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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也。丹道以水火为体,金木为用。震是长男,即离中木液也,龙也,汞也;兑为少女,即坎中金精也,虎也,铅也。丹道驱龙就虎,离中木液先到西方,坎中金精即出水以应之。故曰:“长男乍饮西方酒,少女初开北苑花。”此龙虎初弦之炁也。二炁将见未交之际,只在一时,须得真意和合,引归中黄正位,从此金木交并而结一黍之珠矣。故曰:“若使青娥相见后,一时关锁在黄家。”青者,东方之色;娥者,少女之象;相见者,喻震兑始交也。自此以下俱言并两为一金丹作用。

    华岳山头雄虎啸,扶桑海底牝龙吟。

    黄婆自解相媒合,遣作夫妻共一心。

    此章申言金木交并以结圣胎也。华岳山是西岳,西为金方,数得四,虎本属阴,雄虎乃阴中之阳,盖言坎中真铅,即金情也。扶桑海是东海,为木位,数得三,龙本属阳,牝龙乃阳中之阴,盖言离中真汞,即木性也。龙吟云起,虎啸风生,两物相交,有夫妇之象,更以真意为黄婆,媒合两象,使木性金情并而为一,归到中黄,而圣胎结矣。此亦金丹法象也。

    西山白虎正猖狂,东海青龙不可当,

    两手捉来令死斗,化成一片紫金霜。

    此章申言金木交并以产大药也。西山白虎即华岳山头雄虎,啸,喻身之不易伏也;东海青龙即扶桑海底牝龙,吟,喻心之未易降也。惟能以真意浑合身心,打成一片,此则把柄在手,并两归一,而大药生,自然化成紫金霜矣。与上章大略相似。

    赤龙黑虎各西东,四象交加戊己中。

    复姤自兹能运用,金丹谁道不成功?

    此章言和合四象以成金丹也。以上俱言金木二用。究竞西方兑金,出自北方坎水;东方震木,出自南方离火,言二用己该四象矣,故不曰青龙白虎,而曰赤龙黑虎。坎中纳戊,离中纳己,即中央真土也。和合四象会于真土之中,所谓“精神魂魄意,攒簇归坤位”而金丹大药产矣。从此一阳为复而天根动荡乎东北,一阴为姤而月窟收藏乎西南,两弦一炁合而为一,金丹之功岂不既成乎?

    月才天际半轮明,早有龙吟虎啸声。

    便好用功修二八,一时辰内管丹成。

    此章言采龙虎两弦之炁以结金丹也。月圆于既望,人皆知为金丹法象,不知月之所以圆由两弦之炁合成,即《参同契》所谓“二八共一斤”也,用半轮即用一轮也。上弦兑,体象白虎;下弦艮,体象青龙。所谓以身心分上下两弦也。身心交会,便有龙吟虎啸之象,即以真意摄伏身心,两弦合成一炁,收归坤炉,不出一时辰中而金丹已成矣。通上数章俱说打合龙虎两弦之炁,以结金丹。不出一时而丹成,见其至简至易也,孰知一时亦虚象哉!

    赫赫金丹一日成,古仙垂语实堪听。

    若言九载三年者,总是推延款日程。

    此章言金丹之妙,道机决于一日也。上章言取龙虎两弦之炁以结金丹,而一时即成,可见金丹一道至简至易,虽愚昧凡夫得之,立超圣地矣。奈世人不知大道之简易,又为丹经中三年九载之说所惑,尚然疑根未净,妄起下劣之见,耽误一生。岂知得丹之候究竟极其简易乎?古仙云:“本来真性号金丹,四假为炉炼作团”,既知金丹是本来真性,则上根利智当下可以了得。一旦放下身心,不染不着,心地廓然,真性自见,性复而命在其中矣。金来归性乃称还丹,故曰“赫赫金丹一日成”。此即达摩西来所谓一念回机便同本得、孔子告颜渊所谓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底境界,实乃向上一机,千圣心印,不特古仙垂训,抑亦三教同源,学人所宜直下承当者也。才说九载三年,便是钝根小器推诿迁延、玩日愒月之曲说,岂笃论乎!彼盖不知真性现前,无可推诿处,无可迁延处也。然则丹经所云九载三年之说何居?曰理须顿悟,如初生孩子顿具百骸;事以渐修,如长养成人必经岁月。纵使积累之功,毕竟要到三年九载,何妨于一日之顿具乎?噫,根性猛利者当从此单刀直入矣。或疑上章既言一时,此章何以又换作一日,殊不知一时一日总虚象也,只要识得迅疾之机、攒簇之妙,一任易时为日,易月为时,无所不可。

