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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村,蹂躏几遍天下。于是大吏檄各府州县设立团防,坚壁清野,法令森然。顾事久弊生,不肖之徒,至交结官长,勾通吏胥,恃符唆讼,以势凌人,中人之产,以而破家者不鲜。统计四乡各团,惟上东团办法向称得法,虽有凶旱,民不知荒,其以极贫乞振者不过百数十人。北乡各团亚之,今岁转运,亦颇具章程。西南各团,良莠不齐,办理多具私见,以致荒民四煽,坐吃强索之风,倾动一邑;而普安大团之四知团及文市、金刚、大窑、枫林各团为尤甚。其中烟馆极多,游手无业之民,盘踞窟穴,团总置若罔闻。尤可恶者,如普迹每岁墟场及各团墟场,赌厂贼窝,纵横无忌,虽经宪示严禁,而刁悍凶顽,目无法纪,其团保亦于中渔利,狼狈为奸,法禁之不修,盖可知矣!闻前此潘有志、陈裕和等匪漏网之由,俱某某释放所致,团防之窳,人心之坏,有不忍言者。故士人自得一衿后,往往觊为团总,以肥其身家。如某某本寒儒,充团总十馀年,遂至田连阡陌。其馀侵蚀公费及团社积谷者,不一而足。无怪一遇凶荒,遍地棘手,坐以待毙也。窃以谓欲御将来之荒,必自清团防,严公举,杜词讼始。其公为无耻者,非科以重罪不可;其甘为同恶者,非律以连坐不可;而团务始有可理之机也。

    二《书差》曰:府吏胥徒见于《周官》,公廨之不能无书吏,势也。然古之书吏出于士人,今之书吏多市井无赖充之,其弊遂不可胜言。浏邑书吏,权抗官绅,武断乡曲,久成锢习。虽县官严明公正,尚多所蔽;苟遇墨吏,便以若辈为耳目,而昏暮之求,苞苴之进,无所不至。甚至兴讼者,以歇家之通气与否为胜负。近来书吏益横,居然有大小金刚之称。官则倚为爪牙,民则畏如狼虎,不肖之绅衿则引与周旋,而视若兄弟。光天化日之中,豺狼当道,狐兔纵横,长民者视为固然,可胜浩叹!其助书吏为虐者,有差役。浏阳县署差役至千馀人,捕班亦数百人,其人满布羽翼于城乡,盗贼匪类,罔不与之为缘。凡一充差役者,则窝赌窝贼,屯留状师,法纪即不能及。甚至占人妻女,侵人田地,遭其殃者,莫之敢校。盖此等差役,往往与书吏中之名金刚者,跫蚷相依,故毫无忌惮,而士民惟侧目重足而末如之何。此非有严断之吏,一清其穴而遏其锋,吏治万无有起色。前此征义堂匪多差役中人。近来陈裕和亦身充差役,可见差役不加洗刷,将来递广其传,流毒未知胡底,是大可忧矣!且即令不至是,而日驱此千百虎狼扰攘闾阎间,小民岂复堪命?是宜殄其渠魁,散其党羽,庶几除目前之害,而消后日之忧也。至更有不书不差而曰门房者,上则假官长之威以肆其要挟,下则通书差之气以广其侵渔。近日有某姓当门房数年,竟获良田至千馀顷者。似此钱谷艰难,任若辈之掇取而去安享其成,殊为众心所不慊,是其弊与书差同者也。

    三《豪强》曰:豪强兼并,秦、汉以来已然。然恤贫即以安富,此天地不易之常理,断未有贫民俱溃而能独享其富者。而彼豪强者流,祇知有己,不知有人,平时刻待庄佃,歧视邻里,一丝一粟,视如性命,刺骨之怨,何可胜言!及遇灾荒,复不先事筹防,以消未然,即祸延眉睫,悭吝益甚。且动以民间不荒为词,如议及捐振,必痛斥之曰多事;甚至荒民四煽,张皇迁避,而钱文仍一毫莫拔,此心真令人难解。侧闻邑东某家,有储谷待价至红朽不可食付诸一炬者。又附郭某家,储明钱千万贯,当此钱荒已甚,不肯出一文以相济。且其以谷售贫民盘重利,每谷一石约明年还值,逾常价至六七百不等。似此豪强自恣,惟贪刻薄之利,而无恻隐之心,言之愤恨,而彼自以为得计者,虽糜烂其躯而不恤,此浏邑豪强之弊也。

