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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铁善寺暗伏十绝计 战月台双猛杀四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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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书说到:双猛搅重阳,群侠有惊无险,来到东配殿廊檐下。众人往大殿以内观瞧,太师椅上端坐两位高僧,西边这位站起来晃荡荡,身体高大,魁梧奇伟,足有九尺多高。前胸宽,背膀厚,虎体熊腰,真是四楞胳膊起青线,浑身的腱子肉!往那里一站,非常结实。这位和尚长得大脑瓜,黑脸膛,黑中透亮。两道抹子眉白了,斜飞入天苍,一双虎目闪闪发光,鼻直口阔,大耳垂轮,颔下一部黄胡须苫满前胸,怎么也得有七十岁往外了。铁头皮明显显露着六块受戒的香疤拉,这是本庙二当家的、监寺的铁面伽蓝佛济源和尚哪。他往这儿一坐,微然一撇嘴,这份儿大了!说真的,浑身横练,骨硬如钢,出家的僧人自幼为僧,童男子啊,棒极了!你给他一刀,白砍!上垂首这位老和尚起码在八十岁往外了,中等的身材,双肩抱拢,身穿黄云缎子的僧袍,腰系黄绒绳,寸底黄僧鞋,白绫的高腰儿袜子。赤红脸,微抬眼睑,慧目放光,鼻如玉柱,唇似丹霞,大耳相称,颔下一部银髯。头上明显显露着六块受戒的香疤拉,背插麈尾,面目慈祥。他就是本铁善寺的方丈主持、当家的济慈和尚紫面伽蓝佛。

    老少群雄都奔东配殿,来到东廊下大家纷纷落坐,海川告诉刘俊把爷儿几个带的行李完全搁在东配殿里头。这包袱可不少哪,起码也有好几十个,刘俊全给拿进去了。然后把自己的包袱也放在里面,就连海川的龙批大票跟他在麒麟山洗砚池得的墨鱼皮也放在里面了。刘俊出来,准备茶水招待众位群雄。

    “等所有的人落座后,侯振远、童林二位才过来细问于恒:“兄弟,你跟虎儿小子没在一块儿吧?”“在一起呢。”“那么在一块儿,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他又在下面席棚呢?”于恒说:“有一天,我们四个人住在一个店里,人家后门那儿有匹骆驼,不是长脖子马,也不是小耳朵驴,是骆驼。虎儿非要骑,把我还给拽了一大跟头,他骑人家骆驼跑了。人家本家来了,那我还不跑吗?我又把人家那杵给偷跑了。坏事包张旺跟孔秀他们俩也跑了,我就一个人下来了。可是我一个钱也没有啊,傻兄弟我苦极了。”“噢,兄弟你苦,哥哥我知道。”于恒接着说:“那天天快黑了,我碰见一只大猫,敢情是老虎,它要吃我,我真急了,给了它一拳头,把它给打死了。我又碰上一个和尚,人家和尚把我带到他的庙里,那老和尚叫什么水晶肘。”“什么水晶肘?是不是叫水晶和尚亚然呀?”“对,叫水晶和尚!岁数不小了。他问我吃饭了么?我说我得吃肉,他们就弄虎肉让我吃,结果我拉稀了,拉人一院子屎。”海川心说:我这傻兄弟真有出息!“第二天病了,老和尚把我带到他那屋里去,让我休息,给我治病,慢慢儿好了。来了一个姓王的老头儿,他说铁善寺的和尚要跟你们俩玩命,非要把你们两个人宰了不可。他们在月台底下装了三缸炸药,这药捻子通到庙外头,绝户计不成,最后就点这药捻儿,让你们两个人,还有你们带的人跟这铁善寺同归于尽。”“啊?”

    老侠侯振远一听没吓死,这里头还有王爷呢!侯老侠急忙问:“那么,那么这个事情?”“你,你着什么急啊,你知道我这人说话快不了,着什么急?”

