帷幄之權。特優經術之選。適館授粲。天子之重緇衣。倬漢麗章。古人之習洊水。尚有角而不觸。貴備采之曰威。是以委蛇著訓。則眾釋羔羊。白黑成文。而義逾炳虎。迨三楊懋績。共舒柔惠之聲。二李乘時。合濟雍容之福。遂使人薄汲鄭。而尚平津。家慕韋匡。而輕王魏。絀繩就木、何自獻於巖書、省括虞張。要無傷於鼎趾。所以華容投袂而矯文襄之摹。汝愚濡首以踏大紳之轍、譬於尼父縮頞而食蒲俎玄成曲頤而傾芹醋雖未當於和羮、亦未可謂失味也、景會時遷、風雲改色、肅皇來代之年。適火木取新之會先輩以疑滯濮□閔爭曲室後生以未習新禮駢出部曹共鑽仰之末由。乃翱翔於翩反。自是以後未搖鈴索先佩括囊俯仰饘粥。勒宋父之銘。冬夏陰陽。遵??已機之路。一旦勢就虎躭。道撓龍血。壎箎夙貫。反而難尋。申甫清風。翩無肆好。雖隆墀之響未衰。而唱歎之音亦蕩矣。約其瀾源。嘉隆之際。拯壯尚才。洪宣而餘。包荒近德德隨福立才與威隣二者相宣。成文維學。是以博陸升車。挾莢而偕安世。復之出蜀。言別以戒萊公。咸相黃流而雕金勺。用啣冥燭以佐羲暉。而况於隃麋初給。未成繡補之文。齎素紬思。欲寄黃衣之夢者乎。方今總章復闢。講幄弘開。聖天子宵衣清暇。將覽辟雍之儀。明宰執退食從容。亦懷於樂之想。邇諸多士。披雲覩青。下帷發藻。進逢執戟。不復嘲楊。退值射盂。無勞難朔。而無能仰讚塵謨。俯伸蠖說。徒修旅偊以睇畫梁。顧日陰而辭丙舍。欲以前齊哲匠。近擷能倫。差肩比影。不亦羞乎。况又今者。道當泰極。時會物盈。春秋反軌。巳邁三八之期。漢德循環。更邇四七之運。龍夔不降。則堯舜孤勞。幸及未陰尚資先覺。所當慎圖終濟。亟遇同人上者秉思匪夷盟心 【 似人物志】 若撻深六代之興衰鏤於指掌??擥五德之鉤運鈕其旋回次者獨立不懼詠狩獵稼穡之詩相幾遺榮消跨剌輕肥之夢艮非出位庭自無人又其次者恬心典墳息機撰述廣成羽獵或微詞之足風載獫白顛或聞言而無咎下者乃宜人鑄三鍼馬分五尾饑餓以成雲霧之班動靜不離縫緎之內若夫尋行摘句。袖冊之出兔園。辰入申歸。堠禽之遵鴈渚。諒非閎散所荅於璜書。盤說所通其舟楫也。爰舒班管。勒為玫箴。

    可維文教

    ○奇女子傳序

    陳繼儒

    陳子冬日居山中。擁裋褐偃曝于積薪之上。執易學義一卷。且讀且睡。齁齁然適也巳。童子扣扉投一緘。索敘奇女子傳。余曰、易稱無成有終。詩稱無非無儀。女子 【 莊而逸】 而以奇顯。非閨髽事也。雖然、河洛不載奇耦乎。易不載兌少女。離中女。巽長女乎。詩不載卷耳樛木乎。春秋左國不載共姜共伯之母乎。其他中壘之列女有傳。臨川之賢媛有世說。何獨於奇女子而異之。夫丈夫生而逢年。或不得志以歾。其磊砢光大之行。或見于學士大夫之史書。及逸民遺老之筆記。猶庶幾有一二存焉者。獨婦人女子。生長深閨之中。淪落于山陬海曲。村墟草莽間無限。雖有奇無聞。即聞亦不過如野燒之跡。流螢之火。若隱若現。若存若亡而巳。故長卿哀而集之。小加評鑒。其間有奇節者。奇識者。奇慧者。奇 【 括盡全部】 謀者。奇膽者。奇力者。奇文學者。奇情者。奇俠者。奇癖者。種種諸類。小可以撫掌解頤。大可以奪心駭目。古來才子絕未嘗一盤拈出。何也、男子如日。女子如月。日 【 奇論快論硝論】 則亘萬古常圓。而月則有盈有缺有晦。其得列于二史者。盈之象也。其偶見于雜家小說而未摽其大全者。缺之象也。冺冺汶汶。晦之象也。若本無指擿。而不幸為綺語人所點綴。其蝕于太陽。翳于雲霧風 【 所謂一言而傷天地之和】 雨飛。流伏匿于妖星惡曜者乎。自長卿此書出、譬如見月者或喜其新。或美其滿。或樂其萬里之清虛。或快其重輪之華彩。天壤間好月可廢。則奇女子亦可廢也。請無以六經解嘲矣。

    ○王伯揆張子房椎秦記序

    方應祥

    秦始皇帝瀕死而倖免者再。荊卿徐夫人匕首。失鏑於殿柱。張子房博浪之椎。誤中于副車也。荊卿之智不如。山鬼有之。子房顧亦作此蚤計何哉。雖然、副車碎 【 張賓主有句云子房椎秦祖龍死正得此意】 而祖龍之心膽巳與俱碎矣沙丘之魄安知不即此奪之夫天至神且威也。雷庭之擊物。有不必盡制其死命者矣。豪傑舉事。磈礧廓落。一意所至。百折必前馮吾一意以 【 柰何以成敗論英雄】 遊戲鬼神其肖吾之意與不必肖吾亦以馮鬼神之遊戲懸的而射之。巧者以必中為奇。□昏瞀人。有穹后羿之射時或以不中徵其巧老猴之雪涕而乞死矢固未嘗去由基之手也况乎策勳中不中間哉。有能賞吾此語者。可與共賞吾友王伯揆張子房椎秦記矣。或曰、伯揆之發憤于秦也。何以不並譜荊卿。而譜子房。嗟乎、丈夫胸懷本趣。遊戲千古。于傀儡之塲。瀟窱高寄。豈可世人情量言之。然則子房父祖五世未伸之痛。慲快鬯于博浪之一椎。副車誤中。千古惋惜愽浪百斤之椎感慨知巳于伯揆椎秦之一記矣