    敲竹唤龟吞玉芝,鼓琴招凤饮刀圭。

    近来透体金光现,不与凡人话此规。

    此章申言金丹之证验也。上章言金丹成于一日,似乎至筒至易,没甚奇特。然其中证验可与智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姑以法象言之,仍不外坎离二物。竹者虚中之物。龟乃北方玄武之象,喻坎中一阳。玉芝喻离中真阴,所谓朱里汞也。琴者调和之器,喻黄婆也。凤乃南方朱雀之象,喻离中一阴也。刀圭喻坎中真阳,所谓水中银也。作丹之功,以中宫真意为主,必先放下万缘,虚心内照,倏然唤起坎中真阳,来与离中真阴交会,即以真意调和,招摄离中真阴,自然与坎中真阳相亲相爱,合为一炁。故曰;”敲竹唤龟吞玉芝,鼓琴招凤饮刀圭。”两弦合体结成金丹,从此美在中而辉生,宇泰定而光发,透顶透底放出金色宝光,自然照天照地,函盖乾坤,此等境界岂一切下劣凡夫所能窥测乎?彼尚群疑满腹,诸妄塞胸,话之何益?故曰:“近来透体金光现,不与凡人话此规。”此系金丹确实证验,非世人一切妄见虚象可以冒昧承当者,故我祖特地丁宁而赞叹之。

    偃月炉中玉蕊生,朱砂鼎内水银平,

    只因火力调和后,种得黄芽渐长成。

    此章言并两归一而产药也。以上诸章言两弦之气和合为一,而金丹大药产矣。然非火候调停得宜,大药未易生也。偃月炉即玉池也,玉蕊乃坎中真阳,即所谓水中银也。朱砂鼎即金鼎也,水银乃离中真阴,即所谓朱里汞也。两者不可偏胜,贵得其平。然燮理之功全仗火候调停而和合之,必须一念不起,一意不散,火候既足,真种自生,刹那之间黄芽渐渐长成,勃然出土矣。此言产药时温养火候,不可不细参也。

    休泥丹灶费工夫,炼药须寻偃月炉。

    自有天然真火候,何须柴炭及吹嘘?

    此章言产药时真火候也。上章炉鼎对举,而此直曰偃月炉者,正指大药将产,一阳初动之时也。何为偃月炉?只因坎中真阳与离中真阴天然配合,神炁相守,息息归根,有如晦朔之交,日月合璧。月魄既受日魂以成胎,至初三日庚方之上露出一钩,金性乃成偃月之象,在卦象为震仰盂,亦主一阳初动,即大药入炉真法象也。此惟委志虚无,湛然长寂,直到虚极静笃,方可以致之。与后天一切渣滓之物,并一切起炉作灶杜撰工夫并没干涉。故曰:“休泥丹灶费工夫,炼药须寻偃月炉。”真药既产,须假真火以炼之,所谓真火者岂有他哉?只是息息归根,一念不起,一意不散,以俟真种之自化自育而已。岂待渣滓一物一毫帮补,与夫矫揉之功一毫费力哉?故曰:“自有天然真火候,何须柴炭及吹嘘。”此章紧接上章明示产药之候,使学人知时而用火耳。

    前弦之后后弦前,药味平平气象全。

    采得归来炉内炼,炼成温养似烹鲜。

    此章言大药入炉,当加温养之功也。上章但言炼药须寻偃月炉,孰知两弦之炁便是金丹大药乎。前弦即上弦也,后弦即下弦也。上弦金半斤,黑中有白;下弦水半斤,白中有黑。白者金精,黑者水基。但上弦之光前黑而后白,下弦之光前白而后黑,白处各得半轮,此云前弦后、后弦前,盖专取水中之金也。两个半轮合成一轮,气象各得其平,月斯圆,药斯产矣。由是采归偃月炉中缎炼而温养之,不敢躁急,勿忘勿助,绵绵若存,火候既到,大药自然圆熟。《老子》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其此之谓乎?究竟何为上下两弦?身心是也。以真意和合身心,打成一片,便是锻炼工夫。又于意中忘意,便是温养工夫。切莫添出支节,此系产药时养火之功,当与下章卯酉沐浴同看。

