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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莲花观弟兄巧相逢 西风寺寻找摆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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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吗!”说着,韩道长到里间屋子准备东西。

    海川问司徒朗:“您既然在韩道长这儿住着,此地离着七星山也不远,七星八宝转心亭十分厉害。以前我不信这消息埋伏,自从在玲珑岛被困,险些要了我的命,我才知道消息埋伏厉害!您能不能帮帮忙,金牌就在转心亭内。”“兄弟,别提啦。哥哥我栽了!我早就知道金牌落在七星山了。最后我在这西北角后山的山环内碰见一个放牛的小男孩,他指引我卧虎湾这条道,走一线通,我才进的七星山。七星山八宝转心亭我进不去呀!人家这消息埋伏十分深奥,比哥哥我高得多呀!”“哟!老哥哥您精通消息埋伏不成?!”

    “咱可不知道谁摆的,这个东西可凶恶得狠!哥哥我到了里头等于什么都不会一样。海川呐,千万千万别再冒险!咱们得设法寻找摆亭之人。不然的话,谁进去谁得死。司马良侄子这件事呵,就是给我们敲了一下警钟啦!”“对,对,对!”金针道长韩景和提着包袱出来了。海川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走!老哥哥您给我看观。”“我给你看观?我得看着你!到那儿不好好治,我就提了拐子把你打死!”海川忙道:“不,老哥哥,您不能在韩道兄这儿住着了。您也这么大年纪,咱们哥儿俩到一块儿。再说,这一次兄弟我保钦差查办四川,我才感觉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使小弟我不寒而栗,我防不胜防!其实丢金牌的夜晚,我带着七个徒弟黑天白昼的上夜值更。贼人能在我眼皮底下把金牌拿走,能不能刺杀大人哪?我害怕了哥哥,您得帮我的忙呀!”“兄弟,谈不上帮忙!你要愿意的话,我就跟你一块儿去。”

    韩景和一笑:“无量佛!您在我这里住了几天哪。不瞒您说,我黑天白日的提心吊胆,总要防备点,怕您偷我!”司徒朗这个气:“好啦,你恶心我,我也恶心你!完了事,我把你这观给点了!”大家伙儿哈哈大笑。

    一块儿出来赶奔耿家庄,一同来到客厅。韩道长一看!哎呀!司马良真不像样了:脸都憋紫了,气更显得微了,瞧不见出气,就跟死了一样。海川瞧着着急。司徒老义士爷更着急:“牛鼻子杂毛哎,你怎么尽看哪!我侄子光着屁股在这儿躺着,有什么好看的?你快着,赶紧给治啊!”韩道长拿过孩子的手来,觉得四肢有点儿发挺,仔细地号了号脉,然后让底下人过来,取来文房四宝。韩道长立刻开方子:“不要紧!您沉住气。一会儿我就让这孩子起来,欢蹦乱跳的。”“你真有这个能耐吗?你这个老杂毛!”“你们众位看着!”就立刻派人买药去了。老道长吩咐一声,用半斤花椒放在一个大锅里头,对上清水,马上去熬花椒水。然后老道长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把药拿出来,一样一样掺对好了。伙计到街上药铺把药买来,韩道长马上准备制作。大号的盆满满当当的一盆,所有的面子药都对在一块儿。然后剩下的草药该熬的煎熬,熬得了也倒在盆里,把大锅煮开了的花椒水,放到一块儿,拿个棍子这么一搅。哎哟,满满当当这么一大盆,比浆糊稍微的稀一点。叫管家王三爷把这盆药端到床沿上去,拿刷子蘸药,凡是蝎子蜇的地方就刷。

    刷得了以后,他就顺着汗毛眼往外流黄水,然后拿凉水一冲,接茬再刷。所有受蝎子蜇的地方一律刷三遍。那么这一盆药也就全完了。随着刷,司马良人全身浮肿就往回里消。刷完,又给他盖上被子发汗。没有多长时间,司马良就出了一身汗,慢慢把眼睛睁开了。童林过来了:“良儿,你感觉怎么样了?”“师父,我这是在哪儿呢?”“孩子!你在耿家庄两位耿庄主的家里呢。”老侠石金声跟洪爷都过来了:“良儿!”“二位师伯,我好啦!”“可不是嘛。你叫好几千大青蝎子给蜇了。说真的,不是韩仙长妙手回春,焉有贤侄你的命在?!”“我谢谢韩仙长!”“无量佛!不用谢。这没什么!”