    ○鄭都甫石室制義序

    黃道周

    僄銳於 【 有才旡學有學旡識為短氣】 聖賢之言以貌聖賢貌之而得亦有五賊焉蚤蒨而蔕不堅。一也。像教而優飾。二也。無所鼓之。縈絲而救日月。三也以教天下之 【 流毒甚大】 輕嫚老拜其穉婦驕其姑四也。火迫霜枯五也深宿於聖賢之言以貌聖賢貌之而不得亦有五德焉謙柄一也。益壯二也。眉髯巳茂鞶帨不設三也。知敗而達化暫通玄理以反於命。四也幸而行之不更言者五也。故以文貌利聖賢之言。與其夙而享之避五德。寧晚而享之避五賊。鄭都甫之於聖賢。蓋沈浸而圖之矣。先是十數年、則見鄭都甫所為制義、精暈相射、出於石室、今又十年、而都甫猶以是名石室猶故也而精暈則既加遠矣往余亦甘載困於此道、游處寡陋、邈於師友獨與窮戰時敗時勝每一顛頓、則痛自引咎、灼體齧膚、大而揮鉏顧金之愆、細而如廁脫巾之罰、莫不咀毒心繫、發藥清旦然絕口不敢謂文章之故者、人即不能為文章謝文章之報、其過不過與眾等比、不能為聖賢、而驟壽以聖賢之言、大食其報、衣衣車車罪乃過於倚市而繢帝飾者。故今天下所為巳而蓋、且比於聖賢者、其品不過二端免罪第一引罪而知過第二為其道不食其報第一後其報而久於其道第二夫都甫則所謂後其報而久其於道者也。後其報而久於其道。即奉聖賢而食文章。不以為過。如僕則僅知罪焉耳。夫以魯五百里三命之爵、■〈�劚帧怠觥逮勓Α狄宦}人、五十年而後得之、猶且不久仲尼自云、吾戰則必克祭則受福、必不敢云吾 【 冷眼徵中】 仕則必蚤達也必不得巳而取猶人在茲者以自抒發怡悅於其弟子猶不識當時所為文等季孟安在今樹頤項結股腳趦且旅偊一語影似而張目大嚼危步皇堂之上又因以教人云云云云若莫巳若者、是都甫與僕之所大恥也、僕生平顛頓文遇、每反成敗得失。與意中之事了不一合。即有一二文字誤罣人目。其是非去取。與所懷來。亦絕不相當。以此不敢向人商畧此道。意僕後都甫既十年所。不甚沈浸於罪報引免之間。擇之未審乎。而都甫之辨此則既久矣。今天下人為聖賢。大江南東。鄱湖之西。有唐宜之。羅文止。譚友夏。諸君。皆深宿於聖賢之言鄭都甫以石室靈威提撮諸勝即一旦有仲尼出。將立矍相射文貌之言招諸僄銳者入門而右諸深宿者入門而左吾將中立焉則慙在德賊之間亦奉鼎耳逡廵卻立以從於後報而久道者則在吾都甫乎。在吾都甫乎。都甫建德人、今大中丞之昆、與貴池丁師交俱為吾師行

    ○會試錄後序（代張晉江與刻本有異）

    倪元璐

    蓋易有之曰、聖人作而萬物睹、何言乎其睹也、上章美而見光、下著情而獻功、如相見然、故稱睹焉易之言 【 旡陳不鮮】 睹書之言霽也上古之蒙、霽於二代、堯之蒙、霽於舜。舜之接堯猶雨之合水也而其時則亦有若肇造啟闢然者、此其以堯有靜深之息、而舜大見其道舜大見道是使四 【 從來小人都是乘陰你事青天白日】 凶者不得不大見凶四凶者大見凶則 【 那有鬼魅出來】 十六族者不得不大見才也此十六族者、當其席伊祈之暮氣、而罣於窮奇檮杌之繁妖、如處襲石、不可尋察、而及其應運投知、光氣勃發、燦然華舒、爛於卿景、故舜者明新之大歸、冐萬類之才、而與之相見者也、今天子極聖左握大鑑、右操徤斧、以章奸鋤逆、使嚴雰坐清。大昏忽旦。

    天子以為如此。則天下必有矯挺而出其才者矣。故使臣等洞垣而求之文字自臣所見士之能言者、性命俱流思理並竭、窮致極能、凡士之奇、則無有不見於此者矣、士之能為此者、運昌則氣發。心開 【 時宰正不】 則力。張去諱絕嫌則慮坦。而其情易盡。此物之善睹者也。雖然臣疑士他日將或有遁焉者、夫敝臣之遁其君者、畧有五術、漢之臣、則皆蹈之、漢武帝責吾丘壽王曰、子在朕前智略輻輳及連數十城之守、職事並廢、一遁也、聚才以從其面。退而解弛焉此一術也嬰蚡之訟、武帝問廷臣誰是、韓安國兩是之、鄭當時是嬰、後不敢堅、一遁也詭於中虛。以為無咎又一術也文帝欲任賈生、絳灌之徒、則曰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一遁也駭非常之原。而託于安靜。且以老成制年少以談 【 五道五術文陣絕奇不但救時萬論】 笑奪痛哭則其說易伸又一術也文帝問陳平、刑獄錢穀、平曰有主者、問其職、曰理陰陽、順四時、一遁也逃實課而即於莽蕩以為大又一術也公孫弘、對武帝曰、臣誠詐、使非汲黯忠、陛下安得聞、此言、一遁也居身於謙 【 此遁更甚王莽周公関頭在此】 謙之大美而使人主不可見詐又不可見忠又一術也此五遁者。大巧之臣皆用之以押闔其主。漢之二主。皆英主也然有不及覺者其情甚深其罪則與四凶等夫主甚陽其德而臣則懷諼而棲于至幽此固流殛之刑所不原也故臣願士。□顯白其意以與。上相睹相睹則無回心無回心則無匿才君父者呼心之鐸。心志者、鍜才之鞴。世顧安有負忠臣之心。而患無其才智者乎。且夫明主在御、譬鏡之在懸也、因鏡以正其容易而欲滅其醜難乘明主以致其功易。而欲塗其過難。况以上冲質而能大見舜五十在位之道。使其年及舜。必又出舜上而諸臣從之枕圭席鑕不為十六族則為四凶不可慎哉

    戊辰錄出有言後序為倪鴻寶先生代斲者正怪其初中文氣不甚類且中間生心害政一?云云全似崔魏護局人語意不應出先生手定非是今春購得其原草讀之乃知中十數行繇時宰改竄非故五也五遁譏切時宰甚毒固應取怒然而人心如面豈不諒哉○五遁可當四其宜發白獸樽滿飲以宣其快