    兔鸡之月及其时,刑得临门药象之。

    到此金丹宜沐浴,若还加火必倾危。

    此章言金月沐浴之功也。上章只说温养,而沐浴已在其中。此又发明卯酉二用、刑德并合之义,正见不可不沐浴。以法象言之,在一岁为二八两月,在一日为卯酉二时,大约是指点沐浴之候,切不可泥象执文。卯属兔,酉属鸡。木液旺在卯,此时阳中阴半,木中藏金,生处带杀,是德中有刑矣。金精旺在酉,此时阴中阳半,金中藏木,杀处带生,是刑中有德矣。两弦真炁交会,只在一时间,此乃大药入炉,金丹凝结之候也。当将凝未凝之间,刑德并临,生杀未定,此时大有危险,片时得药则刑转为德,顷刻丧失则德转为刑。行功到此,必须洗心涤虑,放下万缘,一念不起,一意不散,如此沐浴,大药自然圆成。倘或纤毫念起,天真便丧,未免德转为刑,而有倾危之患矣。沐浴之法不过委志虚无而已,其功只在一刻中,所谓卯酉特虚比也,此系金丹第一关键,非圣师亲授不知其妙。

    欧冶亲传铸剑方,莫邪金水配柔刚。

    炼成便会知人意,万里诛妖一电光。

    此章言金丹慧剑之用也,与上章沐浴工夫一时并用。祖师到此忍俊不禁,又突出一奇峰,即世间有形之神剑喻丹道无形之慧剑。盖铸剑之法,必须金水淬厉而成,结丹之功亦必由金水锻炼而得。金水两弦真炁,一刚一柔,合而成丹,正犹神剑之有干将、莫邪,配而成宝。两弦妙用,必须真师口授,亦犹铸剑神方之必传自欧冶矣。故曰:“欧冶亲传铸剑方,莫邪金水配柔刚。”两弦之炁既妙合而凝,又以坤炉中真火淬厉而锻炼之,化成一炁,是为吹毛利剑,又名慧剑,此剑锋不可触,触之即丧身失命。妙在“知人意”三字,意者中黄真宰也,意即是剑,剑即是意,近在目前,远即万里。当大药入炉之时,倘有阴魔来侵,只索用慧剑劈头一挥,当下即扫踪灭影矣。故曰:“炼成便会知人意,万里诛妖一电光。”上两句言慧剑之体,下两句言慧剑之用。非真有慧剑之可用也,仍是先天一点灵光耳;亦非真有妖之可诛也,不过念起即觉,闲邪存诚之别名耳。吕祖云:“吾有三剑说与世人:一断爱欲,二断烦恼,三断愚痴。”其即此剑也夫!

    调合铅汞要成丹,大小无伤两国全。

    若问真铅何处是?蟾光终日照西川。

    此章直指真铅之为丹基也。金丹大药只是真铅一味,然必须两弦合体烹炼而成。离中真阴为汞,恍惚中真象也;坎中真阳为铅,杳冥中至精也。阳大而阴小,似乎不均,惟以真意调和之,庶几两弦之炁各得其平,金丹乃成。故曰:“调和铅汞要成丹,大小无伤两国全。”两弦合体方称真铅,与后天之凡铅凡汞迥别。盖晦朔之交,日月合壁,会于黄道,太阴水魄吸取太阳金精,有金蟾之象,到初三日一钩现出金方,是为金蟾吐光而金丹大药产矣。故曰:“若问真铅何处是?蟾光终日照西川。”川者水乡,西者金体,水中之金是为金丹,终日照者即“赫龄金丹一日成”也。此与上数章同在一时,盖温养沐浴即到,又得慧剑之用,金丹之功始圆。金丹圆而一阳复,便可采取烹炼以结大还丹矣。

    八月十五玩蟾辉,正是金精壮盛时,

    若到一阳来起复,便堪进火莫延迟。

    此章言大药将产之候,急须采取也。上章云“蟾光终日照西川”,正指水中金而言,此所谓金精也。两弦并到,合成一轮月乃圆,而为望八月建酉,而金旺于酉,正是金精旺极之时。所以月到中秋,光彩异常。此喻坎离既交,水中之金赫然顿现,而大药将出炉矣。故曰:“八月十五玩蟾辉,正是金精壮盛时。”水中金现谓之活子时,此言“金精壮盛”,活子时到矣。纯坤之下一阳初复,急须下手采取,以作还丹之根基。故曰:“若到一阳来起复,便堪进火莫延迟。”此言大药方产,及时采取之作用也。