    大家伙儿这才放心。

    一块吃饭,酒过三巡,菜过了五味。海川就把七星八宝转心亭的事情说了:“韩道兄,这个七星八宝转心亭,听我哥哥这么一说,十分厉害!看来,我们哥儿仨跟人家打赌,这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我们哥儿仨非栽不可!”

    “童侠客,这个亭子是谁摆的?贫道我不知道,因为贫道我跟他们这行人也不太接近。但是我可以告诉介绍摆亭子这人。因为他也是出家人,我们是朋友。”“哟!众位哥哥,韩道长说出这事来可要紧哪!您只要把介绍人提出来,我们把介绍人请出来。请介绍人转请摆亭之人破这亭,不就成了嘛!”

    大家一听也对。石老侠一抱拳:“韩道兄,这人是谁呀?”“不过这人可不大好请!”海川摇头:“不要紧,您说吧!”“这个人就在七星山后山两界岭上住。两界岭上头有这么一座大庙叫西风寺,他是皈依三宝秉教沙门的一个和尚,西风寺的住持,西风长老秋禅。这是一位得道的高僧,年岁也大了。

    他的贵老师,就是离此地不算太远的太原府正东,寿阳县姜家屯的人。那位老侠客爷姓姜名达字本初,人称碧目金睛佛。大家伙儿都知道,姜老剑客爷他们僧道俗弟兄是四个,这可是大清国的四大名剑客。姜老剑客爷排行在二。”海川一听道:“这没问题!西风长老秋禅跟我师父是师兄弟。他是二爷的徒弟,我师爷就是三爷。二爷是和尚,三爷是老道,江西信州龙虎山玄天观观主太极八卦庶士张鸿钧。老仙长,西风长老秋禅就是介绍摆亭的那位高僧?”“不错。”“好啦,咱们请去!”“哎呀,这不大好办哪!”“为什么不好办?”“你不知道,海川哪,这老和尚脾气也挺古怪!”“不要紧,和尚不来,我把他扛来!”金针道长韩景和一听:“无量佛!”哈哈哈一笑,“噢,你到西边我的庙里去找老道;现在嘛,你又到东边和尚庙里去扛和尚,你怎么这么大能耐!”海川感觉到不大好,我当着哥哥们,哪位不比我强!

    我这么年轻,尽说大话。幸亏这些老哥哥们都原谅我。不然的话,人家说我太口诳了。海川站起身来,出了大厅门口。来到东院东墙,一拔腰越墙而过。

    好在今天有月亮,往四外看还挺清楚。一伏腰就出了村口,脚底下一躜劲,就奔七星山西北角卧虎湾方向下去了。

    走到两界岭的山口,从这儿上去就是西风寺。正想往上爬,北边树林有人说话:“叔,您上哪儿?”“哟,师父!”海川一瞧:头一个病太岁张方,二一个多臂童子夏九龄,三一个蛮子孔秀孔春芳,就问:“你们仨人怎么来了?方儿啊,临走的时候,我把重任可交给你和你师哥刘俊了。你是主要人,你怎么出来了?”“唉!叔叔您别提了。先走了王环,后走了司马良,您又走了。石、洪二老等了一天,着急,跟大人一说,把石、洪二老也打发出来了。可是一拨一拨只管走,没有回音。这大人能不着急吗?所以我们几个商量,让知府刘大人调来守城兵丁三百名,各持军刃,派一名守备高升、一名千总代领王顺,保护公馆。我们哥儿仨就按着这个方向奔七星山来。没想到碰到师父您?”海川就把暗中到西风寺请西风长老秋禅,好破七星八宝转心亭的事情说了。“唔呀!师父,这个西风长老秋禅是好人吗?”“你放心,这是我二师祖闭目金睛佛姜达姜本初姜老剑客爷的弟子,跟铁扇寺的水晶长老亚然和尚他们是师兄弟,跟三月三亮镖会,梅花圈上动手的那青云长老宝镜禅师他们都是师兄弟。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长辈。怎么着也不好意思不提出这摆亭之人吧!”“唔呀!师父您的想法是对的。不过不太好办!他这庙坐落在七星山后山,他一定和这七星山的众家寨主是个朋友,解铃系铃,出乎尔反乎尔,这不大好吧?恐怕他是不干的。我们得设法让他见咱们,咱们再把这道理讲出来。”“对!我看孔秀师弟说得挺对的。事不宜迟,咱们走着!”