    老侠侯振远心说:我是个不着急的人,可说这个,我还不着急啊!傻小子接着说:“知道这事我也着急啊,我说这怎么好?老和尚问我,你还上铁善寺去吗?我说我找老头哥哥、林儿哥哥,和尚要害他们俩,我怎么能不去啊,我们哥儿几个死就死在一块吧。”哎哟,老侠侯振远听这话,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眼泪险一些没下来。就说傻兄弟这人,心眼诚实,他跟我跟童林的心是一个,这意思是死都愿意死在一块儿。“兄弟,你往下说吧。”“我呢,就打老和尚那破庙出来了,人家给俩钱儿我全花完了,我挨饿了。我走到一个大山沟,看人家很多人拿着碗盛牛肉、吃大馒头,我以为那是许愿的,施舍馒头和肉呢!敢情不是,我跟人家干起来了,把一个小工头的手指头给咬掉了。”童林一听,嘿!你可真有出手的,跟人家打起来了。“你瞧,我这身衣服是新的,那是人家给我做的。因为我在那碰见我表弟了,他们在那儿当头儿哪。小五儿、小六儿过去在家里打抱不平,结果叫官府抓得很紧,他们就跑了,跑到懒龙沟当头儿了。人家给我换了衣裳,给我做牛肉吃。我把铁善寺的事情这么一说,他们俩说不要紧,就带着人趁晚上天黑把那地沟刨开,把药捻子都给弄出来了。现在他要再点呀,就点那捻吧,后头什么都没有了,这月台底下就剩仨空缸了!我今儿一清早来,就碰见我们虎儿了,他给了我解药,我跑这忍着来了。”老侠侯振远想:铁善寺欲置我和童林于死地,安排这样的狠毒之计,他自认为很聪明,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天不佑恶人!你们是出家人办这事,可万万没想到,这样周密的计划竟让两个傻小子给搅了!虎儿小子冒充铁善寺的人,使群侠化险为夷,顺利过关,牛儿小子把地雷给破了。侯老侠感激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哥哥我谢谢你。”

    “甭谢了。”这时孔秀、张旺过来了,还拿着杵哪。“唉呀,弥陀佛,你真把我急死了。虎儿小子跑哪去了,爷儿们,你怎么跑这来了?”“唔呀,牛儿小子你怎么跑到这旮里来了?”“我不跟你们费话了,我那杵拿来了吗?”

    “这不是在这旮里呢吗!全搁在八仙桌底下了。噢,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于恒问:“你给我介绍谁呀?”“唔呀,师弟你过来。”病肋犀牛吴霸过来问:“师兄,什么事?”孔秀指着于恒说:“这是咱们本门本户的新师叔,也是咱们师父的师弟,他叫叱海金牛于恒于宝元。”孔秀又对傻小子说:“牛儿小子,这是你师哥给你收的师侄,叫病肋犀牛吴霸。”这个吴霸可不敢亏礼,趴地下道:“师叔在上,侄儿吴霸参拜。”“小子,小子,起来,我长这么大没人给我磕过头,你给我磕头干什么,你就记住我是牛儿小子就行了。”吴霸一想:我这傻师叔是个湖涂虫啊!“你就坐这儿吧。”他们四个人坐在一块儿了。

    这个时候,熏香烧起来了,工夫不大,可就倒下了不少人,奇怪的是,所有东配殿的来人,甭管老的、小的、有一位算一位,一个没被熏倒,而铁善寺请来的山南英雄、海北豪杰,眼瞅着往下倒。济慈和尚看着新鲜,便问济源:“师弟,你看见没有,东西两廊下解药颠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赵远峰、赵小乔父子二人,在山下是怎么办的?东廊下的人都闻解药了,怎么咱们约请来的人一位闻解药的也没有啊?”“是啊,小弟也正在纳闷儿。”

    “来人哪。”济慈一抬头,两旁边站着和尚、小沙弥子足有二十位,还站着许多的俗家弟子,金头狮子孟恩孟少伯、座山雕彭飞彭万里、紫面龙君罗烈罗焰光全都在这儿,还有两位大和尚的四大弟子:法本、法铎、法广和金面猫法通也在旁边侍候着。老和尚一叫,狠毒虫法本就过来了:“伺候师父。”

