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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秋佩雨力战众侠客 童海川双钺分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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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起了硬顶儿天棚,一切准备就绪。

    王焕挨门挨户去喊:“有愿学武艺的,束修不限,去到村公所报名。三天后全到村公所,我领你们去拜师学艺。”

    到了正日子,红马关帝庙喜气洋洋,天棚下摆着桌子,祖师牌位,三柱香两支腊,红毡子铺地。王焕带着足有三十多个小伙子,名单交给仙长,叫一个名字过来一个拜师磕头。典礼完毕,叫徒弟围了一个大圈儿,道长坐在椅子上,给弟子们上第一课。告诉弟子们练武艺为了健体防身,将来为国家效力,绝不是为了打架斗殴,谁要学会了武艺去仗艺欺人,为师可不许。从这以后给大家盘腰腿站架子,万丈高楼从地起,树从根处水从源。

    一晃就几个月过去啦,弟子们都有长进,谷道爷暗中一考察,这三十多人里,真能练艺的才两个,一穷一富、一僧一俗。穷的是本寨南街卖豆腐秋宝善的儿子秋田号佩雨,为人忠厚,品行端正,只是家里太穷。秋田还有老母康氏,勤劳贤惠,一家三口,指卖豆腐为生,连练武的束修银子都给不起。

    另外一个是白马关帝庙的小和尚法禅,因为庙里香火盛,师父又疼他,有的是钱,每月法禅都要多给师父几倍,可是这个人性情暴烈,非常急躁。秋田家里穷,在师兄弟里不多说不多道,显得不合群儿。法禅因为有钱,显得跟谁都合得来。法禅学艺,领悟得快,他自己认为别人不如他。晚上弟子们各自回家,秋田也要走,谷老师把秋田叫住:“秋田哪,等师兄弟都回家之后,你打扫院子,擦擦兵刃再回家吧。”“是,弟子遵命。”其实他还要回家推水磨去哪!众弟子都出庙啦,法禅显得多知多懂:“师兄师弟们,你们知道师父为什么把秋田留下吗?”“不知道哇。”“告诉你们,这个月我正好跟他一齐交钱,我给了师父十两银子,你们猜秋田哪?”“他交多少?”法禅一伸两只手:“交了这么多。”“那是多少?”法禅两只手一拍巴掌:“他交了两巴掌,就让师父听了个响儿,一分没有!”“师父可能叫着他,催他给钱吧?”法禅摇头:“不对,秋田家穷得挂了糖锣儿——叮铛乱响,急了眼也就交二斤豆腐呗。师父叫住他替咱们干活。”“对!”大家伙儿也是这么想。过了两天,秋田干完活,给师父行完礼要走。谷道爷微笑,“秋田哪,你知道叫住你干什么吗?”“师父,弟子不知。”“秋田,你的性格内向,不好与人争斗,更兼你骨格清奇,适于练武,每天你晚走一些,为师教你一些武术精华。但有一节,不得无故卖弄,也不准往外透露。”“弟子谨记就是。”,这样,就每天晚上给秋佩雨说拳脚套路,完全拆开,并且给秋田还招,这就是学以致用的意思。有这么一句话:念书不讲等于种地不耪;练武不拆招,等于没有学!因为你不会用。

    这一来,经过三年的苦功夫,秋田大有长进。早晨起来,弟子们全到啦,遛腰遛腿,谷道爷出来啦:“徒弟们都过来。”大家围上了老仙长:“师父,您有什么吩咐?”“你们都练了好几年啦,今天叫你们动动手,验证验证自己的功夫,咱们按擂台的性质,由一个人出场,另外的师兄弟可以攻他,谁败了谁下去,不要用力过猛,以免伤了对方,大家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啦。”“好,现在开始吧。”法禅素常就看不起大家,他早就擦拳磨掌,跃跃欲试啦。到了现在,一个箭步蹿到场子当中:“弥陀佛,来吧,谁不怕挨打就过来吧。”法禅扬眉吐气往当中一站,一个小伙子叫周武,过来举拳就打,法禅用左胳膊一架,抬左脚正踹在周武的肚子上,“嘭!”踹出一溜滚去,疼得他直不起腰来,双手捂着肚子“唉呀唉呀”的转了好几个圈儿,才缓过这口气来。又过来一个叫郑旺,也叫法禅打了个嘴啃地。一连气儿法禅胜了六阵,还有人要过来。谷道爷给拦住啦:“秋田,你和你师弟比一比。”

    “师父,弟子不是师弟的对手。”“无量佛,俗语云,文不加鞭,武不善坐,当场不让步,试试吧。”“是。”秋田过来道:“师弟,我来给你接接招。”

    法禅把嘴一撇:“秋师兄,你成吗?留点儿神。我会打出你的豆腐渣来!”