    四《仓储》曰:仓储之匮,不匮于官,不匮于民,而匮于经理之首事。邑中仓储,道光间凡社仓八十所,储谷二万馀石。同治间又捐义仓谷四万馀石,其陆续捐置者,尚不在此数。据同治八年钱令详准章程,每岁发领石取息一斗二升,除耗谷及帮脚谷外,其所赢馀仍造册报县,一并上仓。经理之人,不得议及薪水;县官查仓,夫马自备,不得借端开销;立法原至周密。由同治至今二十馀年,通以馀息五升计之,义仓之谷,当得十数万石,社谷更难数计。乃历年报案,谷未闻加多,非由领谷之人或有蒂欠。揆厥所自,实因经理团绅,行则舆马塞涂,食则粱肉满案,任意挥掷,百计侵渔,岁终则捏报开销,以图朦蔽。官长亦视为故事,并不追求,遂至以保护地方之良图,仅供经理之一饱,浏之失计,无逾于此。诚能责成邑令整顿章程,认真办理,其有糜费侵挪者,悉令赔偿,不数年间,当有不可胜食之效。又今年所捐防费钱谷,遇此饥荒,自可悉出振济,稍损民间捐输之费,而团绅视为己有,不肯交出,殊不可解。此项虽非社谷之比,然于荒政有关,故类及之。

    五《商政》曰:浏阳河道浅狭,驿路不通,自来商务不及它邑。然曩时因商致富,岁不乏人,尔年以来,百难一二,而倒闭歇业之外,折本者十且七八,银钱日绌,市面日坏。揆厥所由,实奸商射利,自贻伊戚也。如贩卖洋药,岁计出口钱几百五十万,历年消耗,有出无已。而习俗华侈,日用所须饮食衣服之类,较之往昔,岁增百十倍。进口之货日多,则出口之钱日众。县中除红茶、夏布、油纸、编爆可作抵销外,统计出口犹须百万,财尽民穷,几不成市。爰兴即日票,以济其穷,而本小之店不无受挤,一经倒闭,累及他人。故人不敢接,而票亦难行。本资较大之家,因得乘人之危,假之本而重其息,垄断独登,互相残害。票之不行,实大店不顾大局,欲专出票之利而故吝之,以神其用也。不知大局一坏,市面不堪,银票铜洋,均无一有。试思倒闭之店,必皆由出票而然,向使不至受挤,则虽小店,何故为之。且倒闭者不上二十之一,而受累类皆赀厚有力之人。以此之故,致使钱票两缺,非计之得也。当今日而不急图变法,必至贸易两穷,而生理日蹙矣。虽然,变法之道,不无缓急,其尤急者,曰创立钞票,专利权也;分别钱色,肃商规也;多开矿务,浚利源也;广种罂粟,杜漏卮也。又复求立分销,以资补益。盖自盐引之设,长属各县,多有分局,惟浏独无,迄今统计溢出者不下百数十万金。当此年荒财绌,遍野哀嗷,倘得自设分销局,亦可稍济不逮,故求立分销以资补救,要亦权时急务,不可不力筹者也。五者并得,则庶几生财有道,商政一新,即遇荒年,灾或可逭矣。

    少谷又言,进口之货,惟煤油于浏阳甚有利。缘县产茶油,售值良厚,往以燃镫,不暇外售。煤油值裁半之,以彼易此,而省出茶油,运售出口,出进口相抵,利倍前矣。然出口货又不足敌鸦片之输入,以二十人中吸者一人计之,已不下七万人,人至少岁输出钱十八千,则共输百二十六万千云。谭嗣同序。

    ○浏阳麻利述

    △述意第一

    日本之农,以拉美草制丝,坐致厚实。或曰:麻属也。蒋君伯斧、罗君叔蕴购厥种于日本,归而植之,以与中国之麻较。中国之麻,吾浏阳所产者最有名,因属购麻,并讯所以培练焉。浏阳家家种麻,独嗣同未尝亲其事。适同县邱君菊圃、周君同溪同客金陵,得备询其法。同溪尝自种麻,道之尤悉,并著诸器用于图。嗣同所携僮仆,皆乡农也,兼采所说,为麻利述。