    爷儿四个顺着山路上来,转眼来到西风寺的山门前。山门开着,借着月光往里看:东西左右,两边的两座钟鼓楼。当中的庙宇有个大月台,月台后是一道短墙,一边一个月亮门。再往后走,才奔头层殿的穿堂殿,再往后一层一层,这个庙很大。月台上,月亮下有两个人都在十五六岁。这是西风长老秋禅的两个小徒弟。一个叫青龙和尚法如,一个叫白虎和尚法来,这两个人在月台上擦拳练呢。孔秀老惦记着算计张方:“唔呀!师父,这两个小和尚在这旮里练功呢。不如派一个人去抖抖机灵,设法把西风长老秋禅诳出来。

    这样吗,您如果见了面,秋禅长老就不好意思了。如果您一报名姓,小和尚往里通禀,人家说不在,这可就麻烦了!”海川一听,孔秀说得对。“孔秀。”

    “唔呀!师父。”“好吧!那么你就过去吧,”“唔呀!让徒弟我去?”“你去吧!”“好哉,好哉!”孔秀一想:嗨!我没害上张方,这可要了我的命啦!师父派我去嘛,我是不能不去的。可是我要过去,我要诳不出西风长老秋禅来,也是很大的麻烦事。孔秀一边走一过想主意。转眼之间来到月台下:“唔呀!混帐东西两个小秃驴,不要练了!怎么老人家到了这旮里还不迎接呀?”法如和法来立刻纵身形出去,一看孔秀,问:“你是什么人?弥陀佛!你有什么事啊?”“混帐东西!怎么连老子吾都不认识了?吾是你师父西风长老秋禅的师父,我是你们的师祖!”“啊,你是我们的师祖?”“对了,我嘛,姓姜名达字本初,有个外号叫碧目金睛佛!”法如和法来一听:“弥陀佛!师祖来了。”过去就要行礼。法来不干:“等一等!”“怎么了师弟?这师祖来了还不行礼!”“你没长眼睛啊!咱们的师祖,那是出家的高僧,皈依三宝秉教沙门,跟咱们一样,是和尚。你看这人是和尚吗?你冒充我师爷爷,你是什么东西?”孔秀一听:“混帐,你们是混帐王八羔子!当和尚,我不愿意当了,吾还了俗了。这个嘛,吾这么大年纪,谁来管吾。混帐东西,把你师父叫出来嘛!看一看我嘛,你师父自然认识吾,马上去!”“你瞎扯!我师祖年岁大了,得道的高僧,满部的银髯,一大把胡子呢。你一根都没有,你怎么能说是我师爷呢?你是冒充!”“混帐东西,王八羔子!老僧我吗,由于胡子吃饭碍事,我把胡子割了去了。这有什么关系,为的是吃饭省事!”

    “师弟,这没错了!咱师爷刮了脸。”“你瞎说,我不信!”“你胡说!我师祖父刮脸?那么大年纪老和尚,美髯好看,好不容易留起来的胡须又刮了去?再说我师祖是本地人,说话是山西口音。你是哪儿的人,你是江南口音。你胡说八道!”“唔哟!”孔秀一想:嗨,这两小和尚还真鬼!“唔呀!混帐东西,把师祖我给气坏了!老僧我身为剑客,走遍南七北六十三省,哪旮里都去过,哪旮里的话都会说。我说江南话,我也说山西话,我还想说两句山东话,这有什么关系呢?”“慢怠了师祖,师父怪罪下来,那还行啊!看来老人家说的话是对的,想说哪儿的话就说哪儿的话。”“不!不能听你的师哥。我问问你,你是什么东西,你冒充我的师祖。我师祖是碧目金睛佛,绿眼珠;你是贼,你是黄眼珠。这怎么能一样呢!”“混帐东西!”孔秀想这不对呀,这眼珠哪儿能随便换呢?”混帐东西!我的眼睛跟猫一样,那是随便换的吗?竟敢随便藐视老僧,我要你的命哪!”“看起来,他不是咱的师祖,他上这儿冒充找咱的便宜。师哥,打他!”法来一说,往前一赶步,左手一晃面门,“恶狼扒心”“当”就一拳。孔秀一瞧法来的拳来了,往左一赶步,一瘪肚子一吸气,伸右手揪他的腕子,“顺手牵羊”,“麒麟吐珠”,把法来给打出一溜滚去。孔秀乐得蹦高:“唔呀!吾也会动武,吾也会打人,我不净挨凑了。哎哟,这可太高明了!”