    一阳才动作丹时,铅鼎温温照幌帷。

    受炁之初容易吉,抽添运火却防危。

    此章申言采药作丹之时,宜防危虑险也。水中生金,一阳初动,所谓金精壮盛之时,即身中活子时也。此时药苗新嫩,急须采取而烹炼之。吕祖云:“温温铅鼎,光透帘帷”,正指此时而言。故曰:“一阳才动作丹时,铅鼎温温照幌帷。”学人到此,当及时进火,一升一阵,浮沉老嫩之间,须索十分谨慎。慎之则片时得药,是为受炁吉;不慎则顷刻失丧,是为防成凶,故曰:“受炁之初容易吉,抽添运火却防危。”抽添者,抽铅添汞采药之作用也;运火者,上升下降炼药之火候也。上章是候一阳初动而进火,此章便说进火之作用。前后相接如贯珠,章章皆然,读者请着眼。

    日月三旬一遇逢,以时易日法神功。

    守城野战知凶吉,增得灵砂满鼎红。

    此章申言金丹入鼎妙用只在一时也。天上太阴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乃与太阳相会,是为晦朔之交,日月合壁而生明。丹道之妙,簇年归月,簇月归日,簇日归时,产药之与采取只在一时,其神功妙用恰与造化合符。故曰;“日月三旬始一逢,以时易日法神功。”药之将产也,当虚以待之,是为“守城”;药之即产也,当动以应之,是为”野战”。此中火候不可一毫差错,即《入药境》所谓“受炁吉,防成凶”也。运火之际,若能虑险防危,避凶趋吉,则大药出坤炉而升乾鼎,养在黄庭,光明洞达而圆满矣。故曰:“守城野战知凶吉,增得灵砂满鼎红。”此章又紧接上两章,言一阳初动而进火,进火而能防危,则大药入鼎而神光焕发矣。

    玄珠有象逐阳生,阳极阴消渐剥形。

    十月霜飞丹始熟,此时神鬼亦须惊。

    此章言金丹脱胎之证验也。上章所云灵砂即指金丹大药而言,乃先天一炁,必须得诸虚极静笃、无思无为中,《庄子》所谓“赤水玄珠,得诸罔象”也。于是采之烹之,炼之养之,守城野战之功既到,剥尽群阴,露出一点乾元面目.金丹从此脱去胞胎,上升乾鼎,而造化之始基立矣。故有十月霜飞、胎圆丹熟之象。鬼者阴灵,神者阳灵也。元珠成象,超出阴阳,鬼神莫测其机,乌得而不惊乎?须知金丹脱胎与还丹脱胎迥别。此章以金丹而言,则阳极阴消,而有十月脱胎之象。以还丹而言,则又当阴极阳生,而为一阳初动之时。此处最要辨得分明,尚有重安炉鼎,再造乾坤一段工夫在后,不可不知也。

    瑶池饮罢月澄辉,跨个金龙访紫微。

    从此众仙相识后,海田陵谷任迁移。

    此章申言金丹之可以立命也。上章言十月脱胎,明乎金丹大药固已出坤炉而升乾鼎矣。瑶池乃金母所居,即坤炉之法象也;紫微垣乃天中巍巍尊高处,即乾鼎之法象也。金丹妙用无过先天一炁。先天乍到之时,氤氲交合,如登瑶池而饮琼浆。故曰:“得之者,长似醉。”金精旺而蟾光盈,由是金丹大药脱出坤炉,上升乾鼎,地中一阳直透九天,岂非“瑶池饮罢月色澄辉,跨金龙而访紫微”之象乎?金丹升到天谷泥丸,便是郁罗萧台、玉清圣境,百节万神到此无不聚会,当下与大罗仙众觌面相识矣。任他沧海成田,桑田成海,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而我之元神永无起灭,终不变迁,方信太上所云“谷神不死”是真实语。上章言神鬼俱惊,此章言众仙并会,方见金丹立命之功如此其神妙也。