    既成,述其意曰:自昔吾浏阳以麻布战天下之商务,未尝遇敌,车牛远贾,南北奔凑,岁售银百十万。既竹布兴,服者渐伙,麻利稍杀,然犹未甚也。咸、同间,增开五口,互市便利。西人需茶急,茶船入泊汉口,收茶不计值。湘茶转运近捷,茶者辄底巨富,于是皆舍麻言茶利矣。浏阳以素所植麻,拔而植茶,麻布既不足供售,乃自转购于江西,运载出口,谬称浏阳产。江西布商亦乐人代其冒之,皆自称浏阳产。远商渐察知其实,遂谓浏阳麻布卒无异于江西,购麻布者咸不之浏阳。浏阳岁入之利骤减六七十万,前后之相去,若九○与二五之比。迨茶业败北,贫不自聊,复思重食麻利,则望实俱隳,又久为江西所夺,不可复振矣。中国之商,类皆无远识,见利即趋,不顾其后,甚至并己所本有之利拱手让之于人,而己转从而丐其馀焉。各口通商,动为西人所劫持,罔不由于此,不独浏阳之于江西然也。其实江西麻布远不逮浏阳,惟万载所产为愈,然本县人久业麻布者,辄能辨识之。大抵浏阳麻布缕缕皆圆,江西则略匾,莫得而淆也。浏阳售出之值,每尺贵者钱二百馀而已,皆非其绝精者。绝精者尺四五百,女红年馀始能成一匹。匹四丈八尺,可为二衫,一衫之重裁三两馀,虽本县人犹不易求得,绝不暇外售。嗣同求之累年,仅于亲串家一见之。又闻有更精者,一衫重止二两,累五六年犹不及匹,则未尝望见之焉。

    △辨种第二

    麻有三种:曰鸡骨白,曰青麻,曰黄叶麻。鸡骨白为上,青麻次之,黄叶麻又次之。各有所宜之土,由试种而知之,乡农莫能言其故也。

    △种麻第三

    择黄汲间杂鸡冠石之土,掘坎深尺,取老麻之根,断存尺许,横种之。每坎种三四茎,坎纵横相去各尺五六寸,种讫,覆以土,以后即丛生不绝,不烦种矣。惟十年须一易土,新遗之土,极宜种薯。

    △地势第四

    麻宜山坡凹曲避风处,盖大风吹动麻杆,互相摩击,麻杆受伤,其麻即有红黑痕,不复堪用。平原多风,故不宜麻;而粘结之土,尤非所宜。

    △时令第五

    不拘四时,皆可栽种。惟本年种者,不得刈,虽种于冬间,为日甚少,而次年可刈矣。

    △培壅第六

    麻宜瘠土,培壅亦易,生尺许时,壅肥料一次。肥料若人牛粪,或菜豆桐麻等枯饼,不拘何项,皆可。及二尺许时,撒石灰一次。每年冬季,加壅肥料,以新土覆其上一二寸。

    △去虫第七

    麻长三四尺时,易生毛虫,宜勤去之,日日省视,见有虫即以钳钳去。

    △刈麻第八

    鸡骨白一年可刈四次,馀可三次。鸡骨白,小满前后一二日刈头次,名头麻。头麻最良,馀皆弗及。阅月馀辄刈一次,二次名月麻,三次四次名寒麻。青麻、黄叶麻须芒种后方可刈。

    凡刈麻之法,将麻杆横腰折断,而皮仍连属如故,从折处将皮撕下,成把携回。所馀无皮之麻杆,取浸水中十数日,漉出晒干,可代炬燎。刈后数日,幼麻萌生,略施肥料,三次四次皆如之。

    △刮麻第九

    撕下之麻皮,即须浸诸清水盆内,不可令干,干则暗燥无色。以右手大指套竹筒(如第一图)。竹筒上榇箬一片,右手掌抑握刮刀(如第二图)。左手就清水盆内取麻皮数茎,置诸刮刀之上,大指以竹筒压之,左手拖麻,将其粗皮刮去。麻尾既净,复倒持刮其麻头,粗皮皆去,又用刀口将麻数茎,刮成一片,置诸阴凉处。若麻过短,不能成片,谓之散麻。