    “法本,山口外头你安排谁了?”“禀恩师,弟子安排的是黄风鬼燕凯燕二寨主,还有赵远峰、赵小乔父子二人以及二百名长矛手。”“不对!你看看,东廊下都有解药,西廊下我们请来的人一个有解药的也没有,赶快派人把解药拿来送到西廊下去。”法本吩咐人去拿解药,然后回来。济慈说:“燕凯不至于不认识咱们的人呀?”“是啊,弟子我到山下去看看吧?”“快去,速报我知。”法本答应着由打铁善寺出来,顺着山门往下走,一直赶奔山下。

    越走越近,老远地就瞧见了骆驼在那儿,心想:没错!赵远峰、赵小乔父子当中有个黄脸大个,可自己不认识。这甘虎也琢磨着,人家不可能老不知道啊!他加着很大的小心哪。这会儿便对赵家父子说:“哈哈哈,唉呀,我看这人上的不大离儿了。”“燕寨主,我们父子俩谢谢您。今天没有您,这场事可就干了。这个您看,满盘满碗,全始全终。”这时候法本来了,赵远峰、赵小乔一见,忙说:“法本师父,你来得太好了。黄风鬼燕二寨主今天一早就到了,不然的话,今天这事可就办砸了。”甘虎心说要坏。法本一瞪眼:“他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黄风鬼燕凯在哪呢?”“啊?”赵远峰、赵小乔父子俩不由得各自回头,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爷俩看着甘虎问:“你是谁?”甘虎早琢磨好啦,等这爷俩往自己这一瞧,他两只手攥好了拳头,照着这爷俩的脸上,咚咚两拳,把爷俩就打着了,连人带椅子“咔嚓”就摔倒了。傻小子甘虎一个箭步,顺着桌子就蹿出去了,把骆驼解下来,一骗腿上了金睛雪花驼。“哈哈哈,拿我当燕凯了!小子,我是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之徒霹雳狂风甘虎!明白吗?爷们儿,我走了。”一催骆驼就下去了。赵远峰、赵小乔一听,这才知道上当了。一拉三截棍,哗楞楞就要追。法本给拦住了:“等等,等等。”“法本师傅,您看我说我们不认识他,您告诉我们黄脸大个儿,带着杵,有骆驼,这没错儿呀!我们问他是燕凯吗?他也说是。哪知道他是霹雳狂风甘虎。我们把燕凯燕二寨主射死了。”法本一问:“怎么回事?”“您要问如此这般,这么这么回事儿。”赵远峰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嘿嘿!二位呀真有点意思,得了,你们要到庙里去,会担不是的,趁早带着二百名硬弓手回转洞庭湖,走吧。”这爷俩走可是走,刚回到洞庭湖,又叫人家给请去了。谁给请去了?现在还不能提,到了时候,您就明白了。

    法本派人拆席棚,自己便往回来,到了大雄宝殿之内,见方丈把刚才的事情细说一遍。济慈、济源十分生气。济慈问法铎和法广:“你们两人在甘家堡的时候就认识童林了吧?”“不错,我二人被擒的时候认识童林,也认识侯振远。”“好吧,你们两人出去瞧瞧,看看他们来了没有?”法铎、法广两个和尚出来往东廊下一看,画地无形隐逸侠甘雨甘凤池早到了,同时也发现了王爷、西方侠于成,这些人他们都认得。老侠侯振远、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也在。两个和尚回来了:“师父,白马河甘家堡的画地无形隐逸侠甘雨甘风池也在他们那边,还有西方侠长臂昆仑飘髯叟于成和那个王爷也在,而且侯振远、童林也都来了。”“弥陀佛,好吧,你马上到东廊下去,就说我弟兄二人有请镇东侠侯振远、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海川二位施主大雄宝殿以内谈话。”“是。”法铎答应着,赶紧从几案上把户书拿起来,拿出两位方丈的名片,转身形往外走,顺着月台边上一直往东来到东廊下,直接就到王爷跟于老侠、侯振远、海川他们爷几个这张桌前了。“弥陀佛,侯老侠客。”老侠侯振远赶紧一抱拳:“噢,高僧,您有什么事啊?”“奉我家两位方丈之命,面见侯老侠和童侠客,这是我家方丈的名片。”说着把名片交给侯振远。侯振远、童林都看完了,道:“高僧啊,两位方丈有什么吩咐吗?”“侯老侠,童侠客,我家方丈有请你们二位到大雄宝殿以内一谈。”