    ○江西鄉試錄序

    倪元璐

    歲德丁卯、通其木火、於是天子所薪槱天下士七年矣、詔使臣某等徵材豫章、顧豫章未易材也、夫 【 當時人】 地力凝 【 望江西如羅剎鬼囯如此推尊誰肯誰敢】 蹇風道遒揭標義鑽脉之儒、嚴骨長幹之傑、國靈所蒸、肩踵相結矣、當高皇帝聖作、天網肇張、而金谿嶽然、首先物睹、今

    聖業中奮、當又自其一方、舉統類而應、則天子將自舍拔獲之、而翼圍其間、使獸弩道合、固難也、且臣持橐不効、重以持衡、臣心戰然、有如突釜、既馳至、則某官某監臨嚴毖、而提調某官某某罔有不共、所辟檄同考某官某某皆茂選也、臣等乃相與祓心晶誓、進學臣某所取士五千三百有奇、鎖院三試之馬練虱輪。眥力俱盡。則得士百有二人、鏤其文二十篇以獻自五年會試所著令、即式士文、主者母血指主者固巳湔欺而領逸矣。然猶使得颺言簡端臣於是乎序、臣惟國家以文章求士、是措其令於道所甚貴也、然且為之則不慊、曰黃葉時踊、兒啼止而其靈盡、故今世之士、其當官敗、不必歸獄其文、即主者盡可得陰拱而逃辟天下之論喜深文。而漏誅於此者。則不知文章之察也。且夫道甚尊則物爭敗之、王者救之以卑名、故詘聽於辟召。則伸矚於科舉眩形於德行。廼旌膈於文章。変德行為文章、猶夫易貌欺以情寔、今日、其於士不察、是聞鐘鳴不可知其摦弇耳、模珠於淵者、謹循其光氣則多得珠、士含珠肝腎、而翔光氣於文章管幅相遭性命奔竭雖臣矇者、則猶能知之也、臣所不能知者三、夫孔孟者、盡世之所歸是也、孔孟不必以為貴孔孟望助而寶疑、不享其擬不歆其信、今而塗遇迮然發獎、夫諾於誓壇之下臣何繇知其情哉、其又不可知者、先民以繩簡箝姦雄、禁無穴革、庸人踡跼有守法之名、魚潛鼠循、吐絲自縛、雖或莊士、然臣既未見躧者良行則不能識矣、其又不可知者、詭於盛世之容、使骨辭徐偃、肉緩嵇康、隱脉刓稜、居無守氣、固且得福、然臣疑木刃似之、亦不能識矣、爾廼長爪利鉤、梳疑剔理、鳥飛凖繩、思変決起、蠖不□□、□非播紀、體經能靈、謹謝諸氏、此數者、天下之□决、忠臣之行也、盈寸之毫、方尺之牘、苟致其誠屈役不叛、則萬石之弓、可左右握、而十萬之虜、可睨而橫行也、故曰姑布相表、越人眎裏、張喉見肝、握火而處、夫臣所奏士牘、猶吏之質也、當臣受之齋戒而察至、臣亦猶行考功之道耳、於是臣當醮士臣正告士曰、必無墮其文心、夫文章之器、非黃葉也而兒亦未止啼也、非使士當官、即亦不信、今當官所共歎者、神 【 毒罵】 飛而上氣伏而干用其智則日生用其才則日死神飛上則芒下氣伏下則宄上智用以生故不肯以死千秋之業才用以死故不能以生一旅之師數者於世豈有銖黍致其文心者乎。使天下懷此數者、挈槧而走臣所、必立取刷去、然當官而或貴之者、則是孟說有完臏而防風 【 罵世甚毒而巧】 奔命無專車之骨也且夫聖智之名。功能之跡。華而可悅。天地之所受藻也。非足文於心。苞采相勝。固不能得之。譬噓冰無出焰者矣。其不然。固如噓火。易再曰含章。言文心也。於坤王事有終。言致功也。於姤有隕自天。言天下之理可坐得也。夫得寶母者。壇奉以呼珍於海。士此寶母亦壇奉之。足以提忠聚能。坐躋皋禹。故有益功而無遷□也、墨翟公輸盤、帶牒坐投、而攻守之變盡、假二子轀櫓而見城下、又遷術乎哉、自臣六七年所親見天子、矜朝奮講煥乎昭回、以為天子之修其文章、而天子則繇之以湛新天下、虔武而創東西之孽、雲漢之成、如此矣、多士觀乎天文、其法最上其下者往數十年、先臣某宰爾鄉安成、既以袒持故諫臣 【 知其有本】 劉臺抵楚相譴去、巳又十年、守爾臨汝、定潢池之譁、此爾鄉之所甚材也、然先臣之為文章、能刻深造思、而其教臣朝則曰力爾文章、暮則曰、無亡爾文章、夫先臣亦有取爾也、臣學於君父、即必以諗諸士、臣寔藉諸士免辟、苟不墮諸當官、則巳矣、

    合孟題皜皜三策問。及此序觀之即欲不謂之鬚眉男子不可得也 【 朱上愚先生評】

    爵祿不入其心故飯牛而牛肥利害不関其念故治文而文篤漢人劉李谷諸賢災異對而後不可多見也○聞闈中成此稿見者無不驚駴勸其改削先生不之聽既歸而里人危之益甚先生置弗慮也嗟乎忠義天植豈可禁哉○灌夫罵座不足奇妙在罵人人不怒者非不怒也直是怒不得耳

    ○祁止祥稿序

    倪元璐

    文章之不治則由其才墮而體升才墮而體升者、詭羮酒于太玄逃燈劍于帷匣此二托者、名大尊。而其情如春氷彈指可破也且夫太羮為不味之烹。玄酒即非醨之釀。不味比之生物。非醨幾於澹水。以此二者享諸眾口。苟其嚌嚅唱旨。悅懌騰酣則亦遂可尊屠手於 【 直破其冐】 易牙貴汲人於儀狄然固不能。則其用之文章。必有不可者矣。而謂過宣必敝。則有取於帷燈。侈割將傷。是所期乎匣劍。然不知畜光需鑒。養鍔待剸。此以喻字未落紙之時意。尚包胸之會未聞至幽相察而憂照 【 朗朗揭明】 深兩敵相威而嫌器利今欲辨層墻之中非漆襲石之裏無鉛雖復長號不可得信則其用之文章。又必有不可者矣。如其不可而顧為之者。其力薄。而取途於易循。中慙。而駕高名以自壯。既巳為之。必以笑天下之不為此者。衰狐升座。而呪龍象之智為羊鹿。此天下之大痛。志士所務白也。故吾之意。欲使羮人窮羮酒人窮酒。燈者猶燈。劍者猶劍。則天下之才出。天下之才出。則文章之道大治矣。自吾持其說二十年、不敢以告人、以為言之、天下必有劚吾舌者、而今吾友祁止祥、由其道、則大效、則是文章之事猶可為、而言之亦未必禍也、止祥氏之文、棲於奧深、躍為靈露。觀其入。剌然可寸計心觀其出。瀉然可斛量血則其才無不致於其文者矣。夫使止祥氏澹然而唱曉風殘月。或可以歡十七八女郎。信口而長唫。亦可以通曉白香山之老嫗。然止祥氏不為。止祥氏以為使天下婦人知之。則不如窮以死耳。觀於止祥氏之為文、亦足知羮酒燈劍四者之才。可得而極。而太玄帷匣之義。自聖人言之。亦為多事。庸人托之。則大奸 【 且不得一好字】 而巳矣。以止祥氏之才。亦數舉乃售。使吾言晚合。然使止祥氏不大效者吾舌豈可得保乎