    △烘麻第十

    以刮成之麻片,安放不透风之室内,用竹竿挑起,挂于四壁,中设煤灶烘之。煤宜用磺重者,麻乃白,火亦不必甚大,以烘干为度。

    △漂麻第十一

    置麻近水斜岸有青草处,以清水漂之,晒干。又漂又晒,日七七次。如此数日,其麻自白,然后提挂高处晒干。若更求其白,则用些须黄牛粪,浸水漂数次,洁白如雪矣。

    △开麻第十二

    用清水一桶,将麻浸湿,用手破成粗丝,如灯芯大,合数粗丝,绕成麻圈(如第三图)。晒干待绩。

    △绩麻第十三

    用清水一碗,将麻圈浸湿,用手破成极细之丝,丝丝匀细如一,以一丝之头,搭一丝之尾,用手撚接成缕。有不匀者,量其粗细,头尾互相搭配,自然皆匀矣。绩成之麻,谓之。

    (缺图见书P175)

    △经第十四

    用寸许径长三寸之光圆竹筒,一头略大,一头略小。筒口微破一丝,以绩成之头,夹于破处。右手执,左手大指入筒内旋转,由右至左,横绕筒腰数十周,然后斜上缭绕(如第四图)。愈绕愈大,绕至饭碗大则已。将本身之,从腰轻绕数周,缓缓将竹筒取出,成为经团(如第五图)。下筒时,毋令头紊乱,将头纽入团眼内,织时方易觅头。

    △浆经第十五

    将经牵上机后,用早稻米磨粉,熟为浆汁,不可过清,再用草根名铁扫把者,做成浆刷(如第六图)。右手持刷醮浆,左手拨动刷须,浆自匀洒于经上。洒毕,复用浆刷轻轻梳之,随浆随干,随干随卷,依次递浆如上。

    △纬第十六

    用一二分径长六七寸之光圆无节竹筒,亦一头略大,一头略小,筒口微破一丝,以绩成之,缠绕其上,与经之法同,惟不以大指入筒内耳,绕至小茶杯大则已,将本身之,从腰紧绕数周,然后将筒取出,成为纬团(如第七图)。织布时以水浸湿,然后入梭。

    △织布第十七

    与织棉布同。惟棉布先浆纱,然后上机,此则于上机后,一面梳匀,一面洒浆为异耳。纬但浸湿,不须用浆。成布下机,微以水喷湿之,悬系于木棍上,下坠以重物,干始取下,方无绉纹。织工巧者,并能提花,又能织罗,如五丝、七丝之属。

    △漂布第十八

    将布数匹,或数十匹,浸于石灰水缸内,浸一昼夜,取出入大甑中,蒸半日,取置河边流水处,漂去石灰,置沙洲或青草地上晒干,连漂数次即白,但不必再蒸耳。

    △四宜第十九

    开绩织漂宜夏日,为其腴润易干,而色光亮也。绩麻宜清洁,宜耐烦,为其白而匀也。织细布至干三百经以上,宜手法轻灵,为其易断而难续也。

    △春布第二十

    以麻为经,以绵纱为纬,成布薄而坚韧,谓之春布,四时皆可服之。若试以蚕丝为纬,宜愈精矣。

    案:有所谓春布者,以麻为经,以棉为纬,坚韧光泽,颇适于用。若更以丝为纬,宜益精善,惜无试为之者。

    △麻线第二十一

    亦与绩无异。惟绩时以双绩成一线,仍绕成团,任用多寡而绞之为线。

    △麻绳第二十二

    散麻长者,仍可为,其次为线,再次则为绳索矣。

    △麻菌第二十三

    于湘而称美味,必曰浏阳之麻菌,惜逾夕即腐,不能致远。寻常出售者,必晒而干之,犹斤值钱千馀,然味大减矣。若能仿西人罐头果菜之法,缄诸铁罐之内,不使见空气,其鲜美当历久不变,斯销场必广远也。种菌之法,系用刮麻时所弃之粗皮,置诸不见日光之暗室,下用黄泥及牛粪,各匀铺一层,然后散铺麻皮,上盖黄泥寸许,日浇米泔水数次。阅十数日,或月馀,即生菌。若久不生,移置一处,则必生。