    “哈哈哈哈,好吧,既然高僧吩咐,我弟兄敢不如命?请!”“你们二位稍候,我到大雄室殿以内回禀一声。”说完以后,法铎转身形回大雄宝殿了。

    老侠侯振远站起来,伸手把宝剑摘下来了,往桌上一放,王爷给接过来说:“海川哪,你跟着哥哥到大雄宝殿与两位高僧见面,有这么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切都听老哥哥的,你不要自作主张,也不要孟浪行事。”“是,童林知道。”这样,老侠侯振远在前头,海川在后头,可就奔大雄宝殿来了。

    刚来到堂阶下,法铎领着济慈、济源也从大雄宝殿里出来了。济慈在前头,济源在后头。说真的,济源这个头儿可比济慈高得多,济慈合掌打问讯口诵佛号:“弥陀佛,侯侠客,童侠客。”“哎呀,二位高僧。”老侠侯振远乐乐嘻嘻躬身施礼,一抱拳:“不知道二位高僧呼唤我弟兄,有何吩咐?”

    “哈哈哈哈,二位侠客,你们老二位莅临敝寺,门头僧又没有通报,我弟兄也不知道,恕过我弟兄有失迎接之罪!万望二位侠客多多原谅!”“高僧,说得哪里话来,我弟兄二人此番应邀来至铁善寺,冒昧造访,还望高僧多多海涵!”“啊,老侠客,客气了。”济慈一边说着话,一边微抬眼帘,看着侯振远跟童林。老侠侯振远确有一番丰采,童海川虽然衣不惊人,但是浑金璞玉,看得出来有很好的功底。“好吧,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咱们禅堂以内待茶。”这样,侯振远、童林随二位高僧来到大雄宝殿内。

    座位已给准备好了,客座上侯振远、童林,主座上就是济慈跟济源。坐下以后,献上茶来。这地方儿,应当请人家和尚先说话,但是童林先搭茬了。

    海川一抱拳:“不知道二位方丈有何法谕,将我弟兄呼唤至此?请方丈明白赐教。”说真的,济慈、济源对于童林很注意,一瞧这个小伙子一坐下,不容侯振远说话他就搭茬儿,就知道这个人性情十分直爽。济慈合掌当胸:“童侠客,静心安坐,小僧有下言上陈。”童林点头:“愿闻二位高僧的高论。”

    “哈哈哈哈,小僧弟兄隐居在铁善寺多年了,从来也没有出过庙宇。最近听江湖上的传言,阁下由打江西奉师命下山兴一家武术,小僧耳内灌满了阁下的威名。风闻阁下要跟我铁善寺的弟子为仇作对,说兴一家武术要灭我铁善寺的山门,小僧一想,不可能啊?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此僧家的不二法门,我可有点不信,这样我就派人下山调查,但没能得到真相。