    休施巧伪为功力,认取他家不死方。

    壶内旋添延命酒,鼎中收取返魂浆。

    此章括金丹全功,以起还丹作用也。上章言入瑶池饮琼浆,即所谓不死方也。然何谓他家?性为主,我也,内药也;命为宾,他也,外药也。修炼之士先了命而后了性,须从外药起手,饶他为主,我反为宾,颠倒之妙,篇中言之详矣。一切劳形按引、服气餐霞,总属巧伪小术,徒劳而无功。惟有先天一炁从虚无中来者,才能不落形气,超生脱死。故曰:“休施巧伪为功力,认取他家不死方。”当其大药将产而采归壶中也,是谓“归根复命”,点既枯之骨而命可延;及其一阳起复而升入黄庭也,是谓“返本还原”,收已散之灵而魂可返矣。故曰:“壶内旅添延命酒,鼎中收取返魂浆。”主宾颠倒,到此才了得金丹作用,而还丹之功从此起矣。更有下劣旁门,错认他家二字,流入采补,其罪可胜诛哉!

    雪山一味好醍醐,倾入东阳造化炉。

    若过昆仑西北去,张骞始得见麻姑。

    此章言金液还丹之作用也。前章所云延命酒、返魂浆俱是金丹大药底证验,既灵且妙矣。然非猛火锻炼以成还丹,则九转之功未全。还丹妙用究竟不离水中金,故喻以一味醍醐。《涅盘经》云:“雪山有大力白牛,食肥腻草,粪皆醍醐,无青黄赤白黑色。”雪山喻金方。白牛喻金性之纯白。一味醍醐乃先天一炁从虚无中来者,即水中金也。金性不染不杂,坚固圆成,其初产自庚方,既而从西转东,升于乾位,引入黄庭,采取而烹炼之,岂非造化之大炉冶乎?一切延命酒、返魂浆到此悉化作醍醐,上味无二无别矣。故曰:“雪山一味好醍醐,倾入东阳造化妒。”此尚带金丹法象而言。金丹大药既入在造化炉中,候正子时一到,运动河车,聚火载金猛加锻炼,升至昆仑顶上,乾坤相见,交而为泰,一点金液依然落在黄庭,而圣胎始圆矣。故曰:“若过昆仑西北去,张骞始得见麻姑”此乃大还丹之法象也。张骞是男子穷河源者,麻姑是仙姝,张骞乘搓逆流直溯河源,过昆仑山顶,始见麻姑,总是颠倒乾坤法象,不必深求。

    坎电烹轰金水方,火发昆仑阴与阳。

    二物若还和合了,自然丹熟遍身香。

    此章统言合内外二药而成大还丹也。金丹作用专取水中之金,所谓先天一炁从虚无中来者。坎电喻水中之火,白紫清云造化无声,水中火起,妙在虚危穴,金水方即虚危穴也。火烹雷轰自此而起,只是采取一阳引归乾鼎,以结金丹耳。以上俱说外药。直到正子时到,一阳初动,才用猛火锻炼,聚火载金,直达昆仑峰顶,从一阳之复升到六阳而为乾,从一阴之姤降到六阴而为坤,“乾坤交姤罢,一点落黄庭。”此即内药也。内外两种药物到此合为一体,再加温养之功,还丹既熟,自然通身透亮,遍体生香。剥群阴而为纯阳,点凡躯而为圣胎矣。此章言内外合一乃成金液还丹,下章方言温养之功。

    要知炼养还丹法,自向家园下种栽,

    不假吹嘘并着力,自然果熟结灵胎。

    此章言还丹入鼎长养圣胎之功也。乾坤交罢,一点真种已落在黄庭,是为大还丹矣。猛锻极炼之后,急须加温养工夫。然温养之功别无巧妙,只在自家方寸地上,刻刻护持,时时培植,便是乳哺真种底方法。其功全在真息,必须优游自在,勿忘勿助。如龙养珠,如鸡抱卵。此即天然真火也。真火赫赫长红,何假吹嘘!绵绵若存,何须着力!火力既到,纯亦不已,自然脱胎而神化矣。此言温养还丹之功,与上面锻炼相为表里者也。

    未炼还丹须急炼,炼了还须知止足。

    若也持盈未已心,不免一朝遭困辱。

    此章言还丹既得,当守之以无为也。盖有为所以了命,无为所以了性。还丹锻炼之功,正所以了命也。丹基一日未立,命非我有,故曰“未炼还丹须急炼”。然工夫虽妙.终落有作,未返自然,只可藉此为渡河之筏,既到彼岸,定须舍筏而见性矣。故曰“炼了还须知止足”。若得丹之后,依然向外驰求,不肯休歇,只管搬弄精魂在有作有为上寻活计,何异船到彼岸,尚恋筏而不肯舍乎?此不特性宗未彻,永无解脱之期,并其所得之命宝亦弗能享用矣。故曰:“若也持盈未已心,不免一朝遭困辱。”盖还丹未得,不知下德之有为则落空;还丹既得,不知上德之无为则又着相。此了命之功所以必兼了性也。