    就在这个时候,法如在后头一揪孔秀的脖子。孔秀一掉脸,“鹞子翻身”,右脚扎根抬左脚“嘡”一下,“嗨”!又把这法如踹了一溜滚。“混帐东西,跟师祖动手,哪儿有你们的便宜!还不赶紧叫你的师父出来给我磕头,还要跟我动手吗?”嚯!两个小和尚摔了个跟头,险些哭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猛然顺着东月亮门出来人了:“阿弥陀佛!什么人?夤夜之间,来到老僧的庙中前来搅闹?真乃大胆!”小僧纵身出去:“弥陀佛,师父您快来吧!”老和尚一拔腰上了月台。借月光,孔秀一瞧:哎呀!大个儿的老和尚,灰僧袍,圆脸阔胸,煞绒绳,灰中衣,黄僧鞋,白绫的高袜子,赤红脸,六块受戒的香疤拉,颔下一部白胡须,苫满前胸。老和尚确实是了不起的三宝弟子——西风长老秋禅。“你们两人在这里干什么呢?”“他说他是我们的师祖父来了,让您出来给他磕头。我说我师爷爷有胡子,他说他吃饭碍事刮了去了;我说我师爷爷是出家的和尚,你是俗家,他说他不愿意当和尚,他愿意还俗,他还俗了;我说,你说话是江南口音,我师爷爷是本地山西口音,他说,我想说哪的话就说哪的话。后来我们说,你是黄眼珠,师爷爷是绿眼珠,他没的说了。他上月台就打我们,把我们哥儿俩都打了!”

    老和尚给两个孩子身上的土掸一掸:“啊,你们两个站在一旁!”小和尚擦干眼泪,站到一边去了。

    西风长老秋禅过来道:“哼!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到老僧的庙中来找老僧的便宜!你姓什么?”孔秀心说:啊呀!我可把西风长老秋禅诳出来了。

    既然诳出来了吗,师父你就应该过来,你怎么不过来呀?

    海川刚要往里走,张方拦住了:“叔,您等等吧!”“方儿,怎么了?你要干什么?这不是孔秀把西风长老秋禅诳出来了嘛,咱们就应当过去呀!”

    “师叔,这孔秀用的什么办法诳的人家西风长老秋禅哪,找便宜,冒充人家的师祖,到现在把人家两个小和尚都打成这样了。这个时候,秋禅长老出来,正有怒气的时候,您要一过去,绝对不成!”海川一想:“对,那你说呢?”

    “您别忙啊!孔秀过去跟西风长老叫横,西风长老秋禅便要揍他。等西风长老秋禅把他打成了烂酸梨,到那个时候,西风长老秋禅已经把气消了,您再过去就合适了。”海川一想:你这是成心让他挨揍。不过孔秀这东西呀,也真可恶!他冒充我的师祖姜本初,他把人家两个小和尚都打了。我看方儿这文章不错,让老和尚狠狠地揍他几下。人家秋禅长老那么大的剑客,也不至于把他弄死,还得问问他怎么回事呢!到那个时候我再过去,这多好啊!海川问夏九龄。夏九龄跟张方是一头的,夏九龄的媳妇是张方给说的,张方的媒人哪!他俩能不是一头的吗?有跟媒人做对的吗?”师父,我看我师弟的办法还真不错!应当好好管教管教孔秀,这也太不像话了。再前者,您也不是不知道,他尽捅漏子!在北京这么多日子,漏子虽然捅得小一些,但是他嘴太讨人嫌,哪有冒充姜老太爷的?亵渎之甚,应该让西风长老秋禅前辈好好地揍他几下!”“叔,您听怎么样?”海川一想:好吧,那咱就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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