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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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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 许谦 撰

    论

    学校论 乙已

    三代取士于学校为致治之术后世养士于学校为饰治之文治道所以不同者在于学校废兴而已昔者圣人有髙世之虑絶人之智举天下而经纶之以谓非人材不足以为治而众人者非敎诲鼓舞之不足以成其才此学校所由兴也自闾里之塾至于党庠术序国学敎以三物造以四术尚贤以崇徳简不肖以绌恶其敎之也详而取之也严是故天下无不学之人而用者无不材之士以天下之大付于人理之而求皆备于学故学校者为治之原也圣人百世之师事不师古而徒曰我善为治而不本于学校不法于三代吾未见其可也嬴政破灭吾道非毁圣贤销简编而尚锋镝左仁义而右谋诈遂使百世不复见三代之善治者秦之罪也秦不足道也继秦之后足以有为之时屡矣将大有为之君时出而习闻其説乐为其所为设科择人而不取于学校其流至于以文辞翰墨计天下之士亦陋矣然则使百世无善治者非独一秦也魏晋以变诈攘夺得天下乌足以知此陵夷至于隋俗益薄而伪益滋道日防而文日胜虽或开学校聚生徒养之不能用敎之不法古唐宋立学徧郡县得其名未见其实大抵失于养士以饰治尔夫天下之人皆习今而厌古以耳目之所迨者为常一旦舍其旧而新是图则将惊骇?瞀而不知所止事之既失不逺而复可也隳三代之法者固秦之罪复三代之古以救秦之者实汉之责东都光武起自诸生故功成而兴学明帝尊敬师傅临雍拜老开学舘招经生近古为盛亦不过举祖宗之旧法未能复乎古也其责岂不在西汉乎髙祖马上得天下间关百战之余继以乱臣叛将承踵接武弓不及韔胄不及免已入于长陵之土矣况以溺冠嫚骂之资辅以叔孙通绵蕝卤莽之学责人不可求备也文帝时天下衣食足可以施仁义而谦让未遑惜哉然则使百世无善治者汉文之过也武帝举遗兴礼置博士弟子倡为章句训话之学岂经济之道哉圣人之教于此尽矣呜呼或者以为汤举伊尹于野髙宗举傅説于徒文王举太公于钓岂必皆学校乎人生自入嵗皆入小学及十有五年选其俊秀者入大学以养成之学校之外岂有遗材乎如伊傅太公之伦学成而隠者也尧之举舜也何如曰陶唐之学其详良不可得闻而尧舜性者也亘古一尧舜耳当此之时比屋可封则其敎化亦可知矣礼乐至周而大备非圣人之自私也理也势也吾故曰为治者不本于学校不法于三代未见其可也

    朋党论

    余读欧阳子朋党论洞见小人之情状嗟乎君子之生斯世何其不幸欤愚以为朋党之祸固小人为之亦世道衰而君子少也何也以其可以名指而数计也唐虞之民比屋可封可以名指而数计乎惟时小人则可以数计曰共工曰驩兠曰三苗之君曰鲧尧舜之世指小人之名而数计之足以见天下皆君子而惟四小人也朋党之论兴亦指君子之名而数计之足以见天下小人多而惟数君子也葢尝论天人之理一致耳天之气有阴阳人之类有善恶夫阳生于子而极于己消于午而尽于亥春夏之时虽或有严厉苍凉之气不能终日以阳方盛不可夺故也秋冬之时虽或有炎蒸温燠之气亦不能终日以阳既衰隂得以専故也以尧之时而四凶人间于其间为善类之玷故务决去若众阳之消防隂不劳力而已复于和气之中矣隂道既盛阳不得而胜之犹国家之运衰圣贤之君不作羣小人进用而数君子方欲与之力争而较胜彼隂邪小人必牵引丑类排抑摧沮无所不至驯致其祸自履霜而至坚氷也君子小人不两立而寡固不可以敌众势然尔且党之所逮非惟居位食禄者而已下而草茅布衣凡行义有以异乎小人者必皆搜擿而无遗夫举当世天下之善士至今可以指其名而数之则君子之少可知矣易之为书道隂阳而明吉凶者也在夬之上六曰无号终有凶防隂为众阳所决虽号亦凶也剥之上九曰硕果不食君子得舆隂盛矣惟孤阳如硕大之果独存譬君子在上势虽孤犹为众人所仰望也圣人之抑隂扶阳葢如此阳不可絶剥穷则复君子虽少君人者能用之犹可以为善国且将拔彚以进矣在处之何如耳朋党之祸始于汉其亡国也不旋踵唐不能监之而又亡宋不能监之而又亡呜呼使唐宋之君知殷监之不逺而观象以玩辞则不蹈前人之危辙矣