    不过铁善寺的弟子有几拨儿回到了寺里,说出一些事情,老僧虽然不信,可也不能不信。此如说太湖中山狮子寨的孟恩他现在这儿,他回来叙说你弟兄在太湖中山狮子寨飞扬跋扈;青水潭烈焰寨的弟子紫面龙君罗烈回到山中哭诉一番,他的小小山寨经营多年,心血费尽,结果被你们弟兄二位侠客一火焚毁;金银乱石岛九家弟子前后被你们弟兄给杀害了,难道说这些不是真的吗?话虽如此,但恐此话经过弟子之言,很有出入,我弟兄还不信,为此设立九月九重阳大会,特约阁下,并奉请侯老侠二位到此,小僧与二位侠客直接谈谈。童侠客要没有灭我铁善寺山门的心,就请阁下当众说明。小僧弟兄也不能过于谨慎,我愿意跟二位侠客在此焚香盟誓,以明心迹。不知道您认为怎么样?”济慈说完以后,济源在旁边打问讯:“如果童侠客确无此事,咱们明心以后,要对普天下英雄在月台上宣布此事,以释前嫌,免得日后互相猜忌,因为这个倒闹出事来,反为不美。今天,小僧我们弟兄二人请侠客来了,实为两家和好,不知二位侠客的心意如何?”海川是个直爽人,一辈子不会说谎话,有这么回事,就是有这么回事,没有这么回事,刀搁在脖梗上至死也不能认。海川听完了方丈的话,往起这么一站身,一抱拳道:“二位高僧啊,我童林在江西卧虎山学艺十五年,这不假,奉恩师之命下山,别开天地自立一门武术,这也不假。但要说我童海川有灭铁善寺之心,请问方丈,我们与您风马牛不相及,谁也碍不着谁,为什么要灭您铁善寺的山门呢?

    这只是江湖上的一种传言,一种捏造。不过有这么句话,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他们要在两位方丈面前搬弄是非,挑拨我两下不合,但方丈很英明,您把我童林跟我哥哥约到这儿了。我童林绝无此事,如果方丈不信,您可以去调查。再说,你们几位弟子也都在这儿,实之本有,实之本无,实话实说,中山狮子寨到底怎么回事?青水潭烈焰寨倒底怎么回事?甚至于金银乱石岛,我们把你们铁善寺的弟子是杀了几个,可有一样儿,为什么杀的?方丈,事情不明个究竟,这又怎么能成呢?”“弥陀佛,童侠客口快心直,老僧怎能不信,侯老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老人家侯振远一抱拳:“二位高僧,我侯振远弟兄二人隐居山东,年近八旬,本想抱着胳膊根儿忍在家中不再出世了。好兄弟童林约我出来捉拿的是二小,请的是国宝,因为有杭州擂事起,没有法子,我弟兄才到了杭州。所有的实事,我想我不说,高僧也明白,我兄弟童林兴一家武术,确实不假,我侯振远敢指天为誓,绝没有灭您铁善寺山门之意。您也是门户,我也是门户,我们互相尊敬都唯恐来不及,何必还要互相争夺呢?高僧,这个您放心吧。”“好,两位侠客既然这么说,我弟兄绝不能不信了。好吧,马上告诉小和尚,准备香案,我们要焚香盟誓。”

    就在大雄宝殿以内,把净水盆拿过来,几位都洗了洗手,然后每人焚上一炷香,插在香炉之内。他们四位都跪倒了磕头,一起朗诵:“过往神明听真,弟子济慈、济源于今年九月九日设摆天下英雄会,把侯振远、童海川二位侠客请到庙中,把以往之事说明,并无侵害之意。重阳会以酒宴待人,并无歹意,其中若有相害之心,天必诛之。”说完以后,两个和尚都高声念佛:“南无阿弥陀佛!”看来他们好似心口如一。真要是那样,童海川多交几个朋友,在江湖绿林道多有一份力量,将来为自己兴一家武术,永远结上盟好,这不成了吴越一家了吗。其实呀,两位和尚可不是这个心哪,明中结好,暗中设摆绝户计,口是心非,不惜那数百年清静禅林,欲将杯盘之地变为干戈之场了。