    法禅往前栖身,左手迎面一幌,上右步右拳“泰山压顶”打下来了。人家秋田可不是硬接硬架,他一甩脸,往左微微一错步,伸右手立着一穿,法禅往回下一撤右手,秋田“叶底藏花”。左手横在法禅的胸前,又叫单扛掌。就听“扑通”一声,法禅仰面冲天摔在地上。秋田赶忙过来把法禅扶起来:“师弟,摔着没有?”法禅一甩袖子:“姓秋的,你少来这一套,硬打软热和,我和尚懂得。这回我没防范,再来!”说着,冷不防双拳走“双风贯耳”,“呜”地一下,就奔秋田的两太阳穴下狠手了,秋田手急眼快,他猛地往下一矮身,右脚照定法禅的迎面腿骨上踹来。法禅闪躲不开,真的用上三成力,他的腿非折不可。可秋田只是轻轻地用脚尖儿一点,法禅坐在地上了。法禅站起来,黑脸一沉:“嘿,真没想到哇,花银子练的武艺跟花豆腐练的武艺比,咱还不成,太新鲜啦!”谷道爷来到法禅的面前:“法禅,同是一样学艺,看来你不知用功,今后好好地练吧。”老仙长一摆手:“都回家去吧,只有秋田一个人留下收拾。”

    众弟子从里面出来,法禅很不乐意:“众位,怎么咱们这些花钱的,这杂毛老道不教真能为?姓秋的不花钱倒比咱们强啊?”有的弟子可就说啦:“法禅,师父说得对,你不好好地练功啊!”“不对,要说练功,咱和尚从不偷懒,看来老杂毛吃着咱们,喝着咱们,他暗地里净教卖豆腐的,像话吗?”

    刚说到这里,就听山门里念佛:“无量佛,法禅你真个大胆!”法禅一看,“哎哟”吓坏啦,正是老师谷道远。老人家面沉似水:“法禅,你背地里竟敢辱骂为师,要知道一日为师,终身是父!你骄傲自满,不思上进,还敢出口不逊!恨师怨弟,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吗?怠慢师尊,天诛地灭!你小小年纪,羽翼未丰,尚且如此桀骜不驯,我门户之中岂能容你这害群之马?从今后你不必再来见我!”说完,老仙长转身进庙。法禅无法,回到庙中,自己苦练。后来白马庙方丈圆寂,他就各处飘荡,寻师访友,来到八卦山,才跟李昆结了义兄弟。他对秋田始终不满意。

    后来,谷道爷的门下弟子也越来越少了。这天晚上,秋田练完功告辞要走,谷道爷跟他说:“秋田哪,现在庙里弟子不多了,我的收入也只能糊口而已,宣化城里为师有个亲戚,过些天要办个喜事,为师准备随个人情,无奈我没有一件干净的道袍,你回家跟你父母商量,记住我的身量,设法借一件,等为师回来再还你。可以吗?”秋田立即答应:“师父放心,这能办到,不知日期远近?”“还早哪,下月今天。”秋田答应着回家了,他可就犯愁了,秋宝善夫妻看出儿子为难,问:“秋田,你这孩子到底心里有什么事?