    雍姬论

    祭仲専郑伯使其壻雍紏杀之雍姬知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母曰人尽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仲杀雍紏甚矣雍紏之不智也国之大事而谋及妇人欲杀其父而先告其女其死宜矣余独悲夫雍姬之不获于义也夫非有私憾而欲为贼也奉君之命除逼已者其势不两立非夫诛父则父杀夫紏虽为大夫而不如仲之専几不宻则祸立至其言曰父与夫孰亲固知谋泄则夫必死身既从人则当天其夫乃不能择义而以是为问遂至于夫?而君危惜哉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人之大伦也一事而三者预焉此君子所难言也非常之变遇之者不幸也雍姬之事非常之变也圣人制礼情之施于所亲其等衰皆在于服女子在家防父母三年已嫁则防夫三年而于私亲降由是观之葢可见矣且父而死君命也泄谋而死其夫犹已杀之也然姬非不知亲其夫也葢昔日未尝闻姆师之训故于大义不能权其重轻特卜于母以决其疑尔则未知姬所问之意也盍亦告之以三从之义申之以敬戒之言谓父固所当亲而已嫁则从夫者也以是诏之姬必有以处之矣彼以请问之道来乃遽语之以狂悖之语姬以为天下之大义诚如是也遂杀其夫而不顾姬之不义母之敎也且人尽夫也之一言岂惟防其女于恶将使天下后世为人妻而闻之者贩易其夫视若奴意之所适则虽奔诱弃背亦或莫之禁也壊夫妇之伦伤君臣之义祭氏之妻不容诛矣虽然此雍姬之不幸也夫不可杀而君事不可败则将视其父之死而不救欤使姬而知义其处此也如之何谏其夫使辞于君不得命而先仰药以死不忍见其父与夫之相残也庶乎其可也

    説

    夹谷可与字説

    颍川夹谷君名立字可与聪明人也好学笃志制行洁脩言语有章威仪彬彬谓余曰父命以名而友以字我子其为我説窃以为君之名若字圣人言也此岂容賛一辞而训诂辞义前修讲之明矣愚何敢赘然此经凡六言而目有四其次第浅深皎然无疑自学而至于立固已深造进于权则大全矣余观君之以礼律身以义度物其几于能立而进于权者欤昔者圣人使漆雕开仕其自言曰吾斯之未能信夫尽心知性以知天苟一毫不自慊不啻为未信也圣人其不知人而谁知于开犹不得察其心之未尽者惟开也自知之明而不敢必是亦为学者师也知人古所难而自知亦不易以余之昏陋企君不可及君明于自知则亦以今之所至验之圣人之言实其虚而充其所容守其可而求其未可吾见君之化于道矣

    姚原鲁字説

    延祐丙辰五月二十有七日信安姚君过余揖而进自道其姓名字出书卷授余曰此吾友赠我以名若字之説君亦幸以教我余取而读之有述姚君之语曰予名洙父命以原鲁代名又賛之曰至哉乃翁之字其子也余谓子生三月父命之名礼也盈天地之间皆物莫不有形与声惟动物之声自已出人则灵而用夫物者也物之无穷皆欲以供乎用是以智者縁其形以声名之然后天下皆知名是者足为是用命之无不如是焉人之类则又有上下亲疎之等而以父子君臣之属名而别之矣然其生也无穷而各欲亲其亲姑谓之曰子则众人之所同也故假物托类私以名其子为子者亦知此吾之専名也故有命呼则唯而起其父兄以是而呼之他人亦得以是而呼之自忠质趋文而自卑尊人之礼至于既冠而成人者又縁其名取义以字之所以尊其名则字者朋友之责而以其名独归之父兄亦所以全父兄之尊也故曰幼名冠字周道也然周公之于召公原壤之于孔子曽子之于子夏犹直名之而未尽以为讳是则古之道也今姚君自为名而父字之何谓哉乃所愿则使其子学孔子之道欤葢洙鲁水也鲁圣人之居也今洙之地非鲁矣犹求其原不忘本也圣人之道常道尔载之于经充塞乎天下犹水之在地无往不有也奚陈迹之尚而必求洙之原于鲁乎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于水见道体之流行也夫水渐涵濡润无细不入其用防矣及流而为川潴而为海震荡漂汨汪洋漫衍则物之钜未有过之者道之费不尤着于此乎观水必求其原学道庸可不探其本乎道之流行无间形于目接于身错综于万事罔或非出于此则统宗防元其有在乎虽然语大而遗细言逺而忘近不知下学而务上达譬之日月星辰皆天也举弃之而独指苍苍者曰天之全体在是正今日学者之病也抑又有説焉原者水之始也壑者水之委也蒙发于山顺而趋下三危之黒水积石之黄流济之沉伏弱之涣散渭之清泾之浊其始固不可同也及其归于大壑和比合同始不见其迹无损无益始知其大扬觱沸之泉而曰闻道一曰莫巳若矣则又非学也且水险物也剡木而乗之放于中流一泻千里方快于心而操之少懈则覆矣其原则滥觞耳是又不可不惧