    陶湯之黎丘何術復弄

    ○祁司李玉節傳奇序

    倪元璐

    韻人管風絃月。莊士矩倫矱理兩 【 趣甚】 氏遇于塗必捽 【 絕好】 頂交 【 非塲】 唾而去今使兩手者左執檀口右執鐵肝兼寫並獻。所不能矣。夫文章之柔若媚狐。比于巧令者。莫甚元之曲子。而以為繇其道之可以教忠。世培則有取爾也。世培心恫于峕。起蘇衛稿壤。為當塲之弄。其豔蘇意微。其醜衛恨切。岳氏之祠。泥範 【 誰人下此令眼】 武穆。金鑄檜卨。人之 【 快心刻論】 欲不朽檜卨甚于存武穆也宮商鑄之。不愈于金乎。故是記則祁氏之刑書也。名音曰律。名法亦曰律。故世培之能于司刑。于此可知也。然世培之于古之為詞者。則有異歸焉。宋廣平剛腸。而哦梅花則媚。歸于姿。世培妍面。而敷勁旨。恊于銅琶鐵綽。歸于骨。王右丞奏鬱輪袍。領解登第。歸于藝。世培既登第。而聲忠影叛。發其思存。歸于道。柳耆卿調桂子荷香。致金亮躍馬歸于辠世培拈一禿節子近晶漢日遠遏胡雲。歸于功。且夫譜事為詞。使可歌舞。其中有靈也巳以世培氏之詞為臠享于諸氏 【 □句至此何羡】 聰氏享諧瞭氏享態 【 安右□金】 藻氏享華俠氏享義而用物以配之逢花則豔□酒則豪當經則法伍史則鯁是固英恠。非其才莫能為之也。

    朱人談理元人填詞原是一脉貫下老生無穿錢索子遂令分作兩截○紫雲仙目李青蓮五臟皆錦繡贊此文不得不襲其語

    ○淇園序

    王思任

    天下山水。有如人相。眉巉目凹。蜀得其險。骨大肉張秦得其壯。首昂鬚戟。楚得其雄。意清態遠。吳得其媚貌古格幻閩得其奇。骨采衣妍滇粵得其麗。然而韶秀冲停、和靜娟好則越得其佳。故吾越謂之佳山水。吾郡中者有八、而蕺最寵絕。眾妙繞環似百千萬名姝抱雲笙月鼓一簇太真者佳至蕺、觀止矣、蕺腹有招提。是吾家逸少宅。而肩頂間為相國呂文安祠。誦古栢行祠下。低佪不忍去矣。文安孫美箭氏。羮墻之暇。薙蕪擴隙搆園讀書。顏之曰淇園。成而遜予敘。敘曰。凡功名富貴。有不難滿圓人意者。而惟山水之緣。定多缺陷。生長平原。一望天盡。鳩石尋丘。穴溝偕瀦。回思本來面目。則不快。遠者百里。近者數十里。一時命駕。三日聚糧至則輪饑蹄渴酒澀肴枯不須興盡先懊初心則不快諸人游飲之趣。吝於日而侈於夜僑於外而便於家。夕陽將下。眾志漸苦。點檢招搖。城闉雜沓。有如市罷。歸來則不快。家在山中。四圍裩束。聽鬼愁風。因虎逃月。則不快。而峨峨兮登天。而沉沉□入淵、天青日白、洞疑虛愒、時有性命之念、則不快、山水宜人市居荒落、修琴買藥、引勝呼豪、則不快、■〈阝禹〉守角全、捉襟露肘地利人和、或爾限之、用是巨靈不神、桑田易老、則不快、土木水石、投胎奪命、財力可通而惟老樹壽藤天功難鬻一暴十寒。三移九絕則不快。凡此數者、皆勢之所不能爭、智之所不能斡、而道德之所不能感化、文章之所不能增美者也、有福存焉、淇園胎而得越、生而得蕺、長而得旺於相國祠邊、枕負大海、襟帶二江、湖山谿壑之所飛廻、雲霞日月之所跳盪以榻為馬而穹巒驚峭竟日賞心以几代舟而漁笛菱歌隨風入耳長松老檜鬣怒鱗森而匪陰宮古墓之忌午夜明河單往長臥而無非類若人之呵夕梵晨鐘。聽下方。則諸品靜矣。青烟紅火。仰萬戶。則萬覺生矣。當斯時也。書史對宛委而成籙。盤盂熱丹脂而勝鼎。卬竹乘雲氣而擬龍。妻子偕鹿門而當友雞犬吞圩實而成仙。此詎非美箭氏之福耶。吾越中居者、知有仰屋、行者、知有辯途有身處山而目不見山者。有目見山而心不見山者。美箭躍然作百尺樓想。而日供其身於丹峯翠靄之上則既得福而又 【 實難】 能用福美箭氏之福也。滋大矣。則雖易淇園為福地可也。或曰。命名淇園、蓋託於有斐之義、子謂竹之義從箇。淇園有萬箇而後謂之漪漪。美箭廣四筵而無闌入。以其所謂福者。切磋友生。斐孰章焉如是則子猷能徑詣而嘯者。淇園中又何可一日少此君也。

    ○喜鄒愚谷至白門以中秋夜諸名士共集俞園賦詩序

    鍾惺

    以此清秋、於焉嘉客、白露蒼葭新染芰荷衣上。歌童舞豎半擕書畫船中。愧時一相思。惟小子之戒行太晚。雖禮無往教。在先生之乘興何妨。以賓主而易師生。懷斯盡矣。由合離而成壯老。感亦因之。睠焉興念勉甭為歡、里寡新聲入耳就絳紗名部之音地無勝迹娛心發金谷故園之想積數十年之緒以永今宵合幾千 【 其樂何如】 里之人而同明月如茲三五、豈作尋常、履簪雜遝高人自領孤情絲肉喧闐靜者能通妙理各稱詩以言志、用體物而書時、