    快说出来。”秋田把师父相求的事一说。然后又道:“爹知道,我师父比我的个头儿还矮,想借一件,无奈咱这一带连个道观都没有,即使是有,也不见得合适。真的合适,人家也不见得借呀。”秋宝善一听:“噢,就为这件事发愁哇。佩雨,谷教师对你额外恩施,几年来一文束修没要过,又知道咱家十分贫苦,他不是山穷水尽,不会求咱们,上山擒虎易,开口求人难!作为你来说也应该孝敬师父一件道袍吧。”“爹所说的,也正是孩儿想的,可咱家的情形,没有钱哪!”老人一笑:“哈哈哈,你别着急,咱抽出半套豆腐的本钱不就成了吗?”商量好了,次日清晨,到城里买来青布,回到家里,秋田说出尺寸,康氏老安人亲自裁好做得了。秋田到庙里见师父,练完了功便问:“师父,道袍借来了,您什么时候穿?弟子好给您拿来。”“无量佛,真借到了,明天就拿来吧。”秋田答应。第二天拿来,谷教师一穿,真合体,说:“怎么还借人家的新道袍哇?”“师父穿着合身儿就好。”老仙长进城了,一直到了晚上才回来,一见秋田,老仙长有些不好意思:“唉,徒儿,我到了亲戚家本想吃完饭就回来,没想到有几个老人要斗牌,一定让师父我来,你想,我又不会,结果输了,我把道袍给当啦。”谷道爷从袖口里摸出当票来说道:“北门里仁和当铺。你要能赎就赎,没钱赎先放着吧。”“师父不要操心啦。”秋田带好当票,练完功回家,把事情一说,秋宝善想了想:“还是赎回来,什么时候谷教师要穿也便。明天你去赎吧。”秋田答应了。

    难得的是一家三口,绝没有一句怨言。

    秋田把道袍赎回来,交母亲收好。秋田练武也更刻苦,到了最后,师兄弟只剩下秋田一个人了。老仙长又跟秋田提到上次的道袍,穿着非常合适:“秋田,道袍赎回来了吗?”“弟子早就赎回来啦。”“啊,还能借吗?”

    “能。”“那明天再跟人家借一次吧。”“是的。”第二天就给老师拿来了。

    谷道爷穿着走了一天,晚上回来把道袍交给秋田:“我也忘了问你了,这道袍怎借得这么省事?”秋田笑了,道:“师父,我一家人不认识出家的道长,怎么去借?”把事情原委一说,又禀道:“是我孝敬您的。”“那样你们的生活更困难了!”“弟子一家人多年就过的苦日子,不算什么。”“唉,你一家都是忠厚人哪,你到里屋来。”爷俩进了屋,谷道爷把小包袱打开,拿出两封细丝纹银说道:“这是一百两,你拿回去交给你父母做生意。”“师父,弟子还没孝敬您,怎么能花您的钱呢?就是弟子拿回去,也要受父母的申斥,还得给您送回来。”“不,回去对你父母讲,这银子是叫你父母再雇个力壮的人帮助做买卖,并且告诉你父母,从明天起,你就不能回家了,为师要以绝艺相传,助你成名天下。去吧。”秋田高兴道:“弟子叩谢恩师的栽培,弟子这就回家禀明父母。”说完,趴地下行礼,拿银子回了家,交给母亲,把事情说明,一家人都很欢喜。