    和尚说完了,海川跟侯振远哥俩也在这跪着,海川说道:“过往神祇在上,信士弟子侯振远、童林一禀虔心对天一表,我童林兴一家武术乃奉师之命,绝无伤害铁善寺之心,侯振远也没有助纣为虐之情。如若我弟兄心口不一,愿死无葬身之地。”弟兄二人把誓盟完了,也站起来了。两个和尚打问讯:“弥陀佛,二位侠客言重了,请二位侠客坐下一谈。”这样重新坐好,把香完全撤下去了。海川心说成了,但是老侠侯振远可明白,这和尚绝对是口是心非,不怀好意。才说:“既然我们哥俩儿跟方丈在神前盟誓了,不知道二位方丈还有什么法谕?”“哈哈哈哈!”济慈微然一笑:“小僧刚才跟二位侠客在大殿内盟过誓了,恐怕天下的英雄与本庙的弟子未能周知。我马上命徒弟到月台上当众宣布,也好表明我们自此亲善和睦,为的是叫尽人皆知。天下武术本是一家,万朵桃花一树开。”这时济慈又对法铎说:“你到月台上当众宣布此事。”“弥陀佛,弟子遵命。”说完以后,法铎来到月台上,上了台阶往那一站,合掌打问讯:“弥陀佛,众位宾朋,请压言吧。天下的豪杰,众位侠客义士,各路英雄,保镖的达官,占山的山王,落草的寨主,还有本庙的门人弟子,大家听真:如今敝庙方丈设摆重阳会的宗旨,就是因为童侠客兴一家武术,声言要灭我铁善寺的山门。方丈命人下山调查,也未明真相,故尔设此重阳大会,请童侠客、侯老侠来到庙中,当面质问。

    结果,侯侠客、童侠客口口声声提出,并无其事,这不过是外面的风传。为此方丈与侯、童二位侠客焚香盟誓。这样,我在月台上宣布,使众位皆知,童侠客与方丈在神圣之堂已经说好,自此合为一家,天下英雄休要猜疑,特此宣布本庙方丈谕下,请各位英雄落座,一起畅饮开怀,痛饮三觞。”

    说完以后,法铎退下来回到大雄宝殿以内。虽然离着很远,海川、侯老侠以及东廊下所有的人完全都听真了。法铎施礼:“禀报二位老人家,弟子奉命,已经在月台上当众宣布了。”两个和尚点了点头。海川心里可老大不乐意呀,听你们的话茬,好像是把我们哥俩揪来一样,到这儿当面质问我们,我们两个人跪在这儿陈述一番。分明把铁善寺说大了,压我童林一头。但是,这么些宾朋为此事来到铁善寺,宁愿和平了结,也不愿意打起来,所以英雄把这口气往下咽了。门户嘛,还得一点儿一点儿的创立,也不是一句话的事。

    “二位高僧,既然已经在佛前盟誓了,也在月台上宣布了,还有什么事吗?我童林愿闻。”“哈哈哈哈,童侠客,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事了。重阳会天下的英雄聚集在此,机会难得呀,打算请众位英雄入座,咱们大家伙畅饮三杯。然后,不管是谁,如果一时技痒,可以在月台上练两下功夫,留作纪念,弟子们上台也可以。如果有绝艺,也可以在台上献艺,也可以邀请各方的英雄侠义,到月台上当场比试,较量三合。哎,童侠客,侯老侠客,您二位听清楚了吗?这个较量,可不是杀人流血,武术讲究点到而已,以武会友,只不过是让天下英雄品评品评每位的绝艺,您看好吗?”童林一听,心说:你和尚什么心思,我全都明白,你就是仰仗铁善寺的势力,压我童林一头。

    童林说:“哈哈哈哈,高僧啊,您所说的太好了,我童林唯命是听。”说着话站起来了,“哥哥,咱们跟方丈告辞吧。”老侠侯振远也站起来了:“高僧,要是那样,我和我兄弟童林,就和二位告辞了。”“请请请。”两个和尚依然送到大雄宝殿的堂阶下,执手作别,然后回到殿内去了。

    这哥俩遛遛达达来到东廊下,大家伙儿都在这儿呢,尤其是王爷很着急:“海川哪,两位方丈相邀你们弟兄二人,不知所议之事怎么样了?”海川一边坐下一边说:“两位方丈也不过是让大家伙儿喝杯酒,练练艺的意思。”