    ○閩中荔支通譜序

    沈長卿

    夫物各有止、魚止鰣、菜止蓴、果止荔極矣、是數者東南異味、天所以私知味之人也而予鄉頗有憎棄蓴者安知閩粵巴蜀間人人喜噉荔哉、是人以命酸。故躬逢異味。如同嚼蠟。不使雋永。譬病夫食蜜。眾競云甘彼獨稱苦庸非命乎然蘇學士誇江瑤柱之美、謂雖齋素人不覺口角流涎、此說是否、以予揣之、食而不知其味者、尚不乏人、必無不食而反知其味者閩人中日用而不知、知之而嘆未曾有者、祗從他人齒頰得之蓋耳之于聽非口之于味也四方人宦于閩者、居非其地、或至非其時、有啖有不啖、啖者有喜有不喜而所 【 朱比王云美種不过数株非世家大族不】 啖之荔有美有不美所喜啖荔之人其詩文 【 能尝也】 有嫺有不嫺以故上下千載譜寥寥、曾不盈寸廼耳食之徒、不識方紅江綠為何物、亦附會其美、形諸詩歌、則譜且充棟此猶盲者譽花。聾者褒笛。十八娘有知不復作笑躄美人哉予舊嘗令汀其下邑接壤漳者、荔樹稀如辰星、至建延邵三郡、其民老死、曾未觀見鮮荔、何况屬厭、而四方人遇閩人、概云、此貴鄉仙品也閩中 【 犹東魯人輒誇其鄉有孔子】 人未經噉荔者輒妄受四方之諛而不恧亦大可異哉嗟乎斤斤一荔、自妖妃郵置後、以口腹貽累而土著者色驕。風聞者舌妬。總涉有我、實則燕趙蘋果、吳越楊梅、皆遠出荔下、葡蔗益懸矣、此不易之評也、雖然月中躔度、千有餘里、仙桂托根幾何而自下望者但云月桂巳耳。未嘗支離分屬。荔為天下果。為人間果。非甭家果。甭邦果。豈閩所得私且阿乎。荔譜并?刃自宋蔡君謨至、我明徐興公廣之、鄧道協增益之、蒐羅大備然皆閩人使不知味者得指為口實、予也、東西南北之人、論至公也、若云鄭環而僑因護之、予則焉能、

    知味鮮能乃知果甭

    ○選丁卯江西墨序

    倪元璐

    繫今文於時固以 【 時者新之謂】 變之道與之矣今文變則愈今雖邀龍馬之靈。役典墳之氣。使倉氏兄弟。屈曲蟲鳥錯然而書之亦愈以 【 乃知用古文皮貌為今文者非是】 明其今者巳也故極今文之致為。之三年。則未有不腐者矣。豪有力之士愧之、以為是不可循、於是乃棄其衡斗而舞帝江之于戚為此者。其道足以亂天下。而其器大毒。天下飲之適如耳。於是司命者憂焉、以為非其人強魄、則不能為也、乃大索其類以厲誅於彊梁。而鑱其血性。為此者其意欲以治天下而 【 總涉有意】 其器大毒嗟乎操兩毒之器。以共制一文章。世豈復有文章哉。故吾於今文、則有二懼焉。毒造於豪有力者而使庸人承其禍此始懼也毒報於豪有力者而使庸人首其功此終懼也夫庸人不能自救禍而與庸人圖其功雖更千世未有能成者矣王尊曰、賈人百萬、不足與計事羅紹威以牙軍驕盡殺之而所部兵羸不可恃則大悔恨植其名而不足以著物、貴其體以犯天下之不服、則其叛之必速、是使天下之二毒者、相伐無藝也、吾於豫章憬然欲変之矣然吾欲変之、而不敢不握其才管夷吾欲変齊、則握高國趙武靈王欲變騎服則握公子成、高國公子成者齊趙之人之所大服也故吾為之制奇平華樸四網者、不脫一面也然吾必一一吹之、而察其才、自吾之意、以為察才之法、存乎別贋夫文章之有鬼道者。牛蛇無禁。而黎丘不可尊也。黎丘之穴破。而四者之才乃始退而各守其宮。子產曰、鬼有歸。則不為厲。故文變則可歸也。歸則不厲。不厲則其才不疑。其才不疑。則其體立才非一的之招體非一鞲之鑄也奇平華樸苟皆以其才為之則其于體均有矣使四者各有其體。則文之體正。天下有此四正者。則天下之二毒者止矣。是故鋟其文而告天下以其故、然天下必知吾為豫章言之也、京房考課之法當時第使得行之本郡夫不憂其身之不免而憂考課世固以京房為愚人也巳

    予論文嘗深味時之一字終古比日月而光景常新妙于時也古文非不佳而施于時無論非體含其新而舊是圖數見不鮮有何佳處得吾師出其毒大快我心

    ○郭蝶公五先稿序

    艾南英

    廬為州。當古淮南壽春之枝境。春秋時。常以巢舒英六奇側吳楚強大國之間。竟用力戰而後服為雄。故其人率能以智勇自將、亞父一不用於楚、而漢業成、周公瑾機神權畧、遂佐孫氏霸有江東、鼎峙而分天下、自濡須肥、水之後南北常祖為存亡、及太祖受天命、始渡江、得巢湖舟師以濟軍、當是時蝶公之族從征行授都統萬戶者數人天下既定越數代而蝶公以明經子弟用古文奇學傾動海內亦其勢然也、然予常竊怪其地大以腴氏習耕鬪而文章萎然、自兩漢迄今無聞者獨一淮南安安辯博能文辭、使詁離騷、旦受詔、日食時上、所作內外篇、予嘗讀之、其書皆周秦以來、散見別出、鎔字為句、鋊字為篇、若範雜金而為器、如出一手故予常目之為冶人意非王能自為、頗疑其客八公之屬為之、今考其地皆廬產也然王又以黃白術致神其說者以為鷄犬皆仙、予常思之、此為王文章寓言耳合莊列管韓荀卿呂覽之言以成書使微者以顯散者以貫此與変鐵石煮丹、砂為黃金何異、蓋淮南之後千有餘年、而得蝶公、蝶公為文、苞孕百氏、肆筆成文、一句字不自古人不言也、考其淵原、既巳如淮南內外篇、然安生西漢之初、天下藏書未盡出、所見僅數種而蝶公當今日周秦之秘汲冢孔壁之藏、與夫漢魏唐宋以來、瑰奇怪偉可悅之書、博取而融裁、且什倍之、疑八公之屬力未辦此、其所得心成、文而見之者、又制舉業也、此如詩之有近體、文之有四六、欲使古人之書、層見錯出、如吾才焉噫亦盛近矣視淮南之兼儒墨、合名法、漫羨無所歸、其為力難易相去何如也、而蝶公又以其餘治神仙黃白方技迂怪之說如八公所為好之唯恐不至。豈蝶公又以自寓其文耶。予嘗謂集數聖人之道以成一聖如冶人者如吾夫子集 【 又足冶人】 數人之書 【 之說】 如出一書者惟淮南安充其說、液物為金、液金為氣、化形而返神、如僚之丸、秋之奕、以是証道、又以為文之寓言、吾懼蝶公之未有止也、雖然吾與蝶公言意氣、卓然使人有封狼居胥之想、蓋將為公瑾耶、抑□欝不得志、因放且詭焉、以自寄於其鄉巢 【 又出二人】 父左慈之間耶。則區區制舉文。何足以盡蝶公蝶公舊字無文、謂不待文而興也、今又取孟子苦心志勞肋骨餓體膚空乏拂亂之言、名其稿曰五先合無文之義而推之蝶公為人可以慨然而想矣