    案:于吾湘而称美味,必曰浏阳之麻菌,即剥弃之麻皮所种成者也。然逾夕即腐,不能致远,寻常出售者,悉曝而干之,犹斤值钱千馀,其味则大减矣。若仿西国罐头果菜之法,以马口铁罐函鲜菌远售,则销场必甚广也。

    ○湖南不缠足会嫁娶章程

    第一条本会所以立会之旨,原为同会之人互通婚姻,不致以不缠足之故,为世俗所弃。故会籍以姓分册,男女注明年岁,正以备同会择妇相攸之用。今依此意,定为同会嫁娶章程。

    第二条凡同会皆可互通婚姻,除会外人亦系不缠足者仍通婚姻外,馀不得与通婚姻。

    第三条同会虽可互通婚姻,然必须年辈相当,两家情愿方可。不得由任指一家,以同会之故,强人为婚。

    第四条同会人籍贯非一,苟平素两家相得,而两家中有一家力能远就者,即可为婚。有志之士,必能破除不肯远嫁之俗见。

    第五条订婚之时,以媒妁婚书为凭,或略仿古礼奠雁之意,随意备礼物数色。无论家道如何丰富,总以简省为宜,女家不得丝毫需索聘礼。

    第六条女家置备嫁奁,亦应简省,男家尤不得以嫁奁不厚遽存菲薄之意。

    第七条婚姻之礼久矣废绝,古礼既不适于今,能依大清通礼固亦可矣;有时不能不从俗从宜,总择其简便者用之。

    第八条不缠足之女,其衣饰仍可用时制。惟著鞋袜与男装同式,此节凡同会皆宜一律,不可独为诡异,致同会惊诧,难与为婚。

    第九条凡人莫不愿其女之贤,则女学万不可不讲。己即无女,亦莫不愿其妇之贤,则应出赀,随地倡立女学塾,塾之大小惟其力,以助人之女为学,安知非即助己之妇为学。盖必女学昌明,而后婚姻之本正矣。

    第十条以上章程,但择其易于遵行者,胪列质实,屏弃华藻,务使人人皆解。若并此而不能遵行,又复入会何为!故初入会时,即当揣量及此,自无后悔也。

    ○南学会讲义

    △论中国情形危急(第一次讲义)

    今日所以立学会之故,诸公已讲清白。愚再就中国现在情形论之。

    溯自道光以后,通商诸事,因应失宜,致酿成今日之衰弱。日本乃亚细亚之小国,偶一兴兵,即割地偿款,几不能国。而德国又起而乘之,瓜分豆剖,各肆侵凌,凡有人心,其何以堪?

    即如土耳其国,居欧、亚之间,不修政学,不入公法。中国昔日亦轻视之。或以土耳其比中国,中国辄以为耻。乃自俄、土战后,略有变法之意,其教宗以战死为登天堂,民心因而固结,同仇敌忾,颇似联合学会光景,故前年遂能战胜希腊,六大国皆为之震动。此其胜于中国者一也。土耳其陆军既强,海军亦具规模,中国乃无一任战之船。此其胜于中国者二也。尤可骇者,中国胶案既出之后,六大国皆移师,而各欲因利乘便,冀得土地,土耳其亦攘臂于其间,明目张胆而言曰:“我情愿少索希腊赔款,速了此案,以便我亦往中国,分一块土地也。”夫以素为中国所轻所耻之土耳其,转而陵驾中国之上,至为分中国之谋,我中国之可耻可危,为何如哉?

    暹罗者,亦亚洲弱小之南国也;土地、人民、财赋,远不及中国,自从翻然变化,国势居然日盛。昔薛叔耘《钦使日记》中,已称为宇内第三等国,今其国君游历泰西各国,共倡实学,各国爱之重之,国势由此更见兴盛,且将升为第二等国矣。我中国以十八省之大,乃不能比一暹罗,其耻又何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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