    否泰才经万物盈,屯蒙受卦秉生成。

    此中得意须忘象,若究群爻漫役情。

    此章言火候之妙,切不可泥象也。以上数章俱说大还丹作用,而火候在其中,火候法象惟羲易足以印之。先天之易取定位以立本,后天之易取交感以致用。故乾上坤下之卦取其不交而为否,坤上乾下之卦取其交而为泰。乾坤交姤以后,正转否为泰之时也,其间阳火阴符进退之序,一刹那间周天数足,,诸卦诸爻无不统摄矣。且乾坤之后便受以屯蒙序卦者,良有深意,盖天地既交则盈,天地间一切万物自然莫不生成。震以一阳动乎坎下,象万物之始生而为朝屯;艮以一阳止乎坎上,象万物之既成而为暮蒙。一生一成即一动一静也,还丹之妙亦无过一生一成。其初采药物于曲江之下,聚火载之而上升于昆仑,即朝屯之象,即天根之所以生也;其既姤乾坤于天谷之上,周天运之而凝结于丹鼎,即暮蒙之象,即月窟之所以成也。至于三田聚宝,则万物盈满之象亦在其中矣。然丹道之用卦爻,但取一动一静互为其根之机,以寓进火退符之准,贵在得其大意之所在耳。若泥象执文,役役于朝屯暮蒙一日两卦之序,何啻痴人说梦乎?大约火候之妙全在得意忘象一句,祖师于此特点破之。

    卦中设法本仪刑,得意忘言意自明。

    举世迷人惟泥象,却行卦气望飞升。

    此章言得意忘象之为真火候也。丹经中鼎炉、药物、龙虎、铅汞种种建立,无非象也,又何疑于火候乎?故文不可执,象不可泥。即如屯蒙否泰等法象,如虫御木,偶尔成文,何处可执泥耶?圣人立象之妙,譬若以手指月,月自在天,决不在指头上。学人能得意而忘象,得象而忘言,则象中之意,自将朗然洞彻。倘或泥象执文,役役于朝屯暮蒙一日两卦,如法行持便指望白日上升,岂非大惑不解之迷人乎!此章与上章略同。

    天地盈虚自有时,审能消息始知机。

    由来庚甲申明令,杀尽三尸道可期。

    此章申言卯酉周天之造化也。火候之妙,准乎造化,造化气机只是一阴一阳,其中自有消息盈虚、与时偕行之妙。周天之大纲以南北为经,东西为纬。观于先天方位图,乾南而坤北,日东而月西,则消息盈虚之机概可见矣。大约盈则必消,消者杀机也;虚则必息,息者生机也。阳虚于子盈于午,一到卯中生机已不可遏;阴虚于午盈于子,一到酉中,杀机已不可回。然生中有杀,杀中亦有生,生杀一时并到,此中消息之机不可不知也。故曰:“天地盈虚自有时,审能消息始知机。”还丹之妙,其周天火候,同乎造化,阴极生阳,六阳从地而升于子;阳极生阴,六阴从天而降于午。此南北之经也。有南北之经,自然有东西之纬。盖人身中一日一月人人具足,日东月西便分出甲木庚金,金木间隔,则水火之功尚未全。故当乾坤大交后,运行周天火候之时,急须用斗柄之机斡旋身中,日月若璇玑之升降,循环不已,从下到上,从左到右,转而又转,战退群阴,使阴气渐消渐虚,阳气渐长渐盈。自然元精化元炁,元炁化元神,元神还太虚,身中之三尸自消,九虫自灭,此乃转杀机为生机,而归根复命之道得矣。故曰:“由来庚甲申明令,杀尽三尸道可期。”三尸乃人身中尸虫,一名三彭,相传以庚申日上诣天曹,诉人罪过,夺命减算。修真之上能七守庚申,三尸自灭。然总不若炼还丹之直截也。卯酉之正令一行,则阴尽阳纯,三尸不守而自灭矣。