    千子文力摹韓歐于此具見一班○忽離忽合七縱七橫頗得太史公之神盖韓歐子長之的派也

    ○沈君烈遺稿序

    周鍾

    君烈死、其孺人薄少、君為詩以哭之、余讀而悲焉、有曰塲中無命莫論文。有鬼能遮秉鑑人。卻怪君文遮不去。故將奇疾殺君身。有曰濁世何爭頃刻光。人間真壽有文章。君文自可垂天壤。翻笑彭翁是夭亡。有曰、絕壁無緣困五丁、不留一線與人行君文幻似桃源路只恐青山誤後人有曰、仙才天上原來少、故取凡間學道人、有曰、文心化作青松塵、拂盡凡夫筆下塵為詩百首、淋漓悲痛、皆此類也、余獨異其句曰、筆鋒鑿處殺機深自古文章之流派各異、要其能傳者則生氣殺氣。兩者而巳。古之為文、純以生氣用事者、前莫如漆園、後莫如廬陵眉山之流、其他如屈正則、司馬子長之類皆全以殺機行者也。蓋士負用世之志、又乘得為之時、以恬澹其心胸。則其發而為文也。必舒徐寬厚、往復詳贍、而無忤於世、至於縱之以有為之才、又厄之而使不得見其用、則憂愁困苦、情與境會。雖欲文之不動。於殺。不可得矣。讀君烈之文者、見其質閒性靜、縱送自便、若獨得春夏之氣、余獨怪其為文貌冷 【 文品可知】 而中肅骨重而神寒。夫嚴肅之氣、寒冽之味、天地所為乘於候之自動、而勢不冷、不自於秋冬、以收春夏之繁淫、而歸之冷寂者也、境冷則味苦苦則萬變生焉故夫文人不得志於時、小則為貧賤、甚則為刑夭、皆其悲蕭激楚、默動於秋冬之氣、而不自知者也、君烈文采風流、即之如珠玉照人、而余時從靜中察之、見其至性寡諧、幅巾蒙頭、無復塵世間想、機之所動、蓋與秋冬為近矣、昔長吉作詩、好用鬼字、殺字、血字、識者以為不祥、君烈之文、倘亦其類之似者各以氣相合與、雖然、富貴福澤、天之命也、至其士之能文、與不能文、則天亦有權焉存其間矣、國家、三歲一貢士於庭、其間盛服采、炫騶從、以焜燿於時者、何限、顧榜墨猶新、而人不 【 □輩真人可恥】 能舉其姓氏者。何比比也。又况乎以書生而走當世 【 足以慰君烈】 之名以琴瑟而兼友朋之樂豈不亦布衣尊遂之極哉。以此絜彼、其所得於天之分、必有辨矣、抑更有進焉、文章行巳、兩者相輔、以其足於巳者發為文、大樹之子、百條共母、晷以根柯相及也天如不云乎、貌無媸惡。當相其□□。體無剛柔。貴斷其行事、君烈蕭然四壁、而厚自植躬。雖有郡剌史及州大夫、欲稍為其資生地、感謝不屑也、則其素心靜質、後有采風者、又豈得僅位之以文人之烈哉、余請再賡少君之詩以歌之曰、鐵骨支貧意獨深有睛不屑顧黃金、時人漫賞彫蟲技、沒卻英雄一片心

    少君詩百首字字流紅化碧足以不朽君烈

    張天如梓君烈之遺文、而撫其孤、張受先以女許字、皆古誼也、非君烈無此支

    ○史記序

    陳仁錫

    見善不喜。見惡不怒。此人主也。文章亦然易喜易怒文之下也 【 肉眼奈何】 不喜不怒難言矣見善不喜。見惡不怒。其孰能與於此哉。六經是巳。若夫可喜而非無故以喜。可怒而非無故以怒徉喜 【 深千測史】 而亦似真喜徉怒而亦似真怒史記一書耳、嗟乎易文章之法祖也詩文章之鈴鐸也、至哉易乎、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立象焉足矣、又多言乎哉、史記母乃少盡歟、神而明之、默而成之、易也、神而默。史也神而 【 妙】 喧矣其 【 詩亡史作】 近于詩乎。詩之言興也。興辟雍之鼓鐘。亦興卷阿之車馬。興鞅掌之勞吏。亦興白駒之逸民。興似續之古人。亦興鷄鳴之夫婦。興前驅之將帥。亦興同仇之婦人。既環天下人可干可喁。可風可雅。不加品題。貞淫自見故世之治也用興興之失繁繁則可刪俗之澆也用氣氣之失驁驁乃日蔓是以孔子不惡繁而惡蔓其於詩不尚氣而尚興。此意唯太史公知之。他人不知也。何也西漢有文章、東漢有月旦、有文章、人人喜於自見、有月旦、人人稟於自避、文如景星慶雲可見而不可避之物也、太史公於書無所不取、可以不取、而故存之、於人無所不收、可以不收、而故錄之、何居以自成一家言乎、則夷然不欲以勸、夫人立言立德立功、即三者無一焉、而猶有翹翹自見之興、太史公樂矣、嗟乎、此一種樂意、遂能釀百代能文之苦口而使之甘、柔百代評文之刻意而使之平。俾覽者真喜似喜。徉喜徉不喜。常若觸之。可喜而不喜者自在。真怒似怒。徉怒徉不怒、常若擊之、可怒而不怒者自在、太史公又樂矣、嗟乎彈人人所不欲也、謗己巳所不欲也譽人以彈人譽巳以謗己巳與人所不欲也如萬石君傳、剌客游俠、諸傳、何嘗一字譽之哉閱者擊節歎賞以為真譽之也噫此興象也天下明眼少而肉眼多。堂下人多而堂上人。少使肉眼爭相曜以和其心。而堂下人交相舞以作其勢。則事功興。議論止。天下和平矣。又如神仙諸傳。何嘗謗人主哉自謗也自謗而不諱。即彈人而不怒矣。何以故、月旦之失非失於苛物而失於恕巳也是書始閱於丙寅、歲除日、可以解解之、不可解、置之、太史公不求甚解、而強解之、太史不甚求解人、而強索之皆過也、離文明之象萬物皆相見史記古今文人皆相見之書也噫鼓之舞之、以盡神、風水遭而造物不默、能讀史記者、可與言詩也巳矣、亦可與言易也巳矣、