    就把方才的事情由头至尾说了一遍。正在这个时候,好多小沙弥出来,拿着托盘,里头摆着各种精致的菜肴和美酒,一桌一桌的送。余外还有点心,每桌全有。东廊下的人,除了叱海金牛于恒、霹雳狂风甘虎、病肋犀牛吴霸、坏事包张旺和蛮子孔秀,他们五个人的这张桌显得忙乎,一边吃,一边抢人家边上那张桌的拿过来吃,剩下的都很文明。爷儿几个这儿正察看动静,突然从大殿里蹿出一个人来,垫步拧腰“噌”一下就上了月台。大家伙儿一看这人,短衣襟小打扮,绢帕缠头,绒绳勒住狮子攀,身体很利便,黄头发黄脸膛,花绞的眉毛,十分精神。海川一瞧,认得,太湖中山寨的金头狮子孟恩孟少伯。

    海川跟侯老侠从大殿一走,济慈、济源归座位。“师兄啊,您看得出来吗?侯振远还可以,那童林年轻,焉有不愤之意?”济慈一发狠:“师弟,今天已然都来了,机会焉能错过?必要置侯振远、童林于死地方称我弟兄的心头之愿。如果这条绝户计仍旧不成,那我弟兄只有奔凉爽亭去点地雷,让童林、侯振远与这铁善寺同归于尽。”“好吧。”济源点了点头,两个和尚下了决心。“你们谁上去垫垫场子?”金头狮子孟恩孟少伯一抱拳:“弟子愿往。”说完了以后,孟恩马上收拾,短衣襟小打扮紧身利落,抬抬胳膊腿,周身上下合适,不绷不掉,这才打垫步拧腰出来,站到月台上,抱了个罗圈揖:“众位,在下我是铁善寺的门人弟子,姓孟名恩字少伯,有个小小的美称金头狮子。众位,我金头狮子孟恩奉两家方丈之命,登上月台趁大家饮酒高兴之际,我献两手粗糙的笨艺,以博识者一笑。我练完了以后,众位,咱们就算开了场子,天下的英雄豪杰、武林道在场的宾朋,哪一个愿登月台献艺的,都可以。”说完以后,他往后一撤步:“现在我说练可就练了,本来练不好,抛砖引玉吧!”只见他一下腰,一攥拳,练了一趟“大红拳”。他这趟大红拳打得还真不错。托钵式,站中央,倒退步,最难防,上打乌龙探爪,下用撩阴掏裆,张生反身跳粉墙,探马掌令人难防,天师雷独一掌,老君八卦献阴阳,令人难搪。“啪,啪,啪”练完以后,行家看门道,力巴看热闹。走行门让过步,行有行门,过有过步,真是拳似流星眼似电,腰似蛇行腿如钻,行若猿猴恰似狸猫,滴溜溜地打旋。打完了这套拳,往这儿一站,气不涌出,面不更色,恭恭敬敬。这时候,东月台下没人。童林他们都在东配殿坐着,由于人少,掌声也不热烈。西月台下可就不一样了,二百多人,桌子一张挨着一张,孟恩刚一练完,掌声四起,喝采声不断。孟恩孟少伯面有得色:“众位,在下献完了艺,哪位高兴,就可以登台献艺了!”说完以后,他转身下台阶就走了。刚说到这儿,有人高声喝喊:“好吧,在下我笨鸟先飞,给众位练趟功夫,孔圣人门前卖百家姓,这叫‘班门弄斧’,只不过是给大家助一助酒兴,提一提精神。”这个人说着话,随着声音,蹿上了月台。这时候孟恩已经退下去了,这个人脚尖一点月台,往这儿一站,大家伙儿这么一瞧,这个人身上穿白绸裤褂,脚下白袜子搬尖洒鞋,绒绳煞着腰,往脸上看,白绸子绢帕缠住了头,斜拉麻花蝴蝶扣,白生生的一张脸,两道细眉,一双吊角的小眼睛,小鼻头,薄片子嘴,两耳无轮。他站在月台上,觉得耀武扬威。“天下英雄听真,各路豪杰听清,在下乃是广西洪水江的人氏,姓徐名叫徐文,草号人称惜花羽士,自幼喜爱枪棒,当然,咱练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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