    次日,秋田拿着简单的行李来到庙中,见师父问候。在教师旁边一站,谷道爷打开包袱拿出三本书来:“秋田,你看看这三本书。”说着,给了秋佩雨一本。秋田一看是古版老书,上边写着《混元一气法》,他翻篇儿一瞧,都是老年人的画象,什么姿式的都有,有坐、有立、有躺、有卧、有歪、有斜、有仰、有俯、有劈腿、有竖臂,他一点儿也看不懂。“无量佛,你练武到一定程度了,应该明白,人的四肢八节为外丹,五脏六腑为内丹。俗语云:外健不如内健,内练一口气,外操筋骨皮。要想熬炼筋骨,必先练气,以后天之功力,补先天之不足,才能体健身轻。古人练武不为的是伤他人,也不为防备他人伤己,实为练体,益寿延年,这混元一气法,乃武术之源,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这就是先立本而后求末,才是不老之法,益寿之方,实为上乘功夫!你看这第二本。”秋田接过第二本一看是《易筋经拆解》。第一个目录是无极图,第二是有极,第三是太极,第四是五首,第五是解说前边的图象,第六是三元图,第七是十三单操法,第八是自锤图法,再往下画的全是图,都是拳脚的姿式,秋田茫然不解:“师父,弟子对这十三单操法、自锤法,这双法的运用,一点儿也不明白,望恩师赐教?”谷老仙长微然一笑:“徒儿,你现在当然看不明白,将来把武艺练到火候,自然融汇贯通。这书总的是拆解易筋经的。武术是我中华国宝,当初就以它来保卫国土和家乡。因为远古之人穴居而野处,茹毛而饮血,既要防范猛禽野兽侵袭,还要防范敌人的掠夺。除去两种,还要与洪水风沙自然搏斗,必须具备捕食竞争的本领。轩辕皇帝指猴子而留技艺,远取之于物,近取之于身,动转挪移之物,皆通灵性,皆有防身保命捕食的本能,如猫蹿狗闪,兔滚鹰翻等本事,把这些长处练到人的身上,就是技击之术。从轩辕一直传到鬼谷子王祥,再传到孙膑老先生,几十代又传到大明朝洪武二十年,有位洞玄真人张三丰,还有他族弟张景悦,在武当山精研练艺,才留下混元一气法,但必须切磋易筋经,由于这门功夫非常繁杂,因而删繁就简,按五行三才来说,内含八卦九宫。五才就是这第四目录的五首,三才为天地人,号为三元。一元一百八十招,共计五百四十招,内含八卦。这十三单操法,即十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再加日月,为十二,当中一点为十三式。地下有十二个字的跑字工,暗中含着十二支。外元三元十八个字架,地下有十八趟摔子,就是地躺拳。这就是上盘、中盘、下盘。所谓三盘武功,又叫三盘法。你再看自锤图说,就是太极图上的两个眼,俗说阴阳眼。如果解透练精了真是四海无敌,当你练到这一步,为师再给你详细讲说。你看这第三本是《灵略图》。”秋田一看:“喝!”这一本画的都是龙、虎、蛇、骆驼、猴、马、熊、鹰,不是飞禽,就是走兽的图象。各种姿式不一,可谓所有灵动之物都有。“秋田你看,刚才为师提到轩辕皇帝,察天地的气候,仿万物的灵动,唯猿猴最灵,它有三躲六闪的本能,因此借猿猴之能悟出击技之术,运用后天之法,再用黄帝内经补先天之不足,后辈叫它《洗髓经》,在僧门为吐纳之术。轩辕皇帝集万物的灵动所长,练到人身上,可防身健体。如有四时不正之气,也难侵入人体。后代肝胆照人的英雄之士,凭借功夫行侠尚义,才有秦庭匕现,博浪椎发,暴虎冯河之事,屡见不鲜。你能把此法学成,苦心锻炼,艺业有成,遵守侠道的准绳,为师门增光,做我衣钵传人,也是为师的心愿哪!当然,没有苦功,难通达道,要你珍惜时光,好自为之。”秋田眼含痛泪跪在地下:“弟子何德,得遇恩师,敢不如命吗?”从这时起,秋田开始练功了,万丈高楼从地起,树从根处水从源。重新站架子,武术的架子是根基,根不深蒂不固,岂能长久呢?老仙长叫秋田站直,双手下垂,闭口屯舌,舌顶上颚,取自然之义,不许用力,这就是书上的无极。无极生有极,有极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武术从太极化出,所以这第一个架子,又叫祖架。拳经有云:提顶吊裆心中念,两膀轻松身自然。万万不能用一点力,忘掉自己,似有如无,功夫到了火候,连自己都感到消失了,如在云雾之中,虚无缥缈。又教揉掌,疏散他身上的笨浊之力。然后混身过操,取其静止,教他打坐的功夫。

    爷俩个不论寒冬酷暑,二、五更的真功不断,眨眼就是三年。秋田内外两家之功日新月异,突飞猛进。三十六大架,化成七十二小架,这就是单式。一边苦练,一边把揉掌、撕掌、揣掌、掖掌、挤掌、暗掌、劈掌、托掌、撩掌、换掌、摔掌,随着往里加进去。各种腿法:曲腿、踹腿、蹦腿、跨腿、劈腿、拨腿、截腿、蹲腿、单磨盘、双磨盘,还有乌龙搅柱、十二阴截腿,也都揉合到技艺中了。跟着到庙外练习跑步轻功,所谓陆地飞行术,共有十二个架子,犹如戏剧舞台上蹲着走的矮子功。双手左右下沉,膝盖冲自己前胸,腿往前伸,悠起来走。当右脚着地时,左腿又从后面悠过来。往返循环跑,每一步将近一丈远,差点儿的也有七、八尺,跑起来像一条线儿一样,要不怎么叫千里脚程呢?仙长给秋田拆招解招,教他如何后发制人,如何发力,这些用的都是五脏之力。

    光阴荏苒,日月如流。从前的不算,爷俩朝夕相处十八年。这其间父母双双去世了,佩雨孑然一身。这天,老仙长把秋田叫过来:“徒儿,你的功夫很不错了,挟此技击之艺,与天下英雄争一时之短长,倒也不落人后,咱爷俩该分手啦。”秋田一听可就怔啦:“师父,您这是什么话?”“无量佛,秋田哪,消长盈虚,天地至理,离合聚散,人之常情,没有百年相聚的事啊!”