    諸儒辨史字掊句擊終不得其意之所在未免為子長所笑先生此文則侯葩之于太玄千古一知巳而巳

    ○二續古文奇賞序

    陳仁錫

    文章有殺生而無奇正。殺生奇也。奇外無正。文兵也兵禮也。始武經。継戴禮。終文苑英華。以此。蓋武事之不張。由文心之不足。故兵以武為植。以文為種。兵法有之。人人正正辭辭火火。又曰世能祖祖。觧能下下。夫火火。文士之武心也。下下武士之文心也。尊文賤武。吾茲不信。今實無文士。安得而尊之。實無武夫。安得而賤之。古今無不翻案之文人。亦無靈讀兵書之武士。李衛公斷劉項。皆非將將之君。而陣圖陣法。皆可廢。不出多方以誤之。致人而不致于人而巳。此善翻案者也。生殺在乎呼吸則文章自於喉舌間倏奇倏正佹虛佹實敵雖對面 【 神而明之文武一也】 莫測吾奇正所在矣故有殺生而無奇正、何至文也、大槩密靜多內力焉、徒誦空文、為敵所誘、是以章句易性命耳、或謂茲選止于唐之英華千卷、也、夫唐詩不盡佳、而唐以後無詩、唐文多直少曲。而唐以後亦無文。昔有夢見龍者。劉子作文嘲之。豈非嘗見畫工者。屈其脊。挐其爪。施甲鬣雲氣於身者耶。是夢畵也。先輩有好鑄佛者。鑄罷輒毁。三年不就。工將去。童子詒之曰。得無似人面乎。其人大悟。一夕而佛容成。故唐之文猶似夢畵也猶似人面也然英華一書大奇、有學士家廣之至萬卷、更奇、予將續出、宋文生氣太多能 【 西江人聞此必詬】 活而不能殺其根易爛勢不得不為元之詞曲而文統絕王歐老泉子瞻文非不佳亦如 【 誰能下此断】 王唐瞿薛以時文雄特而巳國初方宋解劉諸公、及王文成楊文襄輩、直達胸臆不求其工大抵過直過莊。猶有唐人之遺。是以文心欝蒸。戰勳亦不乏。其後才子成羣。著書盈橐。有一篇不模擬否。有一段不帶恢諧嘲笑。而其文得工否。故文日萎薾。武日弛廢。試觀今日武功何如哉。不咎文士之雜之弱。而訾介冑。是舍種求植也。請與海內誦喬渾賦劍舞、劍舞者、唐羽林裴公獻戎捷於京師。上御花萼樓、大置酒、酒酣詔將軍舞劍、為天下壯觀、其辭曰、奮紫髯之白刃、發帝庭之光色、天子穆然、詔伶人黜鄭衛選色者使覘乎軍容舞者俾觀乎兵勢夫女子可陣、而况文章之士哉。

    以兵言文奇而確其勢之伉壯絕似韓文公

    ○李岡甫制義序

    黃道周

    別不晤李岡甫、有傳岡甫論義稱唐人應試之作、累千百牘無甚傳者、所傳一二、如錢起湘靈、杜牧阿房、假得於夙搆感夢之餘、幾幸不墜、而猶以試體無傳、間附於雜作、予不見岡甫、不知岡甫果為是言、以岡甫塲舍之文及所惠予二十餘篇參之即使岡甫晝行市中左吐右書無不傳者何所別體之有、然以意揣、今所為文、與世所摽豔施薪噓火者推之、宜非岡甫不為是言、岡甫意以為不絕之言。不託於眾獻隱食之臺。一日闢門。朝聚千人。暮聚千人。指動頤張。無一異詞者雖有好語不可以祝洙泗溱洧分流之間老父涉水女 【 一真百貴】 子漚麻則亦可觀也何也其志獨存焉耳。聖人不貴同存之詞。而貴獨存之言。獨存者。誠然而存之。眾所不涉。驟駭而徐歷。以其獨體行於比體之間若中國之使於連臂之國也以為彼皆合存者。則以為之獨存。獨存則體立。體立則神生。神生則變作。變作則體遷。體遷則感遇不一。而夜行者因以為鬼神。夫鬼神者。衰假之名也。聖賢不立眾號以相恫。而後彼得焉。一垣之市荷筆成林。無賢不肖皆口有所祈冀者。鬼神方走其氣焰。空谷是處。嘈聲之下。畏不可聽也。有言出而善者應之。有言出。不善者亦應之。以其應而狂喜。以其亦應而狂怪。鬼神既不受其狂喜。而受其狂怪。夫使無有。則巳。有之。必以為謾巳也。十年之內而皆去其籍。則自是無傳矣。且以一垣之市。荷筆成林。祈嚮所託。莫能相尚。具體之倫。大者數百。小者數十。鬼神一物。附聲其間。豈得所謂獨存者乎。獨存之士。不戰於陰陽。不鬬於庸眾人。意所不可異物獻之而不肯受意之所可兆魄使去之而不敢去彼其人固嘗竭志於 【 先生自道】 寥廓貴賤。取舍笑罵之所不到。而寘力焉。力志巳到。明膽合生。上下百世。夫固多避焉者矣富貴之士好言如流納之四壁除墨去褚不 【 群習而安柰何】 出百日取簡授之故有不麗 【 不為曳白者寡矣】 十字者何其精爽氣焰之不可再取也。且所謂體者。藏神之名。非附神之名也。神有遺體。明不生魄。如必其圓白者則彈丸以粉而謂之月也故曰體無滿缺。神有生死獨存者。皆無所借於彼而存之。其同試而獨應。若陽燧之取日方諸之取月。映之而得水火。其獨試而獨應。若摩柳之得火。呵蚌之得水。暝晦不齊。而我皆存者。獨有之也。今之所謂體者、必旁借其詞。綿匝委隨。爛紫敗素。千段如一。見者如夙習然。而後以為之標美。夫如此者將其湛定退處有得而能之耶抑其詭隨 【 肺肝如】 漸??修居 【 見】 肆而能之耶如其漸??修居肆而能之將必首戴背負攬 【 說得可憐可恥可笑】 貨於天子之前一有緩急焚楮號神叩首而巳必且勉強求其異等。三日一筆。十日一紙。搖曳自得者。而謂人傳之乎。凡物之傳皆有近於聖人即不至於聖人皆有所實存於人唐室之人。以其才鬼自傳其靈。而猶多不靈今以路人而傳聖人夢所不到數面謾之而必以為或傳者猶優戲仲尼而石刻其曲也必自為傳。而終於必亡。以是為道。可以涕哭。今以岡甫之意、即使新能不生舊奇不死朝逢夙物。安筆書之。保有富貴。岡甫為之乎。又以岡甫之意。新能不生。舊奇不死朝逢異物。附耳作語。倩筆書之。亦有富貴。岡甫為之乎。岡甫二皆不為。則雖有大人上林繡補。龍骨黃衣之老。引端其旁。岡甫當之猶比於噉嘔也。而况於殘篇剩語。畧可上口。詫必存之。以為神晤者乎。又况於因人之。言千段如一。服以成習。而自為試體試體者。宜岡甫之風。言之以為不存也。岡甫自燕歸益新力於文章、予去遠不時領異、乃僅理其數語覆則不知、以意射之、如予者、真所謂寤言者矣、