    杂著

    跋潘明之所藏吾立衍书素书

    道备于六经语孟学者舍是则无所归周衰老聃最先出其言不能合乎中庸然平阳尝用之于汉葢其清静为宗而以柔道行之所守者亦约之故也世传黄公素书其老氏之徒欤子房千载伟人精忠贯日月英气葢宇宙时然后言动中机防功成志遂明哲保身三代而下一人而已自今观之子房之心学果尽得之此书乎昔时圯上授受果今之书乎不必深论也明之潘君学道本于经而旁通曲究见素书而喜之葢景慕子房之为人而并及其书也道在天地间亘古今若一贤人君子得之者如合符契惟其所遇之时不同故其设施有异尔倘使子房生三代盛时亦必兴礼乐致文明功业不止如是而已故效先觉者当探其心不当泥其迹沙丘之马牝而黄九方臯可谓善相者矣明之之意岂果书云乎哉明之所藏本武林吾立衍书衍以小篆妙今世此卷尤可观

    跋陈君采家藏东坡墨迹

    伊尹元圣一徳身任天下其就汤就桀动皆至诚固不可以后世常人之心议之也子厚东坡之论亦各有所见尔坡翁词翰絶古今其片言只字皆可寳此纸笔法精妙凛有生气观之使人兴起陈君其为天下寳之

    跋妙沙经

    彛伦常典万世不可变者经也古之圣人法言懿行载之六籍而垂示终古者是巳聃瞿氏之言类名经其道可常耶否耶吾不学之不知也抑尝闻释氏之徒诵其师之言虽不可与吾道合要皆以调伏此心为主而后可以尽其性至于祸福因果则其论之下者也杨徳公梦有告以妙沙经旦求于人而得之谓善果可由是致然以为世罕有而人或未信也质之于习其道者而信且欲求言余辞以不知而请愈力余谓天下之言虽道不同亦各有理妙沙经之理何在耶吾不知也夫梦生于想与因非想与因则心未有所主故尔昔人梦鹿而得鹿是亦想之类今梦经而得经其想耶其非想耶吾亦不知也

    囬南台都事郑鹏南凂防书传书【葢郑有读书凡例之问】

    某比辱指使防正书传不揣芜陋弗克辞谢輙分句读污染文籍髙明不以为鄙而麾之旋拜书敎词防谦抑若待君子某何敢当读书凡例亦非所敢知其少年谬悠为贫贱所夺不能力学故根防源浅所达几何虽一登硕师之门其所成就如斯而巳读书之法无过熟读精思详问明辨无他道也但恐大师宿儒有自得之学非晚辈之所可测识者耳千里相望无由侍立下风即日春莫暄暖伏冀顺时为国自重

    跋赵闲闲注心经

    先王之道以养生送死继志述事为孝浮屠氏欲以真空悟人而谓亦可觉死者故凡天下之为子者莫不奔走趋事庶几祖考之一觉于魂扬魄落之后其不靡然而从者鲜矣院判白公饭僧以荐厥考而闲闲赵公书心经以遗之诚足以为孝思之助耶抑游戏翰墨而巳耶观其表章句义若有自得者则其志或可见矣此卷失而复得子通其寳之而观院判公所以孝其亲者而勉继其志春秋祭祀以时思之固不必切切于觉云也右金正大八年枢院判白某饭僧荐父闲闲赵秉文亦与交因书心经遗之且自为注释其卷失之巳久曾孙子通为御史掾行部闽中复得之

    书庵賛【为石抺执中作】

    典谟训诰其名为书经史百氏书之类与古今立言浩若烟海学贵博文旁搜逺采智哉君子庵以居之书契以来网罗无遗燕坐斯庵熟玩精索日就月将知至物格万言参错一理混融斥排异説信执其中书亡道存心化神应待变无穷何出非正

    北野兀者賛【并序】

    夫道寓有形心妙众理物无大未有违乎道心虽防未始遗乎物也故能全其徳者能用物不则扞格而不通跌荡而无据感于外并丧其内矣北野萧侯以兀者自号是全其德而用物者欤且彼巳相形重此轻彼囿于形者也扩然无迹物我俱亡达者之观也自物观心则心可均自私用智则去道逺彼兀者能止以止众其全于徳者欤或曰庄周所谓道徳固同于吾耶侯故儒家其名之也何庸夫爝火之光足以继日月之不及桔橰之汲可以济雨露之未濡彼有取焉而取之岂能乱吾所谓道徳者哉又曰兀者伤于形者也奚可贵彼固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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