    四象会时玄体就,五行全处紫光明,

    脱胎入口通神圣,无限神龙尽失惊。

    此章言还丹脱胎之证验也。其初,四象会于中黄,金丹始结,玄珠已成象矣。再加聚火载金之功,逆上乾宫,烹之炼之,又从而温养乳哺之,剥尽群阴,露出乾元面目。直到矿尽金纯,烟消火灭,方成一粒龙虎还丹。五炁俱朝于上田,三花皆聚于乾顶,浩气塞乎天地,慧光遍照大千,岂非四象会而玄体就、五行全而紫光明之象乎?斯时也,重立性命,再造乾坤。变种性为真性,转识神为元神,自造自化,不由天地矣。更须忘物忘形,积功累行,时时长养圣胎,直到瓜熟蒂落底时候,灵丹应时脱落,吞入口中,倏然云腾雨施,雷轰电掣,片响之间消尽一身阴滓,立地转凡成圣,而为鬼神所震惊、天龙所呵护矣。岂非通灵入圣而神龙失惊之象乎?此处独言入口,故知是还丹脱胎之象,与前面金丹脱胎迥然不同。大约此书已经再三校正,其工夫极有次第。首言大道源委,次言药物炉鼎,次言坎离交而成金丹。有采取温养之功,究言乾坤交而成还丹,有锻炼乳哺之功,一步步鞭到此,才说脱胎神化底证验。先后次第,秩然不乱,读者幸细辨之。

    药逢气类方成象,道在虚无合自然。

    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此章言还丹之妙用可以造命也。盖还丹之功始于有作,终则无为。有作所以了命,无为所以了性。其初必取真阴真阳同类相感,方成大药。到得玄珠成象,太乙归真,乃返虚无而证至道矣。盖道自虚无生一炁,一而二,二而三,遂至顺流不穷。今者攒五簇四会三归二旧复返于一炁,岂非自然之道乎!此以了命而兼了性也。炼之又炼,灵丹从昆仑顶上应时脱落,吞入口中,从此宇宙在手,造化生身,我命在我,生死总不由上天矣。此章紧接上章脱胎入口来,确是还丹证验。入口入腹虽分两象,实无二义。须知口非饮食之口,腹非脐腹之腹,遇真师者自知之。

    大道修之有易难,也知由我亦由天。

    若非积行施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

    此章言体道之士当修德以格天也。灵丹入腹,命由我而不由天,信矣。然此特为了手者言耳。若夫下手之时,有易有难未可概论,大约以真实心承当则易,以巧伪心袭取则难。一心真实才能上达乎天,若稍涉巧伪即便隔绝天心,自取魔障。故造命之工夫,虽由乎我,而出世之机缘实由乎天。此决言阴德之不可不积也。行善而不求人知谓之阴德,一切方便济人,慈悲及物之事,若《太上感应篇》所载者,学道之士定当刻刻行持。行持之际,又当心安意肯,无所为而为之,切不可夹带一毫计功谋利、缴求福报底念头。倘或一念夹杂,便违心逆天,堕落魔眷属中,而障却大道因缘矣。盖世间魔障一切皆从心造,一心积德自然足以格天办道,其机括仍由我不由天也。然则造命之学不特在了手后,即在下手时矣。发心担荷大道者,尤当三复此章。

    了了心猿方寸机,三千功行与天齐。

    自然有鼎烹龙虎,何必担家恋子妻。

    此章言了心之究竟处也。上章言大道必由功行,学道之士定当积功累行,上合天心。行须八百,功必三千,似乎累世莫殚,毕生莫究矣。不知八百三千,一切惟心所造,倘能一念回机,全身放下,方寸中空空洞洞,自然一了都了。三千之功、八百之行。当下立地圆满,而与太虚天体同其广大高明矣。故曰:“了了心猿方寸机,三千功行与天齐。”此即真空而该妙有者也。学者既悟空体,又须功行齐修。若一向空腹高心,拨无因果,自以为无修无证最上一乘法门,便是莽莽荡荡招殃祸矣。高上之士,一朝顿彻,且把这个拨置一边,仍旧去安炉立鼎,采取药物,行持火候,炼成龙虎大丹。空不碍有,其妙如是。既知空不碍有,即知有不碍空。到此地位,根尘识想一切消落,大地山河俱同幻影,此身尚非我有,何有于家!又何有于田园妻子!种种身外之物,世间凡夫苦死守着田园,恋着妻子,一息尚存,不肯放下,岂知凡夫最贪着处即道人大解脱处乎!此处本自然而然,不假排谴。故曰:“自然有鼎烹龙虎,何必担家恋子妻。”此即妙有而该真空者也。到此方知有作无为如火合火,尽性至命如空合空,求其合一相且不可得,何况分而二之乎?此系祖师末后全提之句,旧解多失其意,特为拈出以告同志。

    始于有作人难见,及至无为众始知。

    但识无为为要妙,谁知有作是根基!