    先生嗜書成癖手錄盈笥居長安一切酬酢都絕肆力誦讀幾無遺編

    明興大儒應推第一今人掇拾一二句字輒自號為宏博宜為先生所捧腹也

    ○秋閨夢戍詩序

    譚元春

    古今勞臣思婦感而生歎。夫歎之于詩。亦不遠矣。何難即形之而為詩乎。嘗有一言數語真篤凄婉。如猿之必嘯而後巳者。非盡係乎才也。歎之至也。然役或不盡于戍。時或不及于秋。情或不生于夢。體或不限于七言律。數或不至于百篇。一歎而巳矣。吾友宋比玉客越之夜。忽若有通焉。而得秋閨夢戍七言近體一百首於荒邨危垣之家。見其中有芳艸無言路不明之句。驚歎而卒讀之。則虎關馬氏女也。凡秋來風物。水月枕簟衣裳碪杵鐘梵。其清響苦語。一一搖人。而至于英雄之心曲。舊家之喬木。部曲之凍餒。兒女之瓢粒。悲天憫人。勤王恤私。非惟膚士所不知。蓋□仕宦男子。博雅通儒。所吟之而面赤者也而又皆夢中聲情步履倏去來于孤燈瘦影之中漁陽之道路夜經羅羃之車輪朝轉豈止鸛鳴于垤。婦歎于室而巳乎。歎者、不足以盡其才者也、才者、不足以盡其魂者也百首之夢。無一不秋。三秋之魂。無一不香。故題曰香魂集。吾猶謂如此女士。而以婉戀待之。但恐不愛耳。或憐其大苦。余曰、不然、伯兮之詩曰。願言思伯甘心首。疾彼皆願在愁苦疾痛中。求為一快耳。若并禁其愁苦疾痛。而不使之有夢。夢餘不使之有詩。此婦人乃真大苦矣。嗟乎、豈獨婦人也哉。

    凄神寒骨悄愴幽邃

    ○白香集序

    沈春澤

    窮天地有色香之靈異超渺者莫如雪與梅矣之二物、惟亭亭立于不容摹擬、不許依攀之地位、而庸夫俗子、即有所點綴、不覺愈親愈遠、從來雪後梅初之境、吾止取二處曰莫冷於蘇 【 太清】 卿之窖中莫傲於孤山之屋角愛雪賞梅之伴、吾止取四人、曰莫高於閉戶之袁安。莫幽于訪友之王猷。莫樂于策蹇之孟浩然莫秀於鄭康成之侍兒賦雪咏梅之詩、吾止取三句曰莫化於明月照積雪莫雅於廵簷共索梅花笑莫澹於疏影橫斜水清淺。以為至矣、極矣、安得搜古羅今、窮形盡相叢眾白於一編儼同雲之密布掇窮芳於尺幅宛落英之馪紛若沈履德氏白 【 命名甚妙】 香一集也哉、讀是集、而何處不可對梅雪何人不可尋梅雪何詩不可入梅雪予向者之言、何其不廣也、想履德生長西子湖頭、日往來寒烟高樹間與林居士玉骨香魂不覺異代相映造化在手、神妙不測、固宜甭矣、履德既沒百四五十年、而其書流落塵土中、六出萬株、岌岌乎有雪沉花謝之恨、吾友宋比玉得而秘之、數年、始付梨棗、為履德功臣、予讀之、藏之、又幾三年、始踐宋子之諾、為之序、予年來瘦影飄篷、竟為秣陵羈客、胸中欝欝、有二大恨、一恨吾家十五松下古梅百樹每流風廻雪之夜開窓倚笻南枝初放前嶺半白此樂遂如隔世、又恨吾鄉去光福玄墓諸山不過百里、遇臘盡春來之日一舟一衲縱遊無賴萬峯雪滿則訝花之在地千村花發則嘆雪之在枝至今夢寐猶香、不知何年更過其下、今履德是集在、即予所謂處處皆梅雪人人皆梅雪語語皆梅雪者予雖偃蹇亦自謂梅雪中之一人而又何憾哉、然則宋子之刻之也、豈特履德功臣、癖夫考槃一室、披卷臥遊、可以忘世、宋子闡幽之力既宏且勇、予亦感其意而序所以刻是集者如此云甭、宋子閩之蒲陽人、中年浮家白下、每與予同踏雪鍾陵、探梅靈谷、詩酒自放、自稱浪道人、亦曰白門浪士云、

    白香之名甚韻而文之瀟淡芳馨亦雅稱此二言

    ○洞庭游記序

    文震孟

    孟長茲游有四快而天時之宜風日之美眺覽之奇不與焉游當茹素之期。不以酒肉絲竹塵點山靈。一快也。又當淪棄之日山中好 【 山主乃爾】 事之家無相物色者草衣衲侶 【 果然益清】 游乃益清二快也。窮林屋之勝。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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