    秋田热泪直流,跪在地下:“弟子不愿与恩师离开,您就给弟子挽发,弟子愿入三清教下。”老仙长摇头:“不到时候,你先到江湖闯荡闯荡去吧,我把门户告诉你,你师祖是江西龙虎山玄天观主,清朝四大名剑的三爷,太极八卦庶士张鸿钧,为师弟兄四个,我排行在末。大师伯庄道勤,二师伯尚道明,三师伯何道源。”谷道爷给秋田说的很详细,并把门户之中的五戒说出,不可犯戒,秋田一一答应。老仙长又道:“秋田,你的剑法是我们门户中的绝艺,今后要守身如玉,我再送给你个物件。”说着,把宝剑拿过来,托剑鞘,按碰簧,呛亮亮一道寒光刺人二目,一汪秋水相仿,老仙长道:“此是辘轳宝剑,当年秦王用此剑斩过荆轲。此剑乃五金之铁精,六合之金英冶炼锻造而成。斩金断玉削钢剁铁,唯遇锤棍之物要注意,好在你艺已学成,要善视此宝。你师祖珍藏两口宝剑,一口赠与你大师伯庄道勤。你师祖要将此剑送给你二师伯尚道明,为师与你二师伯孩童练艺,就在一起,感情最好,我私下里求你二伯父央告师祖把此剑赠给为师,你二伯父慨然应允,因此才落在为师手中。此剑虽在我身上多年,我并未伤一个生灵。今将此剑给你,望你好自为之。”“弟子怎敢夺恩师所爱,弟子不要。”“宝剑虽好,终是杀人之利器,出家人举足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带剑何用?为师心意已定,你不必推辞。”秋田这才把剑收起,问:“师父什么时候走哇?”

    “明日早晨,你今晚收拾一下,明晨送行即可。”秋田给师父行完礼就回家了。自从二老双双辞世,就搬在家里居住。稍微休息一下,起来收拾,天光闪亮,来到庙中,谷道爷已经飘然远扬。秋佩田只有往空一拜。

    把家里安置好,秋田这才在南七北六十三省闯荡江湖。一来是武艺超群,二来是为人忠厚,结交不少绿林豪侠。在苏北铜山松棚会上,献艺簪花,当众贺号,人称独占北方笑鳌头南极昆仑子北侠客。有一年去云南昆明县的八卦山,才知师弟身为四庄主,因此结交了李昆等人,来往频繁。秋田跟李昆的交情很深,又是师兄弟儿,相反跟法禅显得不很近。回到秋林寨,就有蓝家寨的蓝田宝、蓝田玉、蓝田璧弟兄三人,头顶门生帖前来拜师,北侠收留了他们,又收了不少的弟子,潘龙也在内。蓝氏弟兄是本地的大财主,拿出钱来给师父起盖房屋,置办田产,俨然大户。潘龙要开镖局,亲自到北侠府上来报告,这时秋老侠已经八十多岁,阅历丰富,不叫他干。潘龙一看师父不愿管,才去八卦山拜见师叔法禅。法禅道:“别管你师父,他胆小怕事。