    此章结言金丹大道当从有而入无也。上章已拈提空有不二宗旨,此遂直截指出,以为通篇结尾。世人但知有为所以了命,无为所以了性,不知其中自有缓急先后之序。有为之功在乎结丹,一切采取锻炼作用必须乘时而应机,此其绝利,一源三返,昼夜之功用,止可冷暖自知而己,人岂得而见之乎?及乎功深力到,百骸理而万化安,身心一如,归根复命,坐收清净无为之效,到此则美在其中,光辉发越,人皆得而知之矣。故曰:“始于有作无人见,及至无为众始知。”此言不落有为,方见了手之妙,破世人执有之常见也。到得无为地位,形神俱妙,与道合真,自觉觉他,广宣妙法,谁不望而心折,皈命投诚?孰知其初结侣入圜,死心锻炼,才得建立丹基。有为之功,若是其专且久乎?故曰:“但识无为为要妙,谁知有作是根基!”此言不堕无为方成起手之功,破世人执无之断见也。盖有作是了命边事,无为乃了性边事。学道者偏于有作则着幻相,偏于无为则落顽空,一部《悟真篇》中,断常俱遣,割截两头,句句全提向上,总是要人身心一如,有无不二,亲证无上至真妙觉之道耳。到此乃双扫双建以结之,是通部一大关键也。

    修行混俗且和光,圆即圆兮方即方。

    晦显逆从人莫测,教人怎得见行藏。

    此章言俗不碍道,乃出格之妙用也。《道德经》云:“和其光,同其尘。”此两言颇难体会。盖有道而不见其道,有德而不见其德是为和光。自此与世间愚夫愚妇一般面目,一样举动,入净入垢无所不可,是为同尘混俗,即同尘之别名也。大修行人直到了手后,一尘不沾,六通具足,正好随愿度人,多方利物。即或垂手入尘,游戏三昧,无所不可。以言乎行止,则或圆而或方;以言乎踪迹,则或显而或晦;以言乎机用,则或顺而或逆。天地鬼神且莫测其行藏,而况于人乎!由是可以出世,可以入世;可以遁世,可以经世;潜见惕跃,总由乎心,仕止久速,各当其可。有如狮子之迷踪、神龙之变化,渊乎妙哉!所以文王系乾爻至用九,而垂无首之象;夫子见太上于柱下,而发犹龙之嗟。呜呼!至矣。

    五言四韵一首

    五言四韵一首(以象太乙之奇)

    女子着青衣,郎君披素练。见之不可用,

    用之不可见。恍惚里相逢,杳冥中有变。

    一霎火焰飞,真人自出现。

    此章统论金丹妙用,乃八十章之总结也。金丹作用,不过取金木两弦之炁合成。震木虽属长男,然从离火中出,女子之象也,且天三生木而地以八数包之,似乎男人女妆。故曰:“女子着青衣”。兑金虽属少女,然从坎水中生,郎君之象也,且地四生金而天以九数包之,似乎女人男扮。故曰“郎君披素练”。夫此两弦之炁产于后天,孕在先天,当其形质未兆之时,便可取而用之;及乎形质既萌,已落后天阴炁,才有可见便不可用矣。故日:“见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见。”大药将产未产之际,机欲动而未离乎静,阳方生而未离乎阴,以其寂然不动,强名杳冥;以其感而遂通,强名恍惚。恍惚里相逢,动不离静,杳冥中有变,静极生动。所谓一动一静之间,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也。此时运火之功,洗心沐浴,只在霎时间,而金丹真种得矣,岂非“一霎火焰飞,真人自出现”乎?此一段是金丹工夫,再加向上之工,则脱胎神化,自然变现无方,超出轮回而与三清太上同其法身矣。祖师末了作此以结束八十章,盖由博归约,返乎太乙之真也。

    此篇又不难于注,而难于序。向来颠倒错乱者,一切秩然成章,浑然无缝,虽天孙云锦,何以加兹?至如注中宗旨,字字金针,只许同心默契,冷暖自知耳。(中卷总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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