    你干去吧,有什么事找我来。”杭州擂起来了,潘龙写了封亲笔信,叫儿子潘震把信送往秋林寨。潘震面见秋田秋老侠,跪倒磕头,“祖父在上,孙儿叩见。”“起来,孩儿,千里迢迢怎么来到塞外呀?”潘震把信拿出来,道:“孙儿奉爹爹之命,有信面呈师祖。”老侠把信接过来一看,问:“孩儿,这是怎么回事?”潘震不敢隐瞒,说出真情。老侠一听,蚕眉直立,虎目含嗔,道:“你父实为大胆,当初开镖局,老夫不许,他一定要开,到现在为争渔业,打伤人命,老夫岂是那助纣为虐之人,为虎作伥之辈?把小冤家给我撵了出去!”底下人把潘震给带出去,潘震狼狼狈狈回到杭州,细说一遍,潘龙吓坏了,他万般无奈又亲自来见师父。老侠严厉责备:“我偌大年纪,不能因为你得罪侯振远。我也相信,侯振远也不能因为黄灿得罪老夫!再说我们俩又怎能受你们的指使,快回去息和此事!“徒弟来了,虽然没撵,但也绝对不管!潘龙回去发愁。白亮进来道:“您别发愁,秋老爷子请不动,还有和尚老爷子嘛!您写信我去云南。”这才把法禅请来。童海川探掌打法禅,潘龙叫潘震多带人把和尚送往八卦山。他又马不停蹄备路费来到秋林寨老侠的家中,进门就跪下哭道:“师父,侯老侠不但亲自前来镇擂,而且邀请一位要在武林中自兴门户的童林,把我师叔险些一掌击死!”秋老侠一听,心里不痛快啦,我秋田决不给弟子撑腰,你侯振远又为什么给弟子撑腰?当然我知道这件事起因完全是潘龙不对,你到了杭州也应该以长辈的身份,给说和一下,怎么你还邀人打法禅示威?你是打法禅哪,还是打我秋田?我和师弟没什么感情,可这童林为什么这样狠毒哪!法禅也七十多岁的人啦,为什么打这么重啊!唉,祸到临头须放胆,隐忍避让也叫人看我秋田软弱可欺。

    老侠是这么想的,可不这么说。只道:“潘龙,你是想让我去么?”“弟子想请师父去。”“看来这就是你对我的孝顺?”潘龙知道师父恼了,赶忙跪下道:“只求师父别生气。”“起来吧。”秋田把家安置好,带着大小五个弟子,还有潘龙来到杭州。

    到了镖局当然是远接近迎,各路英雄相陪,老侠告诉潘龙:“你要叫为师登台打擂,为师年纪已高,我只能出头给你们两造和解。”写好了信叫白亮送去。白亮回来说,侯老侠不在,过几天再去送信,才知道侯老侠太湖要镖去了。直到回来,才送去第三封信。白亮回来说侯老侠身体不爽。秋老侠一琢磨:这里有事吧?侯振远你来跟我姓秋的见个面,也小不了你呀!秋老侠派白亮去打听,白亮回来报告,侯二侠去常州请苗泽,张子美去扬州请南侠。秋田一听,再沉得住气也有些儿火了。“侯廷啊、侯廷,想不到你年逾八旬如此办事!你用天罡刀来对我天罡剑,南昆仑来对北昆仑,不但要胜我,而且还气我。好吧,我接着吧!”后来又一想,我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请司马空给说合呢?没想到司马南侠跑到擂台底下说合来啦,才发生今天之事。到现在叫海川一挤,把老侠心里话给挤上来了,连从小到老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我不袒护潘龙,他侯廷也别袒护黄灿!”

    海川听完,站在擂台上发怔。“老人家您的老师是知机子谷老前辈?”

    “不错,童师傅认识家师?”“您知道谷老仙长的二师兄三师兄是谁吗?”

    “我二师伯谈笑清居无极子尚道明,三师伯爱莲居士太乙剑客何道源。”“哟,您提的这二位仙长,是我童林的授业恩师,谷道长是我的亲师叔哇。”秋老侠一听:“啊!你是我的师弟呀,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啦!师弟,是愚兄的不对了。”秋佩雨好度量啊!海川一听,心想:我该认这个哥哥。可他年纪太大,我年纪太小哇?有些不敢。现在一看北侠,笑容可掬,风采可亲,双手抱拳,显着内疚于心似的,抛双钺于擂台之上,“哥哥,小弟童林参拜兄长。”说着话行大礼。北侠伸手相拦,南侠过来给北侠行礼:“您是哥哥,小弟稽首。”北侠马上把南侠抱住:“大弟,这显得愚兄不通情理啦!”“不对,俗语说:好汉子怕调个儿,文言讲故事欲反诸己!哥哥您没有错,小弟错啦!”北侠摇头:“不,不,愚兄不对。”海川拦住:“全没错!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老哥哥不出气,您就打兄弟我吧。”

    “岂有此理哪!”海川拱手:“秋老哥,对小弟的事您还有不痛快的地方吗?”

    “我与贤弟一天云雾散,结识贤弟就是愚兄最大的痛快!”“那您跟我哥哥侯振远哪?”秋老侠闻听此言,“唰”的一下,脸上的颜色更变,蚕眉微皱,虎目睁圆:“两位兄弟莫笑愚兄心地狭窄,腹不能容物,我与侯振远,不同天地,不共日月,江湖路上,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势不两立!”风云突变,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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